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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诈尸

    赵香香之所以说出野种两个字,倒也并不是无的放矢。

    李翠竹生得俊俏,性子又温和柔顺,总归是惹了村里闲汉们的垂涎。尔承嗣习过些武艺,人也健硕,闲汉们自不敢对李翠竹有什么逾越之举,便把心思放在自小痴傻的尔普身上。但说到底,无非也是占点嘴上的便宜。

    傻小子哪里懂得什么?叫声爹便有肉吃,这种好事怎能放过?于是,在亲爹亲妈未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做主替老爹认了不少“兄弟”。结果,尔承嗣行使亲爹无上的权力,认真的教了一次傻小子如何做人。

    其实,大家伙都明白什么叫童言无忌,就连那几个喜当爹的闲汉也没往心里去。然而,这件事不知怎么却在村子里传开了,还越传越偏。到最后,傻小子的模样除了不像亲爹外,像极了那个谁谁谁、谁谁谁。

    尔承嗣一怒之下,将儿子替自己认的几个“兄弟”,和那些乱嚼舌根的妇人……呃,家里的男人们,以诱骗未成年人做出不当言行,以及未经查证发表不实言论、煽动群众负面情绪等罪名,狠狠的揍了一顿。

    至此,这股不知从哪吹来的歪风才算止住。

    一晃十多年过去,傻小子似乎也记住了老爹的狠厉,从那以后便再没敢乱认过爹。

    赵香香的嘴出了名的恶毒,咋能放过打击敌人心态的机会?她发誓野种二字绝对是脱口而出,却不想对方的反应如此之大,反倒让她生出一丝怀疑。

    欺负尔承青也算日常的一项娱乐项目,体型的优势总能让她占尽上风。然而,面对足足比自己瘦小一圈的李翠竹,赵香香却有些迟疑了。

    有句话说得好,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赵香香自问连狠都算不上,又哪敢跟一言不合便要跟她拼命的李翠竹动手?

    不过,敢不敢先放在一边,吃亏却不是赵香香的性格。

    “老王八蛋,你就任由这个小贱人欺负我?”打不过,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找外援,当即也忘了口中的王八蛋,上一刻还是被她追杀的对象。

    然而,似乎又怕激怒李翠竹,说话间,人已经后退了几步。按她此时的想法,这个距离是安全的,又紧邻大门,总有跑的机会。

    而从李翠竹摔碗那刻起,尔承青便杵在一旁发怔,脸上的血顺着下颌滴在领口都未察觉。他印象中的弟妹,脾气是好的、人是温柔的,从来不会跟人红脸的那种。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霸占产业的念头。

    “弟妹,你……你怎能打你嫂子呢?”比起赵香香,尔承青的胆子也没大多少,他深知老实人被逼到极限,后果很严重。只是架不住母老虎的淫威,这才走上前颤颤巍巍的问道。

    李翠竹目光锐利的扫过两人,淡淡的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

    “少给老娘逞凶,老娘便不走,你能拿我怎地?”

    有尔承青挡在前面,赵香香的胆子也壮了起来,扯着嗓子骂道:“你个小贱人,被老娘揭穿了腌臜的丑事,便恼羞成怒。可怜我那小叔子,临死都不知道养了半辈子的傻儿子,竟是个野种!”

    “赵香香!”李翠竹紧咬银牙,抓起草席旁的香炉便扑了上去。

    “快……快拦住她!”

    赵香香本已算好了安全距离,只是眼见对方杀气腾腾,那香炉又足有半个脸盆大小,顿时吓得两腿发软,只向后迈了一步,便瘫倒在地。

    而这边一脸惊容的尔承青还未待反应过来,李翠竹已经到了赵香香跟前,顿都未顿一下,用足力气举起了手中的香炉。

    人都是有逆鳞的,不消分说,一向温婉的李翠竹,逆鳞便是儿子。

    “呀——”赵香香捂住脑袋失声尖叫,她真的吓到了,刹那间一股热流从双腿之间涌出。

    “住手!”

    吼喝传来,李翠竹的动作不经意的滞了一滞。忽地,手腕被紧紧钳住,那香炉终是在距赵香香脑袋半尺处停了下来。

    “光天化日,行凶伤人,反了你了?”

    赵香香惊魂未定,看见来人也顾不上湿漉漉的裤腿,一骨碌爬了起来,拍着大腿哭嚎。

    “呜呜呜!二……二啊,你怎么才来,再晚一刻就见不到我啦,呜呜呜!”

    来人三十多岁,生的膀大腰圆,正是赵香香的胞弟赵二,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青皮无赖。赵香香敢在尔承青面前作威作福,多少也有这个弟弟的原因。

    赵二瞄见一地的黄汤,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我说翠竹嫂子,你这心够狠的啊,若是赵二晚来半步家姐可就被你砸死了。”

    “放开我!”李翠竹奋力挣开赵二的手,香炉也掉在地上,冷喝道:“砸死她,我自会偿命!”

    “呦呵!”赵二捏着下巴,目光在李翠竹丰腴的胸脯上扫了两眼,皮笑肉不笑道:“还真看不出来,翠竹嫂子还有此等气魄?”

    李翠竹对赵二可谓厌恶至极,见那对眼珠子不老实的盯着自己看,忙转过身退到草席旁。

    “这里是我家,你们都给我出去!”

    赵二嗤笑着跟了上来,在李翠竹的身前站定,“怎么着,打了人就这么算了?”

    李翠竹小退一步,眉头皱了皱,“你想干什么?”

    赵二也不答,踱着小方步,伸手扯了扯草席,撇嘴道:“也不说给这傻小子置办口棺材,省那几两银子,留着改嫁用吗?”

    李翠竹自动略过了这句废话,将被扯得有些乱的草席铺平。

    北方有个习俗,未成亲的横死之人不入棺。而且,棺木本身也很贵,年前尔承嗣过世已经操办过一次,此时李翠竹也的确拿不出银子给儿子置办棺木。

    赵二讨了个无趣,讪讪的道:“杀人偿命,伤人赔钱,也算天经地义了。这样吧,一百两银子,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

    李翠竹脸色一冷,看来还真是早就算好自家产业的价值了。

    “给我出去,否则我就去报官。”

    “报官?呵呵,去吧。”赵二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道:“要不要赵二替嫂子将周天海周捕头请来?”

    李翠竹紧紧的咬着银牙,周天海是县衙的捕头,当年也是南阳县出了名的地痞。打架斗殴,欺行霸市,坏事没少做。

    他老爹怕他早晚被人砍死,便耗尽家资,给他捐了个捕快的缺。谁知这周天海头脑灵活,颇懂钻营,几年下来竟让他当上了捕头。

    赵二背后的靠山是周天海,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以往赵二偷个鸡摸个狗,有人去告官,结果每次都是前脚抓进去,后脚便放出来。出来后的赵二变本加厉,还直言跟周捕头是兄弟,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敢去告状。

    “怎不去了?”

    李翠竹怒目而视,赵二却嘿嘿一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想必翠竹嫂子也知道我跟周捕头的关系,告官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不过嘛……”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又开始在李翠竹身上游弋,“翠竹嫂子若是凑不出银子,赵二倒有个主意。”

    李翠竹明知对方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自然懒得理他。

    赵二也不恼,腆着脸自顾自的说道:“说来也不怕嫂子笑话,赵二喜欢嫂子许久了,嫂子若肯给赵二做个填房……”

    “闭嘴——”

    未待他话说完,李翠竹已是怒不可遏,叱道:“别说我李翠竹不会改嫁,就算改嫁也不会嫁给你这种混蛋!”

    赵二脸皮抽了抽,强自压下心头怒气,堆着荡笑说道:“嫂子莫非不想做小?只要嫂子答应,赵二这就一纸休书,明媒正娶接嫂子过门。”

    “你给我滚出去!!”李翠竹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的指着大门大吼。

    “呵呵。”赵二一脸不屑,阴阳怪气的道:“嫂子让赵二滚,赵二可以滚,不过别说赵二没有提醒嫂子,今天若赵二从这里走出去,嫂子的田产可就要改名了,弄不好还要坐监。到那时……”

    赵二没有说下去,那对三角眼又开始色眯眯的在李翠竹身上游走。

    李翠竹脸色泛白,他很明白对方的意思,眼下的局面,院子里的几人必然会串通一气指认她殴打赵香香,即便自己上告也是无济于事,且不说根本没有旁证,即便是有,那赵二也定会买通周天海颠倒是非。

    “大哥!”李翠竹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尔承青,怒声喝问,“承嗣是你的亲弟弟,普儿是你的亲侄儿,如今承嗣已去,普儿也尸骨未寒,你便这般欺辱翠竹一个未亡人,将来到了九泉要如何面对承嗣、面对你尔家的列祖列宗!”

    尔承青老脸一热,低着头也不言语。本来按他的想法,将田产要过来再让儿子替李翠竹养老,也算两全其美的一件事,谁知道会坏在赵香香身上。赵香香搬出赵二出头,事情可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赵香香离得稍远,听见李翠竹的喝问,也忘了被吓尿的事,拖着湿漉漉的裤子,走过来指着李翠竹的鼻子大骂道:“小贱人,偷人生下野种,还有脸提承嗣?今天若将田地契交出来也就罢了,若是不然,老娘便请出尔家的家法,浸你猪笼。”

    “闭上你的嘴,尔家哪来的家法!”

    尔承青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臭婆娘简直就是一头猪,先不说尔家人丁稀薄根本就没有宗祠,何谈家法?即便是有,宁国律法严明,谁敢私自将人处死?这话若是传到衙门,非挨板子不可。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儿只能到此为止,若再这样闹下去,恐怕要闹出人命的。

    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赵二,尔承青接着道:“既然弟妹不肯,咱们还是走吧。”

    赵二脸皮一抽,赵香香找他撑腰自是为了田产,可赵二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一直觊觎李翠竹的美色,尔承嗣活着他不敢有什么想法,但自从尔承嗣死了,他可是每天都在琢磨怎么将李翠竹收进房里。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又怎肯放弃?

    只是,虽然他不在乎尔承青这个窝囊姐夫,可毕竟这是尔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还真不好过多插手,便把目光看向了姐姐赵香香。

    说什么浸猪笼自然也是虚张声势,赵香香当然知道动不得私刑,只是她本就是个蛮横的泼妇,田产没到手又怎肯轻易罢休?

    “老王八蛋真是长胆了,你给我记住,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赵香香恶狠狠的指着尔承青的鼻子骂了句,忽地捂着脑袋趴在地上,“二啊,这个小贱人用什么砸的我?你看看上面是不是还有血迹,我这头疼的厉害,你快去报官!”

    赵香香也明白的很,此时再想霸占田产,只能从自己被打这件事上做文章了。她虽怕疼,但为了田地契,受点伤倒也不是不能忍的。

    赵二自然明白家姐的意思,抬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香炉,呵呵一笑,“翠竹嫂子,你说赵二该不该去报官呢?”

    李翠竹紧咬着牙,气得浑身打颤。她明白恐怕自己不交出田地契,那香炉一定会砸在赵香香的头上。

    见她不说话,赵二又提醒道:“咱大宁的律法向来严苛,这行凶伤人可不只是赔钱就能了事,若被判了监,嫂子如此貌美……嘿嘿,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赵二之言虽不尽实,却也并非无的放矢,大宁律法之严历朝历代绝无仅有。若这香炉砸伤赵香香,三人众口一词,不仅要赔偿赵香香,衙门亦要罚银,甚至若三人成心诬陷,坐监确有可能。

    当然,赔偿和罚银自然不可能有赵二勒索的百两之多,要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百两银子可是半辈子都不一定能积攒下来的巨款。伤个人就要赔百两,农户还种什么地?寻个富商挑拨一番,半辈子可就不愁了。

    所以,若闹上公堂,罚银反倒不是李翠竹担心的,她担心的是被判监,如坐了监,为了清白,她宁远一死了之。

    其实,这倒是李翠竹想多了,大宁律法虽严明却也相对其他朝代更加完善,像这种伤人的小案,即便被判了监也只是小惩,刑期不过数日,且女犯自有单独的女监,虽狱卒依旧是男人,但除了日常送个饭食、倒个马桶,根本不允许迈进女监半步。

    赵二坐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他也是欺李翠竹不懂这其中道理,以此要挟对方就范。

    “赵二,别跟这个贱人废话,你去县衙告状,就说她不知羞耻与野男人苟且生下野种,被我拆穿后,便要杀人灭口,我倒要看看她长了几张嘴。”

    赵香香瞄了眼地上的香炉,一发狠便将脑袋往前一送,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赵香香!你还敢叫我儿野种。”李翠竹气急,四下一扫,目光正落在破碎的瓷碗上,二话不说拾起一块瓷片便朝着赵香香扑了上去。

    赵二哪能眼看着李翠竹行凶,大跨一步拦腰将她抱住。

    一阵淡淡的体香传入鼻子,顿觉心神一荡,那手便不自觉的向上移动了几分,正落在那方柔软之处。赵二心神一阵恍惚,不自觉的捏了一下,忽地只觉手臂一痛,忙放开手,再见袖口已被瓷片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李翠竹满脸的羞愤,心中泛起怒火,眼见刺出那一下并没有伤到赵二,手中的瓷片越攥越紧,隐隐竟有鲜血汨出。

    赵二深知自己的行为触怒了李翠竹,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大宁的律法他虽知道的不多,但作为牢狱的常客,遇见的犯人自然不会少,他很明白刚刚的行为后果很严重。

    “翠竹嫂子,我、我不是有意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就见李翠竹脸色急剧变化,那愤怒的目光中就似有一团火焰升腾而起。

    李翠竹忽地举起瓷片,朝着赵二胸口便猛的刺了上去。儿子的灵堂前,这个畜生竟敢轻薄自己,今天就算死,也要杀了这个畜生!

    事发突然,赵二大惊失色,慌乱中身子一侧,堪堪的躲过了这一刺。

    “翠竹嫂子,你听我解释……”

    李翠竹哪里肯听,一击不中转身又朝着赵二刺去。

    赵二冷汗如雨,一时竟手忙脚乱。

    李翠竹虽柔弱,但人一旦不管不顾,动作总比平时麻利许多。几番连刺下来,赵二一个不慎便被瓦片刺中了肩头。

    “啊!”赵二痛的大叫一声,连连后退,只手按着流血的肩头,一股怒火冲上头顶,大吼道:“翠竹嫂子,你莫非要杀人不成!”

    不幸被赵二猜对了,李翠竹的理智已被愤怒淹没。先逼迫诬陷,再威胁轻薄,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她感到绝望。唯一死而已,夫子皆已亡,她又何惧之有。

    赵二怎也想不到一向温婉的李翠竹竟如此狠辣,那尖锐的瓷片每每都是对着致命要害而来,此时他再想不明白对方就是要杀了自己,也算白活了这几十年。一刹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刚刚的一丝忐忑烟消云散,他猛的抬起大脚,对着扑上来的李翠竹就是一脚。

    这一脚使了力气的,正踹在李翠竹的小腹上,李翠竹闷哼一声跌坐在地。她捂着肚子,咬着牙勉强的站起来,死死的攥着那块沾满鲜血的瓷片,又一次朝赵二刺去。

    “贱人,贱人,贱人!”

    赵二额头青筋凸起,连骂三句贱人,一伸手便抓住李翠竹刺过来的手臂,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李翠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并没有让李翠竹有一刻的停滞,她奋力挣开赵二的大手,鲜红的瓷片再次刺向赵二。

    赵二哪会再给她行凶的机会,稍一后仰抬腿又是一脚,将李翠竹踹翻在地。

    小腹接连被踹两次,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终是让李翠竹没有再爬起来,瓷片也脱手而出,她捂着肚子侧倒在地上,大颗的汗珠掺着泪水滑过脸颊,却依旧没吭一声。

    尔承青心有不忍的别过了头,他实是不敢上前劝阻,深知这个时候若是触怒了赵二,恐怕下一个躺地上的就是自己。

    “二……二啊,可……可不敢杀人啊。”赵香香哆哆嗦嗦的走上前,拉住赵二的袖子颤巍巍的道。

    赵二虽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但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只是一时怒气未消又怎肯就此罢手?他抬脚将血淋淋的瓷片踢到一边。恨声道:“贱人,你行凶在前,今天就算杀了你,老子也有办法脱罪。”

    李翠竹卷缩着身子,好半晌才颤抖着抬起头,那张秀美的脸庞已沾满泥水,显得有些狰狞,印着齿印的下唇也已殷红一片。她用挂满血丝的瞳孔恨恨的注视着三人,忽然凄厉的笑了。

    “承嗣,我要你记住这些人的嘴脸,他日万不可阻我复仇!”

    语气充满了仇恨与决绝,话音一落,李翠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草席旁的石阶一头便撞了上去。

    赵二大惊失色,他可不敢让李翠竹死在眼前,出了命案绝不是一个周天海能挡下来的。仓皇间伸手一拉,正拽住李翠竹的头发。心中一阵后怕,只差尺许,李翠竹便要血溅当场。

    “你想害老子?”赵二揪着李翠竹的衣襟,硬生生将脱了力的身子拖了起来。

    “呸!”一口血水喷在赵二脸上,赵二大怒,却也不敢再动手,这一刻,他有些怕了。

    李翠竹鄙夷一笑,“动手啊,你们不是想霸占我家产业吗,杀了我就行了。”

    赵二抹掉脸上的血水,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赵香香却壮着胆子骂道:“小贱人,想死出去死,别死在我尔家!”

    李翠竹看都没看赵香香一眼,冷笑道:“当心一些,今日之仇,我李翠竹是要报的,即便是做厉鬼!”

    此话一出,不仅是赵香香,就连赵二都觉头皮发麻。李翠竹太狠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今天的事若不到此为止,恐怕真要把人逼死了。

    杀人不容易,自杀却简单的很。他赵二防得了一次,怎见便防得了第二次?

    若李翠竹就此死在灵堂,虽三人可以众口一词,指其受不得丧子之痛寻了短见,可那手上唇上的伤,却要如何解释?

    赵二虽横行乡里,却也不过是个小混混,和普通庄户人家没有太大的区别,家无恒产有妻有儿,若因此受了牵连蹲了大牢,那妻儿要如何过活?

    赵二有顾虑,赵香香何尝没有?

    未成年之人横死是很不吉利的,近邻也只是前来安慰李翠竹几句便纷纷散走,所以整个院子只有他们几人在场。但几人在此吵闹多时,怎见得便不被人听了去?

    一时间赵香香也不敢再出言激怒李翠竹。

    李翠竹眼见两人默不作声,一抹嘲弄的笑容挂上嘴角,“怎么怕了?我李翠竹已将田产拱手相让,你们却不敢收么?哈哈哈哈!”

    李翠竹放声大笑,笑罢,一把扯开赵二的手,轻蔑的扫视三人一眼,指着大门叱道:“没那个胆量,便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你当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吗?”

    赵二恨得牙痒痒,他不能看着李翠竹去死,却不妨碍他恶心恶心对方。

    瞄了一眼草席,赵二冷笑道:“翠竹嫂子说得对,我赵二的确没那个胆量。不过……嫂子既然不让赵二好过,赵二也不会让嫂子好过的。好久没见侄儿了,赵二还怪想念的。”说着话,伸手便朝草席抓去。

    “赵二,不要碰我普儿!”李翠竹大惊失色,嘶吼着冲了上去。

    赵二心下发狠,一伸手掐住了李翠竹的脖子,稍一用力,李翠竹顿感窒息,再也喊不出一个字。

    “哈哈哈哈!总该让我这侄儿透透气不是?”赵二只觉痛快无比,狞声大笑,再不犹豫,便听哗的一声,草席被扯下大半,顷刻间一张有些稚嫩的脸庞显露出来。

    待目光望去,赵二忽地呆立当场,脸色瞬间苍白一片,掐着李翠竹的手也不自觉松了开来。

    尔承青也着眼跟着望去,顿时吓得腿肚子直哆嗦。赵香香更是嗝了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诈……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