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团圆
中途他醒过来，发觉自己在被裹着走，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又虚弱了，抬头看着这些蠕动的叶片，静静思索：在洞里的时候，很听话，可到了洞外就马上失控，这是为什么？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之前经历的，枯萎好像都是夜间发生的……白天很听话……
月亮！
它夜间活跃是因为月亮，它以月光为食？
可那天我遇难的时候没有月亮啊，那它为什么这么活跃？
难道是因为没吃的，就出来找“月光替代品”了？
好像很有可能……
真是倒霉啊，正赶上人家吃饭的时候送上门……
不再想了，他试着重新掌握主动权，可夜晚且刚刚吃饱的植物异常顽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夺回一点主动权。
他借着叶片感知了一下现在在哪，发现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就不再跟它争夺，等到天亮再收拾它。
再次爬上家门前的山坡，他激动又兴奋，想把叶子收回来，可就是收不回来，他也累极了，昏了过去，等到睁开眼。
他听到外面有声音，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眼泪流了下来，努力抻着脖子，睁着眼看着那个方向。
可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知到叶片被利器砍断了，痛觉登时传导到他身上，他尝到一股腥甜，没防备之下叫了出来。
然后，阳光照进来，两道模糊的身影来到了他身边。
爹，娘，我回来了。
……
锻琪俐守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巨大的绿“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头发未梳，在风中轻轻飘荡。
林安平走下山坡，来到林中，守住这条通往他家的唯一道路。
而林岁功则在专心煎熬，植物在白天力量削弱了很多，他用意念发出指令，争夺控制权。
这种拉扯他已轻车熟路，慢慢占据上风，最后发出命令，让它们缩回去。
整个过程他感觉很快，可是外头已过晌午，近三个时辰。
全部收进去之后，没了遮挡，他抬头看去，却愣住了。
娘怎么成这样了？
娘长相英气，身材高挑，与一般娇弱女子不同，她还会耍大刀、抡铁锤，从小在他眼中，娘很厉害，好像女人会的她都会，男人会的，她也会。
可是现在呢……
披头散发，原本乌黑的头发夹杂了灰白，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骨瘦佝偻，还有那时常带着笑意的脸，变得木然僵硬，像蒙了一层灰。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哭喊着：“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你怎么老了啊？！”
他崩溃大哭，眼泪鼻涕齐流，像小时候一样张着大嘴哭嚎，锻琪俐慢慢抬起手，僵硬地弯曲，然后放到他背上，上下摸了摸，然后紧紧搂住，嚎啕大哭，终于喊了出来：“铁蛋儿啊——”
林安平听到锻琪俐凄惨的喊叫立马往回跑，心上的撕裂感又开始了，他越跑越快，飞奔到坡前，连滚带爬地爬上去，以为的事并没有发生，只看到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他猛地一放松，笑了，畅快地笑，越笑越大声，一直笑到哭，边哭边笑，慢慢跪倒在地，拄着地面流泪。
“太好了……太好了……回来了……”
山下远处的住户，三三两两地正在聊天，突然听到西边山头传出的哭嚎声，个个儿都在叹气。
“这林先生家的这病又厉害了啊……”
“可不是吗，我给你说，前阵子见她当家的，看着又老了不少，看样子是不大好。”
“哎哟！造孽哟！好好的一家子病的病，疯的疯，小的又不知道上哪去了，真是可怜啊。”
“就是啊，好好一个大活人，愣是没影儿了，你说这怪不怪？！”
“那原先在北山和其他山上住的都搬下来了，那就是怕那不干净啊……听说啊……是有邪门儿的……”
“那可太吓人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劝劝，让他们两口子也搬下来，荒山野岭的，怪吓人嘞！”
“劝过，村长原先都去亲自劝了，不管用！人家说得等儿子回来。”
“唉～造孽哟……小功多好的孩子，我本来还想把我家小鱼说给他了，结果，这可好，俺家小鱼到现在都还见天在家哭嘞，真是愁死我跟她爹了！”
“小功看样子是回不来了，都一个月了，哎！要不然把小鱼说给俺家栓柱儿吧，年纪也相当！”
“那行啊，先让他俩处处，行了咱就当亲家！”
“哎～亲家，来喝茶～”
“哈哈哈哈～好～亲家你也喝茶～”
“你们结亲了，我去喝喜酒去，给俩孩子包个大红包！”
……
锻琪俐哭着哭着就晕倒了，林岁功惊慌不已，连忙喊道：“娘！娘！你怎么了？！爹！爹！你快来啊！”
林安平听到动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过去：“先把你娘抱到床上，你娘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去煎药。”
看到锻琪俐面容柔和，呼吸均匀，也没有异样，他知道她只是太高兴了。
“哦！好，好！”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山洞，放好后，轻轻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蹲下，双手托着脸，然后站起来，伸手把她的头发整理整齐，又蹲回去托脸看着。
等林安平端着药碗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勾起嘴角，心里暖洋洋的，慢慢走进去：“把你娘叫醒吧，把药吃了再睡。”
“好！”他立马起身，弯腰把脸贴到她娘脸旁边，小声唤道：“娘～起来吃药了～娘～你听见了吗？娘……”
啪！
锻琪俐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没好气道：“臭小子，快起来，扶老娘吃药！”
“得令！”他掐着嗓子脆声回到。
一家人都笑了，林安平端碗过来，林岁功把药碗接过去，坐在床边，小心舀了一勺，吹了几遍才送过去：“娘，吃药，小心烫。”
锻琪俐低头喝掉，苦得她脸都皱在一起了：“太苦了，不喝行不行？”
林安平走过去接过药碗随手就泼在了地上，转身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她说：“病好了，咱就不吃药了，是药三分毒，慢慢养着就好。”
他走过去拉起林岁功，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刻意忽视腹部的可怕情况，看他人瘦得厉害。
蓬头垢面的，抬手把他头发拨到后面，脸瘦削成原来的一半了，衬得眼睛格外大，鼻梁骨特别明显。身上肋巴骨都凸了，两条腿瘦得像两条棍儿，穿的还是失踪时穿的裤子，破烂得不成样子，腰上用藤蔓当腰带系紧，赤着脚，浑身脏兮兮的，活像个乞丐。
眼睛又开始发热了，连忙眨了眨眼，笑着说：“走，儿子，爹带你去洗洗，换身儿干净衣裳。”
林岁功任由他打量，他也在看他，心里一阵难过自责。
爹怎么也老得这么厉害？
是我不对，我该早点回来的……
“……哦，好，去洗澡。”他愣愣回答，然后扭头跟娘说，“娘，你睡吧，我去洗洗，回来咱再说话！”
“好，你去吧。”锻琪俐点点头，柔柔地笑着看着他们。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之前经历的，枯萎好像都是夜间发生的……白天很听话……
月亮！
它夜间活跃是因为月亮，它以月光为食？
可那天我遇难的时候没有月亮啊，那它为什么这么活跃？
难道是因为没吃的，就出来找“月光替代品”了？
好像很有可能……
真是倒霉啊，正赶上人家吃饭的时候送上门……
不再想了，他试着重新掌握主动权，可夜晚且刚刚吃饱的植物异常顽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夺回一点主动权。
他借着叶片感知了一下现在在哪，发现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就不再跟它争夺，等到天亮再收拾它。
再次爬上家门前的山坡，他激动又兴奋，想把叶子收回来，可就是收不回来，他也累极了，昏了过去，等到睁开眼。
他听到外面有声音，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眼泪流了下来，努力抻着脖子，睁着眼看着那个方向。
可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知到叶片被利器砍断了，痛觉登时传导到他身上，他尝到一股腥甜，没防备之下叫了出来。
然后，阳光照进来，两道模糊的身影来到了他身边。
爹，娘，我回来了。
……
锻琪俐守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巨大的绿“茧”，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头发未梳，在风中轻轻飘荡。
林安平走下山坡，来到林中，守住这条通往他家的唯一道路。
而林岁功则在专心煎熬，植物在白天力量削弱了很多，他用意念发出指令，争夺控制权。
这种拉扯他已轻车熟路，慢慢占据上风，最后发出命令，让它们缩回去。
整个过程他感觉很快，可是外头已过晌午，近三个时辰。
全部收进去之后，没了遮挡，他抬头看去，却愣住了。
娘怎么成这样了？
娘长相英气，身材高挑，与一般娇弱女子不同，她还会耍大刀、抡铁锤，从小在他眼中，娘很厉害，好像女人会的她都会，男人会的，她也会。
可是现在呢……
披头散发，原本乌黑的头发夹杂了灰白，原本挺拔的身姿变得骨瘦佝偻，还有那时常带着笑意的脸，变得木然僵硬，像蒙了一层灰。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哭喊着：“娘！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你怎么老了啊？！”
他崩溃大哭，眼泪鼻涕齐流，像小时候一样张着大嘴哭嚎，锻琪俐慢慢抬起手，僵硬地弯曲，然后放到他背上，上下摸了摸，然后紧紧搂住，嚎啕大哭，终于喊了出来：“铁蛋儿啊——”
林安平听到锻琪俐凄惨的喊叫立马往回跑，心上的撕裂感又开始了，他越跑越快，飞奔到坡前，连滚带爬地爬上去，以为的事并没有发生，只看到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他猛地一放松，笑了，畅快地笑，越笑越大声，一直笑到哭，边哭边笑，慢慢跪倒在地，拄着地面流泪。
“太好了……太好了……回来了……”
山下远处的住户，三三两两地正在聊天，突然听到西边山头传出的哭嚎声，个个儿都在叹气。
“这林先生家的这病又厉害了啊……”
“可不是吗，我给你说，前阵子见她当家的，看着又老了不少，看样子是不大好。”
“哎哟！造孽哟！好好的一家子病的病，疯的疯，小的又不知道上哪去了，真是可怜啊。”
“就是啊，好好一个大活人，愣是没影儿了，你说这怪不怪？！”
“那原先在北山和其他山上住的都搬下来了，那就是怕那不干净啊……听说啊……是有邪门儿的……”
“那可太吓人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劝劝，让他们两口子也搬下来，荒山野岭的，怪吓人嘞！”
“劝过，村长原先都去亲自劝了，不管用！人家说得等儿子回来。”
“唉～造孽哟……小功多好的孩子，我本来还想把我家小鱼说给他了，结果，这可好，俺家小鱼到现在都还见天在家哭嘞，真是愁死我跟她爹了！”
“小功看样子是回不来了，都一个月了，哎！要不然把小鱼说给俺家栓柱儿吧，年纪也相当！”
“那行啊，先让他俩处处，行了咱就当亲家！”
“哎～亲家，来喝茶～”
“哈哈哈哈～好～亲家你也喝茶～”
“你们结亲了，我去喝喜酒去，给俩孩子包个大红包！”
……
锻琪俐哭着哭着就晕倒了，林岁功惊慌不已，连忙喊道：“娘！娘！你怎么了？！爹！爹！你快来啊！”
林安平听到动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过去：“先把你娘抱到床上，你娘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去煎药。”
看到锻琪俐面容柔和，呼吸均匀，也没有异样，他知道她只是太高兴了。
“哦！好，好！”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山洞，放好后，轻轻盖好被子。
他在床边蹲下，双手托着脸，然后站起来，伸手把她的头发整理整齐，又蹲回去托脸看着。
等林安平端着药碗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勾起嘴角，心里暖洋洋的，慢慢走进去：“把你娘叫醒吧，把药吃了再睡。”
“好！”他立马起身，弯腰把脸贴到她娘脸旁边，小声唤道：“娘～起来吃药了～娘～你听见了吗？娘……”
啪！
锻琪俐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没好气道：“臭小子，快起来，扶老娘吃药！”
“得令！”他掐着嗓子脆声回到。
一家人都笑了，林安平端碗过来，林岁功把药碗接过去，坐在床边，小心舀了一勺，吹了几遍才送过去：“娘，吃药，小心烫。”
锻琪俐低头喝掉，苦得她脸都皱在一起了：“太苦了，不喝行不行？”
林安平走过去接过药碗随手就泼在了地上，转身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她说：“病好了，咱就不吃药了，是药三分毒，慢慢养着就好。”
他走过去拉起林岁功，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刻意忽视腹部的可怕情况，看他人瘦得厉害。
蓬头垢面的，抬手把他头发拨到后面，脸瘦削成原来的一半了，衬得眼睛格外大，鼻梁骨特别明显。身上肋巴骨都凸了，两条腿瘦得像两条棍儿，穿的还是失踪时穿的裤子，破烂得不成样子，腰上用藤蔓当腰带系紧，赤着脚，浑身脏兮兮的，活像个乞丐。
眼睛又开始发热了，连忙眨了眨眼，笑着说：“走，儿子，爹带你去洗洗，换身儿干净衣裳。”
林岁功任由他打量，他也在看他，心里一阵难过自责。
爹怎么也老得这么厉害？
是我不对，我该早点回来的……
“……哦，好，去洗澡。”他愣愣回答，然后扭头跟娘说，“娘，你睡吧，我去洗洗，回来咱再说话！”
“好，你去吧。”锻琪俐点点头，柔柔地笑着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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