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一节

    一

    西米爸妈来回三天、带着婚纱照放心地回去了。马浩和西米归于平常，卧室里布置挂上两人三幅婚纱照，婚房的概念显现。如此看来，生活特别需要仪式感的话，可真一点不假啊。

    西米将婚纱照画册放在床头翻看着别有一番情趣，感觉到婚姻实实在在的真实性。

    马浩拿一本小说阅读着，突然不自然地笑了。西米转头问道：“你在笑我吗？”

    “我笑你干吗？你有让我笑的吗？”

    西米也突然不高兴了，说道：“我连让你笑的地方都没有吗？”

    马浩急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那你什么意思啊？”西米问道。

    “我真无意、真嘴欠，都是话赶话啊。”马浩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看了看立马喜笑颜开，说道：“宝贝，你啥意思？”

    “我有点郁闷，就给你打电话了。”

    马浩“啊”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吓唬我，高考冲刺阶段呢。”

    手机里马克声音：“逗你呢。我刚下晚自习，想你了，你在干吗啊？”

    “查岗啊？我不告诉你。”马浩看了西米一眼诙谐地说道。

    “我就想得到你的关心，这周是回不去了。”

    马浩说道：“临阵要上高考战场了，还不得磨磨刀、擦擦枪，拼一拼、搏一搏？”

    手机里马克声音：“你怎么说得跟我们老师一样啊？”

    “那就对了，你再过些年自然也懂了，加油啊。”马浩说道。

    “我不用扬鞭自奋蹄，成就自我须自己，你把心放肚里吧。”

    马浩说道：“好，像我的儿子，我当初就憋着一股倔劲，从农村山沟里走出来的。”

    “那我憋足一股劲走远点。好了，同学催我啰唆挂了啊。”

    马浩看着西米说道：“儿子的电话，亲爱的，你别这眼神好不？”

    西米“呵呵”地说道：“宝贝不少，你有几个啊？”

    “加上你，就两个，我保证以后你也俩。”马浩讨好地说道。

    “真的？我还是挺欣慰的，那我肚子里这个打掉不要了。”西米故意激将法地说道。

    马浩恍然大悟地说道：“那不能，三个宝贝，一个也不能少啊。”

    西米手拧了他胳膊一下，说道：“你这个老东西。”

    马浩搂住她说道：“看来你对我情深意长，跳过亲爱的、老公，直接喊我老东西了。”

    “你的脸皮够厚的，锥子扎不透吧？”

    马浩笑着问道：“你肚子里的宝贝怎么还没动静啊？何时开始踢你？”

    “你……睡觉。”西米背对着他躺下了。

    西米的孕期，尤其是前三个月需要特别调养，正常的作息时间更为重要。所以，马浩见此没再搭言，继续看书到深夜才睡去。

    人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坎坷中奔跑、挫折中涅槃，但最终收获中痛、并快乐着。马浩、西米也不例外，如今更多的是幸福快乐。那长在西米肚里的、彼此的爱之果，何时呱呱坠地？唯有耐心地拭目以待。

    当下季节，春深万物生机勃发，一大早天就亮了。马浩在一阵喜鹊的叫声中醒来，见西米安详地熟睡着，就小心翼翼地下床习惯性地去倒一杯水，站在窗前喝着水、闻着醉人的花香、听着鸟鸣声、看着窗外的晨曦，这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西米的孕期超过两个月了，预约八点半去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孕检。眼下对孩子将来聪明睿智与否至关重要，她且盼星星、盼月亮似得等到这一天特不易，来不得半点蛛丝马迹的疏忽马虎。马浩诚心诚意地欲陪她一起去，她想：医院在主校区内先不用。这样，俩人吃过早餐各自开车出了门。

    谁料想，西米开车至香港东路遭遇到一起惊心动魄的人车大战。一辆越野车疯追一辆迷你车，两车几乎S型穿行在四车道上，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西米在行驶中被迷你车剐蹭了一下，又被越野车撞到一辆运输土石方的大货车上。整个车变了形，西米被挤压在驾驶室里

    那两辆车都与马浩和西米有关系，越野车的安全气囊爆出，司机正是马浩和西米现在住碧海山庄那房子的原房东。而被追逃逸的人，便是与他也有瓜葛的艾峰，也可以说是柳下惠。

    西米第一时间被救出送到市立医院急救室，交警从她的手机中调出马浩的手机号。他赶到医院时，打电话给他的那警察则在急救室门前把守着。

    几乎同时，电视台的两位记者带着摄像机也赶来了。彼此互报了家门后，先是交警接受采访讲了事情经过。随后，镜头对准了马浩，他泪流不止坦言西米身孕的事实，谴责那人车马路大战的肇事者。

    急救室门开了，一位年轻医生出来，他们一下子围了上去问这问那的。医生只说了一句“不乐观”，就匆匆地走去。

    马浩突然蹲下抱头痛哭起来，嘴里说着没陪西米一起去孕检的后悔话。

    是啊，这是两条鲜活的生命！谁摊上也会悔恨或痛恨不已啊。

    ……前前后后大概有两个多小时，西米的手术才告一段落。医生遗憾地说已经尽力，孩子夭折、大人暂时还有生命体征，需要住院观察、随时再手术。至于肇事男无大碍，没有内伤、只是外伤，无生命危险。

    现实是残酷无情的，马浩自责痛恨自己也无济于事。自己失去孩子不要紧，但不想失去最爱西米。况且西米爸妈就西米这个独生女，将心比心，这种伤逝无异于晴天霹雳啊。

    望着重症监护室里面目全非、被绷带缠绕头颅的西米，马浩的心碎裂了，自己如何给已经在飞机上往岛城赶的西米爸妈交代啊？痛恨自己之余，非常痛恨碧海山庄那原房东、特别是艾峰。两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在高峰期的路上，不顾那些无辜者而上演人车大战。除有悖于道德底线，更是法律所不能容忍的，自己一定要替西米讨要一个公道，惩治危险驾驶罪的肇事者。

    西米爸妈从上海赶来已接近中午了，两人直奔医院特护室看着不省人事、处在无意识状态的西米悲愤不已。随后，又被请到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详细通报了西米的伤势和前期治疗情况。方才得知西米头部被撞击、脸被部分毁容、肋骨断了三根、孩子没有保住，目前处于无意识状态，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或者……还难以预料。

    马浩和西米爸爸要医院不惜一切代价抢先救人，如果需要国内专家也可以配合邀请，包括上海的、BJ的医学权威们。

    主治医生坦言：医院的条件、专家资源雄厚，暂时还不需要，寄希望于奇迹在西米身上发生。

    当天，肇事逃逸者艾峰被公安干警依法逮住拘留。她交代了自己长期诈骗钱财被发现后，开车逃逸过程中，导致西米等人的车祸。媒体随后跟踪报道，马浩也提供了艾峰曾经诈骗自己的几个犯罪未遂线索。公安机关顺藤摸瓜，成功侦破一起打着网恋幌子的网络诈骗案。经审讯，嫌疑人艾峰对其虚构多重身份、实施网络网恋诈骗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前后以网络交友为名，除了对警惕性高的马浩网络网恋诈骗未遂外，还以“男友”“女友”双重身份，网络网恋诈骗十几人的钱财上百万元。其手段尽管不高，但极具诱惑性，往往让人会放松警惕性。譬如：利用“男友”的身份，以母亲罹患绝症等危急状况，为了维系双方的关系，向对方索取借款，而一位刘女士先后汇款转账20余万元。恋爱期间却多次拒绝见面要求，即使刘女士主动前往他这个“男友”所在的城市，也无法成功约见上。渐渐地，刘女士起了疑心，对“男友”的借款要求有所提防。有一次，一位自称“男友父亲”的人，通过微信告知刘女士“男友”正带着母亲出国求医，无法与她联系。长辈的信息让她放下了戒备，安心等候“男友”回国。后来，得知“男友”即将回国，她选购最新款手机邮寄给“男友”。然而，物流记录却显示“派件不成功”，又兜兜转转被改寄到外省。这种异常现象让她疑心并报警求助。办案民警核实“男友”及所谓“男友父母”三人的身份，并未查询到三人的户籍、居住信息。办案民警立案排查，从银行转账信息中发现，她所有的汇款最后都流向了同一账号。嫌疑人正是“男友”，他先利用同学身份给她介绍“男友”。又多次扮演她的“男友”“男友父亲”。一人分饰三角地实施“连环套”骗局，让不辨真假的她深陷其中。掌握嫌疑人的确切身份和犯罪事实后，侦查民警迅速对嫌疑人实施抓捕。审讯中，“男友”嫌疑人还扮演“女友”有三个化名：陈汐、艾峰、柳下惠，网络网恋诈骗骗得现金几百万。而马浩碧海山庄那原先房东就是其中之一。那天早晨偶然在海边邂逅她，便开车紧追不舍，最终酿成大的交通事故，西米成为无辜的受害者。

    人为的灾难降临，似乎幸福感无影无踪了。马浩面对特护病房里无知觉的西米特别后悔，感觉自己间接地害了她。如果艾峰一开始的网络网恋诈骗自己时，能勇敢地站出来举报抨击，而不是心慈手软、不管不问。那艾峰的欺诈犯罪或许会被早点惩罚，西米也会幸免于难。现在，自己后悔药难买、流出了悔恨的泪。

    西米爸爸见此，将内心伤痛隐藏开导着马浩。其实，以陈汐、艾峰自居，诈骗犯罪在上海关联的最后一次，是在西米爸爸的公司未遂、被放过的。他此刻不想多说什么，免得西米爸爸再自责自己。当务之急是西米早醒来、尽快地康复出院，孩子没了还可以争取再生。他与西米爸妈祈祷着在西米身上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