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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冲动

    城主罗达亚姆穿着厚厚的毛氅,举着酒杯站在窗前,看着一楼宴厅里的灯光照在院子里。他满意地晃晃酒杯,对身后的德普西说道:

    “德普西,大家都在称赞槐荫酒,今晚宴会的成功,有你的一份功劳。”

    德普西站在城主罗达亚姆身侧,谦卑地说:

    “我只是将它送到了您的眼前,大家的称赞和宴会的成功都离不开您的支持和决定。”

    听着身边的奉承,城主罗达亚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继续晃着手里的酒杯,欣赏着从宴厅里映到院子里的成功,说:

    “关于盔甲的事情……梅德隆。”

    管家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调正后递到德普西面前。城主罗达亚姆听见文件硬纸被翻动的声音,说:

    “这里是六套盔甲的持有证明,六套盔甲已经送到了后院,都对应有记号。算上原来的四件,营地现在应该有十套盔甲……将来,期待商队能为玛英河城带来更多的惊喜与繁荣,德普西。”

    德普西面色微动,最终还是保持住了往日的平静,说:“营地不会令玛英河城失望的。”

    “嗯。”城主罗达亚姆点点头,说,“你去吧,梅德隆会安排你去后院拿盔甲的。”

    德普西点头称是,与梅德隆一同离开书房。梅德隆招了一名男仆与几名侍者过来,让男仆带德普西去后院。几人一同前往后院,把装着盔甲的板箱抬上马车。

    等男仆与侍者离开之后,拿着托灯的威利看着马车上的盔甲,好奇地问:

    “怎么样?”

    到手这么多盔甲,商队的实力能上升一大截,威利的心里不由得感到开心。

    队长一边拿出钥匙打开板箱,一边问:“你在偏厅里,等得累吗?”

    “我挺好的。”威利说,队长和奥罗在酒会,但是威利作为拉马车的车夫,只能和其他车夫聚在另外的偏厅。威利说:“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学到的还挺多的。”

    “哦。”队长点点头,看着板箱里的盔甲。威利把托灯凑近,和队长一齐看起板箱里的盔甲。

    两人都没有评价什么,队长随口问道:“约努尔找过你了吗?”

    “找过了。”威利说,“他过几天要外出狩猎,让我多驯一驯,提前下点功夫。”

    “嗯。”队长锁上板箱,后退一步,“我去把奥罗喊过来,你在这里等等。”

    “好的。”威利说。

    德普西从后院回到酒会,在汗可商会附近找到了奥罗。奥罗身边围了些年轻人,正在听他讲述商队对棕毛灰熊搏斗的事情。奥罗注意到回来的德普西,三言两语把过程说完,然后跟着德普西离开了宴厅。

    奥罗问:“怎么样?”

    “六套甲胄。”队长用手比了比。

    “原来不是只说翻倍吗?”

    队长说:“他对商队今年的收获很满意。”

    奥罗咧嘴笑了笑,和队长东拉西扯地走到后院马车前,打开板箱摸起了箱子里那银白色的盔甲。奥罗还想把盔甲从箱子里拿出来,被队长皱着眉阻止了。奥罗恍然大悟,索性把整个板箱抱起来掂了掂,又仔细地拿托灯照着盔甲上的细节。

    这时,队长问:

    “酒会上的酒喝过瘾了吗?”

    “一般吧。”奥罗摸了摸后脑勺。

    “难得来一趟,继续去喝吧。”

    “好。”

    …………

    望着眼前在暮霭中不断奔流的希瑟河,科妮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她看见第一次相遇时走向自己的石栋,看见并排坐在山丘上计划着周游城邦的两人,看见回家后和父亲大吵一架的自己,看见受伤出现的石栋,看见两人在马车里的欢愉和情乐。

    当河水带着石栋决绝的背影奔流不息地离开后,河水中映出的自己的一生结束了。晦涩的河水像是阴天沉暮,泛不出一丝光。科妮望着河水,耳边出现了约里斯的怒斥,心里没由来地感到惊慌。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被那个石栋骗了,所有人都知道她丢了身子,她的家人知道、村子里的人知道、就连远在玛英河城的约里斯都知道了。

    那以后她该怎么办?去找石栋吗?去玛英河城、去贫民区、去主城区里找石栋?科妮感到为难,她没有去主城区的钱,而且,约里斯也说了,玛英河城里没有一个叫石栋的人,根本找不到的。

    那该怎么办呢?她又被骗了,又找不到骗走自己的人,以后她该怎么营生?难道要她去白兔楼?科妮回想起她在马车里和石栋经历的欢愉,脸颊浮起甜蜜的绯红,又立即感到惶恐。不、不行的,她绝不会去白兔楼里,决不能在那里生活。被骗了身子不是她的错,可如果她恬不知耻地去白兔楼,去那里让父母蒙羞,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不行……科妮恐惧地摇摇头,她可以逃走,逃走到一个没人认得她、逃走到一个没人知道她的过去的地方,在那里重新开始,在那里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生活……科妮看着面前的河水。

    一个人生活,真的那么容易吗?

    死……科妮看着流动的河水,颤抖着走了过去。她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水喝下肚子。秋末的河水冰凉,一股股冰冻着她的身体。喝下的第一口水洗掉了寻找石栋的心思,第二口水带走了去白兔楼的想法,第三口水淹没了逃到新地方的念头。

    第四口、第五口……科妮不断在河边喝着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越来越冰,冰得连脑子都冻僵了,除了不停舀水、喝水,科妮冰凉的身体再也做不出任何别的动作。

    感觉着越来越冰的身子,科妮忽然看见湖面在自己的视野中越来越大,她听见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看见水汽拂过自己的眼角,闻见冰冷浸入体内。

    她离湖面越来越近,最后橡根冰冷的木头一样栽进河水里,咚的一声,所有的气息被淹没在奔涌不停的水流声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卡克回到当铺之前的时候,菲斯仍旧在街边坐着。他嘴里的烟卷已经抽完了,目光也不再木讷呆滞,只是有些阴沉。

    菲斯的目光主动看向卡克,问:

    “你那边结束了?”

    “结束了。”卡克说。

    “真快啊。”菲斯深深瞅了卡克一眼,然后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说完,菲斯没有给卡克回答的时间,直接脱下兜袍往回走。卡克跟在菲斯身后,安慰说:

    “总会有钱的。”

    菲斯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卡克,说:“你给了她钱。”

    “是的,我给了。”卡克说。

    “我没有在问你是不是。”菲斯看着卡克,“我知道,你给了她钱。”

    卡克捉摸不透菲斯的心思,没说话。

    “你认识她、还是和她很熟?”菲斯问,“为什么会给她钱?”

    “她很可怜。”卡克回答说。

    “可怜——”菲斯冷笑一声,“你原来是个这么有钱的人,都有钱到愿意给可怜人送钱了?”

    卡克解释说:“她让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我想帮一帮她。”

    “以前的自己。”菲斯轻蔑地笑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还没加入营地的流浪汉,“你能帮助她,谁来帮助你呢?”

    “只是一点钱而已。”卡克看着菲斯,说,“如果能帮助以前的自己——”

    “只是一点钱而已?”菲斯大步朝卡克走来,伸手狠狠地指在卡克的脸上,“钱就是钱!一点钱也是钱!以前的自己不值得可怜!不值得!更不值得拿钱去帮他!比起什么帮助以前的自己,我告诉你,钱更重要!

    “钱!钱更重要!没有钱,我宁愿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