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间幕-誓言（4k）
火...漫天的火...以及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液。
他下意识的擦拭着，却发现那血液早就凝固在脸颊之上。
无数惨叫嘶吼声，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张兴仿佛听到那阴曹地府的游魂，正阴笑着，朝自己走来。
……
前些日子便听人说，附近村子闹妖，又听什么，大康王朝放弃了他们。
自从村里那几个修行了武术的家伙，跟着仙师离开，踏入大康王朝内后。
整个村落的气氛便低至冰点。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那部分，至于逃跑...
逃？往哪里逃。
整个村子，除了老村长与几个下不了床走动的老家伙，其余的人都是土生土长于这块大陆。
哪怕任由传言翻越在村落之间，他们也没有离开半步。
张兴推开覆盖在身上的后草席，扶着有些痛的头走出房间，打算去山脚下一片地方，缓解自己焦虑的情绪。
又是一个噩梦...
被相同的噩梦惊醒，张兴强打着精神，让自己从炕上走下。
提溜着脑袋，他小心翼翼的拉开门栓，翻出围墙，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一片观赏群星的最佳位置。
每当他感到烦躁时，就会习惯性的想要来这里发呆。
一片被杂草丛覆盖着的绝佳位置，可以不被高耸树木遮挡的欣赏到漫天星空。
夏夜的微风让他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噩梦，不让他饱受噩梦摧残。
从高出自己一個人的草堆丛穿过，张兴来到了那熟悉的位置。
只是今天，有人比他来的还要早一步。
“哥！你来啦！”
娇滴滴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年龄很小的孩子。
张兴认出此人，正是一天到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徐妹。
扒开草堆，果然。
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咧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伸出手就想拉住刚刚踏入草地的张兴。
破旧布衣上的草籽在女孩拉扯张兴之下，纹丝不动。
遭受小女孩拉扯的张兴，同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你怎么在这？不好好在家睡觉，乱跑出来！”
稍年长的张兴，以哥哥的口吻训斥着小女孩。
只是语气中除了训斥，更多的是幸喜。
“哥！这不是睡不着嘛。”
“而且你看，我这不是有你陪着嘛，不会出事的。”
小女孩撒娇似撇开张兴的手，钻入足以掩埋一个人的高耸杂草堆中。
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不好的预感没来由的在张兴心中出现，他紧跟着小女孩钻入杂草丛中。
却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树根。
世界在那一刻瞬间颠倒，张兴原本有些发蒙的脑袋瞬间清醒，下意识的想要撑地支撑。
可当他做出撑的动作时，熟悉的触感没有传来，相反，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哥？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
有些关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相较于记忆里的稚嫩，这话语里还带有惧怕失去的怯懦。
“没事，徐妹....哥没做噩梦，别担心。”
他大喘着粗气，从冰冷石地上坐直身躯。
不是噩梦......反倒是如今的现实更像是噩梦。
刚刚梦到的那是无法回去的过去，在一切悲剧正式发生前。
在那之后的事情，张兴不愿意回忆起，但越是不想回忆的事情，总是记得更加深刻。
他目睹了末日的诞生。
在那一天，喧闹的两个孩子第一次成长了，在残酷直白的现实面前。
“我修炼去了。”
说罢，张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是练武场的方向。
说是练武场，大抵也就几个恩人打造的木桩，几个妖兽尸体。
虽然恩人没有留下任何功法，但也为他们解决了不少过冬的口粮。
大抵能撑上两三年的样子......若是没有被外界的大妖发现，张兴想，他们或许能撑到大康王朝的支援。
只是山洞内的几个部落的幸存村民，都不这样想。
他们早就认为大康王朝抛弃了他们，更有甚者，传闻康胜帝因不满妃子外逃，而将他们生存的整片地州，尽数奉给妖族。
踢动碎石传出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与山洞里其他野兽的低吼声鸣叫混合在一起。
几个村落的幸存者，在逃亡途中找到了这个山洞，原本是居住在洞口，方便打猎和生存。
直到一些完全无法对付的凶兽，将他们逼进了山洞内部，这才陷入寒冷交加食物紧张的困境。
好在那段时间没多久就结束了。
因为有一位强者，足以对抗大妖的强者。
为他们清理了山洞内占据入口的猛兽，并提供了不少他斩杀的妖兽兽肉。
后来那强者很快就走了，说是要探查真相，朝着大康王朝的方向行去。
距离那位强者离开，已经有一年多了吧？
胡思乱想着的张兴站立在残破的木桩旁，回忆着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武者训练的模样。
照猫画虎的击打着木桩，张兴同样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
每当他开始练武时，那些大妖屠戮村庄时的场景，如同噩梦一样因绕在他的眼前，久久不能遗忘。
届时，他便会拼了命的击打木桩，直至木刺刺入自己的血肉之内，直至鲜血塔塔滴落。
一次次的挥拳，张兴感觉到自己每次挥拳时，拳力破风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那巨大声响，轰入他的训练世界，打碎了微弱的入定状态。
“怎么突然有人点亮了火把？不怕吸引到外面的凶兽么...”
巨响先是让他注意到，身前被火光照亮拉长的影子。
随后敏锐的听觉才捕捉到，来自居住区方向的无数声音。
记忆里熟悉村民的哀嚎痛哭，似乎再一次响起，那些听不清的细细麻麻的声音，也变得清晰熟悉。
不要...不要！
张兴内心大喊着跑回居住区，那种不安感觉再度涌现。
可当他逐渐靠近巨响声与火光来源时，他逐渐放慢了脚步，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噩梦，再度重演。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跑。
不过看见眼前景象的他，也没有任何逃跑的念头。
前一刻还在撒娇的徐妹，在这一刻就被那只深黑色的六足巨蝎，洞穿了腹部，被挂在了那妖兽的尾肢上。
并伴随着妖兽每次活动颤抖，张兴甚至能看到还未失去意识的徐妹，正挣扎的想要脱离尾肢，但又因失血过多，无法用力。
他不会再跑了...因为支撑他苟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消失了。
张兴发了疯似的冲向六足巨蝎，捶打着巨蝎坚硬的甲壳。
正在继续收集人类的巨蝎，注意到身后不断攻击自己的人类。
尾肢向后一用力。
毫不费劲的将那人类用同样的方式洞穿了。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张兴似乎听到，与自己紧贴着的徐妹，嘴角微动。
似乎在说些什么...
张兴的听觉已经消失，他听不见徐妹的话语，但他似乎看懂了徐妹嘴角带血的笑容下，说出的遗言。
“最喜欢哥了呢！”
他笑了，哪怕很勉强，但他感觉内心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即将踏入死亡的他，遇见了足以超越死亡的东西。
......
枯燥无味的训练日复一日。
但是张兴比所有人都认真。
二周目的世界之中，他的村落依然被屠杀殆尽，但他因夜晚睡不着，得以逃过一劫。
后来又碰见其他还未被屠戮的其他村落的村民，张兴得以继续存活下去。
据村民所说。
他们都是被一名实力非常可怕的强者救下，而那位强者，此刻正朝着更远的村落走去。
试图斩杀更多妖邪，救下更多的幸存者。
张兴无言，因为再向前既是他所在的村落，而就在不久之前，才被妖邪屠戮...
当时他就在想，或许再早一点，熟悉的乡民都不会死在妖族手中。
亦或者妖族再来的晚一点，他们就能得救了。
可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村民之所以被屠杀殆尽，整个村庄变成血海肉塔。
不是因为那强者来慢一步，而是因为妖族。
是妖族造就了这副地狱模样，而非那愿意帮助其他村落的强者。
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实力。
挥动剑刃，他熟悉着魂法，试图从眼前妖兽身上汲取更多的魂力。
“哥休息下吧，听说晚上恩人决定召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徐妹一身干练的训练服浸满了汗水，想必也是十分刻苦训练魂法与武术。
“听说是和那些新诞生的怪胎有关系！”
听闻此话，张兴连忙捂住徐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慌忙的四处张完一圈，发现都在训练，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两身上。
这才小心的说道
“你别乱说...”
其实下意识的，张兴刚准备说出口，就被徐妹抢先一步。
可当徐妹说出口后，他就想起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这才连忙捂住徐妹的嘴，生怕他的话语触动周围早已接近崩溃的其他幸存者。
新生儿的异变，有时候就代表希望的破灭。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严重的问题，若是一直不解决。
他们哪怕没有被妖杀死，也会被日益加剧的妖气杀死，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半妖杀死。
孩子，在这种时候就代表着希望，而他们的希望如今被人斩断。
那就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那拯救他们的强者身上。
既然能将他们从妖族手下救下，那自然可以继续...创造奇迹的吧？
“魂师回来啦！恩人回来啦！！”
伴随洞口的守卫呼喊，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松了口气一样的，瘫坐在地上休息。
只有张兴，内心依然忐忑，他能感觉到今晚是十分重要的分水岭，若是没有把握好，那力量自始至终不属于自己。
“哥，我们是不是有救了？！”徐妹激动的拉住张兴的手。
张兴表情凝重，但还是挤出了苦涩的笑容看向徐妹。
“恩...有救了。”
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张兴在心里补充道，攥着小女孩的手握的更紧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果然和张兴猜测的大差不差。
他果然可以去面对妖族，亲自复仇了。
实力强悍的被魂师选中，成为能够跟随他的手下，成为那只为复仇的成员
名曰“仇魂”的组织。
至于无法抵御魂力威压的，都被魂师严厉拒绝，将其劝返往东边近海处。
听说那里有不少海族，并且对人类抱有很大善意。
‘希望徐妹能在那里过的快乐。’
在那晚魂师阐述自己的道法，释放魂力时。
徐妹原本是可以抵御住那强大的魂力，加入仇魂，成为踏入大康王朝的一员。
可是在他身边的张兴见此，却让她不要抵抗，否则自己就再也不理会徐妹。
徐妹听到这话，突然一愣。
正是这一楞，才被魂师的魂力彻底压下去，无妨起身。
张兴知道，这一去，自己是必死的.....但总不能，让身边的人也跟着自己送死吧？
在分别的那一天深夜，他看到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徐妹，在离开时还不忍的望向他的方向。
目送近似亲人的徐妹离去，张兴内心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大块，形成了大片空洞。
可那份空洞很快就消失不见。
因为他看到，有一道身影直冲自己而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有晶莹的泪滴随着徐妹跑动，洒落在地面，滋润着大地。
徐妹紧紧抱住张兴，强忍着泪水落下。
拥抱维持了近一分钟，似乎是记住这样的感觉，徐妹终于松开了手。
在这被突然抱住的一分钟里，张兴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同样在记住，记住唯一亲人的气息。
她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抽泣着，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向自己的亲人道别，道别这最后一面。
“哥...再见....”
说罢，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同样的，张兴也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因为他们知道，所谓的再见并不只是一个无法完成的愿景。
哪怕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相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路程，只要两个人的心从未分离。
那再遥远的距离，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这是独属于他们，属亲人间的誓言。
他下意识的擦拭着，却发现那血液早就凝固在脸颊之上。
无数惨叫嘶吼声，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张兴仿佛听到那阴曹地府的游魂，正阴笑着，朝自己走来。
……
前些日子便听人说，附近村子闹妖，又听什么，大康王朝放弃了他们。
自从村里那几个修行了武术的家伙，跟着仙师离开，踏入大康王朝内后。
整个村落的气氛便低至冰点。
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被放弃的那部分，至于逃跑...
逃？往哪里逃。
整个村子，除了老村长与几个下不了床走动的老家伙，其余的人都是土生土长于这块大陆。
哪怕任由传言翻越在村落之间，他们也没有离开半步。
张兴推开覆盖在身上的后草席，扶着有些痛的头走出房间，打算去山脚下一片地方，缓解自己焦虑的情绪。
又是一个噩梦...
被相同的噩梦惊醒，张兴强打着精神，让自己从炕上走下。
提溜着脑袋，他小心翼翼的拉开门栓，翻出围墙，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一片观赏群星的最佳位置。
每当他感到烦躁时，就会习惯性的想要来这里发呆。
一片被杂草丛覆盖着的绝佳位置，可以不被高耸树木遮挡的欣赏到漫天星空。
夏夜的微风让他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噩梦，不让他饱受噩梦摧残。
从高出自己一個人的草堆丛穿过，张兴来到了那熟悉的位置。
只是今天，有人比他来的还要早一步。
“哥！你来啦！”
娇滴滴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年龄很小的孩子。
张兴认出此人，正是一天到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徐妹。
扒开草堆，果然。
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咧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伸出手就想拉住刚刚踏入草地的张兴。
破旧布衣上的草籽在女孩拉扯张兴之下，纹丝不动。
遭受小女孩拉扯的张兴，同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你怎么在这？不好好在家睡觉，乱跑出来！”
稍年长的张兴，以哥哥的口吻训斥着小女孩。
只是语气中除了训斥，更多的是幸喜。
“哥！这不是睡不着嘛。”
“而且你看，我这不是有你陪着嘛，不会出事的。”
小女孩撒娇似撇开张兴的手，钻入足以掩埋一个人的高耸杂草堆中。
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不好的预感没来由的在张兴心中出现，他紧跟着小女孩钻入杂草丛中。
却没注意到脚下凸起的树根。
世界在那一刻瞬间颠倒，张兴原本有些发蒙的脑袋瞬间清醒，下意识的想要撑地支撑。
可当他做出撑的动作时，熟悉的触感没有传来，相反，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哥？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
有些关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相较于记忆里的稚嫩，这话语里还带有惧怕失去的怯懦。
“没事，徐妹....哥没做噩梦，别担心。”
他大喘着粗气，从冰冷石地上坐直身躯。
不是噩梦......反倒是如今的现实更像是噩梦。
刚刚梦到的那是无法回去的过去，在一切悲剧正式发生前。
在那之后的事情，张兴不愿意回忆起，但越是不想回忆的事情，总是记得更加深刻。
他目睹了末日的诞生。
在那一天，喧闹的两个孩子第一次成长了，在残酷直白的现实面前。
“我修炼去了。”
说罢，张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是练武场的方向。
说是练武场，大抵也就几个恩人打造的木桩，几个妖兽尸体。
虽然恩人没有留下任何功法，但也为他们解决了不少过冬的口粮。
大抵能撑上两三年的样子......若是没有被外界的大妖发现，张兴想，他们或许能撑到大康王朝的支援。
只是山洞内的几个部落的幸存村民，都不这样想。
他们早就认为大康王朝抛弃了他们，更有甚者，传闻康胜帝因不满妃子外逃，而将他们生存的整片地州，尽数奉给妖族。
踢动碎石传出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与山洞里其他野兽的低吼声鸣叫混合在一起。
几个村落的幸存者，在逃亡途中找到了这个山洞，原本是居住在洞口，方便打猎和生存。
直到一些完全无法对付的凶兽，将他们逼进了山洞内部，这才陷入寒冷交加食物紧张的困境。
好在那段时间没多久就结束了。
因为有一位强者，足以对抗大妖的强者。
为他们清理了山洞内占据入口的猛兽，并提供了不少他斩杀的妖兽兽肉。
后来那强者很快就走了，说是要探查真相，朝着大康王朝的方向行去。
距离那位强者离开，已经有一年多了吧？
胡思乱想着的张兴站立在残破的木桩旁，回忆着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武者训练的模样。
照猫画虎的击打着木桩，张兴同样想要拥有强大的力量。
每当他开始练武时，那些大妖屠戮村庄时的场景，如同噩梦一样因绕在他的眼前，久久不能遗忘。
届时，他便会拼了命的击打木桩，直至木刺刺入自己的血肉之内，直至鲜血塔塔滴落。
一次次的挥拳，张兴感觉到自己每次挥拳时，拳力破风的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那巨大声响，轰入他的训练世界，打碎了微弱的入定状态。
“怎么突然有人点亮了火把？不怕吸引到外面的凶兽么...”
巨响先是让他注意到，身前被火光照亮拉长的影子。
随后敏锐的听觉才捕捉到，来自居住区方向的无数声音。
记忆里熟悉村民的哀嚎痛哭，似乎再一次响起，那些听不清的细细麻麻的声音，也变得清晰熟悉。
不要...不要！
张兴内心大喊着跑回居住区，那种不安感觉再度涌现。
可当他逐渐靠近巨响声与火光来源时，他逐渐放慢了脚步，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噩梦，再度重演。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机会逃跑。
不过看见眼前景象的他，也没有任何逃跑的念头。
前一刻还在撒娇的徐妹，在这一刻就被那只深黑色的六足巨蝎，洞穿了腹部，被挂在了那妖兽的尾肢上。
并伴随着妖兽每次活动颤抖，张兴甚至能看到还未失去意识的徐妹，正挣扎的想要脱离尾肢，但又因失血过多，无法用力。
他不会再跑了...因为支撑他苟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消失了。
张兴发了疯似的冲向六足巨蝎，捶打着巨蝎坚硬的甲壳。
正在继续收集人类的巨蝎，注意到身后不断攻击自己的人类。
尾肢向后一用力。
毫不费劲的将那人类用同样的方式洞穿了。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张兴似乎听到，与自己紧贴着的徐妹，嘴角微动。
似乎在说些什么...
张兴的听觉已经消失，他听不见徐妹的话语，但他似乎看懂了徐妹嘴角带血的笑容下，说出的遗言。
“最喜欢哥了呢！”
他笑了，哪怕很勉强，但他感觉内心如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开心。
即将踏入死亡的他，遇见了足以超越死亡的东西。
......
枯燥无味的训练日复一日。
但是张兴比所有人都认真。
二周目的世界之中，他的村落依然被屠杀殆尽，但他因夜晚睡不着，得以逃过一劫。
后来又碰见其他还未被屠戮的其他村落的村民，张兴得以继续存活下去。
据村民所说。
他们都是被一名实力非常可怕的强者救下，而那位强者，此刻正朝着更远的村落走去。
试图斩杀更多妖邪，救下更多的幸存者。
张兴无言，因为再向前既是他所在的村落，而就在不久之前，才被妖邪屠戮...
当时他就在想，或许再早一点，熟悉的乡民都不会死在妖族手中。
亦或者妖族再来的晚一点，他们就能得救了。
可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村民之所以被屠杀殆尽，整个村庄变成血海肉塔。
不是因为那强者来慢一步，而是因为妖族。
是妖族造就了这副地狱模样，而非那愿意帮助其他村落的强者。
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有实力。
挥动剑刃，他熟悉着魂法，试图从眼前妖兽身上汲取更多的魂力。
“哥休息下吧，听说晚上恩人决定召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徐妹一身干练的训练服浸满了汗水，想必也是十分刻苦训练魂法与武术。
“听说是和那些新诞生的怪胎有关系！”
听闻此话，张兴连忙捂住徐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
慌忙的四处张完一圈，发现都在训练，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在他两身上。
这才小心的说道
“你别乱说...”
其实下意识的，张兴刚准备说出口，就被徐妹抢先一步。
可当徐妹说出口后，他就想起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这才连忙捂住徐妹的嘴，生怕他的话语触动周围早已接近崩溃的其他幸存者。
新生儿的异变，有时候就代表希望的破灭。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严重的问题，若是一直不解决。
他们哪怕没有被妖杀死，也会被日益加剧的妖气杀死，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半妖杀死。
孩子，在这种时候就代表着希望，而他们的希望如今被人斩断。
那就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那拯救他们的强者身上。
既然能将他们从妖族手下救下，那自然可以继续...创造奇迹的吧？
“魂师回来啦！恩人回来啦！！”
伴随洞口的守卫呼喊，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松了口气一样的，瘫坐在地上休息。
只有张兴，内心依然忐忑，他能感觉到今晚是十分重要的分水岭，若是没有把握好，那力量自始至终不属于自己。
“哥，我们是不是有救了？！”徐妹激动的拉住张兴的手。
张兴表情凝重，但还是挤出了苦涩的笑容看向徐妹。
“恩...有救了。”
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张兴在心里补充道，攥着小女孩的手握的更紧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果然和张兴猜测的大差不差。
他果然可以去面对妖族，亲自复仇了。
实力强悍的被魂师选中，成为能够跟随他的手下，成为那只为复仇的成员
名曰“仇魂”的组织。
至于无法抵御魂力威压的，都被魂师严厉拒绝，将其劝返往东边近海处。
听说那里有不少海族，并且对人类抱有很大善意。
‘希望徐妹能在那里过的快乐。’
在那晚魂师阐述自己的道法，释放魂力时。
徐妹原本是可以抵御住那强大的魂力，加入仇魂，成为踏入大康王朝的一员。
可是在他身边的张兴见此，却让她不要抵抗，否则自己就再也不理会徐妹。
徐妹听到这话，突然一愣。
正是这一楞，才被魂师的魂力彻底压下去，无妨起身。
张兴知道，这一去，自己是必死的.....但总不能，让身边的人也跟着自己送死吧？
在分别的那一天深夜，他看到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徐妹，在离开时还不忍的望向他的方向。
目送近似亲人的徐妹离去，张兴内心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大块，形成了大片空洞。
可那份空洞很快就消失不见。
因为他看到，有一道身影直冲自己而来。
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有晶莹的泪滴随着徐妹跑动，洒落在地面，滋润着大地。
徐妹紧紧抱住张兴，强忍着泪水落下。
拥抱维持了近一分钟，似乎是记住这样的感觉，徐妹终于松开了手。
在这被突然抱住的一分钟里，张兴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同样在记住，记住唯一亲人的气息。
她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抽泣着，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向自己的亲人道别，道别这最后一面。
“哥...再见....”
说罢，她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豫。
同样的，张兴也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因为他们知道，所谓的再见并不只是一个无法完成的愿景。
哪怕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相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路程，只要两个人的心从未分离。
那再遥远的距离，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这是独属于他们，属亲人间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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