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桑梓瑶玉是佳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全是奇怪的景象，像是末世，有吃人的恶魔，却长着一副鲜卑人模样。一种长着两只脚能站立的羊被人撵着到石磨前压成粉末，被恶魔们分食。

    四处是哀嚎惨叫，我也被粗绳结实绑着，面前一胡人龇着獠牙，张开血盆大口举刀向我，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听清楚是“华夏死，五胡生”。

    眼看就要处刑时，梦被惊醒了。

    是简雍。他在床边不知待了多久，见我醒来，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说：“汤总，主公有请。”

    “我睡了多久？”头还是有点昏沉，只是身上已经不感觉有什么疼痛了，也不知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箭伤和撞击处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疤痕而已。

    “大战后你就昏睡过去，已有三日了。这些天主公很担心你，专程来探望多次，还留下了数人照顾，叮嘱万分注意。”说罢，简雍侧头示意，我顺着看去，三个侍女正站在房内一侧，低着头不语。细看，三人颇有姿色，身材高挑，都穿曲裾深衣，内衬红色，衣着颜色略有不同但形制一致，紧身下长，很是合身好看。

    我是第一次见识到汉服之美，穿越过来也有月余，但每日除了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身边除了简雍就是张飞。偶尔能遇见些妇女也都是逃难路上，蓬头垢面衣裳破烂，并无欣赏美感。

    见我看得出神，简雍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打趣问道：“汤兄这三日都与美人共处一室，莫非还没碰过？”

    我横了简雍一眼，回到：“胡言乱语，我是觉得这身衣服好看。”简雍听罢笑得更猥琐了，连连说道：“衣服下怕是更好看，汤兄可想一赏？”

    我懒得理他，起身到侍女旁，简雍怕我摔到连忙搀扶。这人虽说平日里嘻嘻哈哈漫不经心，但为人还是体贴细致，怪不得能常年在刘备身边做接待交际的工作，确是有些能力。

    我走到第一个侍女面前，她最是高挑，皓齿明眸，修眉联娟，其形纤腰如柳，美足如漆。曲裾服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仙味。我伸手捻了捻衣袖，丝绸质感如春水般流动。她低下头，脸似乎更红了。我示意简雍回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小女路氏，是右北平人。”

    声音却有些好听，沁入人心。

    “北平郡离这里不近，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我颇有些好奇，继续问了下去。

    “中平四年遇贼屠城，家中父兄皆遭杀害，我亦被卖为奴，幸得阁下所救。”

    见她谈吐从容有仪，我追问道：“姑娘仪表不俗，家中是做什么的？”

    抬眼望我，清澈的双眸中似有一汪清泉。“家父乃右北平郡丞，我有兄弟二人郡中任职，在张纯寇郡时都战死了。城陷后家父不愿降贼，大骂张纯被杀。”这姑娘瞬间红了眼，满门忠烈让人心中不由生出怜悯。

    她指了指身边二人，接着说：“这二位姑娘也是右北平人，都是良家女。城破后受贼所掠，和小女一样被贼军驱为奴，直到刘将军和阁下败了张纯，救出我等。”说到这里三人一齐跪了下来，答谢救命之恩。我赶紧俯身去扶，这个时候脑中已无一丝邪念，只觉得三人身世凄惨，正是这万民涂炭的乱世缩影。一郡郡丞之女，放在我的年代相当于副市长千金，都会落得如此地步，其他黎民百姓所承受的苦难就更难想象了。

    我看路氏情绪稍有平复，挽手对她说：“以后你们就留在这里，姑且当个新家。另外路氏这个名也太生了，我记得右北平多植桑树，又产美玉，以后你就叫梓瑶吧。”路氏听后面露喜色，忙屈膝做礼，谢道：“梓瑶记住了，谢大人不弃。”

    我还想多说，门外的简雍却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叩门催道：“汤兄，儿女私情改日再续，主公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