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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七弦动、风霜舞/ 29 左右为难的狼王

    星岚和沙迦一左一右,跟在水祭司的身后,一路向北前行。

    沿途中,不时看见游弋的佣兵和游侠。这些人中有些是奉命巡视,清缴漏网之鱼。更多的却是为了高额赏金,特意赶来围剿诸星的赏金猎人。

    对于水祭司竟会邀请自己同行,不死者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星岚本就对这位“与升龙齐名”的斗星有着极大的兴趣,稍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至于沙迦,这位以浪漫邂逅为终身理想追求的诗人,自然是不会错过这天赐的良机,嚷嚷着要一起跟来。此人一旦磨人起来,即便是北国智女也大感吃不消,便由得他跟随在身畔。

    傀女和重影原本也想一同前行,但他们在北望之战皆有损伤,而虎丘亦需强者坐镇,这才不得以作罢。

    三人来到川南大寨附近,远远地便看见,上千名佣兵围成了一个大圈,正在高声呐喊助威,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场面异常火爆。

    诺月微微蹙颦,率先走了过去,星岚和沙迦护在其两侧。

    围观的佣兵和游侠多半并不识得北国智女,但是被其气质所慑,所过之处,纷纷为三人避让。

    水祭司一路来到内圈,发现撕裂者熊魃正与坦霆酣斗在一起,降魔臂和开山斧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在斗星的身后,逝、翼、知三星背靠着一株雪杉,默默地关注着两名巨汉之间的角逐。

    黑蝙蝠佐伦早已不复城楼上的风采,如今的翼星衣甲褴褛,半截断翼残破凋零,一如他沮丧的神情。息箭阿彤的射日弓被放置在一旁,身上伤痕累累,尤其是其胸前的那道口子,从左肩膀直达右肋,胡乱用绷带包扎起来,血迹渗透,仿若水墨晕染。火狐狸神情委顿,一双眸子半开般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水祭司看见狼王双手环抱于胸前,侧倚在狼背上,白狼安静地伏在地上,不时露出獠牙,嗥上几声。

    冬雷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诺月,咧嘴笑道:“呦,你来了啊?阿雪那小子死了没?”

    “獠牙的肩膀受了伤,怕要好好休养几个月才能恢复过来。”水祭司答道,“虎丘有你叔父和大祭司坐镇,我待着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冬雷冷哼一声:“那小崽子学艺不精,却又喜欢充英雄好汉,迂腐得紧,这次没死算他命大!也该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了!等这次战事一了,我就让他立刻完婚,趁早多生几个狼崽子出来,免得哪天死了,连个种都留不下!”

    诺月嗔怪地瞪了冬雷一眼。

    她与狼王同为龙阶,相识已久。

    此人武艺高强,有勇有谋,无愧于北地栋梁。只是天生一张臭嘴,从来说不出什么好话。

    “熊魃怎么会去和斗星单挑?不是说好一拥而上,将诸星拿下吗?何必节外生枝?”

    “你以为我想啊!”狼王亦是一肚子的苦水,“我费了好一番唇舌,挑拨得诸星和野蛮人内讧。好不容易将那些异种和血蝠佣兵杀了个干净,正要拿下诸星,火狐狸却出言讥讽,说北地佣兵只会倚多取胜,还妄称什么勇者之乡,都是欺世盗名之辈,有本事的,就和斗星一对一单挑!”

    水祭司摇头:“区区激将法罢了,你不会着了道吧?”

    “哼,这等粗劣的伎俩怎能瞒得过我!可是我手底下那些狼崽子却都跳了起来,纷纷请战,甚至以死要挟!这帮白痴!等这事了解了,我一个人赏他们一百鞭子,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造次!”冬雷一脸的愤慨,指着熊魃大骂:“喏喏,叫嚣得最凶的,就是那头笨熊!偏偏那帮崽子还帮他起哄叫好。那厮好歹也是排名第七的强者,又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我难道还当众脱了他的裤子打屁股不成?哼!那憨货要是败了,我非得把他的熊耳朵撕下来泡酒!”

    狼王的嗓音又快又尖,沙迦和星岚在一旁俱听得一清二楚,不觉莞尔。

    沙迦见熊魃和坦霆两人有来有往,打得不亦乐乎,不禁赞叹:“早听说撕裂者神力惊人,是北地闻名的力士。你们看,他居然能和降魔臂打得难解难分,精彩!”

    “不对……”水祭司摇了摇头,她曾见过诸强与坦霆交手,知晓降魔臂的大威力:“斗星的实力远不止于此,他这是故意在和撕裂者缠斗,怕是为了拖延时间,恢复体力。”诺月的话音刚落,场内形势剧变。只听得斗星一声暴喝,猛地一拳砸向熊魃。

    这一拳快若闪电,势若奔马,与方才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雷霆重击,撕裂者面无惧色,他同样发出一声巨吼,挥舞着战斧迎了上去。

    降魔臂与开山斧连续对撞了三次,就好似凭空响起了三道惊雷,震得围观诸人头晕目眩,耳膜发闷,无不骇然变色。

    撕裂者强行接下了前两记铁拳,到得第三下时,气血为之一窒,踉踉跄跄地连退数步,脚下一软,倒跌在了地上。围观的佣兵们一阵哗然。撕裂者素来以力大而闻名,曾与冰林之王近身肉搏。谁曾想在降魔臂的全力猛攻之下,竟撑不过三招。

    熊魃从雪地上一跃而起。

    他皮糙肉厚,虽摔了一跤,却毫不在意,一声怒吼便要再度扑上。却见狼王几个纵跃来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憨货,输便输了,非要赶着去送死吗?”

    和撕裂者庞大的身躯比起来,冬雷矮小得简直像个孩童。可偏偏熊魃却不敢违抗,任凭他揪着耳朵,满脸讨好地堆笑:“雷哥,俺的亲哥,让俺再试一试。刚才是俺大意了,没想到那贼人一直藏着力气,俺还从来没遇见过力气这么大的对手!让俺再试试,再试试……”

    “你这憨货!能留下一条命已算你运气了!你既要急着送死,先把你这熊耳朵给我留下泡酒,免得糟蹋!”狼王手上加劲,拧着撕裂者的耳朵,将他硬往回拖,痛得熊魃连声讨饶:“痛!痛!雷哥,亲哥哥,快撒手啊!俺不敢了!不敢了!啊……”

    看着撕裂者一幅耍宝的模样,诸人皆是忍俊不止。

    坦霆傲立中央,睥睨四方:“这就是北地第七的强者?哼!可笑!原来你们所谓的强者,尽是些这种货色!”

    勇者之乡,多的是热血男儿,岂能容忍斗星如此羞辱挑衅?

    “斗星!莫要猖狂!可敢与我一战!”一名勇者大步上前,面如刀削,膀宽腰细,身披牛皮甲,手持一对银棘锤,端的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引得围观的佣兵们纷纷叫好。

    “白牛棘灵,居然是白牛棘灵!”

    “看见那两柄棘锤了吗?那可是霸都名匠打造的重兵,连‘七彩的紫雨’都曾败在他手下。”

    “上啊,白牛!让这贼人知道厉害!”

    在众人的助威声中,白牛棘灵傲然上前。然而两人交手不过数招,两柄铁锤就被降魔臂震得脱手飞出。斗星反手便是一记重拳,将棘灵砸得倒飞出去,一路鲜血狂喷,白牛当场变成了死牛。

    好魔兵,好力气!

    白牛师出未捷,却仍有能人可堪一战!

    自古有云,柔能克刚。

    第二名上场挑战的勇士,是一名使蛇鞭的好手。

    蛇鞭是一种极为难练的软兵器,讲究刚柔并济,寻常武者极难应对。那勇士显然是想以蛇鞭的柔劲,来克制降魔臂的刚猛。不过事实证明,这不过是徒劳。斗了七、八回,坦霆便抓住了一个空隙,铁拳狠狠地砸中他的脊梁,打得那位勇士骨断筋折,当场便一柔到底了。

    北地连续派出十数名强者出战,但没有一人能在斗星面前挺过十招。当坦霆以降魔臂将第十六位挑战者的头颅生生捏碎时,在场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说不出话来了。

    此刻的坦霆,犹如一尊杀神,满脸的戾气,暴喝道:“还有谁?想死的尽管上!”

    上千名佣兵被其杀意所慑,竟无人应答。

    一直默不出声的火狐狸,忽而开口道:“久闻狼王冬雷武艺高强,勇悍绝伦,是除升龙之外的北地第一强者。吾观诸人之中,唯有阁下有资格和斗星一战,何不下场一较高下?”

    佣兵们闻言神色一震,想起狼王的威名,顿时又活跃起来,纷纷高喊助威。

    冬雷眉心微皱。

    他向来心思敏捷,稍一转念,便明白了火狐狸的用意。

    如今诸星已困于绝境。任凭斗星再如何骁勇,亦绝不可能力敌千人。唯一的办法,便是设法擒住己方的关键人物,以之为要挟。可是狼王虽看破了对方的用意,却不好断然出言拒绝。

    北地以勇为尊,若自己避而不战,不但在众人面前威信全失,只怕连狼团的嫡系子弟也都会瞧不起自己,日后还如何统兵作战?虽然狼王无惧与斗星一战,但此事关乎大局,容不得有半点闪失。饶是他机敏过人,此刻也不禁左右为难。

    狼王求助地向水祭司望去,希望北国智女能给自己一些建议,却见诺月同样眉头紧蹙,轻叹一声:“要是升龙在就好了……”

    正当进退维谷之际,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既然没人上,那就让我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