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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叶与秋的博弈

    目送英姐上出租车,楠哥回头看着英雄说:“你怎么还在?”

    英雄愣愣地说:“不是说去吃早餐吗?”

    楠哥没忍住噗呲一笑说:“哎呀,我说英雄,你可够执着的了!”英雄很呆,很萌。

    楠哥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6点10分,离早操开始还有15分钟。”

    英雄顿悟,飞一般……

    早操结束,英雄拎着排名第87的战利品跟楠哥来到早餐摊,消灭掉三早活动“前百套餐”,英雄还是很饿,又继续吃了两碗豆腐脑、一根炉箅果子、三根大油条,最后喝一碗豆浆“溜溜缝儿”,才算满意,自叹:脑力劳动很是耗费能量啊!

    旁边“观众”无不咂舌,怀疑这小子刚从难民营放出来!

    饭后,楠哥拿出绿皮笔记本摆在桌上,英雄眼巴巴的看着没敢伸手,楠哥严肃道:“先把你那本拿来我看看。”

    英雄早有准备,立刻翻出新本,恭恭敬敬递过去,楠哥仔细翻看,第一页是复刻的欠条,工工整整,账目清晰;从第二页开始,洋洋洒洒布满文字,足足28页,古诗、散文诗、名言警句、心灵鸡汤、歌词、最后一页还有一张照片,很简单,一颗红色的小果,连着一根同样鲜红的细长茎,末端还有一片深绿色的叶子,傲然而立。下面是一首散文诗《叶与秋的博弈》

    叶与秋的博弈——绿叶礼赞

    一颗小红果脱离主干,

    辞别兄弟,

    几个漂亮地回旋,

    稳稳落入泥土里。

    咦!那是谁?

    一片绿叶,

    执着地粘在他头顶,

    随飒飒秋风摇曳。

    我来是为了生根发芽,

    你呢?

    绿叶傲娇地扬着头,

    好似一面旗,

    摆动,不语。

    再过几天你就会变得:

    火红,金黄,那多美丽!

    嗨!嗨!摇摆!摇摆!

    暗恋我?

    绿叶说:

    宁可烂在泥土里,

    我也要留住夏天的回忆!

    楠哥仔细阅读三遍,微笑着说:“你写的?”

    英雄不好意思地答:“是啊,前天早上我晨练时发现一颗红红的果子落在地上,就拾起来……”

    一缕阳光透过早餐摊帆布帐篷投射而下,恰好落在楠哥身上,晃的她一眯眼,立刻伸出左臂去挡,英雄痴痴看着她,心中荡起涟漪。

    楠哥换个位置躲避阳光,拍了一下发呆的英雄说:“那颗果子还在吗?”

    英雄回过神来,急忙打开书包拿出饭缸子,从里面拎出那颗仍然很红,且带一片绿叶的果子,递给楠哥。

    楠哥没有接,望着果子皱眉道:“你知道这果子叫什么?”

    英雄摇头,楠哥接着说:“臭李子,听过没?”

    英雄一哆嗦,差点把果子捏碎,胆怯着问:“臭吗?”

    楠哥摇着头说:“闻着不臭,吃着也不臭。”

    英雄这才放心,但是自觉良好的散文诗,主角却叫臭李子,意境顿时掉了几个档次,不禁失落。

    楠哥把英雄的绿皮笔记本推到他面前,然后收起新笔记本说:“你埋单。”说完拿出百元大票扔在桌子上,径直离开。

    英雄似乎理解身边人叫“楠哥”的原因了!

    阔别一个月的笔记本失而复得,幸福感暴增,半宿没睡觉也不觉得困,上起课来格外精神。9点35下课接到董伟电话,语气很严肃:“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董伟坐在办工桌前,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大碗,往嘴里灌,表情很是痛苦。喝完急忙拿起玻璃杯狂灌清水,大概过了2分钟才稍作舒缓。英雄问:“老师,你这是?”

    董伟抹着嘴角说:“胃疼,吃点药。”

    英雄看到桌上熟悉的牛皮纸包,知道那是姥爷,也就是朱家祖传的胃药包装,又回想起前几天楠哥向他索要胃药的场景……

    英雄关切地问:“好使吗?”

    董伟拎着勺子挖了大大一块麦芽糖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好使,是好使,就是这个味道,太难以下咽!”英雄自知这东西的味道确实不太美丽,没敢多说。董伟咽下麦芽糖说:“然而价格却很美丽啊!”

    英雄愣住,心中暗想:怎么还收钱了?董伟指着桌上牛皮纸包说:“就这么7包药,外加半罐麦芽糖,要我1800,你说美丽不美丽?”

    英雄脑袋嗡嗡作响,眼冒金星,气血上涌,这楠哥也太狠了,成本200多一副药,她竟然卖到1800,9倍利润,堪比军火走私!

    董伟突然想起找英雄来的原因,严肃的冷脸说:“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英雄摇头不语,董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闻纸放在桌子上说:“你看看这是谁?”

    英雄走过去一看,立刻吓出浑身冷汗,因为纸上并没有文字,而是张还算清晰的黑白照片,上面主角侧身悬在半空,马上就要翻出铁拉门,右下角有时间显示:2016年10月14日3点09分52秒。

    英雄惊恐地看着照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董伟拍着桌子:“你能耐不小啊,拍电影呢?”

    英雄被吓的腿发软,险些摔倒,董伟严厉地说:“你大清早的,干什么去了?”

    英雄被吓的大脑短路,直接回了一句:“江湖救急。”

    董伟怒发冲冠,又拍了一下桌子说:“你是不是武侠看多了,还江湖救急,你倒是说说去救什么急?”

    英雄说:“我是去给……”仅说出四个字,就戛然而止,因为他不敢供出楠哥,也不想供出来。

    董伟见他顽固不化,换了套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清早跑出去已经违反学生管理规定,还做出翻墙这么危险的动作,一不小心脑袋先着地……”然后就是不完整版的死亡凝视,虽然杀伤力远远不及楠哥,但震撼力也不小。

    英雄短路的脑袋不知为何突然恢复,突发奇想说:“我清晨饿的实在受不了,就翻墙出去想要找点吃的?”

    董伟被气笑了:“你小子这理由编的也太离谱了吧,你咋不说你梦游出去的呢?”

    英雄表情很纯真:“董老师,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怪梦,被开着环形飞船的外星人抓,幸好有老神仙救我,把我拉回来,每次到这我就被吓醒,醒了以后浑身汗,而且很饿,很饿,很饿!”

    三个很饿,附带洗脑功能,说的董伟差点相信,他笑着说:“你总饿,会不会是甲亢啊?”

    英雄信以为真,摸着脖子说:“啊,甲亢,不会吧?我脖子不粗啊!”

    “晚上做噩梦,盗汗,那有可能是肾阴虚,有病得治。”

    男人都怕被人说肾虚,英雄不好意思地说:“我抽空去看看医生。”

    董伟发现自己被成功绕出主题,立刻拉回:“你的病还没确诊,但是之前事还是要交代清楚,你大早上跑出去,到底干什么?去救谁?”

    英雄誓死没供出楠哥:“班主任,我真没干什么坏事,真的!”

    董伟看了看手表:“还有10分钟上课,你先去吧,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你可要知道,如果违纪受处分的话,奖学金可就没了!”英雄眼前再次一黑……

    坐在教室中,还有几分钟才上课,英雄发微信给楠哥:楠哥,董老师知道我半夜跑出去,今天找我调查情况了。

    楠哥很快回复:供出我没?

    英雄:哪敢!

    楠哥:够义气,坚持住!

    英雄:好吧!

    晚上吃班饭,气氛很热烈,董伟开了个场,大家就开始自由发挥。英雄因为干了“坏事”,所以很低调,闷头吃饭,好几个同学过来敬酒他也是象征性喝半杯,最后女生跑过来拉着他硬灌了几杯,才慢慢放开。

    董伟很开心,来者不拒,而且还主动按个桌聊天,互动。晚7点,正玩的高兴,突然接到楠哥电话:“喂,大哥,喝酒啊?”

    董伟晃着头说:“今天不行,我们班饭,正喝着呢!”

    “哎呀,这么不巧啊!我小哥来了,还有英姐……”

    董伟表情凝重地说“哎呀,小义来了……”

    “要不我们先开始,等你一会儿?”

    董伟考虑再三说:“要不你来我这吧,宝府二楼,让我这帮学生们也见一见东电的传奇人物。”

    “方便吗?”

    “你啥时候成小家碧玉了?”

    “那好吧,小心肝,小心胃!”

    15分钟后,包房门被推开,楠哥威风八面的阔步进来,董伟急忙大喊“过来坐。”

    三人落座,董伟跟小义亲切握着手说“叫服务员,再加几个菜。我请!”

    小义是一名很憨厚的小伙子,二十七八,个头比董伟高不了多少,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邻家大哥哥的感觉,很亲切,他摇着手说:“董老师,不用客气,我刚才在楼下碰到朱哥了,他说免费给加菜。”

    董伟笑着说:“还是你有面子啊,刚才我也看到老朱了,他都没说赠我们几个菜。”

    小义摇着手说:“岂敢,岂敢,董老师在冯家屯这片儿绝对好使!”

    董伟双手抱腕道:“不敢,不敢,谬赞,谬赞啊!”

    楠哥霸气地用筷子,嘭一声打开一瓶啤酒,墩在桌子上说:“两位假哥哥,咱们能不能不这么假?”

    董伟与楠哥绝对是死对头,谁都没服过谁,虽然今天也喝的不少,但是不能让个黄毛丫头“喝住”,随手抄起一瓶说:“老规矩,小义,英子来。”

    小义无奈也拿起一满瓶开始吹瓶,众同学闻到骤然产生的火药味,都围过来呐喊助威。

    楠哥本身是公众人物,校体育部部长,每天早上派发前百早餐,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又是绝世大美女,所以粉丝不少,几位比较活泼的同学都过来聊天,很是亲近。

    董伟打了个嗝问:“哎,小义,你那边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回学校?”

    小义吃了口菜说:“回来看看曾经奋斗过的热土!这宝府的菜还是这么好吃,特别是锅包肉,长春可差太远了。”

    董伟鄙视道:“你学坏了!油嘴滑舌,英子,你管管。”

    英子推了推小义说:“这大晚上的,你就别逗董老师了。”

    小义把一大块锅包肉塞进嘴里,满嘴流油地说:“我上午去沈阳投标,晚上没回长春,直接来你这,主要是想当面感谢两个人。”

    董伟疑惑的问:“感谢谁?”

    “首先要感谢我们的小妹——楠哥。”

    董伟撇了一眼楠哥没好气地说:“这死丫头除了骗吃骗喝,还能干点啥!”

    楠哥正跟一帮学弟学妹聊的开心,没有听到他们聊天。小义接着说:“主要还要感谢一位叫张英雄的同学。”

    董伟更加疑惑:“英雄?我们班的?”

    小义笑着说:“那还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董伟起身直奔英雄走去。

    自打看到楠哥和英姐还有一个男的走进来,英雄就恨不得拔腿就跑,上午刚挨审查,晚上共犯就都齐了,这是要一锅端啊!菜也不敢吃,头压的底底的,暗自祈祷。董伟走过来他都没发现,直到被拍了肩膀,才抬头看,董伟居高临下看着他,当时渗出冷汗。董伟见他脸色不佳,问:“你怎么了,怎么不吃饭?”

    英雄摇着头说:“我没事,没事。”

    董伟严肃道:“你没事,我有事,你跟我来一趟。”

    英雄暗叫不好,低着头跟着董伟来到“共犯”们身旁,被董伟按在座位上,然后问:“是这个英雄吗?”

    小义先对英雄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落在英子身上,英子笑笑说:“就是这个英雄,他可帮我们设计院大忙了。”

    董伟更加疑惑:“他一个新生能帮你们?”

    小义说:“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个英雄可了不起。”

    一听小义要讲故事,周围人都停止嬉戏。小义清了清嗓子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董伟急忙打断他说:“还是我来介绍吧!各位同学,面前这位是你们的师哥,叫于潇义,2006级机电专科生,2008年入党,校学生会主席,2009年考取我校电气硕士研究生,2011年考取我校电气博士研究生,2015年毕业,现就职于东北电力设计院。”

    楠哥接茬说:“这位大神把学校奖学金全得了一遍,也就是传说中的大满贯,专科生第一次考试就过四级,第二次过六级,各种奖项无数,最恐怖的你们知道是什么?”

    一尊大神在此,众学弟学妹都过来膜拜,把仅容10人的圆桌围得密不透风,楠哥挽着袖子,表情丰富地说:“2004年1月高一才念半年的他辍学,一直到2005年的5月,他都在JL市的外县当保安,2005年5月复读,仅一年时间,也就是2006年高考考取我校机电一体化专科。”

    琳琳吃惊地说:“那也就是说这位师哥只读一年高中,就打了四百多分?”

    楠哥点头道:“噢耶,小师妹数学不错。小义哥现在虽然已经毕业了,但是如果你们去问当时教过他的老师和那几届校友们,就会听到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小义已经被推上神坛,连连摆手说:“可不要再夸了,再夸真膨胀了!咱们还是说说你们这位英雄吧!”

    众位同学没想到大神竟然认识英雄,无不侧目,英雄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下多么大错误,要东电传奇人物来指认。

    小义从身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叠的十分工整的图纸,小心翼翼打开后说:“这张手绘图纸是某水库检修闸门三视图,是我们设计院设计,用于投标的主要图纸。很多同学会问,投标这么重要的图纸为什么要手绘?因为负责此次投标的甲方负责人姓郎,是为老先生,也是长春工程学院的一位资深教授,做事很严禁。我们设计院副院长恰好是他的学生,深知老师秉性,提醒我说,投标的图纸最好有一到两张是手绘的,这样也许会得道郎老师的青睐。所以,昨天上午我把这艰巨任务交给你们机械系的师姐王杰英。王师姐得道英雄的鼎力帮助,绘制了这张图纸,使得我们按时完成标书,并于今天中午顺利中标!”

    啪啪……四周同学们鼓起掌。

    小义接着说:“英雄同学,不仅帮助我们完成图纸绘制,最重要的是他纠正了这张图纸的一处缺陷。”小义指着曾经存在缺线的位置接着说:“就是这个位置,我们三人轮番检查都未发现,这里缺了一条线,而英雄同学做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制图课才学一个月吧?”

    众人点头,小义激动地说:“我想一位新学霸之星即将冉冉升起,让我们满饮此杯,为他助力,为他喝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