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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接触

    “德普西先生。”卫兵说道,“恕我直言,您的属下卷入了科西特区的一桩命案里,他是嫌犯之一。按照法律,我们有权关押他一周而不告知任何人。”

    “科西特区的命案?”队长的眼里露出嘲讽,揶揄道,“是出现在路上的身份不明的弃婴、还是哪家花园里挖出来的年轻女仆或某个青年人的尸体?”

    卫兵的脸色难看了些,然后说:

    “这次不是,德普西先生。”

    队长冷哼一声,说:“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来领人了。不用担心他逃走的问题,营地就在这里,就算他能逃,营地也不会逃。带我去找他……或者说,你需要我去拜访奥卢雷,让他跟你说?”

    卫兵面色忿忿地看着德普西,又瞅了瞅卡克和克格瓦,然后带着三人前往一旁的监狱。

    在监狱地下的一个多人牢房中,鼻青脸肿的菲斯被铁链铐住双手双脚,他霸占住一团最厚实的茅草,周围的人只凑在草堆旁。牢房的尿桶里传来刺鼻的腥臊味,狱卒打开牢门,踢开一个蜷缩在一旁的牢犯,对着里面喊道:

    “二十三号,营地的人!出来了!来人接你了!”

    狱卒一连喊了两声,菲斯才从草堆上晃晃悠悠地坐起来。他阴着脸走到牢房门口,看见站在外面的队长,脸色不喜不悲,只是眼神有些闪躲。

    队长扫了眼牢房中的其他犯人,问菲斯:

    “没被欺负吧?”

    菲斯阴沉地看了眼狱卒,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然后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说:

    “在牢里没有。”

    “走吧。”队长点点头,他看也不看狱卒和卫兵,扭头就走。

    菲斯跟在队长身后,用眼神向克格瓦与卡克打了个招呼,又抹了下开裂的嘴角,然后和卡克说:

    “别担心,我没事。”

    走到马车旁,队长一直保持着冰冷的脸色。他转身对身后的三人说:“菲斯跟我上来,卡克,你继续和克格瓦去前面拉车。”

    说完,队长走进车厢。克格瓦什么话都没说,拍了拍菲斯的肩膀,似乎是在替菲斯打气。菲斯走进车厢,看见队长脸上仍旧冰冷的表情,心下一凛,也不敢和队长对视,在车厢里坐得笔直。马车驶动,队长让菲斯关上马车的前窗,然后对菲斯问道:

    “你在科西特区里面做什么?”

    菲斯亏心低着头,想起队长之前警告的那句“注意自己的身份”,什么话都没说。

    队长说出第二句话:“卡克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菲斯一顿,深吸一口气,然后说:

    “这和卡克没有关系,都是我让他跟着我的,他不知道您的意思。”

    队长看着克格瓦,水蓝色的眼睛里没有透出半点情绪,他偏了偏头,往椅背上一靠,问道:

    “卫兵所的人说你卷入了命案,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菲斯说,他见队长没有追责自己的心思,心里的紧张消去不少,认真地回忆说,“我只是走在路上……最多最多,我只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爬到栅栏上看一眼院子里的植物,我只做了这些事情,突然就被围住抓了起来。

    “他们审讯的时候,让我坦白,我说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去看别人院子里的植物,别的什么都没干。他们不信,给了我几拳,让我老实交代。我把身上记录的植物资料给他们看,他们把那几张纸都撕了,大概是信了,就把我晾在那里,过了好长时间以后把我关到牢房里,什么话都不和我说,就这么过了一天,然后你们来了。”

    队长看着菲斯,思索片刻,问道:

    “你是在科西特区的哪条街上被抓的,还有印象吗?”

    “有。”菲斯点点头,他回望四周,入目到处都是干净整洁的座椅与装饰,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沾满泥污的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比划起来,说:

    “这里是喷泉广场,往里的三个庭院里都种着蓝色的花……往里两座院子,再往上折,经过那个大门后有三条岔路的花园,然后——”

    “等等。”

    队长抬手打断菲斯,他从椅子下面拿出纸笔,拧亮了车厢里的灯,然后对菲斯说:“画在纸上。”

    菲斯点点头,才接过纸笔,便已在纸上印出几个污黑的指印。菲斯把纸垫在腿上,依着记忆画出了歪歪扭扭的地图,然后在一个代表庭院的方块外面一圈,说:“就是在这里,那群士兵把我围起来,说我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然后把我抓起来的。”

    队长看着纸上的标记,把大致的方位记在心里,然后收起纸笔,面色沉静下来。菲斯见队长变得严肃,心中一凛,还未做好准备,便听队长开口说:

    “菲斯,玛嘉不在别的宅邸里,她现在是城主的人。”

    …………

    躺在冰冷的床上,菲斯迷茫看着漆黑的房间,浑浑噩噩地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玛嘉不在别的宅邸里,她是城主的人。这是个坏消息吗?是的,因为他永远也不可能接触到玛嘉了。城主……城主是什么人,一个女仆八十金,城主会为了八十金卖掉女仆吗?肯定不会的。但是,这好像又不是个坏消息,自己花了这么多钱,大概有——三十金,花了这么多钱都没有找到玛嘉,再花下去,真的会是个无底洞。而在这样的时候,知道一个能让自己断了所有念想的消息,反倒能帮助自己直接把她抛之脑后,再也不用为这个发愁。

    菲斯在黑暗中瞪着眼睛,翻了个身,怎么都睡不着。牢房里尿桶的味道好像还绕在鼻子前面,还有身下的床铺,和牢房里的茅草感觉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到一片漆黑,一如自己闭上眼睛时看到同样的一片漆黑。

    渐渐的,菲斯的眼前浮现起他在马车上凌空画的科西特区的地图,当时他画得不好,横不平竖不直,比例也很奇怪,全靠自己在脑海中想象。而现在,菲斯没有伸手去画,那张地图在黑暗中却越发标志清晰了。他看见了地图上的喷泉广场,看见了一条条街道和一座座庭院,这些都是他走过的地方,上面记录着栽植的植物的模样。

    菲斯呆滞的目光盯到一根白色的细线上,这是一道围栏,是棕黄色的、尖顶的栅栏,栅栏后的院子里种着蓝色的花,花瓣的形状像梨树叶;菲斯又看向另一个方块,那代表着一座标志气派的花园,里面有一座三层的雪白色豪宅,豪宅外的灌木是深绿色的,修剪得方方正正,像是堆在道路旁的砖块。

    还有那里……菲斯的目光又移动了一下,那里好像是一个庭院?不、不对,那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有——应该是有花的,应该是种了花的,那个花是什么颜色?

    菲斯缩了缩脖子,表情里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崩溃:他记不起来了!那个地方他明明走过的,但是他记不起那里种着什么颜色的花了!

    菲斯攥紧拳头,死死抵在头上,全身因为用力而瑟瑟发抖。他蜷缩在床上,淹没在过去那模糊不清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