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安静明亮的病房内，孙隽躺在床上，半倚靠着，是刚刚唐念青帮他摇起来的，事关孙隽的话，念青总是心细如发。念青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神复杂地望着孙隽。

    万一不是，那要怎么办？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划过。

    不会的。她咬紧嘴唇，不愿意接受这种可能性。

    这种熟悉的感觉，还有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的脸，不是他又会是谁呢？念青突然当起了缩头乌龟，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愿意接受其他可能。

    “念青，你刚才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是什么？”孙隽的声音特别温柔，比外面的月色还要温柔些许。

    月光洒在病容上，多了几分惨白。

    “我不喜欢今晚的月色。”念青突兀地开口。

    孙隽霎时间没有听明白，皱了皱眉：“什么？”

    “它照得你脸色特别难看，所以我不喜欢。”念青说出来的话破天荒地特别幼稚，让孙隽一愣。

    “可是念青，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今晚的月色。”孙隽弯起嘴角，眼含笑意看着面前的女孩。

    “因为它照得你特别美。”孙隽并不是一个擅长讲甜言蜜语的人，可是对着唐念青的时候，很多赞美的话就像自己插上了翅膀非要飞出来似的，并不受他思想的控制。嘴巴只不过是出口，如果能够对她更多地倾吐爱意，那么他会非常乐意。

    “别贫嘴。”唐念青的耳朵爬上了可疑的红晕，她赶忙制止他。

    “好，那我们快说正事吧，嗯？”最后一个“嗯”字，尾音是上扬的，透露着调皮。

    “你、你有没有上过幼儿园？”念青有点儿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她总觉得这个话怎么说都是非常奇怪的。万一他真的不是，那她该如何收场呢？

    过往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从第一次她在马路上捡到他，然后把他送进医院，到这一次他在她单位的“鸿门宴”上不顾自己有多不舒服挺身而出帮她的忙……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他们一共才见过两面，可是，她为什么觉得他们已经认识好久了呢？像是故交。

    “喂，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并不是质问的语气，更像是在撒娇，孙隽对她问完他一句话就马上走神了表示抗议和不满。

    唐念青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被人抓了包。她忽然有点想逃跑，可是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动作来，孙隽就忽然用手抓住了她的手，她诧异地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目光里透露着坚定，那个眼神，她没能读懂。

    “桑稚。”孙隽语气很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但他的心跳早就超出了正常范围，他又何尝不紧张呢？如果说唐念青好歹还有几分把握的话，他则是一丁点儿把握都没有，他更加用力攥紧了念青的手，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哪一年入学？”念青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抖，快了、很快了。

    “99年。”

    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念青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地动山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