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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训练与看青

    大队武装部也组织年轻人加入基干民兵队。并在农闲的时候对基干民兵分批进行军事训练。当时大队武装部的枪都是三八式和七九式,还有一挻日本歪把子机关枪,早晨排着队扛着枪跑步,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然后进行射击训练。

    集合训练是白天与生产队争劳力,队长还挺会安排,让我们白天去大队训练,晚上到地里看青。深秋了,大白菜快砍了,萝卜也能收了,怕丢,所以得有人看着。白天黑夜的光靠队里那三几个光棍看不过来,就叫我们这帮年轻的两人一组的夜里看青。地头上都有土打墙的棚子或秫秸搭的窝棚。

    我头一次看青,没想到大晴天秋夜里那么冷,到午夜的时候冻的实在受不了了,跑回家去想拿件厚衣服。外院的街门借着树翻墙爬进去了,可到了二门就进不去了,因为二门是连着东房的门道,是房不是墙没法爬。心想拍门又怕深更半夜的惊吓着家里的人,想来想去只得返回了菜地,多划拉些棒秸枈草在土棚子里拢成堆,钻了进去忍到了天亮。

    看青防偷,手里得拿个家伙什么的,我特意拿了一把小钢锹,这把锹还是上中学的时候,为了应付学校不时的义务劳动,托同学从十里铺买的呢。是军用的挖地雷那种,是钢板压的,因为有个小裂纹算次品。电焊补上了卖民用,才两毛钱一个铁锹头。我把这钢锹安了个结实的短把,把锹刃磨的飞薄,像砍刀一样快。抡起来大拇指那么粗的枣树砍得齐刷刷的。我夜里看青时就提拎着它。可大人们叮嘱说,如果听见有什么动静,老远的先咳嗽两声。听说前两年自然灾害时,有偷东西的被堵住了,拼了命的。这两年年景好多了,虽说粮食多了也能吃饱了,萝卜白菜也不至于拼命了,但是手里拿着家伙心里总是踏实的。

    手里有了防身的家伙,可架不住白天训练,晚上看青的连轴转。那天是轮到我和王平在西边萝卜地的窝棚里看青。事先说好是你上半夜我下半夜的一人醒着一人看着,有什么动静醒着的叫睡着的一块出去查看,可是谁想到白天训练的劳乏轻易的就把我们两个伏获了……一觉睡到天蒙蒙亮,醒来一看,头下枕的棍子,怀里抱的钢锹都在,可是咱们的鞋哪去了?准是有人来过了,提拎着家伙,光着脚丫子围着地转了一圈,还好萝卜没丢。那可能是队长来过了,这下子脸可丢大了,看青的连自个儿的鞋都看没了……由地里走回来,在队长家那无院墙的院子里,见着了我们那两双并排停泊在地上的鞋。总算天还早没碰着人,穿上鞋悄悄的溜走了。

    本来自个儿理亏又怕挨说,集合训练的时候想让武装部帮忙说说情,可能大队也觉着白天训练晚上看青太紧了,睡着了不能怨我们。武装部长董德志到小队来说一下,训练这几天就免了我们的夜班。

    民兵训练最后到靶场打了一个真枪真弹的实弹射击。这是我第二次打枪,第一次是中学时在工人体育场的地下靶场打的小口径步枪。我自小对枪就非常喜爱,这回总算又如了一回愿,过了一把瘾。

    这时期除了阶级斗争那根弦绷紧了,对意识形态领域也有要求。如报上登过反对奇装异服,上夜校时团支书也不点名的批评了一些现象,让大家引以为戒。所以在我们的潜意识里对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是有一个方向的。

    那天民兵训练结束后还是我和王平看那块萝卜地。天亮后我们往村里走,一上坡遇上了小冯,她冲我俩说:“要是有人问我昨夜在哪儿来的,你们就说我在你们那儿待了一宿。”“什么,我们可不会说瞎话。”……结果我们不但没有照她那样说,还对我们碰上的,并没有问起她昨夜待那里人说:“她让我们说的她在我们的窝棚里待一宿,她可没在我们那儿呆着,就是刚才碰着的,昨儿晚上她在哪来的我们可不知道。”之所以这样急着撇清自己,首先的意识是男女有别。虽说我们是小青年半大孩子,平时风言风语也听了一耳朵半个耳朵的,现在拿我们挡事撒谎,那哪行呀。

    并且因为这个小冯在村里是个特殊人物。她本不是这地方的人,原本嫁到村西头的何家,是居民户,不知怎么户口落在了生产队。有个小孩后还离婚了,离婚在当时给人们的感觉就是异类。她和她妈租住在村东头一户人家里,穿着打扮更近于城里人,相貌长得也好,在这群整天和土坷垃打交道的农民之中,那就是鹤立鸡群。离婚了就有人惦记着。甭管是想吃天鹅肉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的,反正风闻她有些闲言碎语。因此一听说要我们说瞎话,马上就先择清自己。

    到家又把这事跟我妈学说了一遍,我妈听了后很郑重的说我:“以前上学是孩子,现在在队里干活了,虽说岁数还小,可也长大了,可不能搅进这拉舌头扯簸箕里面,家庭妇女老娘们似的,让人瞧不起”。说得我顿时心生惭愧,觉得刚才那样抑制不住的说这说那的,确实是一种幼稚的体现,从此我记住了,不但要使力气长力气,也要从言谈举止上长成一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