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决断
夜幕降临，车厢里亮起了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火车的窗户上就已经添上了丝丝缕缕的水线。
外面下起了雨。
到了晚上十点，硬座车厢里的旅客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陆陆续续进入了休息状态。
最右边喝了酒的黑脸大汉更是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打鼾了。
头顶的灯光功率调低了一点，预示着火车也正式进入了夜晚行驶模式。
叶祈竹合上手里的书页，揉了揉略微有些疲惫的眼睛。
“小陈，睡觉吗？”
叶祈竹捏了捏陈光年的手指，然后整理了一下大腿上的衣物褶皱，似乎真的做好了准备让陈光年枕在她腿上。
“你先睡吧，我还不是很困。”
陈光年冲她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书本。
“嗯。”
叶祈竹没有把身体重心向下放了放，没有选择靠在陈光年身上，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陈光年替她理了理额头上一两根不太听话的头发，闭着眼睛的叶祈竹嘴角温馨地上扬。
陈光年接过那本《平凡的世界》翻看起来，眼睛里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对面的二人。
从5点上车到此刻的晚上10点，女人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发出一声啼哭。
女人大部分时候都盯着车窗外发呆，男人则是时不时就要离开车厢一会。
观察了好几次后，陈光年发现男人口袋里有一部手机，离开车厢很大概率是去打电话。
这个时代就算是最低档的手机都和“便宜”两个字扯不上关系，但这“夫妻”二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又极为俭朴，特别是女人，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晚上12点，随着一阵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开始浇打在车窗之上。
车厢内包括陈光年在内醒着的人已经不超过五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在这阵雷雨声中沉沉地睡去。
陈光年短暂思考了一下，顺势闭上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眼缝，默默观察着对面的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他见周围人都睡着了，起身又朝车厢外走去。
陈光年在原地数了十秒，睁开眼睛，拿着水杯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前面的男人走得很快，一阵谨慎地东张西望后，他拿出手机，钻进了厕所。
陈光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先前各个车厢的贯通道都找不到他。
陈光年握着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向厕所门口。
厕所附近的味道很难闻，但陈光年还是走到最近的地方。
但还没等他把耳朵附上去，就感觉到自己被某道视线锁定了。
陈光年赶紧取消附耳的动作，看向视线来源。
那道视线来自斜对面的开水间，视线的主人还好巧不巧是个熟人——先前碰到的那个女乘务员。
只见她左手里捧着一个做工极其考究的银白色保温杯，右手上还握着一根开着口的口红，她眉头紧锁，看向陈光年的眼神里充斥了厌恶与恶心。
陈光年心里其实也恶心得不行。
这女的不会以为我特意过来偷窥她的吧？
你寄吧谁啊？
但恶心归恶心，陈光年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能拿着水杯匆匆离开。
见陈光年转头就走，女乘务员脸上的厌恶感再次上了一个层级，她嘴里吐出“晦气”二字，快步回到隔壁的乘务员休息室里。
......
半夜两点，陈光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心理挣扎中。
他知道即便是他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也不足以将这对男女定义为人贩子，他本人更是不具备任何执法权，无法对这两人进行搜查盘问。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个孩子的未来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整整9个小时，孩子没有一丝动静，她还好吗？谁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再等待三个小时，等到了粤州再说，还是现在就行动？
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陈光年感觉到了浓重的无力感。
如果是在网络发达的20年后，陈光年至少有不下于10种方法来处理这种情况。
在这激烈的思想斗争中，陈光年突然感觉到对面的男女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们在...收拾行李？
这是陈光年从眼缝中看到情景。
可是此刻离粤州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啊。
不对，有谁能保证他们一定会讲实话？
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就是下一站！
车内的广播声音在这个时候同步响起：“前方到站，英德西站。”
这个广播响起，就意味着离到站不到15分钟了。
这就意味着陈光年可以反应的时间也不到15分钟了。
第一个分钟里，陈光年脑子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如果这两人真是人贩子，那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此刻会是怎样的绝望与无助？
如果被拐卖的孩子是莲莲，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
还会继续留在座位上无作为地等待吗？
不会的。
绝对不会。
第二个分钟里，陈光年突然从座位上睁开眼睛，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恶意，用摄人的眼神死死盯住面前的男女，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夹子，转身跑向车厢外。
在上辈子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精神萎靡到极点的陈光年或许会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女儿姜思莲会出现危险，然后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在关键时刻英雄登场，这样父女二人的关系或许就能修复了。
可当他真的重生了，开始慢慢扮演好一个父亲之时，这种想法在他眼里就有些十恶不赦起来。
没有哪个正常的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陷入一丝一毫的危险。
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其他孩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在人贩子问题上，他宁可自己搞错了放下尊严赔礼道歉，也绝对不愿放过任何一桩可能犯罪行径。
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命抽在一旁的玻璃窗上。
现在是凌晨2点，可以采取的手段并不多。
这辆列车的专属休息车厢在车尾，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能就近找乘务员寻求帮助。
让乘务员报警，远比让陈光年来报警效率得多。
陈光年一路跑到乘务员休息室，用力地拍打休息室大门。
“开门！我要报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火车的窗户上就已经添上了丝丝缕缕的水线。
外面下起了雨。
到了晚上十点，硬座车厢里的旅客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陆陆续续进入了休息状态。
最右边喝了酒的黑脸大汉更是已经趴在桌子上开始打鼾了。
头顶的灯光功率调低了一点，预示着火车也正式进入了夜晚行驶模式。
叶祈竹合上手里的书页，揉了揉略微有些疲惫的眼睛。
“小陈，睡觉吗？”
叶祈竹捏了捏陈光年的手指，然后整理了一下大腿上的衣物褶皱，似乎真的做好了准备让陈光年枕在她腿上。
“你先睡吧，我还不是很困。”
陈光年冲她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书本。
“嗯。”
叶祈竹没有把身体重心向下放了放，没有选择靠在陈光年身上，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陈光年替她理了理额头上一两根不太听话的头发，闭着眼睛的叶祈竹嘴角温馨地上扬。
陈光年接过那本《平凡的世界》翻看起来，眼睛里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对面的二人。
从5点上车到此刻的晚上10点，女人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有发出一声啼哭。
女人大部分时候都盯着车窗外发呆，男人则是时不时就要离开车厢一会。
观察了好几次后，陈光年发现男人口袋里有一部手机，离开车厢很大概率是去打电话。
这个时代就算是最低档的手机都和“便宜”两个字扯不上关系，但这“夫妻”二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又极为俭朴，特别是女人，衣服上还打着补丁。
晚上12点，随着一阵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开始浇打在车窗之上。
车厢内包括陈光年在内醒着的人已经不超过五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在这阵雷雨声中沉沉地睡去。
陈光年短暂思考了一下，顺势闭上了眼睛，只留出一条眼缝，默默观察着对面的男人。
这男人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他见周围人都睡着了，起身又朝车厢外走去。
陈光年在原地数了十秒，睁开眼睛，拿着水杯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前面的男人走得很快，一阵谨慎地东张西望后，他拿出手机，钻进了厕所。
陈光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先前各个车厢的贯通道都找不到他。
陈光年握着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向厕所门口。
厕所附近的味道很难闻，但陈光年还是走到最近的地方。
但还没等他把耳朵附上去，就感觉到自己被某道视线锁定了。
陈光年赶紧取消附耳的动作，看向视线来源。
那道视线来自斜对面的开水间，视线的主人还好巧不巧是个熟人——先前碰到的那个女乘务员。
只见她左手里捧着一个做工极其考究的银白色保温杯，右手上还握着一根开着口的口红，她眉头紧锁，看向陈光年的眼神里充斥了厌恶与恶心。
陈光年心里其实也恶心得不行。
这女的不会以为我特意过来偷窥她的吧？
你寄吧谁啊？
但恶心归恶心，陈光年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只能拿着水杯匆匆离开。
见陈光年转头就走，女乘务员脸上的厌恶感再次上了一个层级，她嘴里吐出“晦气”二字，快步回到隔壁的乘务员休息室里。
......
半夜两点，陈光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心理挣扎中。
他知道即便是他目前掌握的所有证据，也不足以将这对男女定义为人贩子，他本人更是不具备任何执法权，无法对这两人进行搜查盘问。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个孩子的未来又该由谁来负责呢？
整整9个小时，孩子没有一丝动静，她还好吗？谁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是再等待三个小时，等到了粤州再说，还是现在就行动？
在这个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陈光年感觉到了浓重的无力感。
如果是在网络发达的20年后，陈光年至少有不下于10种方法来处理这种情况。
在这激烈的思想斗争中，陈光年突然感觉到对面的男女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们在...收拾行李？
这是陈光年从眼缝中看到情景。
可是此刻离粤州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啊。
不对，有谁能保证他们一定会讲实话？
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就是下一站！
车内的广播声音在这个时候同步响起：“前方到站，英德西站。”
这个广播响起，就意味着离到站不到15分钟了。
这就意味着陈光年可以反应的时间也不到15分钟了。
第一个分钟里，陈光年脑子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
如果这两人真是人贩子，那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此刻会是怎样的绝望与无助？
如果被拐卖的孩子是莲莲，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
还会继续留在座位上无作为地等待吗？
不会的。
绝对不会。
第二个分钟里，陈光年突然从座位上睁开眼睛，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恶意，用摄人的眼神死死盯住面前的男女，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夹子，转身跑向车厢外。
在上辈子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精神萎靡到极点的陈光年或许会产生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女儿姜思莲会出现危险，然后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在关键时刻英雄登场，这样父女二人的关系或许就能修复了。
可当他真的重生了，开始慢慢扮演好一个父亲之时，这种想法在他眼里就有些十恶不赦起来。
没有哪个正常的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陷入一丝一毫的危险。
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其他孩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在人贩子问题上，他宁可自己搞错了放下尊严赔礼道歉，也绝对不愿放过任何一桩可能犯罪行径。
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命抽在一旁的玻璃窗上。
现在是凌晨2点，可以采取的手段并不多。
这辆列车的专属休息车厢在车尾，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那就只能就近找乘务员寻求帮助。
让乘务员报警，远比让陈光年来报警效率得多。
陈光年一路跑到乘务员休息室，用力地拍打休息室大门。
“开门！我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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