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凶手
天还没完全亮时，诺亚就被敲门声叫醒了，他翻身坐起，席卷全身的疲惫之感使他有些恍惚。敲门声持续不断地传来，诺亚逐渐清醒过来，“这么早有人来敲门，一定有大事发生。”诺亚这样想着。他朝门外应了一声，快速穿戴整齐，收拾好仪表前去开门。
门被诺亚慢慢拉开，太阳升起前天边的亮光勉强能够照亮面前人的脸孔，是爱德华兹，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脸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明显是在昨晚的爆炸中留下的。
“这么早啊，出了什么事吗？”诺亚问道。
“陛下来了。”
爱德华兹只说了这四个字，却如同一声惊雷在诺亚的脑海里炸响，他不敢再有所怠慢，立刻跟着爱德华兹下楼。
会议室已经在昨天完全被毁，这次他们来到了更加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门口守卫的治安员给他们打开门，诺亚走进厅内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慢了，其他人都来得比他更早。
国王亨利坐在最前方，那里为他专门搭建了一个主席台，此时的场景与他在书房里时别无二致。他的后方站着史密斯、托马斯和卡洛琳三人，而其他的人都站在亨利的前方，见此情景，诺亚也走上前去恭敬站好。
亨利见所有人都已到齐，开口说：“很抱歉诸位，时间可能太早了一些。我今早醒来时就收到了斯科特爵士的报告，看完之后我就立刻赶来了。我为这几天里在旅馆里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愧疚和悲痛，同时也为能够迅速侦破此案感到很欣慰。”
所有人都躬身向亨利行了一礼，表示对国王关心的感谢。
“本案的凶手米娅·卡特已然在昨天因拘捕被击毙，希望可以告慰三位死者的在天之灵。爱德华兹、斯科特爵士和诺亚先生，你们三位在侦破此案的过程中竭尽全力，尤其是诺亚先生，用自己非凡的推理能力最终找到了凶手，我会给予你们应得的封赏。”
“天佑国王，天佑钏铎。”爱德华兹和斯科特异口同声。
诺亚迟疑了一下，说：“陛下，关于此案我还有……”
亨利伸手打断了诺亚的话，说：“好了，关于此案的事先不必说了，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宣布。”
亨利将椅子向后推，站起身说：“爱德华·泰勒、里斯·约翰逊、伊恩·米切尔、博比·汤普森听封。”
四人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迷惑的表情，但是他们的身体立刻单膝下跪，恭敬等待国王的旨意。
“你们四人为钏铎效忠多年，劳苦功高。而今北方的黑魔法师已灭，奥莱也少有进犯，你们亦年岁渐长，我不忍看你们继续奔波劳累，是时候可以享受生活了。今日恰逢你们都在王城相聚，我论功行赏，泰勒封莱福克伯爵，约翰逊封格特温伯爵，米切尔封汉特顿伯爵，汤普森封德伦伯爵。在你们的封地上，你们的家族将会永享尊贵，钏铎将永远记录你们的光辉事迹。”
“我愿永远守护钏铎与国王，我的家族也将誓死效忠钏铎。”汤普森的反应速度最快，立刻接受国王的受封。
约翰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泰勒拦住了他，其余三人也一一对亨利表示感谢。
亨利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说：“起来吧。约翰·泰勒听风。”
约翰也立即单膝跪地，听候亨利。
“约翰，你原就是我为乔治挑选的两位导师候选人中的一位，当日殿前比试不论是才华还是魔力你与菲利普均是不相上下。如今菲利普不幸亡故，实属可惜。然而乔治仍然需要一位优秀的引领者，我封你为皇家骑士，同时也作为乔治的导师。”
“且慢！”
约翰正要接封，却被厉声打断，他转头望去，说话的人正是诺亚。
亨利皱起眉，对诺亚说：“诺亚先生，如今是我在封赏钏铎自己的子民，你为何无故打断。”
诺亚向亨利行了一礼表示歉意，然后说：“实在抱歉陛下，我并非无故打断，只是约翰先生不适合做乔治皇子的导师。”
亨利挥手让约翰先起来，然后对诺亚说：“诺亚先生，请你向我仔细解释清楚，为何约翰不适合做乔治的导师，我希望你能够说出令我满意的答案。”
“只因约翰先生涉嫌一桩杀人案。”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诺亚。泰勒立刻想要质问诺亚，但是他看了一眼前面的亨利，还是暂时压抑了自己的情绪。约翰则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诺亚，在这种场合指认他是凶手便是不给任何人留余地。
“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与约翰有什么关系？”亨利的语气里夹杂着疑惑和愤怒。
“陛下，请允许我从头说起。”
诺亚走上前一些，保证他说话可以让所有人听清楚。
“整件事要从12月6日开始，正如刚刚陛下你所说当天约翰和菲利普一起参加了比试，因为需要等待最终结果，他们一起住进了多塞尔旅馆里。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当天晚上在菲利普的房间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菲利普意图侵害凯蒂，这是戴恩先生告诉我们的，事实上我一直觉得这件事非常诡异，不论是人品还是性格，菲利普都绝不像是这种大奸大恶之徒。但是戴恩先生的话也是不能否定的，这让我一度陷入了迷茫，直到昨天晚上当我复盘整个案件的时候，我的思路才开阔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亨利问。
诺亚突然转向米切尔，说：“米切尔先生，当时你说你见过凯蒂项链上的符号，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那是黑魔法师的东西。”
“是的，摩根先生，请你把项链拿给泰勒和约翰逊先生看一下，我想他们一定会认识的。”
摩根拿出了项链，将它递给泰勒。
“这……这是……”泰勒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黑魔法师，星之骑士团的标记吧。”诺亚看着泰勒，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泰勒点点头，将项链还给了摩根。
“嗯，这样就可以确定，凯蒂当年其实就是被星之骑士团所救。关于星之骑士团的事，陛下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之后会详细解释的。当我想通了这一层，我立刻意识到，作为魔法师协会执法会的会长，常年与黑魔法师战斗的菲利普很有可能也见过这个图案，他将凯蒂叫到自己的房间，其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要确定凯蒂的身份。”
“如果菲利普真的认为她是黑魔法师，直接跟王城治安署说就可以了，何必要自己来确定呢？”
“陛下，这一点我们已经无法考证了。在我看来，菲利普可能遇到了这样几个问题。第一，这条项链的图案虽然与星之骑士团很像，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问题，凯蒂大可以说只是巧合。第二，因为凯蒂不会魔法的关系，他没有从凯蒂的身上察觉到哪怕一丝黑魔法的气息。第三，菲利普身为执法会会长，他始终认为抓捕黑魔法师是自己的责任，但是他在王城并没有执法权。有此三点，我又联想到约翰曾经说过，菲利普是一个非常热衷和擅长审讯的人，因此我的脑中有了一个猜想。”
“你是说，菲利普是在审讯凯蒂？”亨利不动声色，不过语气已经逐渐趋于缓和。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菲利普一定是认为凯蒂其实会魔法，但是她隐匿了自己的魔力，他希望用更加激烈的手段逼迫凯蒂出手，由此他就可以确定凯蒂的身份了。当然，我也不能不说，也许多年的战争生涯，也逐渐侵蚀了菲利普的内心，如此阴暗的手段实在不能让人接受。但是从结果上来说，菲利普成功实现了他的目标，虽然凯蒂不会魔法，但是凯蒂的项链保护了她同时也暴露了她的身份。这也就是为什么菲利普并没有去追凯蒂，因为只要确定了凯蒂的身份，凯蒂就已经逃不了了，当然也没有必要追。”
诺亚稍微顿了一下，示意自己要进入正题，“我说这些，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菲利普为什么要在当晚见凶手。当晚发生的第二件事就是菲利普在房间被杀，我们可以断定菲利普是自己主动开门让凶手进房的。可是在这么晚的时候，一般人绝不会去拜访，昨晚卡特死前说，是菲利普让她去他的房间的，这就太奇怪了，菲利普这么晚让卡特去他的房间做什么？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谈凯蒂的事情，但是这仍然很诡异，因为显然在所有人里有一个人更合适作为谈论这件事的对象。”
“你说的是约翰？”
“陛下，我想你也会这么认为吧。约翰曾经和菲利普并肩作战，对黑魔法师同样非常了解，而卡特小姐已经离开魔法师协会多年。即使菲利普与两人的关系都很好，于情于理也应该是是找约翰才对，怎么会找卡特小姐深夜来自己的房间呢，这样岂不是很失礼吗？”
“但是卡特不才是本案的凶手吗？”
诺亚提高了自己的语气：“应该说卡特小姐希望我们认为，她是本案的凶手。卡特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每当我了解这个案子一分，我就会深深感到自己相形见绌。人都会有一种思维的惯性，当我们看到一起连环凶杀案的时候一定会认为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做的。卡特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她的确是杀死凯蒂和特纳的凶手，但是请大家仔细思考一下，在菲利普被杀的案子里，难道约翰不是自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嫌疑人吗？他是菲利普的好朋友，他是个火系的大魔法师，他也有作案时间，他也最有可能进到菲利普的房间里，所有作案的条件他都具备了！”
诺亚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约翰，其他所有人也逐渐将目光转移了过去，只有约翰的面部表情逐渐变的扭曲起来。
“在这个旅馆里只有约翰可以让卡特小姐用自己的生命去帮他掩盖罪行，因为在卡特小姐的心中他可以为泰勒先生付出一切。其实卡特小姐的整个计划进行的都非常完美，她故意制造了一些谜团好让我认为我是真的抓到了她的破绽，直到昨天晚上我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她就是凶手。但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丝隐隐的不安，我说不出这种不安的来源是什么，于是我只能重新整理本案的所有细节。当我回忆到凯蒂被杀的案子时我注意到了一丝微小的违和，那就是凯蒂为什么会卡特在树林里见面。尽管这件事听上去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它的确匪夷所思，首先凯蒂和卡特非亲非故，她们甚至几乎没有见过面。试想一下，凯蒂这样一个不会魔法的人，怎么会同意孤身一人与一个陌生人见面呢，尤其是在明知道旅馆里发生了命案的情况下。我认为这里有两种可能，一是凯蒂主动要约人见面，而被卡特得知，她代替那人去见了凯蒂，第二种可能是卡特用其他人的身份去约凯蒂见面。实际上我们没有必要区分这两种情况，我只是想要说明这座旅馆里一定有凯蒂感兴趣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约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我很快就会说到这与案子之间的关系，确切的说是和你之间的关系。”诺亚对约翰说，“在我的观点里，凯蒂会孤身一人见的人必定是她信任的人，特纳和戴恩是两个在这里和她有交情的人，但是特纳和她本来就要见面，戴恩则喜欢在花园里散步，卡特如果冒用他们两人的身份很容易被识破。那么除此之外凯蒂还会信任谁呢？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和她一样有黑魔法师血统的人。在旅馆里的人中，我们已经知道了摩根先生就是凯蒂的哥哥，他肯定有黑魔法师的血统。”
说到这里，爱德华兹和斯科特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诺亚，他们没有想到诺亚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了摩根的身份，亨利则看着诺亚不动声色。
诺亚冲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着急，然后接着说：“两位不要担心，我已经和摩根先生确认过我可以说明他的身份。刚刚说到摩根先生虽然符合条件，但是卡特也不能冒用他的身份，因为他在那天早上需要接受询问，那么也就是说旅馆里还有其他人有黑魔法师的血统。当然，如果只是到这种程度，那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然而昨天晚上摩根先生来我的房间，告诉了我一件事。他对我说，经过他对凯蒂留下项链的摸索，他发现这条项链不仅仅是防御法器，而且是一件可以分辨出黑魔法师的搜寻法器。我想当年梅根·诺布斯一定也是用这条项链找到了被米切尔先生藏起来的凯蒂和摩根，而凯蒂戴着它就是为了找到失散多年的哥哥。尽管因为摩根先生不会黑魔法导致无法有效催动，但是他依然能够依稀感受到在周围有其他黑魔法师的存在。”
诺亚看向摩根，摩根冲他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当我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重新看了所有旅馆住客的资料，幸运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排查起来已经变得非常轻松了。当排除了所有身份确定的人之后，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你约翰先生。”诺亚冲着约翰说，约翰的身体在很明显地颤抖，“在我看到的资料中，只有你的母亲在早年间就去世了，资料里甚至没有详细的描述。于是，我有了一种非常大胆的猜测，约翰先生的母亲就是一位黑魔法师，他是一位混血的黑魔法师后裔。同时我也想通了凯蒂留下的信息，她之所以专门换了一种魔药香水，就是要暗示她当天要见的人是黑与白的结合。”
“一派胡言，你给我住口！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约翰变的歇斯底里起来。
“约翰先生，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之下情绪失控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我还没有说完呢。由于这起案子与钏铎和黑魔法师之间的战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昨天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查看对战争的记载，我发现所有的文献中都没有任何关于星之骑士团的记载。如果这样一支军队常年与钏铎交战，无论如何都会有死伤和俘虏，怎么会连一点踪影都找不到呢？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星之骑士团其实并不是钏铎大军的交战目标。”
“这个说法倒是很有趣，”亨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如你所说，这支军队应该是一支数量庞大的黑魔法师军队，但是在几年前钏铎就应该几乎消灭了黑魔法师。”
“陛下，我只能够凭借我对这件事的理解去回答您的问题。依照昨晚约翰逊先生所说，黑魔法师族内一直分为两派，一派坚决与钏铎为敌，另一派主张与钏铎合谈。我猜想，星之骑士团与钏铎的大军达成了某种合作，由他们给钏铎传递消息，然后钏铎帮助他们铲除了黑魔法师族内好战的部落，也许这才是战争的真相。那么究竟是谁与黑魔法师达成了这种合作呢？只有一个人，爱德华·泰勒先生，你作为魔法师协会的会长有能力也有意愿办成这件事，毕竟你早已表现出过对黑魔法师的同情。甚至我认为梅根·诺布斯就是约翰的母亲，你与她在多年亦敌亦友的关系中暗生情愫最终生下了约翰。”诺亚说这番话时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实在耸人听闻。
一直在约翰旁边试图安抚他的泰勒听完诺亚的话之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而一旁的约翰则冲诺亚咆哮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诺亚没有回答约翰，他走到摩根的身边，向他拿来了凯蒂的项链，然后诺亚拿着项链一点点地向约翰靠近。原本看去十分刚强的约翰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是冰冷的墙壁很快就让他退无可退了。大厅中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诺亚走向约翰的脚步声在他听来仿佛像钟声一样震耳欲聋，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不自觉地颤抖一下。当项链来到约翰面前的时候，它上面绽放出了明亮的红色与紫色穿插交融的光芒。
诺亚对约翰说：“项链的光芒证明了你的血统，如今已然铁证如山，你认罪吧。”
看到如此情形，约翰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双手握拳，朝诺亚的方向扑了过去。
诺亚连连后退，但是没有出手的意思。他清楚在亨利面前不会允许约翰放肆，而自己同样不能轻举妄动。只见史密斯轻轻挥动了自己的法杖，一道光墙就阻挡在了约翰和诺亚的中间。已经近乎丧心病狂的约翰，立刻凝结出一个火球就要砸向光墙，但是他挥出的右手突然耷拉下去，手中的火焰也熄灭了。一根冰锥捅穿了约翰的肩膀，冰锥的尾端连接着一根魔杖，托马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约翰的身后，阻止了他出手。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诺亚用近乎严厉的口吻对约翰说。
肩膀被洞穿的约翰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浑身颤抖起来，仰起头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天生就有这种肮脏的血统！为什么菲利普就是纯正的钏铎人，老天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真是可悲，你的血统让你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理，而当你看到菲利普成为了执法会的会长前途无量的时候，你的嫉妒心理也与日俱增。这两种恐怖的情绪没有一天不在侵蚀着你的内心，最终让你万劫不复。”
菲利普双手紧握，整个人瘫软下来。他跪在地上，用嘶哑的声音说：“菲利普那个家伙，他对我说他找到了黑魔法师的线索，让我一起帮他把旅馆里的黑魔法师都找出来。我拼命劝他把这件事交给治安署去办，可他就是不听，不仅如此他还对我说他要向陛下建议，检查旅馆里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我们两个人。我问他‘难道你一定对所有黑魔法师都干净杀绝吗？’，他对我说：‘是的，只要他说着，所有黑魔法师都必须死！’在那一刻我感觉他是如此的面目可憎，我对自己说，既然他不想让我活，我就要先下手为强。当他背向我的那一刻，他的结果就只有死了！”说道这里，约翰的语气里仍然充满了恨意，他用手指向泰勒，“都是你！你这个老东西，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毁了我的一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需要一生都这么耻辱地或者！你才是罪魁祸首！”
“约翰，你真是无可救药！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真正应该感到耻辱的不是你的血统，而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这种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事情！卡特小姐自幼无父无母，但是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和名誉去保护他所看重的人；凯蒂小姐是黑魔法师的后裔，但是她宁愿舍弃魔法也要调查30年前的真相；摩根先生同样是黑魔法师的后裔，但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佣兵；就算是你看不起的菲利普先生，虽然他在黑魔法师的事情上处理偏激，但是他对你却毫无保留，因为他一直将你视为他一生最重要的朋友。而你，你又能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谁呢？每个人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当你拿起屠刀对向自己的朋友，你就注定不配做人了！”
约翰的表情从疯狂和愤怒逐渐变为了痛苦，眼泪从他的眼睛里逐渐渗出来，很快他就抱头痛哭起来。
诺亚将项链还给了摩根，然后走到亨利面前说：“陛下，本案到此为止真相大白，我的使命完成了。”
亨利刚刚回过神，不过他立刻对诺亚微笑着说：“真是精彩，诺亚先生，我会铭记你的付出。”然后他转向约翰：“约翰·泰勒，杀死执法会会长菲利普·约翰逊，罪无可恕，应当处以极刑。”
“陛下，”诺亚又一次打断了亨利，“约翰尽管死有余辜，但他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说的没错，爱德华·泰勒欺上瞒上，更有甚者竟然与黑魔法师暗中来往并且育有一子，同样罪不容诛。”亨利又将目光转向了泰勒。
“不，泰勒先生同样是身不由己的。”
“哦？难道还有隐……”
亨利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一步之遥的诺亚，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亨利。在同一瞬间，史密斯、托马斯和卡洛琳同时出手向诺亚攻击，但是他们的魔力被本、米切尔和汤普森挡了下来。三人将诺亚和亨利护在中间，史密斯三人一时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家伙是有备而来。”亨利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因为被诺亚抓住脖子的关系，亨利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诺亚则用冰冷的嗓音对他说：“面对苦难，意志坚强同时品德高尚的人可以坚持本心，但是战争注定让很多人万劫不复。亨利，你和你的父亲爱德蒙，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亨利用嘶哑的声音说。
“那我就说一些和我有关系的，亨利，说实话我觉得你不会放我们的，我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我们活着，恐怕你永远都不会安心吧。你来这里，不过是想先稳住我们，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等你一离开，当我们分别离开旅馆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那你想怎么样？”亨利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跟你进行一个谈判。”诺亚的眼睛从上向下看，这种目光让亨利很难受，但是他却无可奈何。
“你这样做是谈判的态度吗？”
“泰勒先生教了我一件事，只有有筹码的人，才有资格谈判。”
门被诺亚慢慢拉开，太阳升起前天边的亮光勉强能够照亮面前人的脸孔，是爱德华兹，他的眼睛里有些血丝，脸上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明显是在昨晚的爆炸中留下的。
“这么早啊，出了什么事吗？”诺亚问道。
“陛下来了。”
爱德华兹只说了这四个字，却如同一声惊雷在诺亚的脑海里炸响，他不敢再有所怠慢，立刻跟着爱德华兹下楼。
会议室已经在昨天完全被毁，这次他们来到了更加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门口守卫的治安员给他们打开门，诺亚走进厅内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慢了，其他人都来得比他更早。
国王亨利坐在最前方，那里为他专门搭建了一个主席台，此时的场景与他在书房里时别无二致。他的后方站着史密斯、托马斯和卡洛琳三人，而其他的人都站在亨利的前方，见此情景，诺亚也走上前去恭敬站好。
亨利见所有人都已到齐，开口说：“很抱歉诸位，时间可能太早了一些。我今早醒来时就收到了斯科特爵士的报告，看完之后我就立刻赶来了。我为这几天里在旅馆里发生的一切感到十分愧疚和悲痛，同时也为能够迅速侦破此案感到很欣慰。”
所有人都躬身向亨利行了一礼，表示对国王关心的感谢。
“本案的凶手米娅·卡特已然在昨天因拘捕被击毙，希望可以告慰三位死者的在天之灵。爱德华兹、斯科特爵士和诺亚先生，你们三位在侦破此案的过程中竭尽全力，尤其是诺亚先生，用自己非凡的推理能力最终找到了凶手，我会给予你们应得的封赏。”
“天佑国王，天佑钏铎。”爱德华兹和斯科特异口同声。
诺亚迟疑了一下，说：“陛下，关于此案我还有……”
亨利伸手打断了诺亚的话，说：“好了，关于此案的事先不必说了，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宣布。”
亨利将椅子向后推，站起身说：“爱德华·泰勒、里斯·约翰逊、伊恩·米切尔、博比·汤普森听封。”
四人听闻此话脸上浮现出迷惑的表情，但是他们的身体立刻单膝下跪，恭敬等待国王的旨意。
“你们四人为钏铎效忠多年，劳苦功高。而今北方的黑魔法师已灭，奥莱也少有进犯，你们亦年岁渐长，我不忍看你们继续奔波劳累，是时候可以享受生活了。今日恰逢你们都在王城相聚，我论功行赏，泰勒封莱福克伯爵，约翰逊封格特温伯爵，米切尔封汉特顿伯爵，汤普森封德伦伯爵。在你们的封地上，你们的家族将会永享尊贵，钏铎将永远记录你们的光辉事迹。”
“我愿永远守护钏铎与国王，我的家族也将誓死效忠钏铎。”汤普森的反应速度最快，立刻接受国王的受封。
约翰逊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泰勒拦住了他，其余三人也一一对亨利表示感谢。
亨利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说：“起来吧。约翰·泰勒听风。”
约翰也立即单膝跪地，听候亨利。
“约翰，你原就是我为乔治挑选的两位导师候选人中的一位，当日殿前比试不论是才华还是魔力你与菲利普均是不相上下。如今菲利普不幸亡故，实属可惜。然而乔治仍然需要一位优秀的引领者，我封你为皇家骑士，同时也作为乔治的导师。”
“且慢！”
约翰正要接封，却被厉声打断，他转头望去，说话的人正是诺亚。
亨利皱起眉，对诺亚说：“诺亚先生，如今是我在封赏钏铎自己的子民，你为何无故打断。”
诺亚向亨利行了一礼表示歉意，然后说：“实在抱歉陛下，我并非无故打断，只是约翰先生不适合做乔治皇子的导师。”
亨利挥手让约翰先起来，然后对诺亚说：“诺亚先生，请你向我仔细解释清楚，为何约翰不适合做乔治的导师，我希望你能够说出令我满意的答案。”
“只因约翰先生涉嫌一桩杀人案。”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诺亚。泰勒立刻想要质问诺亚，但是他看了一眼前面的亨利，还是暂时压抑了自己的情绪。约翰则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诺亚，在这种场合指认他是凶手便是不给任何人留余地。
“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与约翰有什么关系？”亨利的语气里夹杂着疑惑和愤怒。
“陛下，请允许我从头说起。”
诺亚走上前一些，保证他说话可以让所有人听清楚。
“整件事要从12月6日开始，正如刚刚陛下你所说当天约翰和菲利普一起参加了比试，因为需要等待最终结果，他们一起住进了多塞尔旅馆里。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当天晚上在菲利普的房间里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是菲利普意图侵害凯蒂，这是戴恩先生告诉我们的，事实上我一直觉得这件事非常诡异，不论是人品还是性格，菲利普都绝不像是这种大奸大恶之徒。但是戴恩先生的话也是不能否定的，这让我一度陷入了迷茫，直到昨天晚上当我复盘整个案件的时候，我的思路才开阔起来。”
“你想到了什么？”亨利问。
诺亚突然转向米切尔，说：“米切尔先生，当时你说你见过凯蒂项链上的符号，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那是黑魔法师的东西。”
“是的，摩根先生，请你把项链拿给泰勒和约翰逊先生看一下，我想他们一定会认识的。”
摩根拿出了项链，将它递给泰勒。
“这……这是……”泰勒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黑魔法师，星之骑士团的标记吧。”诺亚看着泰勒，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泰勒点点头，将项链还给了摩根。
“嗯，这样就可以确定，凯蒂当年其实就是被星之骑士团所救。关于星之骑士团的事，陛下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之后会详细解释的。当我想通了这一层，我立刻意识到，作为魔法师协会执法会的会长，常年与黑魔法师战斗的菲利普很有可能也见过这个图案，他将凯蒂叫到自己的房间，其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要确定凯蒂的身份。”
“如果菲利普真的认为她是黑魔法师，直接跟王城治安署说就可以了，何必要自己来确定呢？”
“陛下，这一点我们已经无法考证了。在我看来，菲利普可能遇到了这样几个问题。第一，这条项链的图案虽然与星之骑士团很像，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问题，凯蒂大可以说只是巧合。第二，因为凯蒂不会魔法的关系，他没有从凯蒂的身上察觉到哪怕一丝黑魔法的气息。第三，菲利普身为执法会会长，他始终认为抓捕黑魔法师是自己的责任，但是他在王城并没有执法权。有此三点，我又联想到约翰曾经说过，菲利普是一个非常热衷和擅长审讯的人，因此我的脑中有了一个猜想。”
“你是说，菲利普是在审讯凯蒂？”亨利不动声色，不过语气已经逐渐趋于缓和。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菲利普一定是认为凯蒂其实会魔法，但是她隐匿了自己的魔力，他希望用更加激烈的手段逼迫凯蒂出手，由此他就可以确定凯蒂的身份了。当然，我也不能不说，也许多年的战争生涯，也逐渐侵蚀了菲利普的内心，如此阴暗的手段实在不能让人接受。但是从结果上来说，菲利普成功实现了他的目标，虽然凯蒂不会魔法，但是凯蒂的项链保护了她同时也暴露了她的身份。这也就是为什么菲利普并没有去追凯蒂，因为只要确定了凯蒂的身份，凯蒂就已经逃不了了，当然也没有必要追。”
诺亚稍微顿了一下，示意自己要进入正题，“我说这些，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菲利普为什么要在当晚见凶手。当晚发生的第二件事就是菲利普在房间被杀，我们可以断定菲利普是自己主动开门让凶手进房的。可是在这么晚的时候，一般人绝不会去拜访，昨晚卡特死前说，是菲利普让她去他的房间的，这就太奇怪了，菲利普这么晚让卡特去他的房间做什么？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谈凯蒂的事情，但是这仍然很诡异，因为显然在所有人里有一个人更合适作为谈论这件事的对象。”
“你说的是约翰？”
“陛下，我想你也会这么认为吧。约翰曾经和菲利普并肩作战，对黑魔法师同样非常了解，而卡特小姐已经离开魔法师协会多年。即使菲利普与两人的关系都很好，于情于理也应该是是找约翰才对，怎么会找卡特小姐深夜来自己的房间呢，这样岂不是很失礼吗？”
“但是卡特不才是本案的凶手吗？”
诺亚提高了自己的语气：“应该说卡特小姐希望我们认为，她是本案的凶手。卡特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每当我了解这个案子一分，我就会深深感到自己相形见绌。人都会有一种思维的惯性，当我们看到一起连环凶杀案的时候一定会认为这些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做的。卡特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她的确是杀死凯蒂和特纳的凶手，但是请大家仔细思考一下，在菲利普被杀的案子里，难道约翰不是自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嫌疑人吗？他是菲利普的好朋友，他是个火系的大魔法师，他也有作案时间，他也最有可能进到菲利普的房间里，所有作案的条件他都具备了！”
诺亚说这些话时眼睛一直盯着约翰，其他所有人也逐渐将目光转移了过去，只有约翰的面部表情逐渐变的扭曲起来。
“在这个旅馆里只有约翰可以让卡特小姐用自己的生命去帮他掩盖罪行，因为在卡特小姐的心中他可以为泰勒先生付出一切。其实卡特小姐的整个计划进行的都非常完美，她故意制造了一些谜团好让我认为我是真的抓到了她的破绽，直到昨天晚上我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她就是凶手。但是在我的心里一直有着一丝隐隐的不安，我说不出这种不安的来源是什么，于是我只能重新整理本案的所有细节。当我回忆到凯蒂被杀的案子时我注意到了一丝微小的违和，那就是凯蒂为什么会卡特在树林里见面。尽管这件事听上去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它的确匪夷所思，首先凯蒂和卡特非亲非故，她们甚至几乎没有见过面。试想一下，凯蒂这样一个不会魔法的人，怎么会同意孤身一人与一个陌生人见面呢，尤其是在明知道旅馆里发生了命案的情况下。我认为这里有两种可能，一是凯蒂主动要约人见面，而被卡特得知，她代替那人去见了凯蒂，第二种可能是卡特用其他人的身份去约凯蒂见面。实际上我们没有必要区分这两种情况，我只是想要说明这座旅馆里一定有凯蒂感兴趣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约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我很快就会说到这与案子之间的关系，确切的说是和你之间的关系。”诺亚对约翰说，“在我的观点里，凯蒂会孤身一人见的人必定是她信任的人，特纳和戴恩是两个在这里和她有交情的人，但是特纳和她本来就要见面，戴恩则喜欢在花园里散步，卡特如果冒用他们两人的身份很容易被识破。那么除此之外凯蒂还会信任谁呢？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和她一样有黑魔法师血统的人。在旅馆里的人中，我们已经知道了摩根先生就是凯蒂的哥哥，他肯定有黑魔法师的血统。”
说到这里，爱德华兹和斯科特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诺亚，他们没有想到诺亚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了摩根的身份，亨利则看着诺亚不动声色。
诺亚冲两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着急，然后接着说：“两位不要担心，我已经和摩根先生确认过我可以说明他的身份。刚刚说到摩根先生虽然符合条件，但是卡特也不能冒用他的身份，因为他在那天早上需要接受询问，那么也就是说旅馆里还有其他人有黑魔法师的血统。当然，如果只是到这种程度，那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然而昨天晚上摩根先生来我的房间，告诉了我一件事。他对我说，经过他对凯蒂留下项链的摸索，他发现这条项链不仅仅是防御法器，而且是一件可以分辨出黑魔法师的搜寻法器。我想当年梅根·诺布斯一定也是用这条项链找到了被米切尔先生藏起来的凯蒂和摩根，而凯蒂戴着它就是为了找到失散多年的哥哥。尽管因为摩根先生不会黑魔法导致无法有效催动，但是他依然能够依稀感受到在周围有其他黑魔法师的存在。”
诺亚看向摩根，摩根冲他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当我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重新看了所有旅馆住客的资料，幸运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排查起来已经变得非常轻松了。当排除了所有身份确定的人之后，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你约翰先生。”诺亚冲着约翰说，约翰的身体在很明显地颤抖，“在我看到的资料中，只有你的母亲在早年间就去世了，资料里甚至没有详细的描述。于是，我有了一种非常大胆的猜测，约翰先生的母亲就是一位黑魔法师，他是一位混血的黑魔法师后裔。同时我也想通了凯蒂留下的信息，她之所以专门换了一种魔药香水，就是要暗示她当天要见的人是黑与白的结合。”
“一派胡言，你给我住口！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约翰变的歇斯底里起来。
“约翰先生，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之下情绪失控绝不是什么好主意，我还没有说完呢。由于这起案子与钏铎和黑魔法师之间的战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昨天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查看对战争的记载，我发现所有的文献中都没有任何关于星之骑士团的记载。如果这样一支军队常年与钏铎交战，无论如何都会有死伤和俘虏，怎么会连一点踪影都找不到呢？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星之骑士团其实并不是钏铎大军的交战目标。”
“这个说法倒是很有趣，”亨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如你所说，这支军队应该是一支数量庞大的黑魔法师军队，但是在几年前钏铎就应该几乎消灭了黑魔法师。”
“陛下，我只能够凭借我对这件事的理解去回答您的问题。依照昨晚约翰逊先生所说，黑魔法师族内一直分为两派，一派坚决与钏铎为敌，另一派主张与钏铎合谈。我猜想，星之骑士团与钏铎的大军达成了某种合作，由他们给钏铎传递消息，然后钏铎帮助他们铲除了黑魔法师族内好战的部落，也许这才是战争的真相。那么究竟是谁与黑魔法师达成了这种合作呢？只有一个人，爱德华·泰勒先生，你作为魔法师协会的会长有能力也有意愿办成这件事，毕竟你早已表现出过对黑魔法师的同情。甚至我认为梅根·诺布斯就是约翰的母亲，你与她在多年亦敌亦友的关系中暗生情愫最终生下了约翰。”诺亚说这番话时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实在耸人听闻。
一直在约翰旁边试图安抚他的泰勒听完诺亚的话之后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而一旁的约翰则冲诺亚咆哮道：“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诺亚没有回答约翰，他走到摩根的身边，向他拿来了凯蒂的项链，然后诺亚拿着项链一点点地向约翰靠近。原本看去十分刚强的约翰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但是冰冷的墙壁很快就让他退无可退了。大厅中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诺亚走向约翰的脚步声在他听来仿佛像钟声一样震耳欲聋，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不自觉地颤抖一下。当项链来到约翰面前的时候，它上面绽放出了明亮的红色与紫色穿插交融的光芒。
诺亚对约翰说：“项链的光芒证明了你的血统，如今已然铁证如山，你认罪吧。”
看到如此情形，约翰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双手握拳，朝诺亚的方向扑了过去。
诺亚连连后退，但是没有出手的意思。他清楚在亨利面前不会允许约翰放肆，而自己同样不能轻举妄动。只见史密斯轻轻挥动了自己的法杖，一道光墙就阻挡在了约翰和诺亚的中间。已经近乎丧心病狂的约翰，立刻凝结出一个火球就要砸向光墙，但是他挥出的右手突然耷拉下去，手中的火焰也熄灭了。一根冰锥捅穿了约翰的肩膀，冰锥的尾端连接着一根魔杖，托马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约翰的身后，阻止了他出手。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诺亚用近乎严厉的口吻对约翰说。
肩膀被洞穿的约翰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浑身颤抖起来，仰起头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天生就有这种肮脏的血统！为什么菲利普就是纯正的钏铎人，老天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
“真是可悲，你的血统让你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理，而当你看到菲利普成为了执法会的会长前途无量的时候，你的嫉妒心理也与日俱增。这两种恐怖的情绪没有一天不在侵蚀着你的内心，最终让你万劫不复。”
菲利普双手紧握，整个人瘫软下来。他跪在地上，用嘶哑的声音说：“菲利普那个家伙，他对我说他找到了黑魔法师的线索，让我一起帮他把旅馆里的黑魔法师都找出来。我拼命劝他把这件事交给治安署去办，可他就是不听，不仅如此他还对我说他要向陛下建议，检查旅馆里的每一个人也包括我们两个人。我问他‘难道你一定对所有黑魔法师都干净杀绝吗？’，他对我说：‘是的，只要他说着，所有黑魔法师都必须死！’在那一刻我感觉他是如此的面目可憎，我对自己说，既然他不想让我活，我就要先下手为强。当他背向我的那一刻，他的结果就只有死了！”说道这里，约翰的语气里仍然充满了恨意，他用手指向泰勒，“都是你！你这个老东西，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毁了我的一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需要一生都这么耻辱地或者！你才是罪魁祸首！”
“约翰，你真是无可救药！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真正应该感到耻辱的不是你的血统，而是你自己做出来的这种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事情！卡特小姐自幼无父无母，但是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和名誉去保护他所看重的人；凯蒂小姐是黑魔法师的后裔，但是她宁愿舍弃魔法也要调查30年前的真相；摩根先生同样是黑魔法师的后裔，但是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佣兵；就算是你看不起的菲利普先生，虽然他在黑魔法师的事情上处理偏激，但是他对你却毫无保留，因为他一直将你视为他一生最重要的朋友。而你，你又能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谁呢？每个人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当你拿起屠刀对向自己的朋友，你就注定不配做人了！”
约翰的表情从疯狂和愤怒逐渐变为了痛苦，眼泪从他的眼睛里逐渐渗出来，很快他就抱头痛哭起来。
诺亚将项链还给了摩根，然后走到亨利面前说：“陛下，本案到此为止真相大白，我的使命完成了。”
亨利刚刚回过神，不过他立刻对诺亚微笑着说：“真是精彩，诺亚先生，我会铭记你的付出。”然后他转向约翰：“约翰·泰勒，杀死执法会会长菲利普·约翰逊，罪无可恕，应当处以极刑。”
“陛下，”诺亚又一次打断了亨利，“约翰尽管死有余辜，但他并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说的没错，爱德华·泰勒欺上瞒上，更有甚者竟然与黑魔法师暗中来往并且育有一子，同样罪不容诛。”亨利又将目光转向了泰勒。
“不，泰勒先生同样是身不由己的。”
“哦？难道还有隐……”
亨利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扼住了。一步之遥的诺亚，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亨利。在同一瞬间，史密斯、托马斯和卡洛琳同时出手向诺亚攻击，但是他们的魔力被本、米切尔和汤普森挡了下来。三人将诺亚和亨利护在中间，史密斯三人一时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家伙是有备而来。”亨利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因为被诺亚抓住脖子的关系，亨利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诺亚则用冰冷的嗓音对他说：“面对苦难，意志坚强同时品德高尚的人可以坚持本心，但是战争注定让很多人万劫不复。亨利，你和你的父亲爱德蒙，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亨利用嘶哑的声音说。
“那我就说一些和我有关系的，亨利，说实话我觉得你不会放我们的，我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我们活着，恐怕你永远都不会安心吧。你来这里，不过是想先稳住我们，防止有意外情况发生。等你一离开，当我们分别离开旅馆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那你想怎么样？”亨利咬牙切齿地说。
“我想跟你进行一个谈判。”诺亚的眼睛从上向下看，这种目光让亨利很难受，但是他却无可奈何。
“你这样做是谈判的态度吗？”
“泰勒先生教了我一件事，只有有筹码的人，才有资格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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