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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半仙寺前遇知音 贤德换取九龙泉(一)

    母亲眼睛有了光明,精神振奋兴会淋漓,不停地望着儿子,模糊的看到他身体虽然高大却皮包着骨,脸部尖尖的消瘦得像只猴子,很是心疼,川儿完全是被我所害,心里自责难当。

    川儿蹲下身来请她驮在背上,劝说路上结冰滑溜溜的跌倒摔伤难得忍受,您看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这么多打轿、拉车、骑马的,一不小心会被他们碰到踩踏。

    母亲坚持说,我不比以前了,眼睛能看得见,绝不能永远依赖你驮着走,看你被我累成什么鬼样子了,从今以后我要自己行走,还可以练练筋骨锻炼体力,回到家才能干活,起码要操持得家务事。儿子其实看出来她走路高一脚低一脚,东一步西一步摇摇晃晃很不稳当走得很困难,她在说假话骗我,其目的想尽量为儿子减轻负担。川儿只好牵着他慢慢步行,边走边耐心地劝她,您眼睛只是目前有了一点点光亮,模糊不清只说明微有好转,并没有完全康复,你要知道这么寒冷大雪天,寒风会刺伤您久瞎才睁开的眼珠子,使得旧病复发岂不前功尽弃太不划算,您得听从亲生儿子的好意劝告,驮伏我背上,有我在前面给您挡住大风吹刺,更重要的是那神医比我们早个多时辰从小镇动身,照您这样慢慢行走,不但追不到他,更怕找不到他人影哟。

    母亲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偏偏是理,确实要加快速度去追到神医,不光是要向他赔礼道歉感谢他老人家,更紧要的是现在我这眼睛还很模糊,走路分不清高低左右,得请他发慈善心,给个根治良药,使我有双明亮正常眼睛才是道理,这时他终于想清楚明白了,由儿子驮着,按照那神医所指的山坡路上快步行进着。

    母子们一路上见到村庄、店铺、人家,都有意进屋做点买卖,询问这附近可有矮瘦勾鼻尖嘴老头,到哪都是摇头回答,没名没姓怎能知道是什么来历奇怪人物,丁川谦恭和气地说明,我们是请求他治病救人的,那老人家是医术高超的神医,每到一处都仔细访问寻找却一无所获他下落。母子俩虽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误会错怪他是黑心汉,但从不放弃必须继续找,找不到绝不罢休。她们翻过高山穿过森林,来到一寺院前,正逢这里赶庙会,人山人海热闹非常,人生地不熟,追赶神医心切,并无心看热闹,母亲心想进寺烧香拜佛求得菩萨保佑。吩咐川儿,我在这僻静地方休息一会儿,你去备些香烟钱纸贡品,快去快回呀。

    川儿找遍衣袋包袱,才凑了几个铜板,琢磨着把仅有的家当花在求神拜佛上,今后日子怎么过呀,但母命不可违,只得没精打采的去买供品。他心不甘愿,没走几步听到前边锣鼓声欢笑声,而且吹打曲调很熟悉,好似家乡那常用的曲谱,他很久没听到过这么悦耳动听的鼓乐了,在离家乡这么远的地方怎么会有同样的乐器调谱呢?感到很奇怪,得去看看究竟,他性致勃勃朝乐声热闹处飞步跑,走近一看是一帮杂耍人在敲锣打鼓演说开场,他听清这些人的口音腔调就是我们昌平县区内的,没一丝毫差别,真不肯相信,不可思议,值得怀疑,得再三认真再靠近弄个明白,他越听越坚信无疑,断定他们正是昌平杂耍班子,他们用巴蜀方言报幕,第一个节目是中国古文明传统杂技,竖中幡,紧接着三人高高举起幡旗,劲头实足地表演着,一时头顶幡旗一时手执,一会儿转换成脚踢往空中,人在地上翻几个跟头再用头接住……玩耍很多花样,观众们拍手叫好。纷纷献上银元、银两、铜板,喝彩高呼。丁川目不转睛认真观赏,因为它是内行,在昌平当地名师之高徒,对此种有观赏性有高难度的竖中幡非常喜爱,曾苦练好多年,比起眼前这帮人来技术更精通更高超,因为他是高手,更看得清楚、仔细,要分析他们的优势和不到之处,他左看右看,越看越挤到近台全神贯注地看看到其中最年轻小伙子,不知是基本功不扎实,还是体力不支或手臂扭伤的缘故,他手中幡旗开始往左边倾斜,丁川看在他们是同乡的份上,生怕他们当着这么多观众出事故伤到人群造成损失出洋相,他顾不得多想,飞身冲上场,火速将旗幡扶住撑立平稳,跟随他们熟练自如,密切配合、玩耍流畅、没露半点破绽,甚至比原来演的更威武花样招式更丰富多彩,观众们热烈呼喊不停的喝彩抛采,丁川用家乡话对师傅说,我们来一段旌旗扫千军,老乡们感到十分惊讶,在这远乡外地是何缘故能碰到如此高超的家乡内行人呢,在危难之时要不是他临危救场,把事办砸,搞出事故看如何收场喽?

    丁川笑容满面,谁叫我们是同乡加同行呢,和你们使尽全力演一场高难度欢快的。几人朝气蓬勃劲头十足,将演技推向高潮,整个庙会场打采欢呼声热闹持久,丁川忘乎所有尽情地发挥着,正在这时突然听母亲在呼喊:川儿你在哪里啊,快回来呀!丁川刚听见喊声,急忙对同乡做个请停手势,小声说,我母亲叫我回去,不能久留,老乡师傅立马安排徒弟们改演其他节目,迅速从盆里捧出银圆铜钱边说你帮我及时救场,帮了大忙,特别感谢,请收下这点以表心意。

    丁川摆手不敢收受,我只是见事行事临场发挥举手之劳,还赚到玩耍一阵,不必你破费。其实丁川心里有数,现在已是等米下锅,紧急状况,这同乡硬是出于真心极力往他手里塞,他只好半推半就把大个银圆退还,收受了一捧铜板,还边走边说老乡太客气。

    母亲在原地石板凳上静等川儿,等得实在不耐烦,并担心他惹是生非出什么麻烦事,着急哭喊着我的川儿快回来啊!这一哭大喊,让一位过路年少高个姑娘听到,走上前亲切地问,您家川儿干什么去了啊?

    大娘指着庙会那边说,去那买供品已很久不见回来,怕他碰什么麻烦事哟!

    好心姑娘没等大娘说完,性急地往庙会广场看那里人海茫茫,估计他川儿一定是贪玩耍在那里看热闹,她主仆二人跑步过去挤进人群照大娘口气模仿大娘口音,好让川儿听懂,大喊着川儿呀,快回来见我!川儿听到叫喊声,生怕母亲为他着急,跟老乡打个招呼,紧接着举手摆动示意,母亲我在这里,我马上回来啦!高个姑娘趁川儿从对面戏台跑步过来,目不转睛地打量这川儿一番,才知身材魁梧、有些消瘦、神精威武、肤色白净、脸相机灵调皮模样,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风流倜傥风度翩翩的帅哥,如同画像中潘安一个模样,莫非是他转世来此,对此人一见就情有独钟。

    丁川累得汗流满面,在场观众都莫名其妙,刚才这陌生小伙子怎么要主动帮外地外乡来的耍杂人员救场助演,人群中这个比他还小的姑娘为何敢叫他川儿呢?

    丁川着急来到喊声处找母亲,高个姑娘看他如此焦急样,忙学着他母亲口音、甜言蜜语跟他开玩笑,我的孝顺乖川儿,你妈就在这啦!

    丁川没见着妈妈,急促喊着四面张望,我是您川儿,怎么看不到您啊?

    高个姑娘怪声怪气回答:川儿你懵了吧,我就在你身边。

    丁川只听到古怪声而不见人影,认为母亲是找不到我急躁成病了,急如风火不停的喊妈妈,您怎样了呀?

    小姑娘看她焦急万分样,有点怕惹他生气,便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这就是你要找的妈呀!

    丁川见这么个小姑娘竟敢占我便宜,大声质问,你哪有资格冒称我妈?

    姑娘嬉皮笑脸回答,我是临时代表你妈来找你,快回到她身边,老妈妈怕你去闹事闯祸。

    丁川见这无耻小姑娘也敢捉弄我,恨不得一拳将她打穿,举起拳头向她身上挥去,认真一看才知这少女长得高挑秀气、红光满面、美貌如花,简直是传说中的仙女下凡,有些不忍心伤害得罪他,才将几乎挨到他身体的拳头停住,只好转怒为笑道:你这等年幼无知、顽皮可爱的小娃娃竟想要我叫你作妈妈,也太无聊可笑了吧,给我做……还比较合适。

    小姑娘紧追不舍连续问,做你的什么人才合适啊,快说呀,若要不然本小姐绝不放过你。

    丁川热情洋溢情绪激昂的回答:给我做妹妹还差不多。

    小姑娘心花怒放快口快嘴,你亲口认我为妹妹,那得说话算数,我们今后就是同胞兄妹,必须相亲相爱形影不离每天在一起哟,她笑嘻嘻的跪于丁母膝下,大声爽朗叫声,妈妈在上,受孩儿一拜。

    丁母听到这么高雅优秀的小姑娘甜蜜地叫了一声亲妈妈乐开了花,随口应声“唉,我的闺女宝贝,真称心如意哟,还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这从天而降,天真活泼美貌女儿,母亲急于进寺庙进香许愿,吩咐川儿供品带上。

    川儿不好交差,忙解释,我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香烟纸钱店铺,却在庙会场碰到了我们昌平老乡演杂耍的,只怪我没管正事,跟家乡人玩耍去了,把买供品之事忘了,我看买不到纸钱之类,只要心诚就行。

    母亲生气:你连供品都忘记买,菩萨会认你诚意吗?还不快去办来。

    刚认的干女儿看母亲很生气,这哥哥太倔强不听使唤,怕她母子闹僵,便主动牵着他叫声哥哥,你初来乍到,这地方太生疏,我带你去很容易办成,到底是本地人,径直走到不远处就把几种东西备齐,川哥还在满身上下找铜板,小妹利索爽快把一块银圆丢给摊主,说声不用找。

    川哥想阻拦她还没来得及,只好说了句,这是我自己份内事,不好意思用你的钱啊。

    小妹微笑着,当哥的也太见外了吧,兄妹之间谁能分彼此呀,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份内事,莫说是这么一点点小事,你一个在外流浪汉能从家里随身携带多少钞票,两母子东游西荡一路花费还有存货吗?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是如何熬过来的,小妹同情地说着,拿出一叠银票往哥衣袋处塞,川哥拒不收受,小妹坚持送给!

    川哥不乐意说,你我萍水相逢,哪能无缘无故受你施舍呢?执意不受银票还给小妹。

    小妹生气说,你亲口认我为妹妹,母亲也承认我是她乖宝贝,还没半个时辰就翻脸不认人,也太绝情太无理了吧!她越说越来火,把银票接过来,立即使劲往川哥身上砸去,川哥也没理睬,让银票洒满一地。

    小妹看到眼前这犟驴真固执,为了不把刚建成的关系闹僵,带笑问,你是嫌妹妹小气,这一点没多少,还是认为是假钞啊,你把它看成废钱可不行哟,能换几百两现银嘞!

    川哥拿着野蛮妹子没办法,眼见一地票子会被风飘走,只好弯腰去捡,小妹也蹲着身帮手,看犟驴有所转变很是满意一笑,放利索些,谁拾谁得呀!

    争吵过后,川哥看出这临时小妹财大阔绰气度不凡,跟她身影同行的小且肯定是贴身丫鬟,此小妹随身携带这么多,还能放下大小姐架子来帮忙,可见她有几分善良随和,我也得领她心意,才把拾起的银票放进衣袋,小妹笑嘻嘻把捡到的几张递给哥哥。

    川哥装不接她的,你说过谁拾谁得呢,讲话得算数呀,如此不讲信用,我真怕你连刚认的哥哥也会不认,我就怕六亲不认的主,边说头也不回追赶母亲和丫鬟小且。

    谁知道强横泼辣的长腿小妹几个箭步冲上来,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发火,你才六亲不认反目无情,别怪我报复了,气冲冲的超越在前,霎那间进了寺庙不见人影。

    川儿快步追上母亲和小且来到寺院门前,来往香客络绎不绝,香火真旺,但是其排场及其简陋陈旧不堪,很感意外,便问身边小且这半仙寺有何来历?

    小且顿了一下才说,听我家余丹姐说过一次有关这寺庙的事,我都记不清楚了,刚才小姐好像生你气,有意躲开你,快跑上前去追赶她哟,这寺里寺外的事你可直接问个明白才是道理呀!

    川哥意识到,小且跟她是一伙的,也有意说出她姓名,是指点我快去找她,其实也在思考着余丹虽然只是逢场作戏的临时妹妹,却有几分真情待我,不该惹她生气赌气,这时好在有小且照顾母亲,倒是不放心她,怕她在这人满为患的地方被人欺负,更怕她事后找我算账,顶好的友好关系闹成僵局,我得火速找到她,丁川在人群中挤进挤出,故作怪声叫喊着,爱还报复的细妹子你在哪里?快露面来见哥哥啊,再不出来我就不痴找你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哦,我们到此为止啦!

    余丹行致寺内,以密集人群作掩护,躬着高人一截的身子在一大汉后边藏了一阵,不见川哥来追赶,她焦急的等啊等,等了许久不见他人影,难道这犟驴倔强成不来找我啦?有些后悔,不该任性跟他斗气,余丹其实就在川哥眼皮底下,仅两步之隔,已听清楚他在喊叫着,也看到他心不在焉,不着急无表情样,估计他并不喜欢我,而是逗我开玩笑,我现在必须再探他虚实,她躲在人群中,任凭川哥喊破喉咙也不理睬搭腔,一定要考验他,如果他放弃不找了,我就识相些不再痴情于他。

    川哥找着叫喊着却不见她回应,想必是我一时喊她为细妹子,有时叫他小妹妹没个准的,使她误认为是别人在找亲人,听不清我在找她,他记起小且好像特意说出她家余丹小姐,分明是指点我方便找到她呀,川哥想到这马上改口大声叫着余丹,别捉迷藏逗我啦,快来哥哥身边。

    余丹其实就在川哥跟前一位彪形老人身后,那老人看这小伙子喊破嗓子,而在眼前的余小姐偏不应声,爱管闲事的老人问,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余小姐啰?

    川哥高兴异常,举手向老人家表示感谢,伸手抓住余丹说,小妹妹你真是捉迷藏高手,让我找得好苦啊!

    丹妹倒找麻烦在寺外跟你擦肩而过却不理我,忍心还是有意让我走丢,安的什么心啰?现在又装模作样来寻觅,到底搞的何等鬼名堂?

    川哥忙解释,谁叫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且就在一步之隔还不露面,真拿你没办法,再不理我没工夫跟你玩游戏了,得陪母亲烧香拜佛去。

    听川哥说的合乎情理,丹妹不再计较,转怒为笑,牵着川哥直往大雄宝殿菩萨前,并列跪下,双手作揖,瞟了可爱的川哥一眼默默念道:请求佛祖保佑,帮我留住身边这位壮汉做我终身伴侣吧,丹妹许愿完毕,伸直细长的腰毕恭毕敬将四块厚厚的银圆放在和尚大师前香案上,桃红色嘴唇向川哥撇一下说,好事成双,一人两块,请帮抽支母亲求医我俩爱情的,和尚大师见如此出手大方的施主必定是大户人家千金,又见眼前肩并肩双双跪地的一对标致可爱年少男女,笑眯眯羡慕道真是天生一对,兴奋地使劲摇动着签筒,从内飞出一签,丹妹敏捷地捡起交给大师观阅,大师赞不绝口,上上吉签,朗声念道,荣华富贵险中求,穷山恶水斗病魔。范蠡西施都不错,莫让良缘擦肩过。大师读罢连声恭喜二位,施主菩萨保佑全家福寿康宁阿弥陀佛。

    川哥听大师念完签语有些怀疑,怕他尽选奉承话讨施主欢心,便客气地从他手中要回佛签,认真看了再看,果真是上等佳签,又见这大师道貌岸然风度不凡,虔诚祝福施主很是敬佩,兴奋激动之余在施主留言簿上评论几句:半山半仙寺,为僧为民福。

    丹妹挤近前见他写的语句工整简洁,字迹钢劲有力,识得这川哥不但长相出众,尤其有些文采对他敬仰几分。当场打定主意非他不嫁,微笑着让我献丑两句:潘安再世我不爱,唯选丁川这般帅。丁川笑话她,你的如此佳句不能留在寺院,最适宜写到媒婆家征婚登记簿上哇。

    丹妹不满意他的说法,你懂什么?当着菩萨许的愿做的决定才可千金不改,还有这抽签也有规则讲究有很多种类,在抽签前要向大师提出,施主想抽哪类?老年人都选健康延年,只想长生不老;中年人抽功名利禄,盼升官发财;你我这种青年选抽婚姻爱情签,求美满姻缘;少年儿童由父母主抽签根基运程之类,茁壮成长;丹妹还在滔滔不绝往下说……

    川哥打断他话匣子称赞道你知识很广泛,理由很充分,以后有时间请你讲学授课,目前许多事急于去办,拉着她走出寺院,小声问,你怎么拿那么多小费给和尚师傅呀,小费小费不必多费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