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念青。”“嗯？”

    “我是你的什么人？”

    念青第一次见孙隽这么严肃的样子，除了他在研究中遇到棘手的问题会紧皱眉头以外，平时他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当然那也只是在他面对着除念青以外的其他人时，他和念青在一起的时候，就总是笑嘻嘻的，念青有时会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这个大男孩，偶尔也会叫他“小傻子”，但孙隽从来也不恼，因为他觉得这是爱称，心里还美滋滋的呢。

    念青听出了孙隽声音里少有的严肃和认真，于是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抬起眸子注视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神情里读出点儿什么。

    “你是我、是我喜欢的人呀。”也是将来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但是最后这句她没有说，这些浪漫的话还是等到婚礼上再说吧。她怕现在就说了，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有时候她觉得，她并不是特别能够确定孙隽就是她的最佳选择，但是和孙隽在一起的时候，她感觉到很舒服，很自在。这让她想起陶渊明的两句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当她和孙隽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做自己，并不会担心孙隽因此对她有什么看法，他总是很安静很温柔地注视着她。

    其实唐念青私底下是个活泼的性格，她并不总是那样冷淡的，如她表现出来那样，也许她在工作的时候确实是非常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同事私底下都说她是“没有感情的数学机器”，付雪当时和她说的时候还气呼呼的，但她却并不感觉到有什么好生气，她反而觉得这是种褒奖，是赞美。

    “孙隽，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我在跟他们谈论专业，我们谈论的是数学问题，可是他们却处处为难我这个人，给我穿小鞋。我坚持我的原则，难道是我错了？”尽管孙隽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逼她说，可是当她隔着视频触及他的眼睛时，特别是，当她望进他的眼底的时候，她忽然就有了全盘崩溃的冲动感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又毫无预兆的陌生的感觉。说实话，她有点害怕，因为她痛恨失控，更无法接受失控的自己。

    念青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这些职场上的事也许是我真的参不透也悟不出，我当初选择数学这个专业，除了我自己感兴趣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相对简单的环境，包括研究所，它不应该是一尘不染的吗？为什么现在如此不堪？为什么会是这样？”唐念青从前不是一个特别爱揪死理儿的人，但是来到这里工作之后，工作当中的种种，无一不在粉碎她的滤镜，在打破她的想象，她越来越觉得彷徨和迷惑。

    孙隽只是皱眉温柔地望着她，那种温柔似水的目光似乎要将唐念青的心都融化了一样。

    “干嘛这样看着我？为什么不说话？”唐念青很没形象地吸了吸鼻子，她的余光瞥见餐盘里的菜，只觉得胃口已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