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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皆妖之罪

    “果然是贵宾牌……那个凡人,你说这宜春楼不会收回去吧。”

    尔普摆弄着手里一块正面刻着贵字、背面则雕着宾字的纯银牌子。

    当小厮告诉他,晚些时候可以凭这枚贵宾牌去见玉堂姑娘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激动的,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又不用负责,只是……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怎么会……银牌而已,又不是金的,值几个钱?”

    洛凡笑眯眯的说着,又贴近尔普的耳边,小声道:“玉堂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定然对了你的胃口。怎么样,你若有心,过了今晚小爷替她赎个身?”

    “我可没钱给你。”尔普依旧摆弄着那枚牌子,心不在焉的回了句。

    洛凡连忙摆手,道:“你救过本公子一次,权当回报好了。”

    尔普心里暗笑不止,这个白痴天生的大脑简单吗?就因为不想叫田兰儿弟妹,便想着法的替自己保媒拉纤。

    “好了、好了,我谁都不要,现在还不考虑成家,等两年再说。”

    洛凡一脸惊愕的道:“成什么家?赎了身也只给你做个外室,等你成婚之后接进门做个妾也就是了。”

    尔普翻了翻白眼,道:“就我住那草房,还养个外室,你当我是你吗?”

    “本公子可没有外室。”洛凡一脸正色的回道。

    “你都没有,还撺掇我?”

    “本……本公子是为你好。”

    “得、得,洛凡大爷求您可消停一会吧……”

    尔普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便岔开话题道:“这纪凝儿倒是好大的架子,玉堂姑娘都唱了半天了,她还不出来。”

    这句话成功的转移了洛凡的注意力,他看了眼台上,意味深长的道:“千金不得见,你以为是说笑吗?昔日在京城,听说就连宁王世子都被拒之门外。这田妈……这女人倒是厉害,能让纪凝儿前来,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

    “宁王世子?怎么宁国还有宁王?这是什么称谓?”

    尔普满脸疑惑,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当中,从未听说哪个朝代的王爷以国姓冠称。

    “你连宁王都不知道?本公子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宁国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尔普暗自苦笑,还真被他说中了,自己哪里是什么宁国的人,应该说自己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可这种事又能说给谁听?

    洛凡嫌弃的乜了他一眼,道:“老皇帝驾崩之前本是传位给宁王的,然而宁王言自己武不可定国,文亦不能安邦,德行不足以为帝。

    便让将皇位让给自己的哥哥,也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有感于宁王的大义,便以国姓赐之,封为宁王。”

    “哦。”尔普默然的点了点头,却不以为然。

    能被老皇帝看中当接班人,宁王会是傻子?至于所谓的德行不足以为帝,更是无稽之谈,华夏五千年,除了少数几人之外,还有谁的德行可以为帝?恐怕……这其中大有文章。

    不过,那都是皇家的事,谁做皇帝与自己这个后来者,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凝儿姑娘出来了。”

    洛凡话音一落,就见台上无数条白纱带飘然落下,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一处,一道窈窕的身影映射在白纱之上。

    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台下却瞬间躁动起来,所有人都站起身,激动的盯着那白纱后的身影。

    这时,玉堂花魁已经引着其他两位姑娘悄然的退到了帷幔的一侧。

    飘落的白纱无风自动,那玲珑有致身影缓缓坐下,随后,琵琶琴声骤然响起,似高山似流水,似无尽的波涛,一波波的冲击着人的听觉。

    台下静默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点杂乱的声响便会扰乱了这撼动人心的音符。

    许久……

    琴音散去,台上的白纱徐徐升起,女子莲步走向台前,盈盈福礼,随后一道甜美的柔声细语飘进众人耳中。

    “凝儿见过诸位员外、公子。”

    众人才从震撼的琴音中缓过神儿来,又再一次被她的美貌折服。

    只见那女子肌肤似雪、轻眉凤目,晶莹剔透的脸颊有如白露凝脂,长长的秀发随风飘动,便似那画中的仙子一般。

    女子一席白纱衣裙,更显缥缈若尘,她只静静的站在哪里,便让所有人生不出一丁点的亵渎之心。

    见众人只是呆呆的望着自己,女子微微一笑,然这一笑却如百花绽放,为绝美的容颜更添几分妩媚,她身材比例匀称,并没有田兰儿那般妖娆,却柔美之级。

    她美眸轻眨,长长的睫毛跳动着,似有些调皮,似有些薄嗔,柔柔的笑道:“凝儿远至京城而来,却不知宝地是何风俗,可便是这般好客么?”

    “哗——”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片善意的笑声,众人从梦境中清醒过来,都知似乎怠慢了佳人,便争相恐后的抱拳还礼,自道姓名。

    “在下赵天山,见过凝儿姑娘……”

    “在下李财,向凝儿姑娘问好。”

    “在下王老五……”

    “在下……”

    尔普将目光收了回来,不禁有些感慨,最初听闻纪凝儿千金难得一见,只以为不过就是个噱头。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狭隘了。

    洛凡倒还好,并没有众人那般强烈的反应,看在尔普眼里一度以为他确实有男风之癖。

    洛凡笑道:“如何?”

    尔普吁了口气,不自觉的念道:“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以往只觉这句多为夸张不实,今夜才知道是自己目光短浅。”

    “哈哈。”洛凡又拿起纸扇,潇洒的扇了两下,笑道:“凝儿姑娘这容貌可不止倾国倾城,你看她那副气质,足以魅惑众生啊。端端一枚谪仙下凡。”

    尔普感叹道:“仙子如何魅惑?要我看,她不是仙,而是妖!”

    “咦?”洛凡眼前一亮,击掌奇道:“不错、不错!这个妖字,却比仙更贴切。夏之妺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晋之骊姬,哪个不是妖女?惑人心,非妖莫属啊。”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却怎么听都有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意味。

    尔普笑罢,想了想说道:“所以这么一比较,那几位虽祸国殃民,然容貌天生,却也并非她们之过。实在是……女无罪,皆妖之罪也。”

    洛凡附和,重复道:“正是,女无罪,皆妖之罪也。”

    “哈哈,好一个女无罪,皆妖之罪。不知道这话传到凝儿姑娘耳中,会不会治你的罪。”

    “哦?”洛凡转身见说话的是府学的同窗夏同,便笑道:“那也要她先来魅惑一番,才有得机会。”

    “子轩兄有礼。”

    “幕仁兄有礼。”

    夏同微笑着拱手见礼,洛凡也起身回了礼。

    尔普怔了怔,随即便释然。古人多在成年后取一个表字,同辈之人交往之时多以表字相称,以示尊重,而名字只供长辈称呼,自称其名时则表示谦逊。

    然而这表字,虽没有专属,却成了读书人的身份象征,那满脸流油的富商豪绅,若附庸风雅为自己起个表字,定然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位同窗是?”

    夏同见尔普一席白衫,面容清朗,又未及弱冠,想来该是县学的学生,便用同窗一词开口问道。

    尔普站起身,抱拳回道:“在下尔普。”

    洛凡知道夏同误会,介绍道:“尔普是在下朋友,并未就读县学。”

    “哦,原来是尔兄。”夏同为人高傲自负,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学问高于自己的,一种是不如自己的,像尔普这种连县学都没上过的人,他自然不会放在眼上。

    淡淡的应了声,他也不客气,便坐在两人中间,对着洛凡道:“想不到子轩兄竟中了花魁的牌子,啧啧啧,那玉堂姑娘花容月貌,这份艳福可是让几位好友羡慕的很呐。”

    洛凡摆手笑道:“哪里,中牌的乃我这位朋友,洛凡哪有这等运气?”

    夏同不置可否,他只当洛凡碍于身份,不愿承认罢了,也不想在这上面纠缠,笑吟吟的道:“想必子轩兄此来也是为了凝儿姑娘吧。”

    说着,他看了眼对面的包厢,继续道:“我们几位同窗受小侯爷所邀远道而来,也都是为了见见凝儿姑娘,小侯爷看见子轩兄也在,便要在下过来相邀,待会与大家一同上台,为凝儿姑娘的画作题诗。”

    洛凡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忙笑道:“有幕仁兄几位大才在此,洛凡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班门弄斧可是会贻笑大方的。”

    夏同心中冷笑,暗道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自己过来就是为了劝他上台,让他难堪,目的未达到还得接着劝。

    他笑吟吟的道:“子轩兄过谦了,虽平时很少见子轩兄吟诗作词,然就凭这句女无罪、皆妖之罪,便知子轩兄心中必有大才学。何况,上台题诗又不是比拼什么,无非就是与凝儿姑娘结识一番,诗词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么?”洛凡有些意动,正如夏同所言,他今天来的确是为了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女子,到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人的影树的皮,连宁王世子都见不到的人物,他又怎能不好奇。

    若是能上台露个脸自然更好,不说人家日后记不记得自己,便只说回头去了京城提及此事,那几位平时都不用正眼瞧自己的表兄弟们,还不一个个羡慕的拿脑袋撞墙?

    洛凡想到此,心中舒畅无比,拱手笑道:“那便依幕仁兄所言,待会小弟自会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