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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狸猫换太子

    自那天起婉怡已十日未见过南周,婉怡终日坐在窗台边,幽怨的眸子空望着悠悠苍天,目送一波又一波南迁的鸿雁离去;秋风扫过,梧桐叶落下,飘向安静,归于沉寂。她不禁念起古人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来。难道他们往后就要以陌生身份过活吗?

    看到婉怡忧郁的样子,红媱忍不过,为她抱不平,“王妃你又在发呆,王爷真是的,十天了也不来看看您,太不把我们放心上了吧!”“别这么说,本来就是咱们蒙骗在先,怨不得王爷”婉怡将心比心,说道:“《论语》有言:‘君子可欺不可罔’,王爷怎堪愚弄而能一声不吭呢。”“您总是忍气吞声,王爷他可有为你想想,明明您也是受害者的嘛”红媱说:“红媱看得出来,您喜欢王爷是吧?他不来看您,您可以去看他呀。”婉怡倒是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暗了下来,说:“我上官氏是何等身份,哪敢奢求王爷呢?”“古来多少好恋情,可又有多少是‘门当户对’的呢?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或是汉文帝和窦漪房,他们可不是‘门当户对’的啊。天下平民女子亦有追求幸福之心,不过是被遏制罢了。您可不再是当初住陋室,吃不饱、穿不暖的上官氏了,乃是高贵的汉世王妃。虽说是冒名顶替的,但也是汉世王明媒正娶的,就是真王妃,怎么不能追求王爷呢?”红媱说:“在红媱这,可不认什么‘门当户对’,只有‘郎才女貌’,‘天赐良缘’。王妃您可想想,您本在市井过贫苦生活,却阴差阳错地到了岳府,涉及这场阴谋,最后能嫁给王爷为妻,难道您不觉得这是十世的缘分吗?”“缘分吗?”婉怡轻启红唇,“好,我就去试试。”

    婉怡与红媱同前往,至书房房檐下,隔着窗棂看到南周正与一男子交谈。她觉得此时不便进去打扰,与红媱屋外等候。少时,李冯笑出房,看见婉怡,拜礼,说道:“拜见王妃!”“请起”婉怡问:“你是……”李冯笑回复道:“李冯笑,是王爷的近侍。王爷有要事吩咐冯笑去做,不能接待王妃,请恕罪。”“去吧”婉怡转身对红媱说:“我独见王爷吧,红媱你回去吧。”“是。”

    婉怡推门进去,却正对上南周的目光,他问:“你来做什么?”婉怡徐步走向他,说:“十日不见王爷亲面,想你了。”南周说:“吾不想见汝,请回吧。”“别呀”婉怡说:“难道王爷真不顾成婚当夜之誓言了吗?”南周说:“本王只记得与一个叫‘岳媖媖’的女子立百年之誓,何曾冒出一位叫‘上官婉怡’的。”婉怡说:“除非王爷在天下人面前指明妾身是草民‘上官婉怡’而非千金‘岳媖媖’,妾身便永不打扰王爷,否则妾身便就是岳媖媖!”“你——行吧”南周说:“如若今后我带‘岳媖媖’归宁,碰见岳小姐又该怎么看?”婉怡坐到他身边,说:“岳小姐本来以为辽国地远人蛮,不愿嫁来。她若见着王爷还不知如何,她若喜欢王爷便把她纳为侧妃,行王妃事,妾身甘愿委屈她下;她若不喜欢,两边相安无事就好。”南周说:“你倒是大方,就这么把你夫君推给旁人。你可想想到时候如若我复娶了她,哪还有心思去照顾你呢,看你这个正妃怎么办吧。”婉怡嫣然一笑,道:“妾身以为妾本无缘与王爷交结,却能成为夫妇已是三生有幸,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古代尚有‘怡乐未央,长毋相忘’的佳话,纵使王爷复娶两人、三人,对妾身又有何妨。只要王爷不忘了今日之情分,妾身便足矣。”南周别过脸,忙起文案工作,说:“不跟你聊,伤人心的娘儿们。”“呀!”婉怡道:“妾身如何伤了王爷的心?”南周说:“本王只愿与一女子结好,你却一再提起旁人,让我关怀她人去,而忽视结发第一人。这不是曲解了我的心愿吗?”“王爷误会!”婉怡起身,退他三步,哽咽道:“王爷有厮守的心,是妾身十世修来的福分,早已万分感动,岂能奢求别的什么!只是——只是……”南周说:“好好的,你哭什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婉怡说:“只是妾出身不好,为孩童时吃粗粮,饮凉水,孤苦伶仃无人陪,屡屡犯病,迫害娇体。妾躯体羸弱,恐不能与王爷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任。”南周走到她身边,说:“我当是什么事,王妃身体欠佳,本王便命人鲜衣美食伺候便是,不必担心。”婉怡握住他的手说:“衣裳食物固能保身体安健,却解不得心中的孤独。孤独斯物,更劳神伤身,妾以前就无人陪伴,现在为人妇亦是如此,可真是‘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空面对朱门绮户,不知几时就撑不住了。”南周“哼”一声,转身回位置坐下说:“王妃小嘴啵啵倒真有一套。这个王妃可放心,本王自有分寸,不会让王妃蒙大苦的。”

    南周问:“近来你的画画得怎么样了?”婉怡说:“近十日尽忙着思念王爷了,无心绘画,所以耽搁了去。”南周闻此,停滞了手头的作业,微微看她一眼,复又低头,说道:“这十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婉怡道:“同样是无心吃饭。”南周说:“这怎么行,王妃不能到我辽国来就日渐消瘦,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汉世王是何等狼豺,竟欺压一外邦弱女子。”婉怡说笑,“人们只以为是狼豺毒手,却不想是羔羊日日伴白狼生活,焦思而致的,与无辜的白狼何干。”南周问:“羔羊何故选择伴白狼生活?”婉怡道:“羔羊始生得遗,见白狼以为亲。羊无能,故以心身皆付之。然白狼善之,奈何性凶,强齿爪,劲肢体,羔羊日夜心惧而疾。”南周无言,起身到后院去,婉怡跟上去。

    南周折一朵木芙蓉为婉怡戴上,复往里走。婉怡问:“王爷这是要带妾身去哪?”南周说:“十天前王妃来我这后院时恰是黑夜,见不得颜色,现在是白天,正好带王妃看看这里的景色。”花叶木林中藏有一长廊,长廊绕水池而建,水池里恰只有一条灰白的鱼闲散地游着。婉怡问:“这蛮大的水池怎么只养了一条鱼?”南周说:“现在的汉世王府曾经是我们家度假的去处。只是后来时间紧了,没能再光顾,只留人打扫。我自做了‘汉世王’才定居此处,还没决定养殖的工作罢了。好了,到头了。”

    两人走出长廊,眼前一亮,正是一座六角亭。亭东边种翠竹,西边放假山,南边正是那处水池,两人沿青石径从亭的北面入亭。亭中有一石桌,桌上有一琴,桌边有两只石凳子正对放置。亭柱上还挂着一把刀,正是南周的青边环首刀。两人就位坐下,婉怡感慨道:“不想王府中竟有此如诗如画的地方。”南周说:“辽南京可是我辽国在幽云的一大陪都,汉族的文化肯定少不了的。”又问:“你会弹曲子吗?”婉怡说:“妾身没碰过这些高贵的东西。”“行吧”南周遂弹了曲。婉怡问是什么曲,答曰《阳春》。南周说:“我后面有很多事情要做,应该是没时间练琴了。我房内有琴曲一本,里面尚是些基础技艺和入门的曲子。我就把它交给你,你学学吧。”婉仪应了,又问:“王爷忙什么。”南周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哦”婉怡说:“那有没有和妾身私过的时间。”“当然有啦。”

    两人回到书房,南周从书架上找出那本琴书交给婉怡,婉怡因怀中抱琴腾不出手来接书,“王爷,妾身这没空了……”南周望她一眼,说:“你先回去吧,晚上随便给你带去吧。”婉仪闻之过喜,连连点头,“是,是!”兴冲冲地溜去了。南周望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夜晚,婉怡正坐在梳妆台前悉心打扮自己,一会儿想着该敷什么胭脂,一会儿又想用桂花制的香水是不是更好,这身衣裳有点素,鲜艳一点好不好……红媱目睹她的少女心事,忍不住哂笑,道:“王妃,你看红媱说的不错吧。王爷不来见你,你就去见他,他不是自己来啦。要不是红媱提议啊,王妃你现在肯定还在顾影自怜呢!”婉怡一面照铜镜梳妆,一面回应说:“是,是,是,都是红媱的功……哎,花片哪去了?怎么摸不到了呢。”红媱跺脚,说:“现在只想你的情人,哪还记得我?不管你了,我去了!”红媱要退下,透过窗纸看到南周到访,又立马回去提醒她,说:“王妃赶紧,王爷已经来了。”婉怡惊叹,“这么快!”快速化了眉眼、打了粉底,只得草草了事。红媱在外间向里室问:“王妃好了没,王爷就在屋外了。”婉怡坐到桌边,回道:“好了!”红媱便开门,向南周请完安就退了。

    婉怡听见南周的脚步声,不由地伸脖子向那边看。南周拨开帘子就看见她那傻里傻气的模样,也不免轻笑一声。婉怡问:“王爷笑什么?”“你还真是穷苦人家的闺女,没怎么接触过化妆”南周将婉怡扶起,引她到梳妆镜前,说:“你看看你的妆,左边浓点,右边淡点,眉线还歪了。”“呀,这—”婉怡害羞地低首,“妾身没想到王爷来得这么早,最后化得仓促了些。”南周说:“要不你再试试,我等着。”“你等着我。”

    婉怡梳妆,南周则坐在桌边,随手拿了本书来看。婉怡先用水洁面,待脸面干洁后敷粉、抹胭脂、涂额黄、贴花钿、扫眉、勾斜红、妆靥、点唇……一通细心的操作。“好了,王爷你再看看”,子啊澜再看向她,真是天上来的神仙妃子。南周说:“现在真是有了样!怎样,要与本王共度良宵吗?”婉怡颜面而笑,“那妾身就承情了。”婉怡到他身边坐下,南周遂中怀中掏出那本琴谱,外带一个小本,“这是琴谱,这个是一首曲子,名曰《白雪》,你一块拿去学吧。”婉怡接来查看,问:“王爷是要妾身学成琴艺后,奏这首曲子吗?”南周说:“这是首好曲子,我也不强求你,能弹出来最好。”婉怡说:“妾身一定努力!”又问:“王爷打算今夜怎样?”南周起身,携手婉怡,说:“王妃初来王府,还不曾看遍府上的好景色,趁今夜月圆,本王就携你领略府上的夜景。”婉怡微笑,“今夜良宵难得,我俩不妨早些歇下吧。”南周说:“哎,就是正等好月夜,更该外出谈情说爱。”婉怡说:“那王妃就依王爷的喽。”两人执手的瞬间,静谧的月保留了独立的时间给这对人,一切仿佛都停滞了。万物的天籁在此时被完全记录下来。秋月的霜洒满了庭院,透过闺女的窗绮变成红色铺在外间的地上,像是天赐的红毯子。

    婉怡提着灯笼,南周穿着大衣将她护在怀里。王府的后花园种了好几棵桂花树。一时风起,桂树萧瑟,桂花在眼前落下,缤纷如细溦。一时云动,遮住了天上白月盘,月光透过云变得暗淡,灯笼的光才显得明亮,映出红墙上的对影更加生情。一时雨来,院里微微起了雾,像是戴上层轻纱似的,两人挤进小亭子等雨停。婉怡依偎在南周怀里,捂着心口,悄悄抬头窥视他的脸,说:“以前遇到过这种天气,只能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取暖,不敢想今日能被王爷护在怀中。实在是妾身的幸运。”南周说:“我知道你过去过得不好……。”婉怡去捂住他,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