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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好人与坏人都在一起了,喝稀饭的和吃干饭的也混在一起了。他们在森林里拐了一个弯,朝一个水潭的边沿走,在一片茂密的红叶树里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一个人说。

    这个人的声音刚落下,从树林里走出来几个人,青一色的打扮,穿着厚厚的绿色的棉衣,腰间都别着短刀。有一个特别怪样子的人,脸上长着像疮一样的大小不等的疙瘩。他动作格外迟缓,懒洋洋的走来,应该是这儿的领头人。同样,他也很特别,居然有一把吓人的枪。

    “小伙子们跟我走!”怪面人说。

    原来,这儿同样是一个中转点。过了这儿,再往前几十里,在人筋疲力竭,走不动的时候,快要走死的时候,他们才看见了那个目的地。有三四间草房,还有两个超大的工棚。屋后是几座小山,一些人在山洞那儿进去了又出来,他们应该是这儿的工人。出来时背着一个沉重的框,里面装满了石头。洞口有一个顺坡而下的槽子,框里的石头正是从这儿,从这个槽子里滑下去的。槽子的尽头是什么,又延伸到了哪里?上面的工人是没人知道的,也是没有权利知道的。但是他们有另外一种权利:干活!

    苏童他们被人带进了一个工棚,工棚里什么也没有,像一些简单的家具,和必要生活用品,这些都没有。一些枯草铺在潮湿的泥土上,几床破烂的毯子是这儿唯一在晚上能用上的东西。他们已经走进了狼窝,连饭也没有吃,就被一个拿刀的胖子催着去干活。

    “我们还没谈工钱呐!”其中一个突然人说,把头一仰,老实说,看上去他有点儿不想干了。

    那胖子走过来给那人打了一个嘴巴。

    “去你妈的工钱!”他说,接着又打了那人一个嘴巴,“到这儿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他娘的居然还谈工钱!”?

    那人满脸是血,只有默默忍受,不敢出声了!

    “快给老子去上工!”胖子吼了起来,凶相毕露,接着,那把随时要人命的刀子也亮了出来。再调皮的人也是想保命的,他们去了,跑的很快,去洞口那儿排队等候安排。

    一人一个框,拿好了就下矿洞去。里面黑漆漆的,像是掉进了地狱,因为不熟悉,有人一走一个跟头,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前行。要是动作慢了,一个催命鬼在后面给你一脚。搞不好,挨骂是轻的,丢命才是可怕的。可笑的是,所有的人都在抢着干活,像抢宝一样,一片乌烟瘴气!

    老板是谁?谁也不知道,连这些帮凶们也没有看见过。他们原本也是工人,也是从某些地方骗来的,只因怕苦,怕死在这儿,最后才成了帮凶。他们挣表现是有一定报酬的,出产量多,会从里面得到微薄的奖金。为此,为了钱,他们已经不把人当人了。不停的催命,不停压迫,不断的加大工作量。从原来的十二小时已经加到现在的十五个小时了。饭菜是有的,每人三个土豆一瓢菜汤。没有假日,连休息日也没有。这儿是森林,这片腹地上的丑恶谁也看不见。他们借住茂盛的树林,借这儿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大张旗鼓的干着非人类的事。若是有人因劳累过度而丧命了,他们也照样不怕,森林里有虎豹,有饿极了的狼。它们可以消耗一切可以消耗的东西!

    他们干了一个下午,吃了一顿所谓特别丰盛的晚餐,随后接着干,到半夜收工时,这该死的工作已经把人累瘫了。有人立不起了,有人倒下去起不来了。监工们有解决的方法,有一种特别的药,用一瓢冰冷刺骨的水,给病人猛攻,从头上淋下去。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病人马上立竿见影,那股劲起来了,猛地让人激灵了,像打了鸡血似的跳的老高,跑得飞快。这就是他们对病人的医治方式,名副其实的死马当活马医!

    珍惜生命的人,崇尚自由的人,这类人是不会安分守己的。暂时的沉默是为了在机会中寻找爆发,麻木和忍让是为了保全生命。但往往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一个领路人,一个能够带动全场的人。这人必须有胆量,而且使人信服。以前的老工人都来自偏远的农村,在文化上,他们大多数连孔乙己都不认识,更别说在真理上有一种向上的突破了。新来的工人里除了苏童,另外,那个像瘦猴的少年也是个鼎鼎的初中生。他们对此能看见未来,如果不想办法跑出去,这儿将是埋葬人的坟场。

    他们除了埋头苦干,在言论上也没有自由。在劳作时,帮凶们迫使他们保持距离,以一种低头的工作方式来衡量吃饭的标准。若违反了,在某个时候抬头了,即使是忘记也不可以,那顿饭只有菜汤而缺少应有的土豆。休息时,即使睡大铺也得悄然无息,违反了规定,谁要是说上几句话,处罚也是同上。此外,还得加上四个小时的班。

    帮凶们处处提防,轮流值班,若在谁的值日下,在一个时段内发生了像聚众,逃跑,像这种违反规章制度的事,他们也同样会倒大霉的。管理方面层层往上,一环紧扣一环,到了老板那儿才是一个人的自由天堂。

    为了使工人不团结,不和睦相处,他们会定期举办一场攻击大会,单打独斗到小组赛。半个熟猪头就是战利品,胜利者可以独享。这招是最毒辣的,在大会之前得把工人们饿上一天。因此,当看见食物时,平日里的相互怜悯消失了。为了抢夺食物,他们瞬间成了眼红的仇人。一场比赛下来,个个独立,看谁都是会场上的那个敌人。他们也因此而私下较量,帮凶们这时是不管的,让他们互斗,这正是他们需要的那种效果。让他们彼此成仇,都成为那个穷凶极恶的人。胜利者不会存在很久,会得到提升,成为一个新的帮凶。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要心狠手辣,而且要有一副奴隶相。

    苏童想起义,想引发一场暴动,因为他想活着。横竖都是死,若像蛆虫一样的软弱会死的更快。他同那个初中生,就是那位少年会意了一下。他们读过书,这层会意是懂的。要想活命,要想逃离这个鬼地方,除了靠自己,神仙也不会到这儿来帮忙。四处都有岗哨,四处都监视,四处都有刀枪。

    但是,要想引发一场暴动是非常危险的。大家就算在一个巢穴里工作,却又是很陌生的。接触不上,也不能说话,个个像哑巴似的,从日升到日落,循环往复的重复着同一种工作。没有武器,只有空空的双手。如果爆发不成功,他们已经找到了一条退路,跳进那个大坟坑里,隐蔽在里面,像潜水那样顺着粪沟拱进一条有数不清的鳄鱼的那条河里。生死有命,但那至少有一点儿活下去的希望。

    让人能够活下去的希望就在那条长长的矿洞里,那里光线灰暗,响声隆隆。有铁锹,有石头,还有风炮机。即使里面发生了任何一种惨叫,外面是听不到的。得从那儿下手,把离洞底最近的一个帮凶先干掉。在洞里的帮凶一共是三个人,最里面的人别着枪,中间的人用刀,洞口的人刀和枪都有。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苏童在大铺里撕下毯子的一条边,绑在最里面的腰上。那位少年也照样如此,跟他学作做,随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去了矿洞里。照老样子,把那个框挎在一副肩上。往里走,从中间过去,越过那位帮凶。这个人很自然,跟往常一样,嘴里总是不停的催工,还骂骂咧咧的,威风十足的样子。

    走到最里面,风炮机响了起来,随即垮下一大片矿石。其他人在忙碌,苏童站在那儿没动,在等那位帮凶过来。那根布条早已捏在手里,少年站在一旁,那个位置是为了防止那人溜出去,会趁机从背后把人扳倒。

    那个人果然走来了,刚到苏童身旁正要发怒,那个少年猛扑了上来,抱住脖子往后一扳,那人朝后倒了下去。苏童用那个布条堵住他的嘴,那人想挣扎着翻身爬起来,却被那个打风炮的工人死死的威胁着。

    他说,抱着那部正在快速旋转的风炮机,往那个人的脸上靠,锋利的转子已经快到眼珠子了。

    “你要不老实,嚷了出去,风炮机能把你眼里的砖石搅的稀碎!”

    那人的嘴被布条堵着,只能摇着头默认了。

    他们把框上的铁丝取下来,把那人捆成了一个包子,丢在一大堆矿石渣子的旁边。在那儿有一个小水沟,以高低的方法掩盖了这儿已经发生过的事。

    想不到大家居然能团结一致,看来这儿的每个人都想活下来。风炮机的隆隆声掩盖了一切,那个倒霉鬼已经完蛋了。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往中间走,背着满满的一框石头,他们要收拾第二个了。尽管这个人还不想遭殃,但人们对财狼和虎豹是不会留情的。结果,他的下场更惨,一个经常被他毒打的人,一个半老爷子当场就要了他的小命。现在,他们状着胆子解决了两个恶人,手里面多了一把短刀和一把枪。那把枪虽然不会使用,却能起到震慑的作用。洞口的那一位,就是趁他不备,用枪抵着脑袋,缴了他的家伙。

    这家伙怕死,立马下跪,表示愿意跟他们一起造反。他发誓在这儿的一切都是被逼的,也想做个自由人,早就想回老家孝顺父母,抚养孩子。他的老婆早就跟人跑了,他说,可怜可怜我吧,愿意跟着你们一起干。

    这人是认真的,领着他们往出逃的方向走。下手也狠,一路上悄悄干掉了几个倒霉鬼。走的还是计划的那条路,从那个粪坑跳下去。潜在那条沟里,再拱着身子来到那条河里。手里有枪,鳄鱼们在子弹下逃跑了。为了赶时间,趁那些帮凶们还没有赶来,他们一下子专进了茂密的林子里。

    他们做的事成功了,从狼窝里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