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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也来了

    自从入了郭府,江木便过上了难得的安逸日子。他每日培植兰草,浇水育肥;同时暗暗记下府上都来了哪些访客,有机会偷听几句仆役间的风言风语

    再找机会传递出去。虽然葛大哥反复叮嘱过,郭开府上藏龙卧虎,十分危险……但是江木觉得,再怎样也比拿着长矛大戟对着黑压压的秦国铁骑冲锋要好多了。

    可惜郭开本人实在多疑小心,他处理公务或与门客谋划的地方是被重重府兵把守森严的内院,府上的下人只准在无人的时候进去打扫,一旦来了访客。

    一定会被尽数逐出,连靠近院墙都不允许。因此尽管从春天住到秋天,但江木所能打听到的情报依然十分有限。直到最近,他才偶然发觉了一条极为隐秘的路子,或许能够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内院;不过,万一被府兵或者郭开手下的门客高手发现了,可就是死路一条。

    究竟要不要冒险一探呢?

    江木心烦意乱地在榻上翻了个身。有时真心恨不得自己仅仅只是个花匠,那些危险可怕的事情都不必考虑;只要能太太平平地养活自己就够了。攒够了私房钱,说不定还能娶上个媳妇……

    临睡前他才想起,花圃里新送来的一批蕙兰还未上肥;这活计如果白天做的话一定会散发出臭气,引起府中女眷的不快,所以只能夜里完成。他只好不甘不愿地起身披上衣服,摸黑走到庭院里。

    就在江木在花丛中埋头苦干时,廊腰处忽然亮起几簇烛光。一行侍女秉烛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神秘客人。

    总管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南先生,郭大人在书室,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下脱身不易,望大人海涵。”客人答道。

    江木蓦地一惊——这声音好生耳熟。却不是最近的记忆。难道说……在赵国的军营里听过?

    如果说这人就是葛大哥和司马将军一直没有找到的,真正的奸细……

    江木藏在烛光照不到的树干后面,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进内院去了。他在原地呆站了好一阵子,这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冒一回险。

    酒过三巡,主人忽然笑道:“寻常乐舞,实在难入诸位贵客之眼。老夫近来请人排演了一出滑稽戏,愿为各位大人消遣解闷。”

    他拊掌三声,舞姬们纷纷行礼退去,奏乐的人也暂时停了手。

    堂下由远而近地传来金石撞击之声。一个身着红衣的矮小侏儒如猴子般的跳上来,手里牵着粗大的铁链。那铁链上牵着一串高矮各异的怪人:不是少了只手臂,就是没了双腿,只能勉强用手掌爬行;有的缺了一手一脚,还有的天生畸形,胸背佝偻得如同虾子一般。他们的脖子都被锁链拴住,在堂内勉强围成一个圈,做出种种奇形怪状的动作,仿佛尽情展现着身体的残缺。

    一段“表演”过后,宾客中即刻有人高声喝彩,有人大笑不绝。其实他们多半也不太明白这样的杂耍有何可笑之处,只不过既然是上卿大人特意安排的,只能做出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

    盖聂却笑不出来。他一一扫过那些残废的躯体;与剑为伴这么多年,他一眼便能看出,那些缺了的手脚,都是被利器斩断的。

    那些人面上涂着金漆,遮掩了表情神态,但有几人的目光中却透出一股凄厉的痛楚。

    难道说,他们是……

    那最先上来的侏儒跳了几下,嘴里发出赶马一般的呼哨声。仿佛收到了军令一般,那些人重新排成一列,从每个客人案前一一走过,有手的两人捧着坛子和酒杓,要给客人添酒。

    经过李牧面前,一个仅有左手的汉子单手握着杓柄把酒从坛中舀出,抬头时,身体不知为何哆哆嗦嗦起来。他张了张嘴,口舌虽然完好,却只能发出风吹过破屋似的“呜、呜”声。

    盖聂盯着那两片变了色的嘴唇。那人想要喊叫的仿佛是“将军”二字。

    他胸中似被大锤一擂,右手不由自主地握到了剑柄上。几乎就在同时,另一只手蓦地从身边冒出来,紧紧按上他的小臂。

    “盖兄且住。”夏启垂着头,低声道,“这般杀气,怕是数尺之外的人也能感觉到了。”

    盖聂深吸一口气,把手从剑柄上挪开,转头查看周围人的脸色。李牧眉峰耸起,握住酒盏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司马尚低头啜了一口杯中物,从此处只能看见他在案上投下的阴影。中山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些残废人,像是也发觉了些许端倪。只有鲁句践似乎还浑然不觉。

    这时只听“咄”的一声,添酒那人因为摇晃得太厉害,一不留神碰翻了桌案,酒浆洒了一地。

    “混账!竟敢如此怠慢贵客——”郭开毫不客气地喝骂起来,“给我拖下去,把他的另一只手也斩了。”

    “且慢。”李牧放下酒盏,从容道:“上卿大人何必动怒。如此精彩的戏耍,老夫亦深为喜爱,愿以金帛换之。不知上卿大人可否割爱?”

    “岂敢。”郭开满脸堆笑道,“这些人奴哪里值什么金帛。将军错爱,本该双手奉上。可惜老朽与君上有约在先,数日之后要送这些人入宫以娱太后,怕是——”

    “如此,是老夫唐突了,还请大人见谅。”李牧双手捧起酒器,一饮而尽。

    午后不多时,李牧便称身体不适,早早离了席。盖聂等人自然也随之一并告辞。直到车马远远离开了郭府,李牧才长叹一声,整个人疲惫不堪地瘫在马车上。

    “老夫执掌将印十数年,着实愧对军中将士。”

    “将军不必太过自责。此事,着实不能说是中军的责任。只是……”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鲁句践一把拉近夏启的马辔,“怎么好像就我一个听不懂?”

    夏启苦笑着摇摇头,“鲁兄大概没有细看,今日宴上的那群杂耍人,其中有不少恐怕原本是赵军中人,在战场上受了伤,才变成如此模样。”

    “什么?竟是……”

    “按照军中规矩,战死将士的家眷,和因战身残的老兵,都应收到一笔抚恤,以养其身家。可惜近些年来,我国大战不断,灾荒连年,国库也越来越空虚,能拿出来发给这些人的抚恤之金也只能一再缩减。有些伤残军士离开行伍之后,很快花光了抚恤,又无谋生之技,只得卖身为奴。这些情形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境遇竟如此凄惨。”

    司马尚沉声道,“郭开手下逼着这些人漆面吞炭,本应为了掩人耳目;却又故意在将军面前演出这一幕,总觉得别有所图。”

    “贼子怕是想要警告老夫。”李牧疲惫地一笑,“如果在朝堂之争上不站到他这一边,我军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今日便这么一走了之,老夫实在是……难以安寝……”

    “将军,”一直不声不响的盖聂忽然插话道,“在下尚有一计,可以救出这些同袍;只是,有些行险。”

    夜里三更。一辆马车辚辚驶过街头,在与郭开的上卿府邸隔着两条街的地方停下了。栗色的马匹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偶尔喷个响鼻。然而,隔壁便是各国使节来往暂住的驿馆,本来就常年备着许多马匹,因此即使是深夜,也无人会察觉这异样的动静。

    宽敞的车厢被人塞得满满的,连带前面赶马的车夫也挤了进来,似在争论着什么。

    “这就是你所谓的计策?不过是些江湖上不入流的手段!”中山狼头疼地捂住脑袋。“就凭我们几个,要把一群大活人从郭开府里偷出来——就算虽然里面有内应,能不惊动守卫才怪了!此事万一闹大,你们要将军怎么向郭开交代,怎么向大王交代?”

    “此计乍看上去的确十分冒险,但是,仔细考虑过后,我觉得并非行不通。”盖聂冷静地摊开了一张羊皮,上面精细地绘制着一张图,旁边还加上了许多小字的注解。

    “这是郭府内的地图。是几个月以来我利用我们的人一点一点传来的消息画的。虽然内院的情形还不清楚,但是外院所有庭院的布置,何处住着什么人、哪所房子派什么用场,已经被我摸透。这里的几所房子,便是新买进来的仆役有可能暂住的地方。那个杂耍班子总共只有六人,夜间也应睡在一处。我考虑了一条来去危险最小的路线。我们这边有八人,留一人在此处接应,剩下七人悄悄潜入,除了我之外,一人带走一个,按原路返回。”他一边用手指点着,一边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巧的手弩,“倘若不小心惊动了府兵,我另有办法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让郭开误以为来了强盗或者刺客;你们趁机带着那些人乘马车往东北面逃,可以暂时藏身于‘豺狼窟’中。”

    “不愧是盖兄,想得甚是周全。”夏启赞叹道,“这样看来好像也没什么难的。诸位,你们说呢?”

    其余几个百金勇士都用力点头。毕竟物伤其类,听说了那些曾经的士兵的遭遇,众人心中都不好受。倘若能将他们带出来由将军重新安置,自是再好不过。

    中山狼总算把面上的不满压了下来。他对司马尚令盖聂接任“山鬼”统领一直心怀不满,除却私心,更重要的是他与盖聂相处的过程中觉得此人实诚太过。

    做不了探子、细作这样尔虞我诈的活儿。司马尚却笑道,盖聂看着老实,心中自有一本明细账。他虽还是不解,但盖聂自接任以来,山鬼的情报网络不但不比以前逊色,反而源源不断地掌握了更多各国的秘密动向,令他不得不服。

    “那么,你们几个进去便罢。我留在马车里接应。”他道。盖聂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走。”

    片刻之后,郭开府内的某座小楼顶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了几个行动毫无声息的黑影。

    “沿着那个水塘,往左走,绕过火房和柴房,可以看见存粮的仓库。那对面的一排房子便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盖聂用“传音入密”之法向其他几人依次解说了一番。

    夏启也同样以密法回应道:“且慢,我们几人同时分散,怕是反而容易被人发现。不如你们先暂时藏身此处,在下先行一步,到那几间屋室中搜索一番。待找到了人,便以乌鸦的叫声为暗号,引你们过来。”

    盖聂点头同意。夏启身子一缩,以猿猴般矫健的姿态跳下房顶,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彻底的黑暗。剩余六人伏在房顶之上,连他人呼吸的声音都觉得太吵。

    半晌,一声凄厉的尖叫忽然划破了如水的夜空。“杀人啦——杀人啦——抓刺客!!!”

    许多火把一支接着一支燃了起来,映着水塘里的水,将整个庭院照得亮如白昼。盖聂猛一咬牙,右手向身后一挥。

    “退。”

    众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齐齐跳下了房顶,打算沿着原路逃出;只有盖聂本人紧紧握着手弩,向夏启方才探查的方向追了过去。他运起瓦上飞的功夫,很快越过火房和仓库,跳到怀疑是下人居住的小楼顶上时,迎面撞上了满身溅血的夏启。

    “怎么回事?”

    “不清楚,好像是个陷阱。”夏启狼狈不堪地摇头,“我刚一进去,一个人便猛地向我迎面扑来——我什么都来不及想,仓促出剑;还来不及把剑拔出,边上便有人大喊大叫——”

    “怎会如此?!难道,郭开看穿了我们会找上这些人……不如说,宴会上的滑稽戏根本是他为了引我们上钩的诱饵——”盖聂错愕道。

    “目下来不及考虑这么多,盖兄快走——”

    “不,你先走。我早有准备。”盖聂说着从衣服下摆上扯下一块布,遮住半张脸。“切记不可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身份,就装作一般的强盗闯门好了。”

    “原来如此。”不但夏启,跟上来的鲁句践等人也纷纷撕裂衣服充作蒙面。

    “……你们怎么也来了!!”

    “退路被堵死了。那边的人更多。”鲁句践无奈地摇摇头,“都喊着抓强盗抓刺客,好生奇怪——似乎今晚潜入郭开府内的,不止我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