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红颜轻飞雪 » 第73章

第73章

    苏童被人暗算了,这一点他是不知道的。这个在苏家弯长大的孩子,这十几年来,也没同谁有过私仇和过节。他几度怀疑,几度猜测,肯定是他们搞错了。是在某一个环节出现了差错,把自己误当成了那个盗窃分子。不过,他没有因此担惊害怕,他相信法律,相信公正,会还原自身的清白。关于母亲的近况,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不在家里,有个陈红绸,她会照顾一切。

    然而,就在事发的当天,陈红绸已经改变了态度,心里震动了,像海水一样的翻滚。从心里上讲已经跟他这个盗窃分子散伙了。第一天,第二天,接连三天也没去过他家里。秦大娘孤苦无援,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何国昌身上。她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清白的。苏家弯的人,和认识苏童的人,他们也不信苏童会做贼。这明明是被陷害,随便一个人都能想得到,一个盗贼是不会蠢到那种程度饿,居然把赃物藏在自己的家里,像是好让人家故意搜出来似的。而从基本原理上看,盗窃的人会逃的远远的,把赃物放在一个让人找不到,又搜不出来的地方。谁会蠢的像他那样,盗走了东西居然还身在其中,在库房里睡大觉。

    何国昌说:“说实话,我也不相信,可是,在盗窃分子没查出来之前,就会以一个嫌疑分子来对待。还有,对工作没尽到责任,贪图睡觉,像这样的事也是要受处罚的。”

    秦大娘思儿心切,因伤心过度,才两三天的时间,这位久病刚愈的半老婆子旧病又复发了。时时凄凉,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也没有。躺在床上,急火攻心,快要奄奄一息了。

    何国昌尽到最后的责任,找人把她送到医院。在路上,秦大娘紧抓住何国昌的手不放,央求他帮个忙,苏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子,看在乡亲的份上,救救这个可怜的孩子。

    何国昌无能为力,让秦大娘安心等消息。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审判他的人也是正直的。不要担心医疗费的问题,一切都由大队暂时垫付。

    在医院里,有人捎来了消息,说苏童已经签字伏法了。盗窃国家财务属实,电缆属于金属铜器,违反法律的某一条重要规定,可能要判刑八年。

    秦大娘一听那话,连最后的希望也消逝了。呼哭了一阵,当场晕死了过去。经抢救无效,当天夜里就死了。

    就在昨天,那是一个下雨天,也是苏童在看守所度过的第五天。他被推上了法庭,大厅上坐了一些人。有记者,有旁听者,有威严的法官先生们。唯独没有他的亲人。苏童心里莫名的感到一种害怕,不是怕宣判的结果,他清楚,他不是那个盗窃分子,法律是公正的。他是看见母亲没有来,作为这种现场来说,母亲是唯一的亲属,是应该出现在法庭上的。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何国昌也没有来,作为原告的大队部,也没有派人来到现场。

    他站在被告席上,原告席上却空荡荡的。

    审判长站了起来,开始宣读一些规定和法庭上的情况。

    他说:“现在,因原告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脱不了身,委托公社治安管理代替原告出席。”

    没有原告出席,苏童要求证实委托书的有效性,并不同现在意开庭,最后只能改期宣判。

    其实,何国昌是不当那个原告,一切都还没搞清楚。稀里糊涂的把苏童,把自己培养的人推上法庭,又稀里糊涂的安上一种罪名。这伤天害理的事,作为一个大队长,他做不出来。倒希望,马上撤销对苏童的审查,丢失的电缆线,自己贴钱去买。

    真是一件稀奇事,公社治安管理室还可以代替原告?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即使没有原告,也同样可以宣判。因为他们手里有一张苏童的认罪书,那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字,有手印,经鉴别是苏童本人的。我们知道,那不是一种自愿,是强迫,是威胁着照办的。他当时被揍的受不了,他们用一些厚厚的布块把一个木头柄子包了起来。那玩意像打闷锤一样,打在身上是不留痕迹的,但是又疼痛的受不了。他们给人灌凉水,然后用手掏去喉咙,吐了出来又继续灌,循环往复,像这样,他怎么能受的了呢?所以,他们得到了那种想要的东西,苏童的签字认罪书。

    陈红绸的心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的很快,一听到那丢人的消息出来时,没去经过确认是否属实,就飞到彼岸与苏童隔山不相望了。害怕人家戳她的后背,居然选了一个盗窃分子为对象。她后悔了,为了撇清关系,如梦初醒般的发誓,从此不再和那个盗窃分子来往了,并且马上取消了那门婚事。

    陈见心没有陈红绸那么蠢,他总觉得那件事里有蹊跷,想劝妹妹一番,意思是在等等。但看她决心已定,加上自己的猜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的父亲也在一旁一个劲的大骂苏童,说那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他想,即使是说出来也得不到认同。干脆把劝慰的话压在心头,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是关于妹妹一辈子的事,还是她自己作决定的好。自己建议,如果出了差错,他可承担不起。

    我们先前说到的那位敬先生,经几次辞呈,上面已经同意他的意见,答应不在原来的岗位上任职。因县法院的高院长身体有病,在省城疗养。因此,在这段时间里敬先生临时补了这个缺,代理县法院院长一职。他刚从市里开会回来,进了办公室按往常的习惯一样,准备翻阅最近几天因自己不在的工作情况。一叠厚厚的文件袋是今天放进来的,透过外面一层的塑料薄膜,最上面的一张纸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有一个年青人的身份像片就在纸的上方贴着,像是在哪儿见过。他抽出一看,那种相识度又一时回忆不起来。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坐下来一字一行,慢慢地,仔细的,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刚看完资料,有人在外面敲门。

    “请进!”他说。

    进来的是审判长,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老李?”敬先生笑了一下,起身给审判长倒了一杯水。

    审判长理会的一笑,站在门内,他朝办公桌上喵了一眼,敬先生看的正是苏童的资料。

    “请坐嘛!”敬先生见他还站在那儿,又说。

    “如果你忙的话……”审判长说,把手里的资料给他放在了桌子上,想转身离去。

    “我正找你有事。”敬先生说。

    审判长坐了下来,心里想到,他肯定要谈那件事。

    “这孩子,”敬先生显的很严肃,指着面前的资料说,“判了吗?”

    “改期到后天开庭。”审判长回答。

    “我说一下我的意见。”他说,“整个过程是草率的,是没有证据性的。就凭在人家屋头搜出来赃物就定了人家的罪,这是糊涂的。”

    “可是他自己认罪了,而且还签了字。”

    敬先生听完了这句话,一下陷入了思考中。几分钟后,从思考的状态里醒悟了过来。

    “这样吧,”他说,“你安排一下,我们去跟他见过面。”

    “嗯!”审判长说,点了一下头,“我马上去安排。”

    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在看守所见到了苏童,并从他那儿了解到了整个事件的一切过程。

    在返回县法院的路上,在一辆吉普车里面,他们继续谈下去。

    他说:“你看见了吗?这里面有问题。”

    审判长回答:“的确有些敷衍,他们办事也太马虎了。”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是一个人一生的事情。像这样的事怎么可以马虎呢?这样吧,我们调头去一趟公安局。”

    吉普车在半路调头往西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公安局的大门口。门卫查看了他们的证件,挂了一个内部电话后还不到五分钟,王长龙局长亲自出来迎接,三人一路谈,一面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刚才,他们三人已经谈了一些,现在接着谈。

    “刚才,”敬先生说,“我同老李探讨了一下,这娃的案子有问题。我们到这儿来的原因,当然,也争取你的意见。是不是把现场重新调查,勘察一次。如果确实是他做的案子,我们决不姑息。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走一个坏人,是我们的一贯作风。”

    审判长这时也点了头,同意敬先生的意见。

    “好吧!”王长龙局长说,“这次我派最有实力的,经验最丰富的刘黎明队长去一趟。”

    “真是谢谢你了!”敬先生说。

    “咳!”王局长自嘲了一声,微笑着说,“公事嘛!”

    这时,审判长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马上说:“那孩子的母亲昨晚上在医院去世了。”

    敬先生又一下陷入沉思中,是在沉思中含着某种悲痛,刚才那种严肃的表情又立马露了出来。接下来,他们三人商量了一下,让苏童先回去办理母亲的丧事,安排两个民警,穿上便衣监督。这边立即行动起来,把这件案子重新调查一遍。把开庭的时间延长一天,要在后天,要在开庭以前,调查的结果必须要准确的,没有丝毫错误的报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