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旧故人，往事风霜
祁霖是金、水、木三系灵根，主修的则是剑华宗发给外门弟子的黄阶下品功法《玄水功》，这种地摊功法吸取灵力的效率低到他连一丝一毫运转的欲望都没有。
更关键的是，《玄水功》位格太低，只能容许人道筑基。
前世祁霖最高曾修炼到了御真境巅峰，在神庭麾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哪怕是后来遭人暗算，神府破碎，境界跌落，放在这小小的剑荒修炼界那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凝元真人。
他并不缺乏接触到高阶功法的途径。
地道甚至天道筑基的法门祁霖也是一抓一大把。
他重活一世，眼高于顶，自然不可能容忍自己今世以人道突破筑基，散功是必然的，前身几年来才积攒到的练气七阶修为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上善森罗功》乃是水、木双系地阶上品功法，前世祁霖在凝元境时的主修功法，今生在练气阶段重拾起来，拿来地道甚至天道筑基都绰绰有余。
散功势在必行，只是挑哪天的问题。
祁霖翻箱倒柜地搜罗了整间屋子，最终也只找到了204块下品灵石。
“我的经脉资质只是下品，这么点灵石应该不够我修炼回练气七阶。”
祁霖想了想，修炼到练气六阶应该差不多也够用了。
下品经脉资质，是最低等的经脉资质，也是剑华宗外门弟子招收的资格底线。
其底蕴之差，哪怕在练气境的每一小境都打磨到极致，也只是勉强能与不注重底蕴积累的中品经脉资质的修行者在身体素质方面相当而已。
论修行速度更是无论如何也会被中品经脉资质的修士远远地抛在后面。
祁霖前身能够以下品经脉资质修炼到练气七阶，而中品经脉的贺仙韵如今也只有练气八阶，看起来差距很小，并不是因为前身天资过人，仅仅只是因为在练气境，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注重底蕴的积累，而刻意放缓破境速度。
与之相反，祁霖前身则担心自己修炼太慢会被贺仙韵慢慢抛弃，因此他对于在练气境每一小境的突破都有着极强的动力，完全是在以拔苗助长的方法追求境界提升。
这让祁霖在未来吃了很多的苦，以至于凝元境之后每一次境界突破都无异于在搏命。
后来祁霖神府破碎，跌落大境界，很大程度上也是底蕴积累不足的结果。
前世吃惯了的苦头，如今自然要竭力挽回。
至少，重生一世的祁霖如今已有无数种方法在保持修行速度的同时，也可以增强自身的修炼底蕴。
祁霖端坐在地上，逆向运转《玄水功》
啪！
如同鸡蛋破壳。
一阵轻风拂过。
祁霖睁开眼睛。
散功完成！
修行《上善森罗功》需要在体内凝聚水、木两道灵旋，作为灵力激发的来源。
换言之，非水、木灵根的修行者修炼此法根本连入门都做不到，只能徒费功夫。
《上善森罗功》是难得的水木双系兼具攻防一体的主修功法，附带的《上善水决》和《森罗冥诀》共汇集了十九种双系攻防术法，可以根据战场情况自由变换，极难针对。
虽然如今祁霖才练气境，受制于灵力总量，只够用出来当中的一招半式，却也足够他在外门立足了。
《上善森罗功》他修炼了两百多年，早已烂熟于心。
前世祁霖也是凭此帮助神庭平推武云域的二十多个修炼界，化解了四十多场刺杀，风头极盛时，被人称为不克冥王，以形容其人难以克杀，且杀性十足。
呼。
祁霖运转功法，周围的灵力顿时被环绕着吸引过来，蓝绿两色的灵力如同流动的河流，在他腹部缓缓汇聚。
水木双旋一旦成型，便会自发推动运转，不必再依靠修行者的灵力维持，这也是《上善森罗功》其中一个功效——哪怕是在睡觉，它也会帮助修行者汲取灵力，助推修为。
虽然水木双旋自然运转能汲取的灵力相当有限，但是积少成多，也蔚为可观。
两刻钟后，水木双旋彻底形成。
练气一阶。
摊开手，感受着掌心跃动水珠，像是遇见久别好友。
模糊不堪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回忆穿透了五百年的大雾，直入脑海深处。
祁霖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也是在一个叫剑华宗的凝元宗门，那名为祁霖的孩子虽然刚刚摆脱仆役之身，但无论身心，依旧失陷于贺仙韵和贺家为他精心编制的绯红牢笼之中。
他以贺家外姓子弟自居，在贺仙韵地道筑基之后，他为了追上对方，毅然决然地吞下了筑基丹，侥幸晋升内门。
他以得到贺家族老授予的“贺”姓为荣，甚至是……以替贺仙韵出入生死、驴前马后为自己的性命之理。
他自轻自贱，举夺由人也毫不在乎。
他敏感卑微，只要贺仙韵对他说话的语气稍微冷淡了一些他都要反思好几个日夜。
他像疯狗一样，维护着贺仙韵，却被包括贺仙韵在内的所有人瞧不起，甚至被排挤出了由贺仙韵一手创建的贺仙盟。
他存了两百多块灵石，只为给贺仙韵买一件她曾多看了两眼的玉梳。
那是他觉得贺仙韵可能喜欢的东西里面，他唯一有机会能买得起的。
……
外门试炼后，依靠觉醒的灵魅之体大放异彩的贺仙韵被内门七峰争相招揽，那时的他既为贺仙韵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有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酸涩。
贺仙韵最终还是被宗主带入了天枢峰，而他则是被随机分配给了存在感一直不高，实力也是七峰垫底的摇光峰。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这曾经让他摆脱世代仆役命运的身体资质。
……
虽然同在内门，但两人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好在，贺仙韵还时常给他传信，虽然内容总是吩咐他去集市购买各种炼丹材料。
他认真挑选，议价，将装着全部炼丹材料的背筐交给天枢峰的侍童，看着对方走进云遮雾绕的山顶，自始至终也没能见贺仙韵一面。
……
他听到了许多流言，这让他极其不安。
当晚，他试图闯上天枢峰，却被路过的长老一脚踢成了重伤。
他拖着伤重的身体，在天枢峰的入口处守了五天，终于看到了那道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和她身旁的男人。
他捏紧了拳头。
什么金童玉女，他不承认。
……
他后来回了一趟贺家，他被赐了贺姓。
一名族老拉着他的手，向他介绍自己的凡人女儿，在某种自暴自弃的心态驱使下，从未见过的两人定下了婚期。
……
内门大比开始，他像疯了一样，朝着偶然遭遇到的那个男人挥动着自己其实并不擅长的长剑。
贺仙韵就在场下。
看着他们。
他被废了一条手臂。
他倒在血泊之中，看着贺仙韵抱着那个男人的胳膊，言笑晏晏。
周围响起了簇拥人群的欢呼声。
……
并没有人在乎角落里的他。
……
婚约并没有如期举办，因为目睹了那名女子与心仪的书生恩爱的画面。
祁霖第一次向贺家表示了拒绝。
虽然场面一度闹得相当难看，但在族长的干预下，此事最终被揭过了。
……
“我需要一株千冥草”
那可是三阶灵植，他养好了伤，看着传信上的内容，犹豫了许久，最终开始了自己长达七年的旅程。
最终他找到了，除了千冥草，还有一座神秘洞府。
他将消息带回了宗门。
……
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就在他要逃出天枢峰时，贺仙韵出现在了前方。
向他挥出了剑。
……
他没有死，只是被关了起来。
昏迷前的他依稀听到，是贺仙韵在为他求情，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
十五年后，宗门内乱，他逃了出去。
他很遗憾，没有在天枢峰的追兵到来之前找到贺仙韵。
他欣喜若狂，因为他发现贺府更加昌盛了。
他屠了贺家满门，随后逃遁外界。
……
不克冥王真正的道途，由此开始。
……
静默良久，絮雪透过窗棂，落在了祁霖手心。
他望向窗外。
旧山雪夜，新老故人。
五百年浮生，二十载蹉跎。
两世红尘虚幻。
一眼千秋黄土。
烂柯萦云，沧桑载雪，却是虚无缥缈，几如梦中泡影。
然而。
“我亦真，仙亦真，这求仙之路，却是做不得假的。”
祁霖摇了摇头，展颜一笑，往事如絮雪消融，了无踪迹。
“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更关键的是，《玄水功》位格太低，只能容许人道筑基。
前世祁霖最高曾修炼到了御真境巅峰，在神庭麾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哪怕是后来遭人暗算，神府破碎，境界跌落，放在这小小的剑荒修炼界那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凝元真人。
他并不缺乏接触到高阶功法的途径。
地道甚至天道筑基的法门祁霖也是一抓一大把。
他重活一世，眼高于顶，自然不可能容忍自己今世以人道突破筑基，散功是必然的，前身几年来才积攒到的练气七阶修为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上善森罗功》乃是水、木双系地阶上品功法，前世祁霖在凝元境时的主修功法，今生在练气阶段重拾起来，拿来地道甚至天道筑基都绰绰有余。
散功势在必行，只是挑哪天的问题。
祁霖翻箱倒柜地搜罗了整间屋子，最终也只找到了204块下品灵石。
“我的经脉资质只是下品，这么点灵石应该不够我修炼回练气七阶。”
祁霖想了想，修炼到练气六阶应该差不多也够用了。
下品经脉资质，是最低等的经脉资质，也是剑华宗外门弟子招收的资格底线。
其底蕴之差，哪怕在练气境的每一小境都打磨到极致，也只是勉强能与不注重底蕴积累的中品经脉资质的修行者在身体素质方面相当而已。
论修行速度更是无论如何也会被中品经脉资质的修士远远地抛在后面。
祁霖前身能够以下品经脉资质修炼到练气七阶，而中品经脉的贺仙韵如今也只有练气八阶，看起来差距很小，并不是因为前身天资过人，仅仅只是因为在练气境，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注重底蕴的积累，而刻意放缓破境速度。
与之相反，祁霖前身则担心自己修炼太慢会被贺仙韵慢慢抛弃，因此他对于在练气境每一小境的突破都有着极强的动力，完全是在以拔苗助长的方法追求境界提升。
这让祁霖在未来吃了很多的苦，以至于凝元境之后每一次境界突破都无异于在搏命。
后来祁霖神府破碎，跌落大境界，很大程度上也是底蕴积累不足的结果。
前世吃惯了的苦头，如今自然要竭力挽回。
至少，重生一世的祁霖如今已有无数种方法在保持修行速度的同时，也可以增强自身的修炼底蕴。
祁霖端坐在地上，逆向运转《玄水功》
啪！
如同鸡蛋破壳。
一阵轻风拂过。
祁霖睁开眼睛。
散功完成！
修行《上善森罗功》需要在体内凝聚水、木两道灵旋，作为灵力激发的来源。
换言之，非水、木灵根的修行者修炼此法根本连入门都做不到，只能徒费功夫。
《上善森罗功》是难得的水木双系兼具攻防一体的主修功法，附带的《上善水决》和《森罗冥诀》共汇集了十九种双系攻防术法，可以根据战场情况自由变换，极难针对。
虽然如今祁霖才练气境，受制于灵力总量，只够用出来当中的一招半式，却也足够他在外门立足了。
《上善森罗功》他修炼了两百多年，早已烂熟于心。
前世祁霖也是凭此帮助神庭平推武云域的二十多个修炼界，化解了四十多场刺杀，风头极盛时，被人称为不克冥王，以形容其人难以克杀，且杀性十足。
呼。
祁霖运转功法，周围的灵力顿时被环绕着吸引过来，蓝绿两色的灵力如同流动的河流，在他腹部缓缓汇聚。
水木双旋一旦成型，便会自发推动运转，不必再依靠修行者的灵力维持，这也是《上善森罗功》其中一个功效——哪怕是在睡觉，它也会帮助修行者汲取灵力，助推修为。
虽然水木双旋自然运转能汲取的灵力相当有限，但是积少成多，也蔚为可观。
两刻钟后，水木双旋彻底形成。
练气一阶。
摊开手，感受着掌心跃动水珠，像是遇见久别好友。
模糊不堪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
回忆穿透了五百年的大雾，直入脑海深处。
祁霖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也是在一个叫剑华宗的凝元宗门，那名为祁霖的孩子虽然刚刚摆脱仆役之身，但无论身心，依旧失陷于贺仙韵和贺家为他精心编制的绯红牢笼之中。
他以贺家外姓子弟自居，在贺仙韵地道筑基之后，他为了追上对方，毅然决然地吞下了筑基丹，侥幸晋升内门。
他以得到贺家族老授予的“贺”姓为荣，甚至是……以替贺仙韵出入生死、驴前马后为自己的性命之理。
他自轻自贱，举夺由人也毫不在乎。
他敏感卑微，只要贺仙韵对他说话的语气稍微冷淡了一些他都要反思好几个日夜。
他像疯狗一样，维护着贺仙韵，却被包括贺仙韵在内的所有人瞧不起，甚至被排挤出了由贺仙韵一手创建的贺仙盟。
他存了两百多块灵石，只为给贺仙韵买一件她曾多看了两眼的玉梳。
那是他觉得贺仙韵可能喜欢的东西里面，他唯一有机会能买得起的。
……
外门试炼后，依靠觉醒的灵魅之体大放异彩的贺仙韵被内门七峰争相招揽，那时的他既为贺仙韵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有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酸涩。
贺仙韵最终还是被宗主带入了天枢峰，而他则是被随机分配给了存在感一直不高，实力也是七峰垫底的摇光峰。
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这曾经让他摆脱世代仆役命运的身体资质。
……
虽然同在内门，但两人能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好在，贺仙韵还时常给他传信，虽然内容总是吩咐他去集市购买各种炼丹材料。
他认真挑选，议价，将装着全部炼丹材料的背筐交给天枢峰的侍童，看着对方走进云遮雾绕的山顶，自始至终也没能见贺仙韵一面。
……
他听到了许多流言，这让他极其不安。
当晚，他试图闯上天枢峰，却被路过的长老一脚踢成了重伤。
他拖着伤重的身体，在天枢峰的入口处守了五天，终于看到了那道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和她身旁的男人。
他捏紧了拳头。
什么金童玉女，他不承认。
……
他后来回了一趟贺家，他被赐了贺姓。
一名族老拉着他的手，向他介绍自己的凡人女儿，在某种自暴自弃的心态驱使下，从未见过的两人定下了婚期。
……
内门大比开始，他像疯了一样，朝着偶然遭遇到的那个男人挥动着自己其实并不擅长的长剑。
贺仙韵就在场下。
看着他们。
他被废了一条手臂。
他倒在血泊之中，看着贺仙韵抱着那个男人的胳膊，言笑晏晏。
周围响起了簇拥人群的欢呼声。
……
并没有人在乎角落里的他。
……
婚约并没有如期举办，因为目睹了那名女子与心仪的书生恩爱的画面。
祁霖第一次向贺家表示了拒绝。
虽然场面一度闹得相当难看，但在族长的干预下，此事最终被揭过了。
……
“我需要一株千冥草”
那可是三阶灵植，他养好了伤，看着传信上的内容，犹豫了许久，最终开始了自己长达七年的旅程。
最终他找到了，除了千冥草，还有一座神秘洞府。
他将消息带回了宗门。
……
他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就在他要逃出天枢峰时，贺仙韵出现在了前方。
向他挥出了剑。
……
他没有死，只是被关了起来。
昏迷前的他依稀听到，是贺仙韵在为他求情，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
十五年后，宗门内乱，他逃了出去。
他很遗憾，没有在天枢峰的追兵到来之前找到贺仙韵。
他欣喜若狂，因为他发现贺府更加昌盛了。
他屠了贺家满门，随后逃遁外界。
……
不克冥王真正的道途，由此开始。
……
静默良久，絮雪透过窗棂，落在了祁霖手心。
他望向窗外。
旧山雪夜，新老故人。
五百年浮生，二十载蹉跎。
两世红尘虚幻。
一眼千秋黄土。
烂柯萦云，沧桑载雪，却是虚无缥缈，几如梦中泡影。
然而。
“我亦真，仙亦真，这求仙之路，却是做不得假的。”
祁霖摇了摇头，展颜一笑，往事如絮雪消融，了无踪迹。
“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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