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百炼坊
与寻味楼的那种烟火气不同，百炼坊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商贾气息，吆喝声、叫卖声、还价声不绝于耳，有人更是争得面红耳赤，依旧讨不来商贩的半点让价。寻味楼中至少还能闻到酒菜飘香，听到江湖八卦，名人轶事。在这里，只有一件件明码标价的兵刃法器，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和售卖者的假意逢迎、口若悬河、舌灿莲花。
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当吴过两人刚出现在门口之时，一个身着金缕红衫，身段曼妙的女子便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吴过，眼中大放异彩。相比寻味楼的小二甚至没认出吴过，他在百炼坊的知名度却是很高的，毕竟顶着吴家少主的身份。
然而陈墨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心中带着一丝鄙夷。女子的修为在养气一重上下，陈墨对其情绪感知得十分清晰。女子面带微笑，语气略显惊讶，声调高扬：“什么风把吴少主给吹来了呀？”
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女子的话不出意外地引得许多正在挑选兵器的人侧目看来。
吴过当没看见，淡淡道：“你忙你的，我带朋友过来看看。”
女子笑容不减，施礼说道：“吴少主，这一层皆是些凡品，想必入不了少主的眼，请带您朋友到楼上看看吧！”
吴过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便带着陈墨，跟随女子向楼梯走去。
谁知，在楼梯口处，守卫伸手拦住了他们。“上二楼请每人缴纳一千金币。”领头的女子眉头微皱，喝道：“看清楚，这是吴家少主！”
守卫却不为所动，“这是百炼坊的规矩，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你是新来的吧？吴家是我们重要的供货来源，吴少主你也敢拦？”
“沈姑娘此言差矣！”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女子转头，看到来人，连忙盈盈施礼：“见过段公子！”
陈墨循声望去，只见段公子年约十六，风度翩翩，举止优雅，手中一把折扇缓缓扇动，面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那眉宇之间，却是让陈墨觉得，此人城府颇深。
段公子看向吴过二人，下巴轻点两下，算是打了招呼，又对女子道：“沈姑娘不必多礼，但沈姑娘所言，确实稍显不妥。”
“嗯？那不知段公子有何高见？”
“百炼坊作为白云城第一大名器坊市，面向的是五大帝国的无数修行人士。而并非只面对小小的白云城……俗话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二楼所售兵器，皆非凡品，而是高至伯级甚至侯级，更有专人全程介绍陪购，服务周到。既然入门费是规矩，又有什么人有理由搞特殊呢？”段公子话语稍顿，看向吴过，嘴角微扬，大义凛然道：“我相信，吴公子自己也不愿意做这种破坏规矩之人吧？”
吴过与之对视，毅然不惧，大声道：“那是自然！段二公子所言甚是！区区千金，我吴过又何需计较！”
说罢便要掏钱，陈墨突然抬手拦住吴过，“吴兄不必，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就不上去了吧，我看这一楼也有不少宝贝呢。”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这时哪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哈哈哈哈，就是，这一楼能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我买不起更高级别的兵器，也没资格去楼上，但是这一楼的东西，说心里话，我也看不上啊。”
“无妨无妨，没什么丢人的，你看，吴少爷不也和你一样嘛！”
……
一时间，嘲讽之声此起彼伏。
陈墨不为所动，拉着吴过便往一楼大堂的摊位深处走去。
沈姓女子和段公子对视一眼，眉头微皱，默默看着二人背影。
……
正如大家所言，一楼确实不能与楼上相比。一楼属于自由交易的场所，若是有兵器或是法器等想要出售，只要缴纳一百金币便可入场，之后不论成交与否，都不再收取抽成。这个代价其实不高，毕竟就算是最普通的凡级兵器，价格也在数百金币上下，若是卖出一件，就稳赚不亏了，百炼坊人流量巨大，不愁没有客源。
陈墨径直走到了一个头发花白蓬乱的老人摊位面前，客气道：“敢问前辈，可有长剑出售？”
老人呵呵一笑：“小兄弟，前辈二字，老朽可不敢当，老朽修为低微，只是祖上传下来一些兵器，都在这里了。我非修行中人，如今行将就木，又无儿无女，留着也无用，倒不如变卖了去，讨些酒钱。”说着便掀开了跟前的麻布，露出了盖在下面的几件兵器，示意陈墨自己挑选。
陈墨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自顾观察起这些兵器来。
先前看人闹的人群中，有一部分好事者，竟也跟了过来，此刻看到这些兵器，都不禁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这锈迹斑斑的，怕是连凡级都算不上吧！”
“还凡级呢！我看，连普通切菜的刀都不如，我徒手就能把它掰断！”
陈墨看了半晌，也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之所以阻止吴过出钱，是因为他本来也并不急于寻觅长剑。兵器对陈墨来说其实可有可无，毕竟他这么多年以来，要不以树枝代剑，要不就是用爷爷给的那柄木剑。只是最近拥有了法器葫芦留香，爷爷说它还是一只养剑葫，这才有了寻一柄长剑的想法。
再加上刚才那所谓的沈姑娘，段公子，甚至那名守卫，陈墨看得出来他们就是在做戏，至于交纳入门费，这应该只是为了避免财力不足之人登上二楼凑热闹而设置的门槛。吴家作为炼器大家族，相信按规矩就是不需要的，这不存在破坏规矩的问题，却是让他们几人一唱一和地，让吴过下不来台了，陈墨自然不能让吴过吃亏。
而陈墨选择来到老人的摊位，是他之前隐约感觉到了这边有一丝奇异的能量波动，这才觉得一楼也会有宝物。哪知过来了之后，却再也感觉不到了。
陈墨微微苦笑，摇摇头，向老人抱拳：“前辈抱歉，我并未找到钟意的兵刃……”话没说完，老人似乎不经意间扯了扯衣襟，原本微微系上的破旧长衫顿时松开……这一刻，刚才那个能量波动竟再次出现了。
陈墨下面半句瞬间哽住，改口道：“前辈……还有一柄剑？”陈墨此刻看到了老人腰间缠着的一柄软剑……
“嗯？”老人愣了一下，看到陈墨的目光，似乎才反应过来，随即有些生疏地取下缠在腰间的软剑，还不忘一手提着裤头，看来是真把剑当作腰带用了，样子有些滑稽，“少侠请看……你不说我还忘记了。”
陈墨顺手接过，软剑入手那一刻，一股威严肃穆，杀伐无双的气息瞬间传递而来，隐约还伴着一声金属般尖锐的龙吟声，直击神魂。
而这种气息只激发了一瞬间，甚至在陈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消散了。陈墨心头凛然，有些暗喜，果然是宝贝，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
只见这软剑依然有些锈迹斑驳，剑身布满道道划痕，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残酷的征伐。方才那种所向披靡的气势已经烟消云散，眼前的剑，是那样的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甚至是平庸。软剑整体呈灰白色，黯淡无光，甚至剑刃都已被磨得圆钝，与其说是剑，称其为贴片亦不为过，以至于老人甚至忘了已将其当作腰带，忽略了它的存在。
“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宝贝呢，哈哈哈哈。”周围的人也看到了软剑的色泽，无一例外地认为和摊位上摆放的那些是一类东西。
“那可不是普通的剑！”一人说道。
“哦？敢问仁兄高见？”
“它还可以当做腰带！”这人认真道。
“哈哈哈哈哈……”又是引得哄堂大笑。
“没错没错！杀敌之时，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
“有道理！要是我的对手突然解下腰带，我也会当场愣住的！”
“哈哈哈哈哈……”
陈墨心里好笑，也不去说破，看向老人，认真问道：“敢问前辈，这柄剑……什么价？”
陈墨这么一问，不仅老人呆了，周围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
“我没听错吧？他真要买？”
“也许是缺腰带吧！”
“小兄弟，你要是缺腰带，我认识专门为王室、城主府等操办衣冠服饰的尚衣库掌衣使卢大人，我可以给你引荐！”更有人对着陈墨喊道……
老人愣了小半晌，看陈墨不似玩笑，有些结巴地问道：“少侠…真…真的要买？”
陈墨继续盯着他，不说话。
“这……少侠，不是老朽骗你，老朽祖上有祖训，这些兵器三百金可卖，而唯独腰上这把软剑，得……万金！”
“哗……”老人这话一出，又是引得众人哗然。
有人是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我说老头，你这也太黑心了！就你这破剑，送我也不要！”
“就是，你看看那剑刃，切豆腐都费劲！”
“老朽也知道此剑上不得台面，然祖训不敢违，还望少侠见谅。若是有难处，少侠另觅宝剑便是。”老人出奇地坚持。
陈墨沉吟片刻，钱他倒是不缺，前不久，向寻味楼出售茶调散炼制方法的直接收益便有三十万。一万金币自然是出得起的，陈墨坚信此剑不凡。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是在想着另一件事……
他随即开口道：“钱不是问题……只是前辈，我想再多讨要一件东西，不知可否？”
“少侠但说无妨。”
“我想要……您身上的这件麻布衫！”
老人闻言表情顿时变得呆滞，好像没听懂，试探着问道：“少侠……认真的？”
“当然！”
“哈哈哈哈，那当然没问题。”老人二话不说，在摊位上拾起一根稻草，把裤头系了系，便迅速把身上的破旧长衫脱了下来，交给陈墨，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那就多谢少侠帮衬了。一万金币啊，今晚就去寻味楼大吃一顿！再去鸾凤阁，颠鸾倒凤！”
鸾凤阁是什么地方，陈墨不晓得，只是周围的人闻言，纷纷忍不住啐骂老不羞，有人更是抚掌称赞道：“老头子好兴致！看样子宝刀未老，金枪不倒！”
陈墨身上只有那张三十万金币的银票，但这毕竟是百炼坊，万通钱庄甚至在坊内设有账台，方便交易，兑换一万金币轻而易举。
陈墨欣喜地拿着软剑把玩，倒没有要放进葫芦留香的意思。如今的他也知道吴过所赠的葫芦是极为了得的法器，便不再轻易于人前使用了，只是随意地挂在腰间，陈墨深谙潜龙勿用的道理，低调一些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他总觉得现在的这柄软剑并没有显露出它真实的样子，似乎还需要某种契机……忽然想起什么，他又连忙取出老人那件麻布长衫，将软剑包裹，仔细感知……
嗯？陈墨有些不理解。方才分明是老人的衣襟解开了，才感受到那个波动，这应该是被长衫所阻隔了。可自己此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件普通长衫，并非什么宝物吗？
“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购买这样一柄锈剑？莫非这真是什么宝物？”正当陈墨疑惑不解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陈墨的沉思。陈墨抬头看向他，这人生得俊朗，两道剑眉锋锐非常，眉间凝成一股英气。
见此人是真心询问，陈墨也投以和善的微笑：“在下陈墨，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澹台青云。”面前的少年抱拳道。
“哇，他就是澹台青云！”
“剑痴澹台！澹台家的天才后辈，他怎么也在这？”
“剑痴嗜剑如命，自然会经常光顾百炼坊。”
“可是以澹台家的地位，他怎么也不该在这一楼逗留吧……”
陈墨听着众人的议论，也猜测出了一二，这澹台青云看来颇有名气，光是一个名字就引得大家议论纷纷……而大家还真的对这一楼非常嫌弃啊……
陈墨顺手抽出腰间软剑，随意抛向澹台青云，“澹台兄自便！”
澹台青云略略惊讶，怎么说也是花了一万金币买来的，就这么扔给自己了？或者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宝贝，花重金购买只是为了面子？
念头一闪而过，澹台青云左手握剑，右手剑指轻抚剑身，只觉指下触感粗糙，隐约还将上面的锈迹蹭了下来……他不禁皱眉，除了年代久远，他并未看出其他任何特别之处。
“如何？”陈墨轻笑。
“只是一柄年代久远的软剑，凡级中品。”
陈墨没有接话，反问道：“澹台兄，很了解剑？”
“阅剑过万。”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陈墨淡淡道。
澹台青云眉宇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他想了想，将软剑抛还陈墨，认真道：“请陈墨兄弟证明是我看走眼了，若果真如此，此剑的费用算我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澹台青云的朋友。”
陈墨见他如此较真，也是心中感叹，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喊错的号啊，剑痴名不虚传。于是陈墨也认真问道：“不知澹台兄待如何？”
“请接我一剑！”
澹台青云郑重道，过了三息，确定陈墨准备好了，右手在虚空微微一握，一柄散发着子级气息的三尺长剑竟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长剑在他手里，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动作，一剑刺出，只有凌厉干脆的剑气，朝着陈墨袭来。陈墨眼中，握起剑的一刹那，澹台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注入了剑中，随着长剑飞袭而来。
陈墨心中凛然，暗赞一声不愧是剑痴，这似乎是某种法门，将自身的精气神融入剑中，不再是人御剑，而是剑为人帅，以剑引人。这种状态下，心无外物，天地唯有一剑，威势不凡。
心中想着，手下却是同一时间有了动作，陈墨手腕一抖，软剑在“噌”的一声略显低沉的啸鸣中迎上，丝毫不惧那三尺青锋。
在众人的瞩目中，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出，一股不弱的真气波动以两人为中心震荡开来，令得围观众人心中惊叹，两位小少年的交锋，竟有一丝高手风范。没有多余的花哨，说一剑，就是一剑，是倾注了二人剑术精华的一剑。
交锋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直到这时，众人才清楚地感受到，那年仅十六的澹台家天才剑痴，竟已达到养气八重。而更让人惊奇的是，眼前这位年纪更小的少年孩童，对阵剑痴澹台也丝毫不落下风……
此刻，二人的剑缠在一起，准确地说，是陈墨的软剑缠绕着澹台青云的长剑，那看似陈旧甚至腐朽的软剑剑身，就这样将那看着锋锐非常的长剑剑锋包裹了起来。两人表情凝重，不停催动真气……众人也看出来二人在比拼真气，窸窸窣窣的引论声再次响起……
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当吴过两人刚出现在门口之时，一个身着金缕红衫，身段曼妙的女子便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看到吴过，眼中大放异彩。相比寻味楼的小二甚至没认出吴过，他在百炼坊的知名度却是很高的，毕竟顶着吴家少主的身份。
然而陈墨却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心中带着一丝鄙夷。女子的修为在养气一重上下，陈墨对其情绪感知得十分清晰。女子面带微笑，语气略显惊讶，声调高扬：“什么风把吴少主给吹来了呀？”
不知是否是有意为之，女子的话不出意外地引得许多正在挑选兵器的人侧目看来。
吴过当没看见，淡淡道：“你忙你的，我带朋友过来看看。”
女子笑容不减，施礼说道：“吴少主，这一层皆是些凡品，想必入不了少主的眼，请带您朋友到楼上看看吧！”
吴过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便带着陈墨，跟随女子向楼梯走去。
谁知，在楼梯口处，守卫伸手拦住了他们。“上二楼请每人缴纳一千金币。”领头的女子眉头微皱，喝道：“看清楚，这是吴家少主！”
守卫却不为所动，“这是百炼坊的规矩，属下只是奉命行事！”
“你是新来的吧？吴家是我们重要的供货来源，吴少主你也敢拦？”
“沈姑娘此言差矣！”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女子转头，看到来人，连忙盈盈施礼：“见过段公子！”
陈墨循声望去，只见段公子年约十六，风度翩翩，举止优雅，手中一把折扇缓缓扇动，面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但那眉宇之间，却是让陈墨觉得，此人城府颇深。
段公子看向吴过二人，下巴轻点两下，算是打了招呼，又对女子道：“沈姑娘不必多礼，但沈姑娘所言，确实稍显不妥。”
“嗯？那不知段公子有何高见？”
“百炼坊作为白云城第一大名器坊市，面向的是五大帝国的无数修行人士。而并非只面对小小的白云城……俗话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二楼所售兵器，皆非凡品，而是高至伯级甚至侯级，更有专人全程介绍陪购，服务周到。既然入门费是规矩，又有什么人有理由搞特殊呢？”段公子话语稍顿，看向吴过，嘴角微扬，大义凛然道：“我相信，吴公子自己也不愿意做这种破坏规矩之人吧？”
吴过与之对视，毅然不惧，大声道：“那是自然！段二公子所言甚是！区区千金，我吴过又何需计较！”
说罢便要掏钱，陈墨突然抬手拦住吴过，“吴兄不必，我只是过来随便看看，就不上去了吧，我看这一楼也有不少宝贝呢。”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
“这时哪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哈哈哈哈，就是，这一楼能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我买不起更高级别的兵器，也没资格去楼上，但是这一楼的东西，说心里话，我也看不上啊。”
“无妨无妨，没什么丢人的，你看，吴少爷不也和你一样嘛！”
……
一时间，嘲讽之声此起彼伏。
陈墨不为所动，拉着吴过便往一楼大堂的摊位深处走去。
沈姓女子和段公子对视一眼，眉头微皱，默默看着二人背影。
……
正如大家所言，一楼确实不能与楼上相比。一楼属于自由交易的场所，若是有兵器或是法器等想要出售，只要缴纳一百金币便可入场，之后不论成交与否，都不再收取抽成。这个代价其实不高，毕竟就算是最普通的凡级兵器，价格也在数百金币上下，若是卖出一件，就稳赚不亏了，百炼坊人流量巨大，不愁没有客源。
陈墨径直走到了一个头发花白蓬乱的老人摊位面前，客气道：“敢问前辈，可有长剑出售？”
老人呵呵一笑：“小兄弟，前辈二字，老朽可不敢当，老朽修为低微，只是祖上传下来一些兵器，都在这里了。我非修行中人，如今行将就木，又无儿无女，留着也无用，倒不如变卖了去，讨些酒钱。”说着便掀开了跟前的麻布，露出了盖在下面的几件兵器，示意陈墨自己挑选。
陈墨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自顾观察起这些兵器来。
先前看人闹的人群中，有一部分好事者，竟也跟了过来，此刻看到这些兵器，都不禁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这锈迹斑斑的，怕是连凡级都算不上吧！”
“还凡级呢！我看，连普通切菜的刀都不如，我徒手就能把它掰断！”
陈墨看了半晌，也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之所以阻止吴过出钱，是因为他本来也并不急于寻觅长剑。兵器对陈墨来说其实可有可无，毕竟他这么多年以来，要不以树枝代剑，要不就是用爷爷给的那柄木剑。只是最近拥有了法器葫芦留香，爷爷说它还是一只养剑葫，这才有了寻一柄长剑的想法。
再加上刚才那所谓的沈姑娘，段公子，甚至那名守卫，陈墨看得出来他们就是在做戏，至于交纳入门费，这应该只是为了避免财力不足之人登上二楼凑热闹而设置的门槛。吴家作为炼器大家族，相信按规矩就是不需要的，这不存在破坏规矩的问题，却是让他们几人一唱一和地，让吴过下不来台了，陈墨自然不能让吴过吃亏。
而陈墨选择来到老人的摊位，是他之前隐约感觉到了这边有一丝奇异的能量波动，这才觉得一楼也会有宝物。哪知过来了之后，却再也感觉不到了。
陈墨微微苦笑，摇摇头，向老人抱拳：“前辈抱歉，我并未找到钟意的兵刃……”话没说完，老人似乎不经意间扯了扯衣襟，原本微微系上的破旧长衫顿时松开……这一刻，刚才那个能量波动竟再次出现了。
陈墨下面半句瞬间哽住，改口道：“前辈……还有一柄剑？”陈墨此刻看到了老人腰间缠着的一柄软剑……
“嗯？”老人愣了一下，看到陈墨的目光，似乎才反应过来，随即有些生疏地取下缠在腰间的软剑，还不忘一手提着裤头，看来是真把剑当作腰带用了，样子有些滑稽，“少侠请看……你不说我还忘记了。”
陈墨顺手接过，软剑入手那一刻，一股威严肃穆，杀伐无双的气息瞬间传递而来，隐约还伴着一声金属般尖锐的龙吟声，直击神魂。
而这种气息只激发了一瞬间，甚至在陈墨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消散了。陈墨心头凛然，有些暗喜，果然是宝贝，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
只见这软剑依然有些锈迹斑驳，剑身布满道道划痕，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残酷的征伐。方才那种所向披靡的气势已经烟消云散，眼前的剑，是那样的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甚至是平庸。软剑整体呈灰白色，黯淡无光，甚至剑刃都已被磨得圆钝，与其说是剑，称其为贴片亦不为过，以至于老人甚至忘了已将其当作腰带，忽略了它的存在。
“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宝贝呢，哈哈哈哈。”周围的人也看到了软剑的色泽，无一例外地认为和摊位上摆放的那些是一类东西。
“那可不是普通的剑！”一人说道。
“哦？敢问仁兄高见？”
“它还可以当做腰带！”这人认真道。
“哈哈哈哈哈……”又是引得哄堂大笑。
“没错没错！杀敌之时，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偷袭效果！”
“有道理！要是我的对手突然解下腰带，我也会当场愣住的！”
“哈哈哈哈哈……”
陈墨心里好笑，也不去说破，看向老人，认真问道：“敢问前辈，这柄剑……什么价？”
陈墨这么一问，不仅老人呆了，周围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
“我没听错吧？他真要买？”
“也许是缺腰带吧！”
“小兄弟，你要是缺腰带，我认识专门为王室、城主府等操办衣冠服饰的尚衣库掌衣使卢大人，我可以给你引荐！”更有人对着陈墨喊道……
老人愣了小半晌，看陈墨不似玩笑，有些结巴地问道：“少侠…真…真的要买？”
陈墨继续盯着他，不说话。
“这……少侠，不是老朽骗你，老朽祖上有祖训，这些兵器三百金可卖，而唯独腰上这把软剑，得……万金！”
“哗……”老人这话一出，又是引得众人哗然。
有人是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我说老头，你这也太黑心了！就你这破剑，送我也不要！”
“就是，你看看那剑刃，切豆腐都费劲！”
“老朽也知道此剑上不得台面，然祖训不敢违，还望少侠见谅。若是有难处，少侠另觅宝剑便是。”老人出奇地坚持。
陈墨沉吟片刻，钱他倒是不缺，前不久，向寻味楼出售茶调散炼制方法的直接收益便有三十万。一万金币自然是出得起的，陈墨坚信此剑不凡。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是在想着另一件事……
他随即开口道：“钱不是问题……只是前辈，我想再多讨要一件东西，不知可否？”
“少侠但说无妨。”
“我想要……您身上的这件麻布衫！”
老人闻言表情顿时变得呆滞，好像没听懂，试探着问道：“少侠……认真的？”
“当然！”
“哈哈哈哈，那当然没问题。”老人二话不说，在摊位上拾起一根稻草，把裤头系了系，便迅速把身上的破旧长衫脱了下来，交给陈墨，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那就多谢少侠帮衬了。一万金币啊，今晚就去寻味楼大吃一顿！再去鸾凤阁，颠鸾倒凤！”
鸾凤阁是什么地方，陈墨不晓得，只是周围的人闻言，纷纷忍不住啐骂老不羞，有人更是抚掌称赞道：“老头子好兴致！看样子宝刀未老，金枪不倒！”
陈墨身上只有那张三十万金币的银票，但这毕竟是百炼坊，万通钱庄甚至在坊内设有账台，方便交易，兑换一万金币轻而易举。
陈墨欣喜地拿着软剑把玩，倒没有要放进葫芦留香的意思。如今的他也知道吴过所赠的葫芦是极为了得的法器，便不再轻易于人前使用了，只是随意地挂在腰间，陈墨深谙潜龙勿用的道理，低调一些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他总觉得现在的这柄软剑并没有显露出它真实的样子，似乎还需要某种契机……忽然想起什么，他又连忙取出老人那件麻布长衫，将软剑包裹，仔细感知……
嗯？陈墨有些不理解。方才分明是老人的衣襟解开了，才感受到那个波动，这应该是被长衫所阻隔了。可自己此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件普通长衫，并非什么宝物吗？
“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购买这样一柄锈剑？莫非这真是什么宝物？”正当陈墨疑惑不解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陈墨的沉思。陈墨抬头看向他，这人生得俊朗，两道剑眉锋锐非常，眉间凝成一股英气。
见此人是真心询问，陈墨也投以和善的微笑：“在下陈墨，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澹台青云。”面前的少年抱拳道。
“哇，他就是澹台青云！”
“剑痴澹台！澹台家的天才后辈，他怎么也在这？”
“剑痴嗜剑如命，自然会经常光顾百炼坊。”
“可是以澹台家的地位，他怎么也不该在这一楼逗留吧……”
陈墨听着众人的议论，也猜测出了一二，这澹台青云看来颇有名气，光是一个名字就引得大家议论纷纷……而大家还真的对这一楼非常嫌弃啊……
陈墨顺手抽出腰间软剑，随意抛向澹台青云，“澹台兄自便！”
澹台青云略略惊讶，怎么说也是花了一万金币买来的，就这么扔给自己了？或者他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宝贝，花重金购买只是为了面子？
念头一闪而过，澹台青云左手握剑，右手剑指轻抚剑身，只觉指下触感粗糙，隐约还将上面的锈迹蹭了下来……他不禁皱眉，除了年代久远，他并未看出其他任何特别之处。
“如何？”陈墨轻笑。
“只是一柄年代久远的软剑，凡级中品。”
陈墨没有接话，反问道：“澹台兄，很了解剑？”
“阅剑过万。”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陈墨淡淡道。
澹台青云眉宇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他想了想，将软剑抛还陈墨，认真道：“请陈墨兄弟证明是我看走眼了，若果真如此，此剑的费用算我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澹台青云的朋友。”
陈墨见他如此较真，也是心中感叹，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喊错的号啊，剑痴名不虚传。于是陈墨也认真问道：“不知澹台兄待如何？”
“请接我一剑！”
澹台青云郑重道，过了三息，确定陈墨准备好了，右手在虚空微微一握，一柄散发着子级气息的三尺长剑竟凭空出现在他手中。长剑在他手里，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动作，一剑刺出，只有凌厉干脆的剑气，朝着陈墨袭来。陈墨眼中，握起剑的一刹那，澹台的气质陡然一变，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注入了剑中，随着长剑飞袭而来。
陈墨心中凛然，暗赞一声不愧是剑痴，这似乎是某种法门，将自身的精气神融入剑中，不再是人御剑，而是剑为人帅，以剑引人。这种状态下，心无外物，天地唯有一剑，威势不凡。
心中想着，手下却是同一时间有了动作，陈墨手腕一抖，软剑在“噌”的一声略显低沉的啸鸣中迎上，丝毫不惧那三尺青锋。
在众人的瞩目中，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出，一股不弱的真气波动以两人为中心震荡开来，令得围观众人心中惊叹，两位小少年的交锋，竟有一丝高手风范。没有多余的花哨，说一剑，就是一剑，是倾注了二人剑术精华的一剑。
交锋在电光火石之间结束。直到这时，众人才清楚地感受到，那年仅十六的澹台家天才剑痴，竟已达到养气八重。而更让人惊奇的是，眼前这位年纪更小的少年孩童，对阵剑痴澹台也丝毫不落下风……
此刻，二人的剑缠在一起，准确地说，是陈墨的软剑缠绕着澹台青云的长剑，那看似陈旧甚至腐朽的软剑剑身，就这样将那看着锋锐非常的长剑剑锋包裹了起来。两人表情凝重，不停催动真气……众人也看出来二人在比拼真气，窸窸窣窣的引论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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