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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毒打

    这真不怪李敬序。

    听着两人的惨叫,李敬序也很害怕。但她想着,事情是李敬仪做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李敬仪承认就好了。刘氏每挥舞一下柳条,李敬序就在心里默念一句承认吧。

    她很不理解娘,碗是一个人打碎的,不知道具体是谁就要所有人挨打。凭什么?

    更不理解李敬仪,娘都说了现在承认就当作啥事没有,她为什么装聋作哑?难道成心想让我们两个陪她挨打?

    李敬序这么想着,转头去看李敬珣,只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串鼻涕掉了三尺长也就罢了,还一抽一吸,鼻涕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

    李敬序呆了呆,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逮正着。

    刘氏本来生气,一看是李敬序,更气了。啥话也没说拉过去就是一顿抽。

    李敬序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没站稳柳条子劈头盖脸落了下来。无缘无故被打了的李敬序一下子牛脾气上来了。

    眼泪哗哗掉但就是不吭声,还站得笔直,不像那两人,好歹知道躲一下。刘氏见状越打越生气。柳条子抽断了又换一根接着抽。

    李敬序说白了还是个不足六岁的孩子,再大的倔劲儿也几下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到最后变成了恨。恨李敬仪不承认,才让娘拿自己撒气。

    李敬序越想越生气,呜咽着说不是我,是李敬仪。

    李敬序哪里知道刘氏打她早已不是因为这件事。

    不过李敬序的话提醒了刘氏。她恶狠狠地说:“不是你还有谁?眼看我气得不行了你还能笑出来?你晓得是谁为啥不早说非要等到现在说?是你做的事你就早些承认还要连累别人……”

    李敬序的呜咽变成了吼:“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刘氏被吼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边抽边骂:“不是你就不是你,你吼啥?谁叫你这样跟我说话的?我今儿给你把病看了……”

    李敬序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她放弃了抵抗,她想,打死我算了。打死吧……

    若非邻居童奶奶听到哭声敲门,刘氏大概还不收手。

    “你咋这么生气,发生啥事情了?”

    刘氏指着李敬序气喘吁吁地说:“这个死猪,碗打碎了扔柜子底下,我问死不说,我打这两个呢人家在一边笑着呢……”

    刘氏这边在添油加醋地向童奶奶说,李敬序在心里一一反驳。

    “娃还小,知道个啥,快别气了。你看你,咋胡打呢,看毁容了。”

    童奶奶不说还好,一说李敬序越发委屈。刚才柳条乱甩,她身上手上脸上到处火辣辣不说,还很麻,全身又冷又麻。

    童奶奶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刘氏见李敬序不停地抽噎,厉声让她闭嘴。

    李敬序害怕,止不住又强行止,到最后成了发抖。

    晚上,李敬序疼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梦里看见刘娘拿着锤子朝自己走来,一锤砸到自己脑袋上,一下又一下……

    李敬序被疼醒,再也睡不着。

    早上,李德洲才看见李敬序脸上手上的青紫色条痕,忙问怎么了,李敬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出来了。

    哽咽了半天才说:“娘打的。”

    李德洲叹口气,半天才问:“你爹不在吗?”

    “我爹……出去了。”

    之后又是长长的叹气,沉默。

    过了好大一会儿,李敬序才试探着问:“爷爷,我今儿不去了?”

    李德洲自然知道不去哪儿,异常坚定地说道:“不去,这几天都不去,你跟着我。”

    李敬序一下子开心了。不过,鉴于脸上的伤,李敬序一整天都避着人没怎么出去。

    傍晚,周世瑾来找李敬序。李敬序本来不想见人,可一想又觉得那是世瑾哥哥,纠结了半天终于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周世瑾盯着李敬序的脸瞧了瞧,稚嫩的脸上闪过几丝暗芒。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看向李敬序:“我带了药膏,很管用。”

    说完不等李敬序反应,直接拔开瓶塞挖了一些,按住李敬序的脑袋道:“别动。”

    周世瑾的指腹轻轻研磨着李敬序脸上的伤,低眉瞧见她露出的手背和手腕上亦是伤痕累累,手上动作一顿。

    至亲至疏。

    面上的伤可以治,心上的伤该怎么办?

    李敬序感觉脸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着睁开眼睛,一眼就撞进了周世瑾带泪的眼眸中。

    李敬序当即慌了,连连说道:“世瑾哥哥我不疼,真的,你不要难过,我真的真的不疼。”

    周世瑾快速敛了神色看向李敬序:“嗯,我知道。阿序很坚强。”

    李敬序一听这话,心里的酸楚几乎压不住,她强忍着泪意,坚定地说:“世瑾哥哥,我会更坚强。我还会更强大。”

    周世瑾别过脸默默点了点头,他很想说以后我来保护你,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他抬头望一望窗外的天,是的,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只有强大……

    低头的一瞬,周世瑾掩去了眼里的风暴,微笑道:“好好休息。别怕。”

    李敬序重重点头,目送周世瑾离开。之后一直盯着门口,眼神空洞又茫然,不知在想什么,连爷爷进屋也没发现。

    李德洲看一眼李敬序,任由她放空自己。人这一生,总有想不明白的事,有的一瞬,有的一时,有的一辈子。

    能不为之所困自然好,为之所困也没什么不好。困与不困都是一辈子,无非辛苦与不辛苦。

    但人活一世,很难不辛苦。

    这边周世瑾回到自己屋子,拿起书脑海里却全是李敬序眼含清泪强忍着疼说不疼的画面。

    易叔叔说他对她关注太过了。太过了吗?

    他才八岁,可他自出生便漂泊无依。一路走来只有一个易叔叔,他知道易叔叔之所以舍了命看护他,也不单单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的爹,因为肃安府的已故大都督。

    可是李敬序不一样,所有的孩子都觉得他阴郁冷鸷,不愿靠近他。只有她,而她亲近他,成天追在他身后,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儿子哪个府的公子,只是因为他是他。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李敬序,小小的姑娘,哪怕害怕却仍用那双澄澈明净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自己。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仿若一只受惊的幼兽。

    那样干净无辜的眼睛啊。和她不同,他那时候满心满眼只有恨。

    可是,她的眼睛望过来的那一瞬,他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他从她的眼里望见了自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想她的眼里只望见自己。

    他将是她唯一的朋友,永远……

    所以,他一定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