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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哑药

    苏棠秋整理了思绪,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洗刷自己的冤屈,越早还自己清白越快能在柳府里自由行动,最好趁着柳湘悦去大哥柳知景府上的空当搜寻她住所一遍。

    如今最为可疑的事情是流彩突然哑了,想起她前晚睡前欲说还休的样子,应当是藏了什么事,可是谁又能在睡梦中给她下哑药呢。苏棠秋自认为自己武功不差,尤其是感知力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除非是寒楼四位楼主那样的身手她才在睡梦中感知不到。

    若是这柳府中有此等高手,那可不算是什么好消息。

    南楼擅长易容和攻心,但是苏棠秋打小就喜欢各楼上蹿下跳,今日西楼学鞭,明日北楼学剑,过了月余又跟着自己楼里师傅学暗器,南楼楼主也从不说她不思进取,所有事情都由着她去。苏棠秋开始想如果她专注在跟在姐姐身边学东西,也许能破今日局面。

    现在最能打开局面的,还是眼前这个流彩了,苏棠秋决定试试,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流彩又开始发呆,她的眼里已如死灰。苏棠秋轻轻问她:“流彩姐,你饿了吗?我的话我去找长孙公子,让他安排厨房给你送点吃食。”

    流彩摇摇头没有说话,苏棠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图惹你忧心,但是你可多要为自己打算。你和映霞陪着二少夫人长大,如今映霞不见了,二少夫人又让我顶了映霞的差事,可我不过是一个新来一天的丫鬟。如今也只有你能懂二少夫人的心事了,若你还这般郁郁寡欢的,惹得二少夫人更加伤心。说到底二少夫人心里还是最为珍重你和映霞的。”

    苏棠秋此番话虽是说着二少夫人在意流彩和映霞,可是映霞失踪,二少夫人又马上让人顶映霞差事,就是让流彩想到她的这位主子可能只在明面上装样子,哪有那么在意这两个丫鬟。

    流彩也听出七七八八,心里更加郁郁,哭肿的双眼好像又要掉下泪来。

    “都怪我不会说话,又要把姐姐说哭了,”苏棠秋给流彩递了帕子过去,又凑身上前一些,继续说:“流彩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罪名洗脱了,只有自己干净清白了,才能回到二少奶奶身边,不过我看韩督查使有意要把脏水往我二人身上泼。现在也只能依靠长孙公子和云公子,只是他们两人也是富贵子弟,哪里是真心会在意我们这种浮萍之人?有时真恨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而且我俩知道的事情实在不多,若能再知道多点事情,告知长孙公子和云公子后万一有用呢?”

    苏棠秋说到此处,又拿了条帕子在自己眼下抹过,好似姐妹情深,她又偷眼去瞄了流彩的神情。流彩倒是把这段话听了进去,呆滞的面庞有了变化,显出心事重重面色纠结。

    苏棠秋也知她心中天人交战,就不再多说什么,做她床边继续唉声叹气了。

    半盏茶功夫过去,流彩推了推苏棠秋,用右手在拭泪的帕子上画了画,苏棠秋心中一阵轻快,问到:“可是要笔?”

    流彩点点头,但马上从床上下来,从桌子下一个小框里拿出了一截木炭,蹲在地上犹豫半天开始歪歪扭扭画起画来。

    她画了三间并排的屋子,一个身着长裙的女子在屋子外奔跑。

    看到三间并排的屋子,苏棠秋就想起韩督查使住的正房以及东西两边紧靠的耳房,便发问:“这是韩督查使的屋子?”

    流彩马上点点头。

    “这女子是…是映霞?”

    流彩摇头。

    想到她之前不想说的样子,苏棠秋小心翼翼发问:“二少奶奶?”

    流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摆了摆手。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

    流彩马上点了点头。

    “这个女子从韩督查使的房子里出来?”

    流彩又点了点头。

    “可是他带着的那个女犯人?”

    流彩摇摇头,有用木炭点了点那女子的长裙,苏棠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看到的女子是身穿长裙,女犯人自然是穿的犯人衣服,不可能是长裙。

    她能确认那个女子不是映霞,那么她认为从韩督查使房间出来的女子不是二少夫人就是柳茉小姐,不管是谁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如今就算知道还有陌生的女子从韩督查使房间里出来,苏棠秋完全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独立查下去了,还是请长孙策柯帮忙更为妥帖。苏棠秋端起茶水泼在地上,然后用鞋子去踩了那副难以辨认的画,直到它在地上变得完全模糊不堪,才对流彩说:“我去告知长孙公子,你莫怕,长孙公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流彩还是心焦紧张的模样,扯着苏棠秋的袖子求她不要离开。

    苏棠秋想起来文县的途中卓舟给过她的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各种精致小物件,其中就有一种香片,有舒缓安神的效果,她拿了一片放在流彩手心,胡诌道:“这是我在乡里时,邻家哥哥送给我的礼物,说有静心的作用,你先燃着,我马上就回来。再说长孙公子就在旁边,不过十余步路,你有什么事我们都会马上赶到。如今还是白天,瓀梅小苑附近也都是护院,我们十分安全的。”

    流彩被苏棠秋说服了,便松了手,双手捧着那枚香片。

    苏棠秋小跑到长孙策柯门前,急急拍门,开门的是长孙策柯,他的脸色还算不错,云澄原本冰冷的神情也稍稍放缓了。不知两人开诚布公谈了什么,但是现在看还是效果不错,起码云澄没有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了。

    “刚刚流彩给我画了幅画,应该画的是她才进入瓀梅小苑看到的,有个女子从韩督查使房间里跑了出来,但是她很确定那个女子不是映霞,看着装也不是那个女犯人,可能是柳茉小姐或者二少夫人,当时没有和盘托出是因为怕损了二人清誉。”苏棠秋一口气说完,等着长孙策柯的想法。

    “那也不是柳茉小姐和二少夫人,昨日她俩一起到我房里来送东西,随后就跟我聊了起来,直到韩督查使抓了流彩闹出不小动静,我们才出去。云公子,昨日你可有注意到陌生的女子?”

    “没有,但是……”云澄还想说出什么,但又戛然而止。

    长孙策柯好像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追问,看着苏棠秋问:“阿棠用过午膳了吗?”

    苏棠秋这才顾起自己饿的直叫的肚子,有些委屈的摇摇头。

    “刚刚柳二老爷遣人来说了今日把大部分人力都放在寻找映霞了,因此厨房准备午膳的时间会晚点,若你实在饿得很,我和你同去厨房看看吧。”

    “岂敢劳驾长孙公子,我一人去厨房看看,给您们把午膳带回来吧。”苏棠秋忙提议。

    “我同你一起去吧,云公子,流彩还请你多多照看。”长孙策柯不由分说,拉着苏棠秋的手就往门口走。苏棠秋看着自己手被长孙策柯紧抓,不好意思起来。

    “放心吧。”

    刚出瓀梅小苑,苏棠秋就把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又怕长孙策柯误会,笑道:“长孙公子是翩翩公子,听闻还是都城小姐们的梦中夫婿,若被其他人瞧见,又要说我不知礼数,妄图勾引您,您可不知道他们舌头多长。”

    “你对都城很熟悉吗?”长孙策柯笑眯眯看着苏棠秋。

    “我从没去过都城,那些话都是听别人说的。”

    “以后云公子不会刁难你了。”长孙策柯话锋一转,“我都与他说清楚了。”

    苏棠秋觉得奇怪,忍不住多问:“可是之前我并未见过云公子,不知他为何对我有何么大的意见?”

    “他对你有些误解,这大半年我与他游历大岚国,也了解他的性子。可能是在边疆军队里长到十岁的缘故,他总是孤傲独立一些,更有自己的想法。”

    “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们同游大岚国,是因为关系甚好呢。”

    “哈哈,去年圣上说我们这些都城的年轻人要多多在国土疆域里多多游历增长见识,就安排几大家族和官宦子弟同游,都是两人一队,还要定时给写所思所悟通过信件上达天听呢。我之前只是听过云公子的名号,去年一起游历才算正式认识。”

    “原来如此,”苏棠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阿棠可曾去过大岚国其他地方?”

    “不曾,我自小在乡里长大,来过的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文县县城了。”

    “你说话做事倒不像乡里姑娘。”

    苏棠秋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是不是长孙策柯对自己身份已有怀疑。

    “我看阿棠姑娘勇敢乐观,懂的事情也多,还以为是哪家偷跑出来玩耍的小姐。”长孙策柯声音温柔,苏棠秋感觉他并无恶意。

    “邻家哥哥是读书人,我倒是经常缠着他给我说说书里的事,说话做事也不知不觉学着书里了。”

    “原来如此。”

    也不知这长孙策柯信了没,他脸上倒没有显露怀疑之色。

    长孙策柯提着食盒和苏棠秋回了瓀梅小苑,回来的路上苏棠秋想到之前撞见映霞和流彩在清苑时的争执也一并告知了长孙策柯,两人一路探讨,也遇了不少丫鬟护院。他们中有人提出帮忙提食盒都被长孙策柯拒绝了,他只是说着“让我和阿棠单独走走,这点食盒也不费力。”

    路遇的不少人都朝苏棠秋露出了羡艳的目光,她心里又奇怪又不好意思,待进了长孙策柯的房间,她斟酌着言语说:“长孙公子待我如此只好怕是不妥,那些人都误解什么,待你离开柳府他们又会在背后说我。”

    “我不会让你遭受这些。”苏棠秋觉得长孙策柯说话做事好像在出谜题,想要洞穿实在有难度,而且她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也是猜谜。

    苏棠秋端着午膳在她和流彩的奴仆房外看到了云澄,他抱着剑站在门口,好像一株松柏,笔直挺拔。不知他和长孙策柯达成了什么意见,他先跟苏棠秋说话了:“流彩好像在房里燃了什么东西,已经睡下了。”

    安神香片燃后清香四溢,在门外也能闻到。“那是安神的香片,”苏棠秋毕恭毕敬回答,“云公子午膳已经放在您的房里了。”

    云澄却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身抬头看向奴仆房的屋顶,道:“关于哑药,我有一些想法。”

    苏棠秋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奴仆房屋顶铺着细密瓦片,在阳光下闪着青色的光芒,因为瓀梅小苑专为贵客准备,有时贵客也会带贴身仆人,因此这里的奴仆房要比其他苑里的奴仆房外观上更好看一些。

    “从房顶上给流彩喂的哑药?”苏棠秋发问。

    “没错,上来看看。”云澄轻而易举跃上房顶,苏棠秋见状赞了一句:“好身法。”

    云澄站在屋顶俯视着苏棠秋,看得苏棠秋毛骨悚然。

    “云公子上面是什么情况?”苏棠秋不懂他为何不去查看瓦片,反倒是看着自己。

    云澄冷哼一声,身影消失了,半晌,他又翩然而至,道:“屋顶瓦片确实是被动过了。”

    “云公子真是聪明机智,一猜就中,很快能替小女子洗刷冤屈了。”

    云澄的目光移向韩督查使住的正房,像是自言自语:“今日韩督查使怎么没有动静了?”

    苏棠秋忙道:“韩督查使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快去看看。”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嘴里喊道:“韩督查使,我给您送午膳,还请您开门。”

    话音刚落,正房大门突然打开,一只手先伸出,苏棠秋正想躲,想起身后还跟着云澄,便硬生生让那只手掐住自己的脖颈。

    韩督查使面色极差,眼露凶光,杀意盛起。

    苏棠秋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手足无措,只能掰着那只大手,心下却恼云澄怎么还不来救她,若是云澄不出手,她只能在这二人面前暴露武功,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终于,云澄一掌推开了韩督查使,苏棠秋恢复了呼吸,脚下发软,随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