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雨
刚要走出客栈，他们二人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们，林安平转过头，看到村长淋着雨急匆匆跑到大堂，把一把伞和一个琉璃灯笼递给他们：“天黑雨大，小心路滑。”
林安平松开手，转身双手接过，对他深深一揖。
“告辞！”
望着二人慢慢远去的背影，游阿由叹了口气，转身进去了。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共撑一把伞，锻琪俐身上没有力气，全靠林安平带着她走，可雨势依然很大，地上湿滑泥泞，举步维艰。
他站定，把雨伞和灯笼交给她，把她带到身后，将她背起，锻琪俐把头靠在他颈边，无声痛哭，泪水混着雨水流在他的脖子上。
“把伞撑好，我先送你回家。”他把她向上掂了掂，看着前面对她说。
“阿平……我不回去，我得去找他，说不定现在他就在哪儿等着咱们去救他，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大滩血，我就害怕，我的心跟被撕碎了一样，我怕现在过去的每一刻都是咱儿子的催命符！我只想走遍这片地方，就是把山挖开，我也要去找他！”
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每一句都像一把箭扎在他心上，血液里像充满了细密的针，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双臂勒紧他的脖子，伞掉落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攥住灯笼的手柄，哭到全身颤抖痉挛。
林安平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前走，灯笼被剧烈晃动，明灭的光照着脚下的泥路，他使劲儿闭了闭眼，看着脚下的地认真对她说：“好，不回去，咱们一起找。”
……
这座海岛目前所剩的人口比起繁盛时已经不多了，大约不过二百来口，而且分散得很开，户与户之间相距甚远，游劲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提着油灯艰难地奔走在山林平地间，挨家挨户地喊人。
大半夜人被叫起来，大多数人都脾气不好、态度恶劣，但都看在是村长儿子的份儿上忍了火气，然后听完来意之后，所有人都主动提议去找，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啊！
一队提着灯笼油灯的队伍，先是两三个人，再到五六个人，最后慢慢星星点点地汇聚，成了一个由几十人组成的搜岛小队。
他们分头行动，重点搜查山林区域。
暴风雨肆虐中的海岛，狂风不止，雨势不减，星星点点的火光点缀其中，不绝的呼唤声回荡在各个区域，海岛上有人住的房子都灯火通明，让这片海岛在黑暗的风暴中努力照出更多一点。
林安平夫妻二人先从那个小山坳找，那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因为他们知道儿子和小信经常来这玩儿，今天小信离开，儿子一定会来这儿。
“铁蛋儿……铁蛋儿……铁蛋儿啊……你听到了就应娘一声……你听到了吗？铁蛋儿……”
他们方才遇到搜岛小队了，有人拿了备用的蓑衣和斗笠，给他二人穿上，灯又分给了他们一个，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是在这里分头行动的。
锻琪俐拄着一根木棍，提着油灯，不停呼唤林岁功的小名。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哭着继续喊：“铁蛋儿……铁蛋儿……铁蛋儿……你在哪儿啊？铁蛋儿……”
沙沙……
沙沙……
沙沙沙沙……
锻琪俐现在找到了一处极其偏僻的地方，这里她从来没来过，因为天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再加上她一心只在找人上，根本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只一味向里走。
沙沙……
沙沙……
沙……
她猛地转身，屏住呼吸，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静静僵立在原地，支着耳朵仔细听，可除了雨声，就是外面回荡不止的呼喊声了。
“也许是听错了……”她喃喃道。
不过，她为了确保不错过任何地方、任何信息，她还是朝着刚才传出奇怪声音的地方走去，屏气凝神，看向那个地方。
那里是山壁上的一处因为山石开裂，错开而产生的一个井口大小的黑洞，雨水落入其中，好久才传出空洞的回响，她攥紧手里的木棍和油灯一步步靠近，并试探着喊道：“铁蛋儿……？是你吗？你在这里吗？”
洞口像一只眼睛一样注视着她，她咽了口口水，心脏狂跳，一点点走向那里，拨开挡路的枯木树枝，脚下有些打滑，她走得倍加小心。
叽叽叽叽叽叽！
突然！
一群老鼠成群地从里面跑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还是没有走，看了看地面，她捡起一块石头，快步走过去，直接扔了进去，凝神听，听到了石块儿掉入水中的“咕咚”声。
“铁蛋儿？铁蛋儿？你在里面吗？铁蛋儿？铁蛋儿？”一声声“铁蛋儿”在这个洞里回荡不止，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归于沉寂了，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可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时间紧迫，还是赶快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没有再多犹豫，她立刻抬步走向别的地方，一声声“铁蛋儿”飘荡在这片山林的每一处地方。
而她走后，洞口深处的深处传来了虚弱痛苦压抑的挣扎声：“别……伤害……她……求你！！”
很快，洞里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不断落下的雨水在里面回荡。
……
不平静的一夜过去，整个岛的人都筋疲力尽，林安平劝他们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他们夫妻二人会继续找，还一遍遍感谢他们。
众人没有听从，纷纷说会继续找，现在是关键要紧的时候，多找到一刻，孩子生还的可能性就多一点儿。
林安平流着泪拉着锻琪俐给众人跪下，额头重重叩在地上，众人连忙去扶、去劝，然后有的还说回去再叫人，都去找，最后整个岛的人都出动了，孩子们都交到村长家，大人们都去找人了。
天亮以后，暴雨就收了，太阳也出来了，这给搜寻工作带来了便利，行动也更加迅速了。
可是，直到晌午，依然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唯一得到的东西，就是几条浸湿的灰色麻布条，最后汇聚交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手里。
锻琪俐双手捧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布条，瘫软在地，豆大的泪珠落下来，凄厉绝望的哭声让在场的人都不忍去听，犹如感同身受，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有的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在场都是为人父母的，哪能不知道这种锥心之痛！
谁都知道这时候该说些安慰的话，可谁也说不出口，因为那可能是另一种伤害的方式，谁都不忍心。
林安平松开手，转身双手接过，对他深深一揖。
“告辞！”
望着二人慢慢远去的背影，游阿由叹了口气，转身进去了。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共撑一把伞，锻琪俐身上没有力气，全靠林安平带着她走，可雨势依然很大，地上湿滑泥泞，举步维艰。
他站定，把雨伞和灯笼交给她，把她带到身后，将她背起，锻琪俐把头靠在他颈边，无声痛哭，泪水混着雨水流在他的脖子上。
“把伞撑好，我先送你回家。”他把她向上掂了掂，看着前面对她说。
“阿平……我不回去，我得去找他，说不定现在他就在哪儿等着咱们去救他，我只要一想到那一大滩血，我就害怕，我的心跟被撕碎了一样，我怕现在过去的每一刻都是咱儿子的催命符！我只想走遍这片地方，就是把山挖开，我也要去找他！”
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每一句都像一把箭扎在他心上，血液里像充满了细密的针，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双臂勒紧他的脖子，伞掉落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攥住灯笼的手柄，哭到全身颤抖痉挛。
林安平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前走，灯笼被剧烈晃动，明灭的光照着脚下的泥路，他使劲儿闭了闭眼，看着脚下的地认真对她说：“好，不回去，咱们一起找。”
……
这座海岛目前所剩的人口比起繁盛时已经不多了，大约不过二百来口，而且分散得很开，户与户之间相距甚远，游劲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提着油灯艰难地奔走在山林平地间，挨家挨户地喊人。
大半夜人被叫起来，大多数人都脾气不好、态度恶劣，但都看在是村长儿子的份儿上忍了火气，然后听完来意之后，所有人都主动提议去找，谁家丢了孩子不着急啊！
一队提着灯笼油灯的队伍，先是两三个人，再到五六个人，最后慢慢星星点点地汇聚，成了一个由几十人组成的搜岛小队。
他们分头行动，重点搜查山林区域。
暴风雨肆虐中的海岛，狂风不止，雨势不减，星星点点的火光点缀其中，不绝的呼唤声回荡在各个区域，海岛上有人住的房子都灯火通明，让这片海岛在黑暗的风暴中努力照出更多一点。
林安平夫妻二人先从那个小山坳找，那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因为他们知道儿子和小信经常来这玩儿，今天小信离开，儿子一定会来这儿。
“铁蛋儿……铁蛋儿……铁蛋儿啊……你听到了就应娘一声……你听到了吗？铁蛋儿……”
他们方才遇到搜岛小队了，有人拿了备用的蓑衣和斗笠，给他二人穿上，灯又分给了他们一个，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是在这里分头行动的。
锻琪俐拄着一根木棍，提着油灯，不停呼唤林岁功的小名。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哭着继续喊：“铁蛋儿……铁蛋儿……铁蛋儿……你在哪儿啊？铁蛋儿……”
沙沙……
沙沙……
沙沙沙沙……
锻琪俐现在找到了一处极其偏僻的地方，这里她从来没来过，因为天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再加上她一心只在找人上，根本没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只一味向里走。
沙沙……
沙沙……
沙……
她猛地转身，屏住呼吸，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静静僵立在原地，支着耳朵仔细听，可除了雨声，就是外面回荡不止的呼喊声了。
“也许是听错了……”她喃喃道。
不过，她为了确保不错过任何地方、任何信息，她还是朝着刚才传出奇怪声音的地方走去，屏气凝神，看向那个地方。
那里是山壁上的一处因为山石开裂，错开而产生的一个井口大小的黑洞，雨水落入其中，好久才传出空洞的回响，她攥紧手里的木棍和油灯一步步靠近，并试探着喊道：“铁蛋儿……？是你吗？你在这里吗？”
洞口像一只眼睛一样注视着她，她咽了口口水，心脏狂跳，一点点走向那里，拨开挡路的枯木树枝，脚下有些打滑，她走得倍加小心。
叽叽叽叽叽叽！
突然！
一群老鼠成群地从里面跑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还是没有走，看了看地面，她捡起一块石头，快步走过去，直接扔了进去，凝神听，听到了石块儿掉入水中的“咕咚”声。
“铁蛋儿？铁蛋儿？你在里面吗？铁蛋儿？铁蛋儿？”一声声“铁蛋儿”在这个洞里回荡不止，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归于沉寂了，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可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时间紧迫，还是赶快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没有再多犹豫，她立刻抬步走向别的地方，一声声“铁蛋儿”飘荡在这片山林的每一处地方。
而她走后，洞口深处的深处传来了虚弱痛苦压抑的挣扎声：“别……伤害……她……求你！！”
很快，洞里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不断落下的雨水在里面回荡。
……
不平静的一夜过去，整个岛的人都筋疲力尽，林安平劝他们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他们夫妻二人会继续找，还一遍遍感谢他们。
众人没有听从，纷纷说会继续找，现在是关键要紧的时候，多找到一刻，孩子生还的可能性就多一点儿。
林安平流着泪拉着锻琪俐给众人跪下，额头重重叩在地上，众人连忙去扶、去劝，然后有的还说回去再叫人，都去找，最后整个岛的人都出动了，孩子们都交到村长家，大人们都去找人了。
天亮以后，暴雨就收了，太阳也出来了，这给搜寻工作带来了便利，行动也更加迅速了。
可是，直到晌午，依然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唯一得到的东西，就是几条浸湿的灰色麻布条，最后汇聚交到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手里。
锻琪俐双手捧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布条，瘫软在地，豆大的泪珠落下来，凄厉绝望的哭声让在场的人都不忍去听，犹如感同身受，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有的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在场都是为人父母的，哪能不知道这种锥心之痛！
谁都知道这时候该说些安慰的话，可谁也说不出口，因为那可能是另一种伤害的方式，谁都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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