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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芷为爱赴死

    见她不说话,绪师再也绷不住,双目满是怒火,喘着粗气,声音有些颤抖的质问道:“她有什么错?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

    风若璃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压制怒火。

    “就因为一时心善,便要家破人亡,万劫不复吗?”

    风若璃沉默片刻,道:“她没错,错的是画颜,但她应该知道真相……”

    “真相?”绪师冷声打断道:“在师尊眼里,真相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白芷知道了这一切,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风若璃被问的哑言。

    活着对风若璃来说从来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是她,她会选择知道真相,这样还会走的安心些。

    她以为,白芷也一样……

    两人沉默下来,都不没再说话。

    绪师缓了缓情绪,自己刚才有些失控,说的过分了些,不该将怒火撒在她身上。

    思考良久,风若璃缓缓开口,平静道:“无论白芷知道真相与否,她都不会选择活下去。”

    “为什么?”绪师不理解,只要瞒着白芷,甚至是消除她的记忆就可以让她活下去。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风若璃仿佛看穿他的想法般,道:“消除记忆,她就会忘了书子生,忘了书子生,她就会失魂落魄,最终落得个行尸走肉的下场。”

    绪师不解道:“都忘了,怎么还会这样?”

    风若璃不知道怎么解释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是她的心,忘了心爱之人,就好像忘了心的存在。

    “以后你会明白的——!”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风若璃的话。

    “仙姑,小仙君……”

    来人正是白芷,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双目呆滞,眼眶又红又肿,明显刚才哭过,整个人看上去虚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她朝两人微微行礼。

    绪师看她这样有些难受,将凳子挪到她身旁,示意她坐下:“书夫人,请坐。”

    白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温柔道:“多谢小仙君。”

    刚坐下,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白玉竹,玉竹一头吊着一抹浅蓝色的流苏,白芷神情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白玉柱。

    片刻又将它递给风若璃,有些恳求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不知能否劳烦仙姑帮我转交给我的妹妹……”

    风若璃接过玉柱的那刻,不由得心里大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爹爹!

    这玉柱里怎么会有爹爹的灵力?

    此刻,她完全听不进去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仔细检查着玉柱,那玉柱上刻的两个字,同样让风若璃大吃一惊。

    不璃!这不是阿姐的名字吗?

    “师尊……”

    可阿姐的存在除了她爹风白笙和她知道外,无人知晓,连她的哥哥风无痕都不知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姐和阿爹明明死了两百多年,这玉柱的存在不过二十几年,怎么会有阿爹的灵力?

    “师尊!”

    绪师叫了几声,风若璃依旧没反应,只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那块白玉竹发呆。

    绪师面露异色,便上前伸手揪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师尊?”

    他第一次见她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是白玉竹有问题吗?

    风若璃反应过来后,放下玉竹,扭头看向他:“何事?”

    白芷接过话:“仙姑,能否帮我托一句给家妹?”

    风若璃看向白芷微微一笑:“书夫人你请说。”

    “一年前,我与阿生相恋,但家人里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我跟着他偷偷回了他的故乡锦阳城……”

    白芷顿了顿,那双空洞的眼里多了几分内疚,她道:“你代我跟家妹说一声,我对不起她,希望她能原谅我的任性。”

    风若璃点点头,郑重道:“好,本尊一定带到,令妹是何处人氏?”

    “姑瑶城城主白微。”

    ……

    之后两人在白芷的带领下走出了鬼迷林。

    离开鬼迷林的时候,风若璃放了一把火,烧了这片林子。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光冲天,但烧完鬼迷林后,这火又自己熄灭了。

    那些来救火的修士赶到时,别说大火了,连火星子都没见着,最后又赶回去禀告情况。

    那日,白芷带着师徒俩回到了之前居住的院落,那里的一花一草都是她和书子生的美好回忆,那是她和他的家,也是两人约定相守一生的地方。

    绪师忍不住提出了要抹去她的记忆,但被她拒绝了。

    她说,有些东西比生命还重要,因为有它们的存在生命才有意义!

    绪师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百般劝解白芷,但白芷未曾听进半字,整日郁郁寡欢,双目神情涣散,脸色惨白。

    第三日,白芷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涂抹上胭脂,心情愉悦,找了个借口支开绪师,待绪师回来时,那人已全身冰冷,含笑离去。

    神情仿在说,书子生,我又来嫁你了!

    白芷死后,锦阳城便传出了白芷殉情的事,无人不感叹她的痴情,也为这对苦命鸳鸯哀悼惋惜。

    人们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对你百般挑剔,死了一了百了,又对你百般惋惜。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处理完白芷的后事后,两人便接着赶路。

    这几日,接连着下了好几天的大雨,路上又湿又滑,师徒两不得不坐能遮风挡雨的马车。

    这马车车费可比驴车贵多了,可心疼死了风若璃。

    马车不大不小,淡黄色车帘外,马夫一身蓑衣加斗笠,正在雨中驾马前行。

    车内的两人心事重重,绪师在想白芷的事情,而风若璃则是盯着白玉竹发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爹要保护白芷。

    “师尊,这块玉竹有问题吗?”

    见她盯着玉竹发呆,绪师很是好奇这玉竹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一向只管吃喝玩乐的风若璃,整日盯着看。

    风若璃牛头不对马嘴道:“还有钱吗?”

    绪师道:“应该还剩一点。”

    谁能想到白芷夫妇两人,竟然比他们还穷!连白芷的身后事也是两人帮忙料理的。

    不过想来也对,书子生虽然医术高超,但为人善良,几乎都是免费行医,有时候还要倒贴。

    生活拮据,家里本就没什么,闲钱。

    师徒两一不做二不休将白芷千里迢迢带回小水村,和书子生合葬。

    想来白芷也是想跟他共葬一处的,只是知道家底情况,不好意思麻烦两人。

    风若璃闭目养神,淡然道:“算了,省吃俭用,凑合点用吧!”

    说着,将钱袋子扔给了绪师。绪师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彻底傻了眼:“呃,师尊,我们没钱了!”

    风若璃猛的一下睁开眼睛,两人相视一眼,霎时立马异口同声道:

    “停车!”

    “停车!”

    “吁~!”马夫闻声,猛的拉住缰绳,吓了一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两人掀开车帘,又是异口同声道:“我们要下车!”

    “啊?哦。”

    马夫被两人咋咋呼呼弄的有些不知所以。

    不就下个车嘛,这一惊一乍是怎么回事?

    片刻,两人站在一座破败的凉亭下,看了看远去的马车,又看了看钱袋里孤零零躺着的唯一一颗灵石,沉默不语。

    绪师突然抬眸,他没记错的话,那几天怕白芷做傻事,他一直陪伴在白芷左右。

    风若璃带着钱袋子不知道去哪鬼混,回来就少了一大半。

    绪师瞟了一眼风若璃,“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风若璃神色自若,摊摊手,一副我怎么知道的模样,飘忽的目光却出卖了她。

    哎,都怪她,一上街就忍不住想买买,那天她没收住手,在胭脂铺隔壁的烧饼店买了一堆烧饼。

    现在空间戒里全是烧饼。

    绪师瞟了眼风若璃食指上的空间戒,那是一个银色女式戒子,戒身镂空刻有细小云纹,正中央镶有宝蓝色透明水晶石。

    这是中品空间戒,里面的空间能装下一个四合院。

    空间戒里是什么,他大概能猜到。

    雨哗哗的落下。

    绪师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朦胧的高山。

    风若璃有些吃惊,若是平常,这小子定能絮絮叨叨一天。

    今天这是怎么了?因为白芷吗?

    风若璃突然冷不丁来一句,“心已死,如何活?”

    绪师闻言,回头望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

    风若璃无奈的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与绪师肩并肩,不料那人竟比她高了一个头。

    当初只有她腰身高的绪师,竟长这么高了,长大了。

    她伸出手感受雨水的冲洗,淡淡道:“对白芷而言,书子生便是她的心。白芷这人固执的很,就算你强迫她活下来,最终大概也会抑郁而终。”

    她说的绪师都懂,只是他理解不了。

    微风习习,将风若璃的墨发吹乱,她挽起一缕挂在耳后。

    绪师站在一旁,用余光默默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向来随性,三千青丝随意披散在肩上,只将两耳的墨发扭成辫子,用一根白色绣有金丝云纹的发带固定在脑后,额头前留了些碎发。

    双耳上的耳洞仿若摆设,从未见过她带任何耳饰。

    风若璃朝他微微一笑:“走吧,雨停了。”

    沪语城。

    沪语的⼤街上热闹⾮凡。琳琅满⽬的商品,令⼈眼花缭乱、⽬不暇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行人接踵摩肩。

    这可比锦阳那个小城热闹的得多了。

    此时风若璃和绪师算是出了朝阳地界,来到了洪州第一大派天虞境界的边缘。

    师徒两人正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人们争先恐后的寻着声音涌去,风若璃较为清瘦被人撞来撞去,险些绊倒,绪师见状,下意识将拦腰她拉进自己宽广的怀中。

    触碰到风若璃腰身的那一刻,仿佛触电般,他的心竟漏了一拍。

    好细!

    风若璃被人撞来撞去,险些摔倒,被人当人肉垫子,心中郁闷。

    若不是因为仙盟不允许仙门之人对普通人使用术法,风若璃早将他们定住了。

    堂堂一峰之主,被人挤成这样,老脸都丢光了。

    四周人潮涌动,师徒两被人群裹挟着而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院前,大匾上端端正正的用金子镶着‘谢府’两字。

    风若璃抬头,见那大院上空盘旋着黑雾,灿烂一笑,天无绝人之路,这不就找到吃饭的地了!

    打着算盘的风若璃忘了一件事,此刻的她被绪师搂在怀!

    黑压压的一群人将谢府围得水泄不通,人们议论声彼此起伏。

    “各位!”

    一声中年男人走了从府中走了出来,胡子挺长,声音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