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思索
躺在囚室的床上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虽然说气温并不寒冷，但作为一所监狱，里面的犯人不可能有什么高档的被褥。
尼德躺在一床硬邦邦的褥子上，长期的使用让褥子原先的颜色变得难以辨认，反复的洗涤让它有些僵硬，却奇迹般的保持着基本的完整和干净，边缘数块补丁的针脚也很细。
据说，这些物品都是由囚徒们在劳动中缝补的。虽然又丑又硬，但好歹可以抵挡风寒。
龙裔的呼噜已经很响了，有点像龙吼，据他说，这是因为他遗传了一部分龙类的身体结构，其中就包括了喉咙。
尼德却迟迟无法入睡。
白天所听见的消息让他过于惊讶，此刻，他的大脑中充斥着老头的话语，像下意识般的回荡着。
“从未见过的漆黑雾气从天穹中坠落”，“所有人都发了狂，像是被挑衅的公牛”
尼德再次抬起了他的右手，浅浅的黑色在他的皮肤下游荡，像一条条诡异的经络，时而隐于脂肪之下，时而透过毛孔溢出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不论是搓揉还是冲洗，都无法把它去除。
什么鬼东西。
尼德确信，就在几天之前，他的手上还没有这东西。
他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从一名大学生到囚犯的转变太过离谱，他花了许久才理清思路。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东西的存在，是和龙裔三人打架的那次。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黑色的雾气似乎可以让他在这所“禁魔”的监狱中，使用他的能力。
“雾视野”对雾气的消耗量很小，而且这团黑色的雾气一直变化着它的形状，尼德也不好判断这到底有没有减少。
但此时，最让尼德感到不安的，不是手上的诡异雾气，而是这所监狱。
已经知道的是，老头是在通用历172年，也就是距今32年前入狱，在监狱中试图发动暴乱，最终失败。
尼德的右手摩擦着他的指关节。
根据老头的描述，叛乱过程中，看守们使用了昂贵，或者说珍惜到不正常的药剂进行麻醉，当老头苏醒之时，仅剩其一人存活，其余人下落不明。
疑点一，为何使用如此昂贵的药剂作战？理论上讲，这样的方式，“性价比”太低了。
疑点二，为何只有老头一人存活？其余参加叛乱的人怎么样了？为什么老头没有一同失踪？
还有一个漏掉的事情：为什么老头会被抓进监狱。
尼德抓了抓头发，想通过外力让脑子转得更快一些。但显然，他不是一具没有完全腐烂的骷髅，他失败了。
其实很简单，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使用珍惜的药剂，无非是为了追求更高的质量——符合拉奥弗对“军用物资”的描述。
为什么要有更高的质量？因为事态过于严重。
尽管叛乱的都是一群老兵，但在阵法的压制之下，尼德不觉得当时的事态会严重到需要用这种药的地步——开玩笑，这可是保密级军用物资！
大概是将近半个世纪前的那场“九界战争”，已经将战争刻进了每一名生灵的基因中。在尼福尔海姆，对一切和“战争”，以及“军用”有关的字眼，都是慎之又慎，几乎可以排除“胡乱取名”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杀鸡用牛刀”的范围，这是用火箭炮打蚂蚁！
除非，这是一只特殊的蚂蚁。
所以，这所监狱中的囚犯，或者说，那批老兵，一定有他们的秘密，尽管他们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尼德默默的下了一个结论。
暂时分析不出更多的东西，尼德默默的将疑点一放在了一边，转头思考起了疑点二。
为什么只有老头一人存活？其余的叛乱者下场如何？
但是令尼德感到遗憾的是，这同样没有更多的信息。
连作为亲历者的老头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其他人的下场！
关于老头自己是否有什么特殊性，他总不能直接跑去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吧！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默默做出了第二天就去询问拉奥弗的准备，尼德将目光投向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老头会被关进监狱。
首先，老头是金融诈骗犯出身，据其描述，他诈骗了大约六万块通用货币，理论上来讲，属于《尼福尔海姆物种共识法——金融篇》中，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诈骗犯罪，通常会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为了减刑出狱，他加入了敢死队。
在战争中，他曾经濒临死亡，在世界树的枝干上苟延残喘，最终获救，却又遇上了所谓“天降黑雾”的事情。最后，不明不白的再次入狱。
首先排除他原本的金融诈骗罪，根据法律的描述，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其他服刑者参军是一定可以减刑的，只是见多减少的区别。
而拉奥弗不但没有任何减刑，反而被改为终身监禁。由此可见，他的“危险程度”在某次事件中增加了，不再只是一名普通的金融诈骗犯。
剩下的，就是“世界树”和“黑雾”两个可能性。
作为支撑起九界的奇迹之树，尤克特拉希尔在各个世界的传说中，都是正面的形象，所以，暂时可以排除它。
那么，就是“黑雾”侵袭吗。尼德在心中默默定下了这个结论。
掀起被子，看着明显比左手黑一些的右手，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是他和拉奥弗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作为一所如此特殊的监狱，无论是用来关押老兵，金融诈骗犯，学生抑或者被绑架者，都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只有这神秘的黑雾，才是唯一的可能。
麻烦了啊……
尼德的心中默默的叹气，毕竟，自从发现手上的黑雾后，不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其清除。如果说，这所监狱，真的是被用来关押那些“被黑雾侵袭”者的话，那么自己恐怕是没有出狱的机会了。
毕竟，老拉奥弗都被关了这么多年了，尼德不相信，政府没有做过研究。而此时老人依旧在监狱中，就是“政府无法处理黑雾”的最好证明。
况且，谁知道这会不会传染呢？尼德自己，似乎就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
尼德的心中烦躁了起来，是意识到自己将要被关押一辈子的恐惧，抑或者是对无妄之灾的愤怒？
他气呼呼的放弃了继续思考。
恶狠狠的将干硬的被子压在头上，闭上了眼睛。
在尼德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雾气在蔓延，它渗透出皮肤，在空气中组成难以描述的间隔层，飘渺而又厚重。
伴随恐惧和愤怒组成的恶念的，是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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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囚徒HY1973列入警戒目标。”
语气中露出的，是厌恶，还是同情呢？
虽然说气温并不寒冷，但作为一所监狱，里面的犯人不可能有什么高档的被褥。
尼德躺在一床硬邦邦的褥子上，长期的使用让褥子原先的颜色变得难以辨认，反复的洗涤让它有些僵硬，却奇迹般的保持着基本的完整和干净，边缘数块补丁的针脚也很细。
据说，这些物品都是由囚徒们在劳动中缝补的。虽然又丑又硬，但好歹可以抵挡风寒。
龙裔的呼噜已经很响了，有点像龙吼，据他说，这是因为他遗传了一部分龙类的身体结构，其中就包括了喉咙。
尼德却迟迟无法入睡。
白天所听见的消息让他过于惊讶，此刻，他的大脑中充斥着老头的话语，像下意识般的回荡着。
“从未见过的漆黑雾气从天穹中坠落”，“所有人都发了狂，像是被挑衅的公牛”
尼德再次抬起了他的右手，浅浅的黑色在他的皮肤下游荡，像一条条诡异的经络，时而隐于脂肪之下，时而透过毛孔溢出一缕缕黑色的气息，不论是搓揉还是冲洗，都无法把它去除。
什么鬼东西。
尼德确信，就在几天之前，他的手上还没有这东西。
他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从一名大学生到囚犯的转变太过离谱，他花了许久才理清思路。
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东西的存在，是和龙裔三人打架的那次。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黑色的雾气似乎可以让他在这所“禁魔”的监狱中，使用他的能力。
“雾视野”对雾气的消耗量很小，而且这团黑色的雾气一直变化着它的形状，尼德也不好判断这到底有没有减少。
但此时，最让尼德感到不安的，不是手上的诡异雾气，而是这所监狱。
已经知道的是，老头是在通用历172年，也就是距今32年前入狱，在监狱中试图发动暴乱，最终失败。
尼德的右手摩擦着他的指关节。
根据老头的描述，叛乱过程中，看守们使用了昂贵，或者说珍惜到不正常的药剂进行麻醉，当老头苏醒之时，仅剩其一人存活，其余人下落不明。
疑点一，为何使用如此昂贵的药剂作战？理论上讲，这样的方式，“性价比”太低了。
疑点二，为何只有老头一人存活？其余参加叛乱的人怎么样了？为什么老头没有一同失踪？
还有一个漏掉的事情：为什么老头会被抓进监狱。
尼德抓了抓头发，想通过外力让脑子转得更快一些。但显然，他不是一具没有完全腐烂的骷髅，他失败了。
其实很简单，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使用珍惜的药剂，无非是为了追求更高的质量——符合拉奥弗对“军用物资”的描述。
为什么要有更高的质量？因为事态过于严重。
尽管叛乱的都是一群老兵，但在阵法的压制之下，尼德不觉得当时的事态会严重到需要用这种药的地步——开玩笑，这可是保密级军用物资！
大概是将近半个世纪前的那场“九界战争”，已经将战争刻进了每一名生灵的基因中。在尼福尔海姆，对一切和“战争”，以及“军用”有关的字眼，都是慎之又慎，几乎可以排除“胡乱取名”的可能性。
这种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杀鸡用牛刀”的范围，这是用火箭炮打蚂蚁！
除非，这是一只特殊的蚂蚁。
所以，这所监狱中的囚犯，或者说，那批老兵，一定有他们的秘密，尽管他们自己可能也没有意识到，尼德默默的下了一个结论。
暂时分析不出更多的东西，尼德默默的将疑点一放在了一边，转头思考起了疑点二。
为什么只有老头一人存活？其余的叛乱者下场如何？
但是令尼德感到遗憾的是，这同样没有更多的信息。
连作为亲历者的老头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其他人的下场！
关于老头自己是否有什么特殊性，他总不能直接跑去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吧！
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默默做出了第二天就去询问拉奥弗的准备，尼德将目光投向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老头会被关进监狱。
首先，老头是金融诈骗犯出身，据其描述，他诈骗了大约六万块通用货币，理论上来讲，属于《尼福尔海姆物种共识法——金融篇》中，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诈骗犯罪，通常会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为了减刑出狱，他加入了敢死队。
在战争中，他曾经濒临死亡，在世界树的枝干上苟延残喘，最终获救，却又遇上了所谓“天降黑雾”的事情。最后，不明不白的再次入狱。
首先排除他原本的金融诈骗罪，根据法律的描述，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其他服刑者参军是一定可以减刑的，只是见多减少的区别。
而拉奥弗不但没有任何减刑，反而被改为终身监禁。由此可见，他的“危险程度”在某次事件中增加了，不再只是一名普通的金融诈骗犯。
剩下的，就是“世界树”和“黑雾”两个可能性。
作为支撑起九界的奇迹之树，尤克特拉希尔在各个世界的传说中，都是正面的形象，所以，暂时可以排除它。
那么，就是“黑雾”侵袭吗。尼德在心中默默定下了这个结论。
掀起被子，看着明显比左手黑一些的右手，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是他和拉奥弗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作为一所如此特殊的监狱，无论是用来关押老兵，金融诈骗犯，学生抑或者被绑架者，都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只有这神秘的黑雾，才是唯一的可能。
麻烦了啊……
尼德的心中默默的叹气，毕竟，自从发现手上的黑雾后，不论自己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其清除。如果说，这所监狱，真的是被用来关押那些“被黑雾侵袭”者的话，那么自己恐怕是没有出狱的机会了。
毕竟，老拉奥弗都被关了这么多年了，尼德不相信，政府没有做过研究。而此时老人依旧在监狱中，就是“政府无法处理黑雾”的最好证明。
况且，谁知道这会不会传染呢？尼德自己，似乎就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
尼德的心中烦躁了起来，是意识到自己将要被关押一辈子的恐惧，抑或者是对无妄之灾的愤怒？
他气呼呼的放弃了继续思考。
恶狠狠的将干硬的被子压在头上，闭上了眼睛。
在尼德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雾气在蔓延，它渗透出皮肤，在空气中组成难以描述的间隔层，飘渺而又厚重。
伴随恐惧和愤怒组成的恶念的，是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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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囚徒HY1973列入警戒目标。”
语气中露出的，是厌恶，还是同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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