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色
被丢进破木房门的雷格第一次站了起来，以往都是弟弟洛伊最先出头，然后挨打。
一向能忍的雷格今天不忍了，他挺直了腰杆站起来，用力朝瓦埃斯叔叔啐了一口唾沫，正中他的眉心，瓦埃斯白色的头发被气到竖起，浅红色的瞳孔一缩一缩，眼珠子似要瞪出来。
“你这恶心的蚧壳虫！”雷格大喊。
“谁教你这么说的！”瓦埃斯像是被触及了底线，瞬间暴怒。
课本上教得。洛伊心想，城里的学校都是这样教孩子们的，老师会指着黑板上的两个字：贱民，详细的向学生描述他们的特征。
白色的蚧壳虫是从军队流传来的说法，传入民间得到了一致赞同，最后被写进了课本。
母亲突然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白色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法律就是法律，政策施行后，蚧壳虫们人人喊打，只有少数白色村庄还有下等人生活，倘若巡回剿灭部队经过，蚧壳虫必定荡然无存。
菲娅失落地坐在地上，心如死灰，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失去记忆，因为她的母亲就在一边看着孩子们受苦，无动于衷，好像跟瓦埃斯已经组成了家庭，孩子们成了外人一样。
直到天亮时分，母亲做了早餐，当然，只有两个大人的那份。
五口人围坐在小小的半张破木桌边，短暂得相安无事，难得的平静。
雷格一直在心里默念倒数，从100倒数到1，父亲信中的巡回剿灭部队没来，再次从100倒数到1，还是没来。
清晨的村庄安静的可怕，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听过，但总觉得今天格外寂静。
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四面八方突然间向起了无数杂乱的脚步声，这肯定不是村民发出的，雷格惊喜得起身就要出门，两个大人却警惕地拦在了门前。
瓦埃斯以为是强盗，伸手使劲推开橱柜，破柜子旋转一圈，后面赫然别着一把猎枪，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一片破碎的弹片突然击穿木板，瓦埃斯一惊，缩回手，身体紧贴门板防御。
母亲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变得像死灰一样，连滚带爬的钻到了餐桌下面，拽住一块桌布试图遮住自己。
突然，一阵破空的风声自远方传来，还没等屋里的人反应，房顶就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给砸了个稀巴烂。
一颗炮弹准确命中了这间屋子，接着就是各种远处近处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夹杂着枪声和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村子上空。
雷格知道，巡回剿灭部队，第1南巡队来了。
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屋里的人们，雷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不远处菲娅倒地不起，头破血流，早已不省人事。
“哥哥！”洛伊紧贴着一面没有倒塌的墙壁，看起来没有受伤：“是军队吗！哥哥！”
雷格猛然回头，只见被炸了一身灰的瓦埃斯叔叔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远处一群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朝这边冲来，而母亲被压在了一堆瓦砾下，那张破餐桌早就塌了。
母亲是下等人，不赶紧跑掉肯定凶多吉少，士兵见到她多半会开枪击杀。眼看母亲已经失去了站起来逃跑的能力，瓦埃斯叔叔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放弃了这个老相好，转身就要独自逃跑。
簌簌的子弹破空而来，一颗子弹命中瓦埃斯叔叔脚下的石板，吓得这老登哇哇惨叫，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被不少士兵瞄准，情急之下竟倒退两步，捞起地上的菲娅当做人肉盾牌。
雷格见姐姐被抓，顾不得被子弹射穿的危险，冲上前抓住瓦埃斯的胳膊，张嘴就使劲的咬了下去。
饿了一晚的孩子没什么力气，吓破胆的瓦埃斯一把擒住了雷格的后颈，把他也当成另一块肉盾，拖着他不停地继续逃跑。
雷格被带出几步，眼见着洛伊还贴着墙愣神，他拼命想要挣脱瓦埃斯的钳制，瓦埃斯却像是穷途末路的溺水者一样，抓着啥都不放，四肢不听大脑指挥，只顾着使劲逃跑。
又一个子弹凌空飞来，瓦埃斯猛一转身，雷格的右腹稳稳挨了一枪，鲜血飞溅，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雷格小小的身躯被猛然击中，腾空飞起，瓦埃斯脸上瞬间盖满了猩红的热血，他吓到失禁，更加疯狂得使劲用另一只手提起菲娅盖住自己。
靠近一些的士兵们望见有黑色头发的孩子，没有再朝着瓦埃斯射击，几个人端起刺刀朝这边冲过来，瓦埃斯跟着被驱赶的人潮不停向着一个方向奔跑，和许多逃出家门的劣等人混合，一股白色的人流被驱赶着向山上跑去。
“洛伊！”雷格口吐鲜血，奋力扭过身，弟弟离自己越来越远，飞溅的弹片让洛伊不敢追出来。
那些穷追不舍的士兵涌入了村子，远远看着队形后有几排队伍，中间有一位穿着暗红色皮衣的将领，颠簸中雷格脸上的痛苦褪去，竟咧着嘴角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远处躲在墙角的洛伊也看到了，灵敏的起跳，一把拽下橱柜后别着的猎枪，像无数次在脑海中的预演，端着枪大步向前跑去。
一瞬间，洛伊感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士兵，像父亲信中描述的士兵那样，洛伊惊恐的表情混杂着兴奋，扭曲着面容向前猛冲，哥哥雷格的喊声在他身后远去，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来了！洛伊！看啊维斯利中尉！是真的！去！奥利弗·维斯利！南方巡回！！！”
雷格狂笑着嘶吼，看着弟弟奔向黑色的人群，心底的庆幸腾生，至少洛伊做到了，洛伊好好的活着，成为一名士兵，然后像父亲那样成为英雄。
雷格低头，猛的呕出一大口血液，肾上腺素退去，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一齐压来，他疲惫地再次抬头望了一眼弟弟的背影，用尽力气向着那边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雷格微笑着，释然的闭上了双眼，被瓦埃斯带进白色的人流中去了。
一向能忍的雷格今天不忍了，他挺直了腰杆站起来，用力朝瓦埃斯叔叔啐了一口唾沫，正中他的眉心，瓦埃斯白色的头发被气到竖起，浅红色的瞳孔一缩一缩，眼珠子似要瞪出来。
“你这恶心的蚧壳虫！”雷格大喊。
“谁教你这么说的！”瓦埃斯像是被触及了底线，瞬间暴怒。
课本上教得。洛伊心想，城里的学校都是这样教孩子们的，老师会指着黑板上的两个字：贱民，详细的向学生描述他们的特征。
白色的蚧壳虫是从军队流传来的说法，传入民间得到了一致赞同，最后被写进了课本。
母亲突然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白色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法律就是法律，政策施行后，蚧壳虫们人人喊打，只有少数白色村庄还有下等人生活，倘若巡回剿灭部队经过，蚧壳虫必定荡然无存。
菲娅失落地坐在地上，心如死灰，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就失去记忆，因为她的母亲就在一边看着孩子们受苦，无动于衷，好像跟瓦埃斯已经组成了家庭，孩子们成了外人一样。
直到天亮时分，母亲做了早餐，当然，只有两个大人的那份。
五口人围坐在小小的半张破木桌边，短暂得相安无事，难得的平静。
雷格一直在心里默念倒数，从100倒数到1，父亲信中的巡回剿灭部队没来，再次从100倒数到1，还是没来。
清晨的村庄安静的可怕，以前从来没有仔细听过，但总觉得今天格外寂静。
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四面八方突然间向起了无数杂乱的脚步声，这肯定不是村民发出的，雷格惊喜得起身就要出门，两个大人却警惕地拦在了门前。
瓦埃斯以为是强盗，伸手使劲推开橱柜，破柜子旋转一圈，后面赫然别着一把猎枪，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一片破碎的弹片突然击穿木板，瓦埃斯一惊，缩回手，身体紧贴门板防御。
母亲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迅速变得像死灰一样，连滚带爬的钻到了餐桌下面，拽住一块桌布试图遮住自己。
突然，一阵破空的风声自远方传来，还没等屋里的人反应，房顶就被一阵巨大的冲击力给砸了个稀巴烂。
一颗炮弹准确命中了这间屋子，接着就是各种远处近处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夹杂着枪声和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村子上空。
雷格知道，巡回剿灭部队，第1南巡队来了。
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屋里的人们，雷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不远处菲娅倒地不起，头破血流，早已不省人事。
“哥哥！”洛伊紧贴着一面没有倒塌的墙壁，看起来没有受伤：“是军队吗！哥哥！”
雷格猛然回头，只见被炸了一身灰的瓦埃斯叔叔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远处一群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朝这边冲来，而母亲被压在了一堆瓦砾下，那张破餐桌早就塌了。
母亲是下等人，不赶紧跑掉肯定凶多吉少，士兵见到她多半会开枪击杀。眼看母亲已经失去了站起来逃跑的能力，瓦埃斯叔叔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放弃了这个老相好，转身就要独自逃跑。
簌簌的子弹破空而来，一颗子弹命中瓦埃斯叔叔脚下的石板，吓得这老登哇哇惨叫，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被不少士兵瞄准，情急之下竟倒退两步，捞起地上的菲娅当做人肉盾牌。
雷格见姐姐被抓，顾不得被子弹射穿的危险，冲上前抓住瓦埃斯的胳膊，张嘴就使劲的咬了下去。
饿了一晚的孩子没什么力气，吓破胆的瓦埃斯一把擒住了雷格的后颈，把他也当成另一块肉盾，拖着他不停地继续逃跑。
雷格被带出几步，眼见着洛伊还贴着墙愣神，他拼命想要挣脱瓦埃斯的钳制，瓦埃斯却像是穷途末路的溺水者一样，抓着啥都不放，四肢不听大脑指挥，只顾着使劲逃跑。
又一个子弹凌空飞来，瓦埃斯猛一转身，雷格的右腹稳稳挨了一枪，鲜血飞溅，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雷格小小的身躯被猛然击中，腾空飞起，瓦埃斯脸上瞬间盖满了猩红的热血，他吓到失禁，更加疯狂得使劲用另一只手提起菲娅盖住自己。
靠近一些的士兵们望见有黑色头发的孩子，没有再朝着瓦埃斯射击，几个人端起刺刀朝这边冲过来，瓦埃斯跟着被驱赶的人潮不停向着一个方向奔跑，和许多逃出家门的劣等人混合，一股白色的人流被驱赶着向山上跑去。
“洛伊！”雷格口吐鲜血，奋力扭过身，弟弟离自己越来越远，飞溅的弹片让洛伊不敢追出来。
那些穷追不舍的士兵涌入了村子，远远看着队形后有几排队伍，中间有一位穿着暗红色皮衣的将领，颠簸中雷格脸上的痛苦褪去，竟咧着嘴角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远处躲在墙角的洛伊也看到了，灵敏的起跳，一把拽下橱柜后别着的猎枪，像无数次在脑海中的预演，端着枪大步向前跑去。
一瞬间，洛伊感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士兵，像父亲信中描述的士兵那样，洛伊惊恐的表情混杂着兴奋，扭曲着面容向前猛冲，哥哥雷格的喊声在他身后远去，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来了！洛伊！看啊维斯利中尉！是真的！去！奥利弗·维斯利！南方巡回！！！”
雷格狂笑着嘶吼，看着弟弟奔向黑色的人群，心底的庆幸腾生，至少洛伊做到了，洛伊好好的活着，成为一名士兵，然后像父亲那样成为英雄。
雷格低头，猛的呕出一大口血液，肾上腺素退去，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一齐压来，他疲惫地再次抬头望了一眼弟弟的背影，用尽力气向着那边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雷格微笑着，释然的闭上了双眼，被瓦埃斯带进白色的人流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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