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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为慈亲,便为严师(六)

    穿越大半个开封城,当夜幕开始降临时,一行七人终于到达富贵山庄之外。

    前面步行的是我们的主角上官无伋、“抗倭英雄”戚继光、景王朱载圳以及他那三个“不要脸的贱人”。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除了车夫之外,里面只坐了小四一人。

    沈昌给她挑的好跟班!砸个摊子都能把脚给伤了,结果一整天下来就只会看着主子受虐,自己却舒舒服服地坐着,比这些大小姐大将军王爷更逍遥自在!

    “没想到你真的吃完了。”戚继光边走边道。

    朱载圳微笑:“这有什么?传说臭豆腐就是大明太祖皇帝在早年落魄之时发明的,作为后世子孙,尝一尝祖先吃过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我还有一位神厨的传人。”

    他身旁那位清雅娴静的少女对戚继光微笑行礼。

    原来是个厨子!

    上官无伋不屑地瞄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另两位美女的脸上。

    看刚才的情形,这个卷发胡女应该是他的属下,那肖璐呢?这贱人不带着云得堡的人好好守卫富贵山庄,也跟着朱载圳干什么?难道是知道了他亲王的身份,所以来投怀#送抱的?

    朱载圳这死色鬼,还来者不拒!

    “到了。”

    戚继光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高高挂起的匾额上“富贵山庄”四个大字。

    “到就进去啊!杵在这干什么!”上官无伋没好气地道。

    “我是代人来讨债的。如果欠债的人够有礼貌,应该亲自出来迎接,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银子双手奉上。”

    “你要堂堂的‘大老板’为了二百四十文钱出来迎接你?他吃饱了撑着!”

    “谁让他的侄女欠了债呢!”戚继光的目光终于落到她的身上,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连证据都带来了,他还想赖账不成?”

    其他人也都看着她,以及她怀里那一堆的“证据”:磕破了边缘的铁锅,变了形的炉子,被踩碎的木炭,还有一堆装臭豆腐的空盒子。

    上官无伋铁青着脸,狠狠地咬牙。

    她的跟班舒舒服服坐在马车里,而戚继光一行人则轻松悠闲、有说有笑。笨蛋朱载圳更是有三位佳人相伴,其中那个性感的卷发美女还直接就贴着他的胸膛。而她呢?

    居然得抱着这么一堆破烂!

    “大小姐!”

    门口的守卫往他们看来,急忙抱拳施礼。

    “去把沈昌叫......”

    “把沈老板请来,就说福建总兵戚继光戚将军到了。”上官无伋刚吼出几个字,肖雪已经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话。

    对哩!沈昌已经将防守富贵山庄的任务交给云得堡,这些守卫口中的大小姐应该是肖璐才对。

    贱人!

    上官无伋又咬牙。

    “是!”

    守卫虽然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眼前的情形,但也没有多问直接就进去通报了,可见肖璐在云得堡中相当有威信。

    “那老头到底想怎么样?”上官无伋狠狠咬牙,“要银子的话,我的跟班身上就有!”

    戚继光淡淡道:“你欠的银子,凭什么让他还?他挣点血汗钱也不容易。”

    “也不知道某人这辈子杀过多少倭寇呢,还装慈悲!”上官无伋不服气地一声冷哼,又指着朱载圳,“他呢?他可是正宗的不劳而获,银子跟天上掉下来的没有区别。让他付总行了吧?”

    戚继光悠然道:“他肯帮你受罚,那是男人的风度,别人没有理由反对。但一个姑娘家,连婚约都没有就要别人为你付银子,这未免太不知检点吧?”

    所有人又都看着她,包括左拥右抱的笨蛋朱载圳。

    上官无伋的脸一红,顿时又羞又恼,怒道:“谁说这个了!我身为圣邪盟的盟主,向我的手下要几百文都不行吗?要不要把老家伙的令牌给你看啊!”

    “我不管你是谁的盟主,既然你还不了钱,那就只能向你家里要了。沈昌作为伯父,管教不严,理应还这笔银子。”

    上官无伋冷哼。

    二百四十文,这在沈昌眼里也算银子?真以为本姑娘怕你们了?本姑娘只是不想被他笑话罢了!

    “哈哈......戚将军在哪呢?”

    一道爽朗而洪亮的声音由远至近响起,只见沈昌笑容可掬地出了门,快步往众人走来。

    “哎呀!稀客!稀客啊!”他径直走到戚继光跟前,像个老朋友般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笑呵呵地道,“戚老弟大驾光临,舍下真是蓬荜生辉啊!我沈昌可是受宠若惊啦!”

    上官无伋呆呆地看着两人。

    戚老弟?

    “久违了。”戚继光平静地道。

    “二十三年了!听说你每年都会来一趟开封,但我们还是头一次见面哩!今天到底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戚继光淡淡道:“你的侄女欠了一位前辈的银子,我奉命来讨债的。”

    沈昌似乎这才发现上官无伋的存在,将她怀里的东西一一看了一遍,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别人摆摊的家伙都搬来了?”

    上官无伋铁青着脸,不说话。

    “她把老前辈的摊子给砸了。”戚继光替她做了回答。

    “什么?”沈昌更加吃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伯父平日教导你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上官无伋瞪眼。

    你唯一教导我的就是怎么不折手段杀死侯子轩吧?

    什么大老板,白痴都知道你是江湖上最大的黑帮头子兼奸商!

    “呵呵......”沈昌又笑了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显得十分亲切,拉着戚继光道:“都是我的错哩!戚老弟千万别为了后生晚辈动气。你远道而来,就赏个薄面进去歇一歇,我让她给你端茶认错如何?”

    “我只要银子。”

    “是哩!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沈昌一拍额头,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不知道我这不懂事的小侄女欠了老人家多少银子?”

    “二百四十文。”

    “太不像话了!我立即就让她亲自把银子送去,再给老人家磕头赔罪。戚老弟难得来,就先进去坐坐......”

    戚继光打断了他的话:“老前辈正等着银子置办新家伙,明天还要做买卖。”

    这句话十分有效。

    沈昌立即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小碎银子和两枚铜板,正色道:“一共二百三十二文,这木炭只是碎了,完全不影响烧火,我最多赔两文。”

    原来他早就知道地一清二楚了!

    “如果老前辈嫌少,我还会再来的。”戚继光接过银子,转身看向上官无伋,“明日擂台什么时候结束?”

    “申......申时末。”

    “明日申时我来比武。”

    “你不住这......”

    上官无伋还没说完,他已经快步地走了。

    “我们也走吧!”

    朱载圳微微一笑,带着他的三位美人悠哉悠哉地进了门,身后的马车急忙跟上。当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视线之外,大老板沈昌才微微眯起眼,仔细地端详着上官无伋红肿的脸颊。

    “很痛吧?”他第一次像个亲切和蔼的长辈,微笑着道,“我跟你爹小时候也经常挨这种耳刮子哩!”

    ——铜墙铁壁的藏剑阁都可以被盗,大老板的老爹又凭什么不能在开封城里卖臭豆腐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