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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祭

    漫天翻滚的碎雪,仿佛巨兽抖落的白色绒毛,纷纷扬扬地遮蔽着视线,其中还伴随着骇人的嘶吼。

    南方只是开始不易察觉地降温,凌晨的时候窗棂上会看见霜花,但是在这里,接近极北的尽头,已经是一望无际的苍茫肃杀。大块大块浮动在海面上的冰山彼此不时地撞击着,在天地间发出巨大的锐利轰鸣声,坍塌的冰块砸进大海,掀起白色的浪涛。辽阔的黑色冻土在接连几天的大雪之后,变成了一片茫茫的雪原。这已经是极北之地了,连绵不断的冰川仿佛怪兽的利齿般将天地的尽头紧紧咬在一起,地平线消失在刺眼的白色冰面之下。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光线仿佛蒙着一层尘埃,混沌地洒向大地。

    混沌的风雪在空旷的天地间吹出一阵又一阵仿佛狼嗥般的凄厉声响。拳头大小的纷乱大雪里,一支沉重的退伍,正在绝望的向着未知前进。

    他们是极北地区的蛮人部落,以往作为掠夺者的他们,此时此刻正在逃离这象征着死亡的不详寒冷。

    他能听见身后他们怦怦的心跳声。这一群蛮人,年轻的和年老的一样,全都在这场雨夹雪中努力顶着把人吹得晕头转向的风前进。当了这么多年的酋长,离开冰原的路早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肌肉里。他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就和时光黯然流逝之前,他爸爸、他爷爷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一样。他们永远都在掠夺和前进的路上,可是现在他糊涂了,彻底糊涂了。

    自从暴风雪开始,这位老酋长领着部落已经转了好几天的圈。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所有常见的路标都不见了。可是他们确实是在该出发的时间向北走的呀,肯定有地方出错了。

    年老的酋长觉得他和他的部落正在命运的悬崖边摇摆。他不能按照平时的方式,让一个更年轻、更强壮的小伙子,一个出色的战士顶替自己酋长的位置。这不是他个人的生死问题,而是他们的生死问题,整个部落的生死。他现在已经听见他们表示不信任的交谈。我们要去哪儿?青草呢?温暖的阳光呢?你到底要把我们领到哪儿去?

    他不知道他能再带领他们走多长时间。因为寒冷正紧紧追着他们,温暖的阳光与土地已经成了模糊的回忆。

    最终,他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做出了一个绝望的决定。

    血祭,向着未知的伟大存在,献上祭品,当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所有人立刻开始了行动,但同时他们也使用着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一次血祭,他用古朴的匕首从自己的肩膀一直到心脏处划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五头被活捉的大角鹿不安的嘶吼着,它们的四肢被撅断,它们都是雄鹿,和蛮人一样在绝望的逃离着逼近的风雪。

    老酋长看着他们的眼睛,深黑色的巨大狼皮此时已经批在了他的身上,巨狼早已经死去,但那如撕咬般的疼痛在蔓延和增长着,老酋长加快了速度。

    他走到一头大角鹿前,按住了他的脖子,缓慢,坚定的剜出了一只眼睛,随后是第二只,接着是四个蹄子,皮肤,内脏。

    大角鹿一直都是活着的,直到酋长将它的心脏扯出,伴随着长长的嚎叫,他才真正的死去,酋长将心脏放置在血淋淋鹿皮的头顶,走向了另外一头大角鹿。

    “在流血。”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狼皮仿佛是一张狰狞口器的伪装,蚕食着他的血肉。

    五头大角鹿被活着解剖开来,五颗血淋淋的心脏被五个男人高举“伟大的存在啊,卑微的仆从在此献上极品!”

    然后酋长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古怪而诡异的笑声。

    “嗤嗤……”那笑声,仿佛是黑色的狼皮发出来的。

    这个笑声很遥远,却又回荡在耳边,像尖刺、毒蛇一样钻进酋长的心里,他禁不住一个激灵,浑身肌肉紧绷似铁,深入血髓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四顾而望。

    嗤嗤……”

    又响起一阵怪笑,然后卡洛看到面前第一头大角鹿头部裂开一道缝隙,一个满是血丝和污垢的眼珠子硬生生地从中挤出来,死死地盯着他们。

    冷汗一滴一滴从酋长额头滚下“我们……需要寻求您的庇护……”

    又是一声嗤笑,他面前的眼珠转了转,透出几分讥讽和不耐,裂缝缓缓闭合,那只眼珠也在隐退。

    “请等等,我们可以给您带来更多的祭品!”隐没的眼珠眨了眨,透出几分嗤笑之意,但是终究停了下来。

    酋长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他明白,自己只能这么做了。

    “我祈求您。”他轻声说道,闭上自己的双眼,接着,他听见了咀嚼的声音从两旁传出,当他重新睁眼的时候,其他的四个年轻人,上半身仿佛被什么巨兽咬去一样鲜血淋漓。

    他们继续前进着,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去狩猎,每一次都会有五个年轻人被选中。

    十几头奇形怪状、咆哮不止的强大怪物被绑了起来,在酋长的示意之下,几名身强体壮的战士点了点头,便直接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战斧,一个个的砍下了它们的头颅。

    “咔嚓!”

    污秽的血流满了遍地,酋长虔诚的祈祷着,然后,回应他的依然是笑“不够,还不够,往那个方向前进,这一切远远不够!”

    “混蛋……”

    手中的战斧做出戒备状,健壮的战士俯下身体,警惕的注视着自己面前的一只白色的冰熊,防备着对方的突然袭击。

    而在他的对面,饥肠辘辘的冰熊熊则口里流着涎水,随时准备扑上去,只是因为有些忌惮对面战士手中的武器,所以才进行对峙局面而已。

    而在一人一熊的周围,一群蛮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麻木的看着同胞和野兽的厮杀,等候着接下来的流血,流血的便是祭品。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斗兽。

    蛮人,终究是残暴的掠夺者,并不是只有他们一个部落才逃生

    数十名敌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孩子,老人,女人,部落的男人,甚至是战死的同胞,斩下的头颅供奉给伟大的存在,形成了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头颅塔,那些死前包含绝望的眼睛,扭曲变形的面容,犹如是在诅咒着杀害他们的这个世界一样。

    每天都有人病倒,也每天都有人死去,而为了摆脱危机,祭祀成功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一根稻草绳,也正因为如此,纵然损失再大,他们也只能是咬牙挺住。

    两边高高耸立的冰川崖壁在前方渐渐收紧,变成一个越来越窄的峡谷,前方遥远的天地尽头,冰川崖壁合在了一起,只露出一个阴森幽暗的无底洞穴,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天地间翻滚的雪花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巨大力量吸引着,狂暴地卷动进那个黑色的洞穴,然后就消失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仿佛被什么吞噬着……

    “吱——嘎呀——”

    来自洞穴深处的声音。

    仿佛某种来自地狱的巨大昆虫的尖叫,每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耳膜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声音初听起来仿佛是巨大蜘蛛被烧死前的惨叫,但是听久了,却透露着一种瘆人的快感,变成了类似于小女孩的尖叫,那种混合着剧烈痛苦和疯狂快意的迷幻尖叫声。

    酋长已经站在洞穴的门口。

    暴风雪在这里已经消失了声音,他们认为自己安全了,哪怕是暂时的也无所谓了。

    此时酋长的瞳孔里翻涌着混沌的光线,他的表情看起来极其惊恐,但是却又呈现着一种混沌的向往,看起来让人后背发凉,一双瞳孔兀自颤抖着,仿佛两摊熔化开来的金漆。

    “最后的一次献祭。”他喃喃自语。

    年轻的白龙在风雪当中飞舞着,作为五色龙的一员,青年期的他比这雪原上任何的野兽都更加的危险,能够给予它威胁的是那些巨人和其他的白龙,至于那些蛮人?对于少年期还没有足够智慧的他而言,只不过是一群棘手的猎物罢了,说到底,从来没有猎龙者小队会专门狩猎这些白龙,昔日那个由火焰暴君统治的红龙与红龙裔以及上百万奴隶组成的庞大帝国已经崩溃,但是残存的势力仍然每时每刻在威胁着人类的几个国家的安危,猎龙者更喜欢猎杀那些过惯了奢靡生活,喜欢喝的大醉的肥猪一样的红龙。

    当他看见冰川之间那些可能冻死的蛮人,贪婪嗜血的兽性冲昏了少年白龙的脑袋,他咆哮着冲向自己的猎物。

    直到自己的头骨被那附着深渊魔力的重型猎龙矛贯穿,他仍然没有想明白,这些人类,到底是怎么有胆量杀死一头巨龙的,并且是在死伤如此惨重的情况下……

    白色的龙尸躺在雪地上,周围的白雪被染成了暗红色,白龙固然野蛮和弱小,但他们仍然是货真价实的真龙,蛮人部落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他们,可现在,是非常时期。

    压抑的寂静里,突然传来一丝声响,沉闷却轻微,仿佛血液在逼仄的血管里奔流时的汩汩声。

    酋长低下头,洁白的冰面上,一丝青黑色的仿佛静脉血管一样崎岖歪扭的东西,从洞穴里不快不慢地朝自己脚下蔓延而来,仿佛一小股冰面下正歪歪扭扭往前流动的黑血,它绕开了所有人,直接刺入了少年白龙的尸骸当中,在蛮人的注视下,白色的尸体变得暗淡,干瘪。

    随后,它又重新钻了出来,游动着,组成了一个箭头,似乎是在指引着部落。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部落遇见了一头埋在雪地里面的巨兽。“前面那四根短木头是什么?”有年轻人问道。

    “那不是棍子!是腿!”另外一个人说,“是食物”他们不认识这是什么生物,不太像是雪原上的,而且杀害它的猎食者留下的伤口也很独特,看起来和白龙的咬痕类似,但是更加的暴力和野蛮。这只猎物显然是不久以前才被埋在这里的,因为血还没有冷掉,肉也仍然柔软,但是管他的,他们太饿了。

    他们大口大口的吃着热腾腾的肉,甚至今夜那些身体脆弱的人就是挤在温热的尸体里面睡觉的,终于,他将部落带出了灭亡的边缘,哪怕是只剩下十几个人,但他们终究活下来了。

    风仍然寒冷,但是他们在第二天,踏出了冰冷的雪原,来到了阳光下的土地,那个黑色的箭头随之消失。

    酋长注视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原野,最终,踏了上去,他以前从来没有来到过这种地方,一般来说雪原边上会有着大量的人类士兵……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爬过了一条剧毒的蛇,他可能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但是部落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他们需要赌一把。

    他们的运气并不好,本地的猎食者对于外来客从不友好。那是一只看身长约有两米左右的猎食者,两足站立,脑袋较大,全身布满黑色与灰色相间的羽毛,前肢和后肢上都长有匕首状的利爪,随着利爪微微晃动,那对双眼直勾勾盯着死里逃生的这些蛮人所在的位置。

    它开始咆哮,那是尖锐的咆哮,能够清晰的让远处的同胞听见。

    酋长明白了,它是侦查者,真正负责狩猎的还在后面。

    “跑!”

    死亡追上了他们,一头庞大的巨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追上了其中一个年轻的战士,他当时准备杀死那头野兽,并不打算按照老酋长的吩咐立刻逃跑,他落在了后面。

    老酋长清楚的明白自己到底是在面对着什么,他看见了一旁高大的身影,身上覆盖着鳞片,双臂生有坚硬的羽毛,一条坚硬的尾巴以及那长满锋利獠牙的口鼻,颈部等脆弱的部分身着简单的皮质铠甲。

    他们是伦泽恩世界上最为恐怖的猎食者,是原野上最为出色的骑兵。

    他们是龙裔,是恐龙人当中的驰龙人,是与巴哈姆特提亚马特等一同作为龙神的恐龙之神库尔斯特拉的子嗣!

    他听见了他们对他的审判,那是伦泽恩的通用语,沙哑却清晰的吐出了一个词“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