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比赛开始不久，呼唤着“曾智轩”、“凯瑟琳”的熟悉声音便由远及近，隐隐入耳。
凯瑟琳的耳朵眨了眨，操控着手柄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从电视转移到阳台，再被对面黄土堆砌的高墙阻碍。
即使是夏天的正午，这座建在狭窄过道边的民房内也只钻得进光线丝丝。
趁着凯瑟琳的失神，曾智轩抓住机会赶超，提前发出胜利的呼喊。
“喔哦！”
沉浸在游戏中的曾智轩没有发现凯瑟琳已经起身，和亲婆一起走到了阳台。
少女于扶手探出半截身子，将目光投向远处祠堂，此时有凉风吹过，拂起她的发梢。
“妈妈，我们在这——”凯瑟琳招手呼喊，让半只脚跨进祠堂的母亲转身回头。
“你们……”一脸怒气的母亲想要责备些什么，却被凯瑟琳身后的亲婆打断。
“李琴呐，他们在我家玩哦。”
母亲收起脾气，放心又无奈地远远抱怨一句：“你们真的是，一句话不说就跑外面来了，让我们好找。”
属于曾智轩一个人的赛车比赛终于结束，他蹦地跳起来在沙发上庆祝自己的胜利，想要找姐姐分享时却扑了个空。
他默默穿起拖鞋就要朝阳台走，咔砰的开门声让他调转方向，满脸不高兴的母亲走到了他的眼前。
“妈妈……”曾智轩声音有些心虚。
母亲捏了捏他的脸，不满道：“你还知道喊妈妈呀？两个人悄悄出去招呼都不打一声，大家都担心死了，全都出来找你们。”
“你们不知道他们出来了吗？”走回客厅的亲婆问。
“他们完全没跟我们说哦。”
“我还以为他们跟你们说了才出来玩。”
母亲把凯瑟琳拉到了身边，“还有你，弟弟不懂事就算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出去也不跟爸妈说一声？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是我带他出来的。”凯瑟琳说。
“你也不对。以后出来玩要跟大人说一声知不知道？”
“嗯。”凯瑟琳点点头。
亲婆护了护凯瑟琳，笑着对母亲说：“哎呀，小孩子没事就好，就别凶他们了。”
“那也要让他们知道这样不好，这次出来还好是遇到亲婆，下次出来没准就遇到人贩子了。”
“人贩子是什么？”凯瑟琳不解。
“人贩子就是专门偷身边没有大人的小朋友，然后把他们卖到山里去，被狼吃掉！”为了让凯瑟琳和曾智轩明白人贩子的危险，母亲故意说的可怕了些。
凯瑟琳知道狼，她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是一种总是成群行动的肉食动物。
她不希望曾智轩被狼吃掉，所以她记住了人贩子，并向母亲承诺，“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就好，以后不会就好。”亲婆安抚道，“凯瑟琳和曾智轩都很聪明，哪有那么容易被拐走。”
“最好是哦。”母亲说着掏出了翻盖手机，“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曾智轩和凯瑟琳找到了。”
电话结束，母亲问曾智轩，“你们在亲婆家干嘛？有没有捣乱？”
“我在祠堂门口碰见他们的，就把他们带过来玩了。两个小孩都很乖啦。”亲婆说。
母亲看了眼电视屏幕，“这是什么？”
“游戏，他们很喜欢玩。”
曾智轩突然说道：“妈妈，我们家也买这样的游戏吧，好不好？”
“我等下打过去哦，还买游戏，不用读书了是吧？”母亲说。
“可是亲婆家就买了。”
“亲婆家是亲婆家，我们家是我们家。”母亲义正言辞，“你要是觉得亲婆家好，那你就当亲婆家的小孩咯。”
“好不好？”亲婆逗着曾智轩，“以后就住亲婆家好不好？天天都有游戏玩，还每天给你买好吃的。”
曾智轩的视线在亲婆和母亲身上来回转悠，犹豫万分，最后还是得出了母亲更重要的结论，“不要，我要妈妈。”曾智轩抱住母亲。
“哈哈哈，这都不来亲婆家住啊。”亲婆笑了笑。
母亲抱起了曾智轩，“现在跟妈妈回家。”
“不能晚点回去吗？”曾智轩对赛车游戏还是有些不舍，他才刚获得第一名，只赢了姐姐一把。
他还想再玩一会。
“不可以，再到亲婆家等会亲婆都嫌弃你。”
曾智轩有些可怜地看向亲婆。
“别理你妈乱说，亲婆才不嫌弃你。”亲婆稍微走近了些，“再到亲婆家玩一会，没什么。”
“这怎么行……”
“怎么不可以？”亲婆问，“你们现在就要回家吗？”
“那倒没有，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
“那不就是，到了吃晚饭的点我再把他们两个送过去就是了。”
“那多麻烦。”
“不麻烦。”
亲婆好说歹说，终于说服母亲，让母亲同意曾智轩再到亲婆家待一会。
尽管连母亲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反对曾智轩到亲婆家多待一会，就像是小孩说的话下意识就反驳了，然后顽固坚持。
“那在亲婆家不要捣乱哦，要听亲婆的话。”母亲把曾智轩放了下来，“到了吃饭的点，妈妈再来接你。”
“哎呀，他能捣什么乱，他们两个一直都很听话，我家小孩小时候要有你家听话，我都高兴的不得了。”亲婆说。
“还是有游戏玩，没游戏玩家都要被他掀翻。”母亲说的话让曾智轩觉得很伤心。
“哎呀，小孩子本来就活泼好动，你不找点东西给他玩，他不就自己找东西玩嘛。”亲婆看的很开。
离开前，母亲依然再三叮嘱曾智轩，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好了，你们继续玩吧。”亲婆说。
曾智轩重新拿起手柄，心情却不像之前那么高兴激动。
凯瑟琳看了看，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没关系。”她轻声安慰。
男孩漫无目的地按着手柄上的各种按钮，小声地说：“为什么妈妈总是要我说不好……”
“别听你妈妈乱说。”亲婆站在了曾智轩这边，“她就是不会说话。听亲婆的，亲婆一直都觉得你又乖又可爱。”
终于绕过高墙的阳光透过阳台映照在沙发上，与此同时，凯瑟琳抱住了他。曾智轩突然觉得温暖了些，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还是怀抱。
男孩永远记得这一天，姐姐依在他的耳边说：“不管你多不好，姐姐都爱你。”
他茫然又无措地抱紧姐姐，那一刻，他觉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好最爱他的人，总是被父母数落的自己在姐姐这却被当成了至宝般疼爱。
但也只有那一刻，小孩的情绪是很短暂的。第二天，对于曾智轩来说，父母还会是他最爱最重要的人，其次是姐姐。
直到十一年后，失去姐姐的曾智轩颓废地躺在床上反思过去时，凯瑟琳才在他的后知后觉中获得了应有的地位。
凯瑟琳的耳朵眨了眨，操控着手柄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从电视转移到阳台，再被对面黄土堆砌的高墙阻碍。
即使是夏天的正午，这座建在狭窄过道边的民房内也只钻得进光线丝丝。
趁着凯瑟琳的失神，曾智轩抓住机会赶超，提前发出胜利的呼喊。
“喔哦！”
沉浸在游戏中的曾智轩没有发现凯瑟琳已经起身，和亲婆一起走到了阳台。
少女于扶手探出半截身子，将目光投向远处祠堂，此时有凉风吹过，拂起她的发梢。
“妈妈，我们在这——”凯瑟琳招手呼喊，让半只脚跨进祠堂的母亲转身回头。
“你们……”一脸怒气的母亲想要责备些什么，却被凯瑟琳身后的亲婆打断。
“李琴呐，他们在我家玩哦。”
母亲收起脾气，放心又无奈地远远抱怨一句：“你们真的是，一句话不说就跑外面来了，让我们好找。”
属于曾智轩一个人的赛车比赛终于结束，他蹦地跳起来在沙发上庆祝自己的胜利，想要找姐姐分享时却扑了个空。
他默默穿起拖鞋就要朝阳台走，咔砰的开门声让他调转方向，满脸不高兴的母亲走到了他的眼前。
“妈妈……”曾智轩声音有些心虚。
母亲捏了捏他的脸，不满道：“你还知道喊妈妈呀？两个人悄悄出去招呼都不打一声，大家都担心死了，全都出来找你们。”
“你们不知道他们出来了吗？”走回客厅的亲婆问。
“他们完全没跟我们说哦。”
“我还以为他们跟你们说了才出来玩。”
母亲把凯瑟琳拉到了身边，“还有你，弟弟不懂事就算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出去也不跟爸妈说一声？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
“是我带他出来的。”凯瑟琳说。
“你也不对。以后出来玩要跟大人说一声知不知道？”
“嗯。”凯瑟琳点点头。
亲婆护了护凯瑟琳，笑着对母亲说：“哎呀，小孩子没事就好，就别凶他们了。”
“那也要让他们知道这样不好，这次出来还好是遇到亲婆，下次出来没准就遇到人贩子了。”
“人贩子是什么？”凯瑟琳不解。
“人贩子就是专门偷身边没有大人的小朋友，然后把他们卖到山里去，被狼吃掉！”为了让凯瑟琳和曾智轩明白人贩子的危险，母亲故意说的可怕了些。
凯瑟琳知道狼，她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是一种总是成群行动的肉食动物。
她不希望曾智轩被狼吃掉，所以她记住了人贩子，并向母亲承诺，“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就好，以后不会就好。”亲婆安抚道，“凯瑟琳和曾智轩都很聪明，哪有那么容易被拐走。”
“最好是哦。”母亲说着掏出了翻盖手机，“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曾智轩和凯瑟琳找到了。”
电话结束，母亲问曾智轩，“你们在亲婆家干嘛？有没有捣乱？”
“我在祠堂门口碰见他们的，就把他们带过来玩了。两个小孩都很乖啦。”亲婆说。
母亲看了眼电视屏幕，“这是什么？”
“游戏，他们很喜欢玩。”
曾智轩突然说道：“妈妈，我们家也买这样的游戏吧，好不好？”
“我等下打过去哦，还买游戏，不用读书了是吧？”母亲说。
“可是亲婆家就买了。”
“亲婆家是亲婆家，我们家是我们家。”母亲义正言辞，“你要是觉得亲婆家好，那你就当亲婆家的小孩咯。”
“好不好？”亲婆逗着曾智轩，“以后就住亲婆家好不好？天天都有游戏玩，还每天给你买好吃的。”
曾智轩的视线在亲婆和母亲身上来回转悠，犹豫万分，最后还是得出了母亲更重要的结论，“不要，我要妈妈。”曾智轩抱住母亲。
“哈哈哈，这都不来亲婆家住啊。”亲婆笑了笑。
母亲抱起了曾智轩，“现在跟妈妈回家。”
“不能晚点回去吗？”曾智轩对赛车游戏还是有些不舍，他才刚获得第一名，只赢了姐姐一把。
他还想再玩一会。
“不可以，再到亲婆家等会亲婆都嫌弃你。”
曾智轩有些可怜地看向亲婆。
“别理你妈乱说，亲婆才不嫌弃你。”亲婆稍微走近了些，“再到亲婆家玩一会，没什么。”
“这怎么行……”
“怎么不可以？”亲婆问，“你们现在就要回家吗？”
“那倒没有，我们吃完晚饭再回去。”
“那不就是，到了吃晚饭的点我再把他们两个送过去就是了。”
“那多麻烦。”
“不麻烦。”
亲婆好说歹说，终于说服母亲，让母亲同意曾智轩再到亲婆家待一会。
尽管连母亲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反对曾智轩到亲婆家多待一会，就像是小孩说的话下意识就反驳了，然后顽固坚持。
“那在亲婆家不要捣乱哦，要听亲婆的话。”母亲把曾智轩放了下来，“到了吃饭的点，妈妈再来接你。”
“哎呀，他能捣什么乱，他们两个一直都很听话，我家小孩小时候要有你家听话，我都高兴的不得了。”亲婆说。
“还是有游戏玩，没游戏玩家都要被他掀翻。”母亲说的话让曾智轩觉得很伤心。
“哎呀，小孩子本来就活泼好动，你不找点东西给他玩，他不就自己找东西玩嘛。”亲婆看的很开。
离开前，母亲依然再三叮嘱曾智轩，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好了，你们继续玩吧。”亲婆说。
曾智轩重新拿起手柄，心情却不像之前那么高兴激动。
凯瑟琳看了看，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没关系。”她轻声安慰。
男孩漫无目的地按着手柄上的各种按钮，小声地说：“为什么妈妈总是要我说不好……”
“别听你妈妈乱说。”亲婆站在了曾智轩这边，“她就是不会说话。听亲婆的，亲婆一直都觉得你又乖又可爱。”
终于绕过高墙的阳光透过阳台映照在沙发上，与此同时，凯瑟琳抱住了他。曾智轩突然觉得温暖了些，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还是怀抱。
男孩永远记得这一天，姐姐依在他的耳边说：“不管你多不好，姐姐都爱你。”
他茫然又无措地抱紧姐姐，那一刻，他觉得姐姐是世界上最好最爱他的人，总是被父母数落的自己在姐姐这却被当成了至宝般疼爱。
但也只有那一刻，小孩的情绪是很短暂的。第二天，对于曾智轩来说，父母还会是他最爱最重要的人，其次是姐姐。
直到十一年后，失去姐姐的曾智轩颓废地躺在床上反思过去时，凯瑟琳才在他的后知后觉中获得了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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