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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霸下逐龙,一梦难解千愁/ 26 勇者斗恶龙

    恶龙残暴如斯,群雄无不义愤填膺。

    星岚、沙迦和云覆海虽与魅星有所仇怨,但见她如此惨死,却也有些心生不忍。沙迦向千重望了一眼,却发现那“罡星”依然在原地沉思,好似压根未曾留意到同伴的陨落。

    残星将黑色的典籍置之于地,口诵祷文,似是要召唤那巨猿前来相助。

    诸人心中一喜,若是得那巨猿相助,与恶龙相争必能多上许多胜算。

    孰料一痛祷文念完,竟什么都未曾发生。少年微微一愣,旋即再次咏诵,连续三次召唤,尽皆无果。残星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看那龙,心中豁然开朗,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恶龙却不管少年究竟有何顿悟,在场内一通横冲直撞,对着残星直冲过去,少年却只是伫立在原地,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不死者见状急呼:“快闪开!”

    残星对着星岚微微一笑,道:“万物众生,皆化虚妄……”

    星岚只觉得少年的声音缥缈恍惚,仿若近在耳畔,又似远在天边,连带着残星的身影,都变得飘忽不定,如同气泡般映射着七彩的光影,如影似幻。星岚见此异状,心下大奇,还未来得及细细分辨,恶龙已冲至少年身前,龙嘴开阖间,紫焰喷射,将残星焚化成了灰烬。

    战斗至今不过数十息的功夫,已有两名强者接连丧命。

    原来要获得龙阶至强之名,便得与活生生的巨龙生死相搏,难怪那些龙阶强者,都不肯透露御前试炼的信息。若是提前知道要与恶龙决一生死,不知还有多少人敢来参加。

    “你呢,你会不会来?”

    星岚如此问自己,答案是如此的肯定。“那,就放手一搏吧!”

    星岚手执“夜星”,一往无前地冲向巨龙。在不死者身后,南山岳、宿未眠、云覆海紧紧相随,四人互视一笑,默契地分四角将恶龙围住,联手与之相争。

    当今之世,能抵挡这四名强者合击的,可谓是寥寥无几。但那巨龙不愧是至强的生物,烈焰喷射,龙尾疾扫,龙角直撞,直逼得诸人难以近身。云覆海一边观察着巨龙的动作,一边揣摩:“巨龙之强,在于一首一尾,如果能将其龙嘴封住,让牠不得喷焰,那便要好对付得多了。”

    念及于此,云覆海稍稍后撤,将三截锁链握于手中,对着星岚等人大喊:“掩护我!”

    三人会意,纷纷加速猛攻,牵制巨龙的注意力。云覆海小心蛰伏,趁着恶龙攻击双头隼的空隙,百炼腾空而出,将其前颚紧紧缠住。

    “成功了!”

    百炼强者心头狂喜,却见那巨龙倏然仰天直立,云覆海被巨力拉扯,身不由己地被拽上了半空。

    恶龙上、下颚同时发力,缠住龙嘴的铁索顿时为之崩裂。巨龙仰天咆哮,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向上一探,竟将百炼强者活生生地吞进肚中。

    “呃啊啊啊啊!”眼见云覆海身亡,星岚睚眦欲裂,怒不可遏。

    血循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着,瞳眸殷红若血,星爆之力毫无保留地释放,流光斩骤然发动。不死者整个人仿若化作浮光掠影,一闪而过,“夜星”戳破了龙鳞,直刺入恶龙的下颚。

    巨龙吃痛,龙吟声春雷滚滚,震耳欲聋,旋即双翼一振,将不死者连矛带人地拽上长空。那龙在空中不断地翻滚旋转,企图将星岚掀翻下来。

    少年紧握住矛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日就算粉身碎骨,我亦绝不会撒手!”

    巨龙在空中折腾了好一阵,见始终无法摆脱星岚,亦发起狠劲来。一对龙翼奋力拍打,不断向上攀升,竟而穿过了云层,直奔星月而去。

    星岚感到四周的温度在急速变寒,空气好似也越来越稀薄。

    少年勉力抬头,漆夜之中,群星璀璨,浮云如海浪般荡漾于下方,一轮皓月当空而立,近得似乎唾手可及。星岚看得如痴如醉,心中暗赞:“这般景色,世间能有几人得见?就算今日命丧于此,也算得上是不枉此生了。”

    巨龙不断展翼高飞,想要攀上那月亮,可任凭它如何努力,却都难以挨近半分。

    皓月之前,好似有一道横隔天地的无形鸿沟,可望,却终不可及。

    星岚仰着头,看着那月。他能清晰地看见表面的月海、月谷和环形山。让星岚感到意外的是,月海之中并没有海水,而是一片片广阔的平原,只是因为地势凹陷,显得较为黯淡。少年正自观观摩,却发现那月海的阴暗处似乎有什么在动。

    月影之下,一道黑线森然浮现,顺着月海的中轴向两侧蔓延,仿佛欲将那皓月从中切开,一分为二。黑暗自中央隆起,缓缓撑开,竟是一只眼睛。

    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睛!

    巨眼横卧于月海中央,瞳仁左顾右盼,最后聚焦在了少年身上。

    星岚自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荒诞的景象,一时间连思考都已不能,只是这么痴痴地望着。巨眼微微开阖,饶有兴致地揣视着少年。刹那间,星岚感觉那目光好似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直接射入了自己的脑子里。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思想和记忆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着,肆意窥探翻阅。

    不知过了多久,那眼睛似乎腻了,缓缓闭阖,沉寂于月海之中,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星岚还没来得及从那巨大的震撼中恢复,那巨龙倏然一个急转翻身,如流星般向着大地直坠下去。

    劲风狂掠,犹如万仞凌迟。

    急速的坠落让少年头晕目眩,难以呼吸。

    不死者盯着强风,竭力睁眼,他看见地面的景色在迅速变大、挨近、旋转……可是那恶龙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不断加速俯冲。

    星岚依稀辨认出,那龙坠落的方向,正是兰林中央的大湖。

    霎时间,不死者的眼前幻象丛生,浮现出他这短短一生所遭遇的那些人:阿凯、素娥、雪妮、玫瑰、沙迦、傀女……他们的音容相貌一一闪现,犹如走马观花,又似那海中的泡沫,转瞬即逝。

    生死瞬间,少年的心中一片静谧。

    “阿爸,”不死者阖上了眼,“我来了……”

    巨龙坠入湖中,激起千重骇浪,涛涌如潮,水气弥漫。

    也不知过了多久,碧波渐渐平复,月光洒在湖面上,平滑如镜,了无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