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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玉境清明

    李秋月对清心堂不可谓不熟悉,清心堂位于青禾叶洲西北方郁郁葱葱的绵夏山脉,横亘百里有余,依山傍水而建,虽居山下,却四季如春,乃钟灵毓秀之清静宝地,山上异兽无数,飞禽蔽空,奇珍异草,皆可入药。

    相传清心堂开山鼻祖无方居士自云麓书院学成归来,偶得古书一卷,日夜参透苦读,游历天下,遍寻草药,来至此地,顿觉此处灵气如万斛泉源,滔滔汩汩,不择地而出,当下决定在此山开山立派,悬壶济世,又因山上盛产一植名为清心草,故借用此名,定名为清心堂。

    李秋月虽未玩过清心,却结识过一位清心女玩家,两人互生情愫,结为情缘,所以对门派种种都颇为熟悉,爱屋及乌,对门中弟子人事及其门内一草一木、一楼一屋,也产生了一种由心而发的亲近之感。

    他或许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够突破次元屏障,身临其境地体会绵夏山脉的朗月清风。

    此刻,他望着眼前翠绿的楼阁瑶台,一股莫名的欣愉在心田吹拂飘扬。

    很快,便有两名弟子上前迎接。

    从创立之初,清心堂就立下积德行善之志,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将门派对外开放,接纳不远千里前来求医的病患,于是常常可见门内嘈杂纷乱之景,无数弟子忙前忙后,进进出出为患者治疗行医。

    这些弟子虽然忙碌,脸上也透露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可是却绝无半点厌烦神情,这也与门派修行有关:医术需要钻研,可同样需要实践,望闻问切,针灸润脉,皆在日复一日的历练中提升修为,故此举对门下弟子医术修行大有裨益,清心弟子既把行医当作了济世善举,又把它当作了历练修行。

    两人见到李秋月怀中的韩颖儿,十分诧异,只是回了一句:少侠请随我来,便把李秋月引到了一处厅堂。

    其中一人将李秋月引至厅堂后,让其稍作等待,便离去,李秋月也不见外,随意坐下,四处打量起来。

    只见这厅堂陈设十分简朴,清雅闲致,只不过摆有寥寥数张桌椅茶具,唯独墙面上悬了一支碧绿玉葫芦,晶莹剔透,隐隐有光芒流转。

    李秋月正打量着出奇,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不徐不疾,沉稳矫健,他转身回头,看到了一名身披青色衣袍的俊秀男子。

    男子毕恭毕敬地拱手道:“多谢少侠相救之恩,将小师妹送至门派,若非少侠出手相助,恐怕凭我师妹修行难能挨过今晚,还请少侠尊姓大名,清心堂弟子月宁崖感激不尽定要报还。”

    李秋月浅笑着微微摇头,见这人面容十分诚恳,对韩颖儿颇为上心,连忙问道:“不打紧不打紧,她怎么样了?”

    男子微笑回答:“我师尊出手替她稳固心脉,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些许时日,便可痊愈。”

    “那就好。”李秋月长舒了一口气,起身便要走:“既然她已无事,我也不便多留,改日再登门拜访,先行告辞。”

    月宁崖见李秋月起身便要走,也慌忙起身挽留道:“秋月少侠请留步,今日天色已晚,看少侠面色风尘仆仆想必也是一天忙碌,又不远千里护送我门下弟子,不如在此先行住下,由我为少侠安排间简单陋舍和粗野饭食,待明日再由少侠自行决定去留,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李秋月听他这么一说,想起不久前的连番激斗,顿时猛感疲惫不堪,腹中也一阵饥肠雷鸣,心下想不如暂且住下休息一夜,便讪讪一笑,道:“那有劳月师兄了。”

    月宁崖欣喜,连道客气,赶紧唤来一名弟子引着李秋月去住处。

    李秋月随着引路那名弟子走进一扇拱门,步入一片山石水池,在里面曲曲绕绕走了许多圈,终于走出来到了一排排的屋舍处,此地看起来要比先前的厅堂华丽一些,但依旧是幽静至极,一路走来,微风徐徐,清香扑鼻,着实是静养修身的绝佳居处。

    那弟子突然停下脚步,身子微侧,伸手道:“这边是寝居,还请少侠稍作休息,我稍后为您送些粗茶淡饭来。”说罢,便微笑着离去。

    谢过引路弟子,李秋月步入了这所寝室,目光所致,还是一片恬静淡雅,思绪却顿时飘至前世,他也曾在游戏中和那位冰心弟子畅游于此,这些房屋装饰、布局相差无几,过往泛着苦涩的酸甜记忆又一幕幕浮起,也不知现如今那位,过的怎样,她是否已经得知自己的死讯,在她得知后又会不会内心有所颤动,是否早已将那些在旁人眼里如戏谑打闹般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李秋月突然感到一阵悲凉,联想起现实世界的种种人事,他忽然很想念自己那枯燥乏味而又一成不变的生活,怀念自己那些相处的并不融洽的友情、亲情,在静谧无声的夜晚,他卧在榻前,眼瞅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忽然冒出一个无比焦急的念头,他无法遏制自己要去实现它的冲动——他要回去。

    回到那个千疮百孔的现实世界中去。

    可他有随后又意识到这想法的不切实际,他脑海中想过许多自认为可行的方法,也反复取出那方玉石细细端详、研究许久,却未能找到丝毫的线索;他甚至还想过死亡:若在这里再死一次?会不会就能回去?再回到那个真实却又寂寞孤苦的现实生活中去?

    他竟然有些安慰,因为他觉得似乎这并非不可行,他脑海里似乎有两种意识在搏斗,一种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若在这里死去,就真的是彻彻底底地死去了;然而还有一种意识在撩拨着他,安慰着他:可行!这种事情没有定数,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下还是在这里好好的潇洒生活,轰轰烈烈的过一番时日,若真是不幸死去了,说不定还真可以回归现实!

    渐渐地,第二种自我安慰的意识在脑海中占据了上风,一日的颠簸劳累和世事变迁所带来的困倦之感终于让他避无可避,困意似汹涌的潮水席卷而来,使他的身体深深地沉入了湖海深处,他也就在这朦朦胧胧的意识对抗中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