第四十一章 雪山行
连夜，我看完了塔头可汗的亲笔信。
信上这么写的：
“康大愚，听说你现在刚过伏尔加河，我感到非常遗憾。
我父亲的忌日在十月十七日，按道理你是能赶过来的。
不过，我的汉人司礼监大臣韦长风说，今年白山九月中下旬就肯定会大雪封山。比往年要提前半个月。到时候雪高过马头，根本无法前行。我算了下时间，我想你在大雪前，是赶不回来了。到时候，只好让你两个夫人和从未跟父亲见面的两个孩子，代你去献祭了。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一定在十月十七日当日上午，影子与身等高之时，放出他们的血。不会早，也不会晚。
话说回来，你那两个孩子，是真聪明可爱啊。跟你很像，而且不瘸，脸上也没有伤疤。笑起来有酒窝。
可惜啊。我必须把我这两个干儿子杀掉了。
另外，龙九的人头你可有带回来？我说过的，没有那匹黑马和龙九的人头，你也别想活。
突厥西面可汗塔头亲笔御书。”
我带着美诺和四十蛮人，骑着快马前行。每人三匹马，轮流骑行。
“我知道你不会逃跑，因为你逃跑会害死我。但是样子总要做啊。”虞守南让四百轻骑军跟着我们。
九月二十六日，我们刚到阿丽玛图，白山以西的一个小镇。而白山乌云密布，寒风凛冽。
“马上就会下雪了。”我叹息。我对这一块的天气非常熟悉。
我们与塔头的营帐，隔着高耸的白山。如果没有大雪，我们现在骑马绕过白山，达到塔头可汗的营地，需要十四天。如果迎着大雪，绕过白山，步行前去塔头的大营，至少还需三十天左右。
妻儿就近在直径数十里之外。唯一的办法，步行爬过白山。
这个建议被所有的族人反对。族人来自突厥人和龟兹人，他们对白山太熟悉不过了。白山高耸入云，随时会雪崩，而且山上到处是雪豹和饥饿的豺狼和猛兽，根本无法穿越。
当天晚上就下起了雪，等族人和随同的突厥轻骑兵睡下，我在营帐留下给显宗的信后，带着美诺、带着干粮，美诺带着弓箭，两人冒雪前行，攀爬雪山。
留给显宗大师的信上嘱咐，让他带着族人，在此扎营，等冰雪融化的来年之后，再前行。
我曾一人一马穿越沙漠，本来命早就该没了，奇迹存活。能活每一天，都是赚的，即便要埋葬雪山，也谢天谢地了。
不管我去哪里，美诺对我寸步不离。即便赴死，也同步。这情份，我领了，如有来生，定当回报。
一开始只是一些小山坡，大雪也暂时停了。除了稍有湿滑，偶尔摔跤，也还算顺利。
到了子夜，听见了狼嚎，在火把下，看到了雪豹的粪便。我们继续前行。我们看到一堆骸骨，几把铁剑，几个破烂的背篓。一看就知道，是来山间采药的几个郎中遭遇了狼群的袭击。除了脊梁骨以外，连肩胛骨都被啃食了。
我们又走了很久，天刚微微亮，来到一处半山腰，有一块平地，我刚想说我们休息一下。
美诺拉着我躲了起来。她用刚学会的几个粟特语说：“有狼，有豹。前方。”
我朝前方看去，三只雪豹正在围攻一只巨大的母狼！母狼旁边有六七个幼崽。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狼，几乎与一匹小马等高。
那只母狼浑身都是伤痕和血迹，露着獠牙，朝雪豹嘶鸣。
三只雪豹舔着舌头，双眼泛着幽兰的光，他们并不急于进攻，等待母狼血流尽死亡后，再吞噬母狼和她的幼崽。
雪豹发现了我们，朝我们露出狰狞的表情。告诉我们，你们别多管闲事，等我吃掉了母狼后，再来吃你们。
“狼，人的朋友。”美诺说。
野蛮人的思维跟我们不一样，对于牧民来说，野狼偷吃山羊，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对马帮而言，狼和豹，都是敌人。
但是此时，雪豹是我们和母狼共同的敌人。
美诺的手缓缓伸向箭囊，掏出三只弓箭，缓缓的上弓。
那三只雪豹发现了美诺的进攻意图，眼露凶光。转身朝向我们。躬身，后腿伏地，前掌向前，随时准备一跃冲过来。
母狼准备带着幼崽朝后方逃匿，但是后方的雪豹露出了獠牙，意思是，你休想逃走。
在雪豹分神的一瞬间，美诺的弓箭发出，三支箭齐发。
一支箭射穿了一只雪豹的咽喉，另一支箭射到另一支雪豹的腿，第三支箭，射在第三只雪豹头部上方的岩石上，深深插在岩石之中。
顿时，雪豹被激怒。两只雪豹朝美诺冲来。那只被射穿咽喉的雪豹在痛苦的嚎叫。
母狼冲了出来，死死咬住那只前掌已经受伤的雪豹。
美诺推开我，然后一个翻滚躲到一侧，随手掏出匕首，朝雪豹的腹部划过。
那只雪豹扑了个空，身上的血迹让它更加愤怒。
即便美诺身轻如燕，也不是雪豹的对手。只能通过不断翻滚和躲避，来勉强支撑。
围魏救赵。我心里又想起来。如果我去帮美诺，只会越帮越糟糕。只能先去杀那只被母狼紧紧咬住脖子的雪豹。这样，也许，那只母狼会心存感谢，帮我们对付剩余最后一只雪豹。
我套出短剑，一剑刺入被母狼咬住的那只雪豹。
利剑从雪豹的左眼穿透脑门，直接穿透到右眼。当场毙命。
美诺被雪豹逼到了山坡的岩石边，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立即朝剩余的那只雪豹扔了石头，企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那只雪豹无疑是三只雪豹中，最狡猾和机灵的，它并未分神，盯着美诺，随时准备最后一击致命。
它虽是夜兽，但是也很聪明，它知道，我跟母狼都不构成危险，唯独美诺是它最大的危险。
我冲了过去！来吧，死神。
那只雪豹鄙夷的看着我的瘸腿，然后飞身扑倒过来。
我看到它眼里的凶光，脖子暴起的筋骨，前掌的利爪，锋利的獠牙正对准我的脖子，唾沫从嘴唇流下。
信上这么写的：
“康大愚，听说你现在刚过伏尔加河，我感到非常遗憾。
我父亲的忌日在十月十七日，按道理你是能赶过来的。
不过，我的汉人司礼监大臣韦长风说，今年白山九月中下旬就肯定会大雪封山。比往年要提前半个月。到时候雪高过马头，根本无法前行。我算了下时间，我想你在大雪前，是赶不回来了。到时候，只好让你两个夫人和从未跟父亲见面的两个孩子，代你去献祭了。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一定在十月十七日当日上午，影子与身等高之时，放出他们的血。不会早，也不会晚。
话说回来，你那两个孩子，是真聪明可爱啊。跟你很像，而且不瘸，脸上也没有伤疤。笑起来有酒窝。
可惜啊。我必须把我这两个干儿子杀掉了。
另外，龙九的人头你可有带回来？我说过的，没有那匹黑马和龙九的人头，你也别想活。
突厥西面可汗塔头亲笔御书。”
我带着美诺和四十蛮人，骑着快马前行。每人三匹马，轮流骑行。
“我知道你不会逃跑，因为你逃跑会害死我。但是样子总要做啊。”虞守南让四百轻骑军跟着我们。
九月二十六日，我们刚到阿丽玛图，白山以西的一个小镇。而白山乌云密布，寒风凛冽。
“马上就会下雪了。”我叹息。我对这一块的天气非常熟悉。
我们与塔头的营帐，隔着高耸的白山。如果没有大雪，我们现在骑马绕过白山，达到塔头可汗的营地，需要十四天。如果迎着大雪，绕过白山，步行前去塔头的大营，至少还需三十天左右。
妻儿就近在直径数十里之外。唯一的办法，步行爬过白山。
这个建议被所有的族人反对。族人来自突厥人和龟兹人，他们对白山太熟悉不过了。白山高耸入云，随时会雪崩，而且山上到处是雪豹和饥饿的豺狼和猛兽，根本无法穿越。
当天晚上就下起了雪，等族人和随同的突厥轻骑兵睡下，我在营帐留下给显宗的信后，带着美诺、带着干粮，美诺带着弓箭，两人冒雪前行，攀爬雪山。
留给显宗大师的信上嘱咐，让他带着族人，在此扎营，等冰雪融化的来年之后，再前行。
我曾一人一马穿越沙漠，本来命早就该没了，奇迹存活。能活每一天，都是赚的，即便要埋葬雪山，也谢天谢地了。
不管我去哪里，美诺对我寸步不离。即便赴死，也同步。这情份，我领了，如有来生，定当回报。
一开始只是一些小山坡，大雪也暂时停了。除了稍有湿滑，偶尔摔跤，也还算顺利。
到了子夜，听见了狼嚎，在火把下，看到了雪豹的粪便。我们继续前行。我们看到一堆骸骨，几把铁剑，几个破烂的背篓。一看就知道，是来山间采药的几个郎中遭遇了狼群的袭击。除了脊梁骨以外，连肩胛骨都被啃食了。
我们又走了很久，天刚微微亮，来到一处半山腰，有一块平地，我刚想说我们休息一下。
美诺拉着我躲了起来。她用刚学会的几个粟特语说：“有狼，有豹。前方。”
我朝前方看去，三只雪豹正在围攻一只巨大的母狼！母狼旁边有六七个幼崽。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狼，几乎与一匹小马等高。
那只母狼浑身都是伤痕和血迹，露着獠牙，朝雪豹嘶鸣。
三只雪豹舔着舌头，双眼泛着幽兰的光，他们并不急于进攻，等待母狼血流尽死亡后，再吞噬母狼和她的幼崽。
雪豹发现了我们，朝我们露出狰狞的表情。告诉我们，你们别多管闲事，等我吃掉了母狼后，再来吃你们。
“狼，人的朋友。”美诺说。
野蛮人的思维跟我们不一样，对于牧民来说，野狼偷吃山羊，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对马帮而言，狼和豹，都是敌人。
但是此时，雪豹是我们和母狼共同的敌人。
美诺的手缓缓伸向箭囊，掏出三只弓箭，缓缓的上弓。
那三只雪豹发现了美诺的进攻意图，眼露凶光。转身朝向我们。躬身，后腿伏地，前掌向前，随时准备一跃冲过来。
母狼准备带着幼崽朝后方逃匿，但是后方的雪豹露出了獠牙，意思是，你休想逃走。
在雪豹分神的一瞬间，美诺的弓箭发出，三支箭齐发。
一支箭射穿了一只雪豹的咽喉，另一支箭射到另一支雪豹的腿，第三支箭，射在第三只雪豹头部上方的岩石上，深深插在岩石之中。
顿时，雪豹被激怒。两只雪豹朝美诺冲来。那只被射穿咽喉的雪豹在痛苦的嚎叫。
母狼冲了出来，死死咬住那只前掌已经受伤的雪豹。
美诺推开我，然后一个翻滚躲到一侧，随手掏出匕首，朝雪豹的腹部划过。
那只雪豹扑了个空，身上的血迹让它更加愤怒。
即便美诺身轻如燕，也不是雪豹的对手。只能通过不断翻滚和躲避，来勉强支撑。
围魏救赵。我心里又想起来。如果我去帮美诺，只会越帮越糟糕。只能先去杀那只被母狼紧紧咬住脖子的雪豹。这样，也许，那只母狼会心存感谢，帮我们对付剩余最后一只雪豹。
我套出短剑，一剑刺入被母狼咬住的那只雪豹。
利剑从雪豹的左眼穿透脑门，直接穿透到右眼。当场毙命。
美诺被雪豹逼到了山坡的岩石边，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我立即朝剩余的那只雪豹扔了石头，企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但那只雪豹无疑是三只雪豹中，最狡猾和机灵的，它并未分神，盯着美诺，随时准备最后一击致命。
它虽是夜兽，但是也很聪明，它知道，我跟母狼都不构成危险，唯独美诺是它最大的危险。
我冲了过去！来吧，死神。
那只雪豹鄙夷的看着我的瘸腿，然后飞身扑倒过来。
我看到它眼里的凶光，脖子暴起的筋骨，前掌的利爪，锋利的獠牙正对准我的脖子，唾沫从嘴唇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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