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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辩

    叶片勒紧廖余兴的脖子,缠住他全身,叶片继续蠕动收紧,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守在议事厅门口的两个守卫吓得瘫倒在地,靠在墙上直翻白眼。

    林岁功站在原地,用叶子让他站起来,冷笑道:“廖余兴,我问你,若是换做你,你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做?”

    他猛地松开绑在他脖子上的叶子,廖余兴大口吸气,又低头狂咳,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问:“仙官大人……能容区区在下问个问题吗?”

    林岁功看着他,抿着嘴点了下头。

    “仙官大人可是初来乍到,久居深山初闻世事?”

    “是又如何?世间的事再怎么样也得讲道理吧?”他瞪着眼睛争辩道。

    廖余兴哑然失笑,眼睛深处是刻骨的痛,轻声回道:“仙官大人不了解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间,如果这世间真讲道理,在下也不会活得这样艰难了……仙官大人可是生长在海岛上?”

    “是!”他怒声回答。

    “那仙官大人一定喜欢吃鱼虾等海里的食物?”

    他点了下头,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吃上了?

    廖余兴笑着问:“仙官大人可知每座岛每天会扔海里多少人?这海里的鱼虾螃蟹又吃了多少人?而大人从小以鱼虾为食,那大人算不算也变相吃了那些人呢?若那些人的家人找大人寻仇,大人可要引颈待戮?”

    林岁功愕然,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鱼虾螃蟹不就是长在海里,吃海里的东西吗?他从来没探究过它们也会吃人……

    突然一阵恶心涌上来,他捂住嘴,脸色都白了。

    廖余兴继续说:“同样都是伤人害人利用人,为何我被逼着去药那些人就该死,而大人心安理得地吃了食人肉的鱼虾就逍遥自在呢?更何况,同是罪人的我们,大人又是以何立场定在下的罪呢?”

    叶片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拖在地上,林岁功被问住了,没有收回它们。

    廖余兴摇了摇头,松筋骨,已经恢复往日的精神,笑着说:“既然大人答不上来,那在下就不是待罪之身,为了弥补过错,在下命人收集了方觅的书籍,全都在这里,大人可全部带走,从中找到……”

    他看着林岁功突然变得狠厉冰冷的眼神,慢慢闭上了嘴。

    林岁功冷声道:“你很会诡辩,把自己的罪拉低到几乎无罪,我差点就被你唬住了,我吃鱼虾,那是因为它们就是鱼虾,我无从知道它们是吃何物长大的,而你伤人害人杀人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你还敢说自己无罪?还敢诓骗我让我饶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廖余兴放声大笑,然后问,“大人,难道你就没有杀过人吗?”

    “我……杀过!但那都是该杀的人!”他回忆起那些事,双手紧握成拳,胸口滞了一口气。

    “大人又从何判定哪些人该杀?哪些人是无辜的?嗯?”廖余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他们要害无辜的人,难道我不该阻止他们吗?!”他提高音量大声质问。

    “那些你口中无辜的人难道就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是好人!还帮我们家忙了!”

    “哦~也就是说,帮了大人的人就是好人,危害帮大人的人就是坏人喽?就该杀?”

    “不是!即便他们不是要害我们同村的人,他们要害别的无辜的人,我也会出手阻止的!”

    “那若是那些曾经帮过大人的人要杀大人,杀大人的家人,大人可会放过他们?”

    林岁功呆住,这又是他没想过的问题,他只从本能判断善恶,从来没有想过到底何为善?又何为恶?

    “大人,我们都是这世间笼子中的小鸟,谁都别说谁干净无辜,谁都带着罪,大声判定别人身上的罪,并不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如果大人只是想杀了我,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大人,您可要现在取了在下的狗命?”

    廖余兴偏过头,把脖子露给他。

    “……可是,可是,保护弱的人有错吗?”林岁功陷入迷茫,挣扎着问出这句话。

    廖余兴直起脖子,恨恨道:“那在下为了活命,不得不屈服,自己保护自己这个弱者,有错吗?”

    “可人活着若只为了活着,那与刀剑、与虫鸟、与鱼虾何异?”

    “在下敢问大人是为何而活?”廖余兴嗤笑着问。

    “我为了守护而活!”他目光清明且坚定地看着他,又伸手指着自己的腹部说,“老天赋予我这个本事,我就要用这个力量保护我认为应该保护的人,善恶自在心间,我心中有杆秤,人人心中都有杆秤,我不能用别人的秤来量,那是谬论!”

    廖余兴收起笑容,被这样纯粹清澈的目光刺到,他突然觉得自己是条蚯蚓,又肮脏,又渺小,张了张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这下轮到我来问,廖余兴,你心中的秤已经歪到哪里去了?”他气势汹汹地反问。

    廖余兴的肩膀垮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失魂落魄地答:“我为了什么而活?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出身卑微,如果我不好好活,我应该已经被那个女人虐待死了,如果我不拼命活着,我早就在被糟践的时候跟他们同归于尽了!可我怕他们,我怕这个世间,我怕受制于人,我怕自己决定不了自己能不能活,我就是想活下去,有错吗?!如今,我为了活要为为了活而赎罪……可谁来为我赎罪!?你能替我杀了那些人吗?!凭什么他们就可以逍遥法外?!凭什么?!”

    廖余兴失去理智,上前抓住林岁功的肩膀,泪流满面地问:“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嗯?”

    “如果我生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家里,我会先对他们好,如果他们还是不改,我也会离开,我会就近找个地方先活下来,然后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跟朋友一起闯荡天下,如果没有朋友,我就自食其力,自己挣到足够的钱,独自去闯荡天下,我不是自不量力的人,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一切都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行动。”林岁功认真地答道。

    廖余兴松开手,手臂落下来,坐在地上,垂着头,眼泪无声落在地上,悲愤道:“我那时若是如你这般去做,我可还会落到这步田地?”

    “廖余兴,我给你个机会。”他低头看着他道。

    “什么机会?大人可愿饶恕在下?”廖余兴连忙抬起头,眼泪糊得满脸都是,鼻涕流进了嘴里都不知道。

    “你以后不再伤害人,并把那些孩子抚养长大,我可以饶你一命,如何?”

    “此话当真?”他惊喜地问道。

    “我会看到你的一举一动,如果你胆敢再犯,我绝不轻饶!不信,你大可一试……你背后屋子的后面有一些小楼,有个人正在湖边跳舞,现在秋天,穿那么单薄,可是会受风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