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冲阵（三）
癞子头艾比催动着巨蜘蛛，急速奔跑着。
他是最标准的黑域流浪儿，在盗窃、抢劫和拾荒中勉强活下来，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就挨打，然后逃跑，遇到比自己弱的人就想办法用刀子逼着他掏出钱来，遇到黑域中值一点钱的事物，就把它捡起来，然后揣到自己的口袋里。
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善恶观念，如同老鼠一般活着。
所以，当他此刻坐在巨蜘蛛上，看着面前如小山般高大的蜥蜴人和挥动着巨锤的战士厮杀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在周围绕圈。
“你该不会想跑吧？”安德森·伊姆在后面警觉地看着他：“我倒不是反对你，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个恐怖的家伙不是好朋友吗？”
艾比深吸一口气：“是小时候的好朋友——如果他老师没杀了我们剩下的所有好朋友的话。”他嘿嘿一笑：“那老头真的很厉害。”
“那你打算怎么办？”术士虚弱地趴在纳斯里巨蛛的鞍座上，他们处在阵线的中后段，食人魔还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如果你要跑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我也是他们的俘虏。”
“臭石头这个人吧，当时是我们当中最虚弱的那个。”癞子头拔出手中的匕首旋转，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走路都很困难，我们把他从石头缝里刨了出来，喂了好多天的米汤和蟑螂干，他才能站起来。”
“后来，我们的头儿希望他去偷东西，他也是个笨蛋，每次都偷不到东西，然后挨饿，还傻笑着，最后弄得头儿也不忍心再打他了。”矮个子的盗贼睁开眼睛：“我其实是想对你说，法师老爷，虽然他现在叫约拿·古斯塔夫，但是他并不是个恐怖的人。”
“在黑域，没有人的生命比其他人的更值钱，”他回头，像拍皮球一样拍了拍术士的脑袋：“这家伙现在傍上了大人物啊，我错过了第一次，不想错过第二次，你明白吗？”
安德森·伊姆不耐烦地摇头，摆脱他的手：“我必须提醒你，那位血裔的大小姐现在正被半个术士王国追杀，朝不保夕。”
艾比动了动身子，消失在空气中，扔下一句话：
“小人物会被半个塞尔追杀吗？”
蜥蜴人没有直觉闪避，因此一瞬间，他后颈上青色的鳞片就被一道闪过的白光掀飞了四五片，溅起一条蓝色的血线。巨人大吼一声，先祖的灵魂闪耀，将伤口保护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回头，因为面前还有一个如同陀螺一般旋转着的挥舞着战锤的壮汉。
长柄战斧和大锤轰击在一起，发出的钝响震得巨蛛腿脚发软，不自觉地后退。
安德森抬起头，头顶升起的银色月亮已经越来越清晰——那不像是真实的月亮，反倒是像画上去的一样。一种令他心悸的以太波动从远处高大的月亮金字塔上传来，他明白，无论那个蜥蜴人巫医做了什么，战局正向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转移。
“癞子！砍那只虫子！”约拿大吼：“你刮不动这家伙的本体的！”他双手握锤，打偏了蜥蜴人的巨斧，巨人猛地一口向他的头咬来，男人偏头躲开，脖子上被利齿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很幸运，不在大动脉上。
白影变得更多了，虚幻的艾比手持武器，在两人周围疾行着。
蜥蜴人终于怒吼起来，在连续不断的重武器撞击的对拼中，他第一次用力逼退了约拿一步，然后转身——
那道在空中闪烁的白线猛然截停了，显现出盗贼的身影。先祖灵魂的一声怒吼就轰散了他用来遮掩身形的幻象，而后，在艾比飞出匕首的后一秒，他就被巨斧砸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而那枚匕首，擦过古怪虫子的边缘飞出，插在了地上。
看不见的灵能波纹在空气中回荡。
周围的蜥蜴人纷纷捂着头摇晃起来，如同海潮一般的心灵风暴以巨大的蜥蜴人为中心，席卷了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天上的月亮也摇晃了起来。约拿咬着牙，启动了装备上的护盾术，勉强躲开了巨人的第一击。
“不能……让它……再喊下去了……”艾莉尔焦急地说。
“搞什么！我听不清！”佣兵吼道：“怎么阻止它！”
蜥蜴人的巨斧挥舞得越加快了，如同旋转的旋风。如果不是他失去了神智，准头不够，约拿可能也就能扛得住两三下而已，他的处境越发危险起来，一个躲闪不及，斧刃砍穿了护盾，刺进了甲胄，在他胸前划开一道伤口，血液缓缓地渗出来；而周围的蜥蜴人的阵线也在节节后退——食人魔可没受影响。
即便是远处的巫医索瓦妲此刻也受到了影响——魔法是一门精密的技艺，显然，她现在没有施法的条件。
“怎么办？！”少女的声音在频道里隐隐约约地问。
约拿反身躲过一斧，刚要说话，却看到了角蟾驾着巨蛛，吹着口哨，面目狰狞地向着他的位置猛冲，他大吼：“别过来！你一下子就被砍死了！”
捕奴队的前首领猛地截停巨蛛，低下头来，露出背后的独臂少年。灰雀手中还提着那个瓶子，他痛苦地龇着牙，拔开瓶盖，对着蜥蜴人丢了出去。
瓶子在半空中就碎裂了，一蓬火焰从瓶中燃起——不是火焰，是赤红色的微小甲虫！在回荡的心灵风暴中，甲虫们丝毫不受影响地飞向了少年为他们制定的目的地——
巨大蜥蜴人的头顶。
一团腥臭的火环从巨人的头顶炸开，威力不大，看起来如同给这家伙点燃了一顶炽烈的冠冕。
佣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随着耳边最后一声作用在灵魂上的冲击消散，他看到了火焰冠冕中心被烧得半死的怪虫。
“它还没死！”不知道谁在频道里虚弱地喊。
约拿一刹那反应了过来，他抡起锤子，架住了蜥蜴人夺命的巨斧——他们开始角力起来。
汗水一滴一滴地从男人额角留下，混杂着污泥——佣兵一边扛一边在心里骂娘，他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个天生神力的人，也接受了系统的格斗训练，可是自从踏上旅途以来，碰到的怪力生物一个比一个多。
“你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最终一击，功败垂成。但是已经无人能给约拿最后的帮助，无论是耗尽了法术的法师、正费力地穿过食人魔阵线的少女骑士，还是趁手武器没在身上的角蟾和灰雀，乃至于失去施法能力的艾莉尔。
只差十几秒。
佣兵的表情愈发涨红起来，他浑身的骨头都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但是他还在撑着。
撑不住就死。
十几秒过去了。
突然，蝴蝶组成的频道网络里，那个警告的虚弱声音颤抖着说：“角蟾！安德森！你们往左右闪开！”
两个人回头望去。
之前被砸飞的艾比此刻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嘴角还流着鲜血。一柄巨大的石斧从他的手心向上下延伸，最终，比癞子头本人还要高的石斧在他双手中成型。石斧上面铭刻着蜥蜴人的先祖图腾——
——和正打算砍下约拿脑袋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安德森猛然意识到，这家伙在被击飞出去的时候，摸到了蜥蜴人的巨斧！他和角蟾忙不迭地后退，看着诡术盗贼双手握住斧柄，原地转了一圈，像丢出一块巨大的铁饼一样，将石斧掷了出去！
旋转的飞斧砍向蜥蜴人。
巨人脑后呼呼风声响起，他下意识地要回头查看情况，手上力气瞬间一送，约拿大吼一声，双手举锤，将蜥蜴人的巨斧架到一边。他一个踉跄，战锤从手中跌落，远处的灰雀惊呼起来——
蜥蜴人掉转斧柄猛击，却看到佣兵双手握住了那把飞过来的石斧，猛地一挥——
咔嚓一声巨响，两柄斧子一起折断，倒飞的斧刃在蜥蜴人胸前豁开一个巨大的伤口，青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下一刻，罗莎·路西斐尔终于杀穿了面前一排食人魔的阵线，她脸上还带着飞溅的脂肪和血液，抬起能量步枪，惨碧色的光束闪过，巨大蜥蜴人头上的虫子瞬间化作焦炭。
佣兵力气一泄，下意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去，终于看到了天空中清晰明了的圆月——
银色的光束一束一束地从天空落下，抚慰着蜥蜴人的伤口，把食人魔连同头顶的怪虫一起化作飞灰。
血裔少女从阵线的最后面走了过来，低着头，端详着筋疲力尽的约拿——在战斗的时候，她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
“我们成功了。”佣兵有些疲惫地笑了笑，看着月光投射在自己的伤口上，有些麻痒，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战栗着划燃火柴，火焰来回晃动，就是没有对准烟头。
他骂了一句粗口，正要丢下火柴，一只小手接了过来，点燃了他叼在嘴里的烟卷。
袅袅的烟雾在月光下飘散。
他是最标准的黑域流浪儿，在盗窃、抢劫和拾荒中勉强活下来，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就挨打，然后逃跑，遇到比自己弱的人就想办法用刀子逼着他掏出钱来，遇到黑域中值一点钱的事物，就把它捡起来，然后揣到自己的口袋里。
没有道德底线，没有善恶观念，如同老鼠一般活着。
所以，当他此刻坐在巨蜘蛛上，看着面前如小山般高大的蜥蜴人和挥动着巨锤的战士厮杀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在周围绕圈。
“你该不会想跑吧？”安德森·伊姆在后面警觉地看着他：“我倒不是反对你，我的意思是，你和那个恐怖的家伙不是好朋友吗？”
艾比深吸一口气：“是小时候的好朋友——如果他老师没杀了我们剩下的所有好朋友的话。”他嘿嘿一笑：“那老头真的很厉害。”
“那你打算怎么办？”术士虚弱地趴在纳斯里巨蛛的鞍座上，他们处在阵线的中后段，食人魔还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如果你要跑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我也是他们的俘虏。”
“臭石头这个人吧，当时是我们当中最虚弱的那个。”癞子头拔出手中的匕首旋转，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忆：“走路都很困难，我们把他从石头缝里刨了出来，喂了好多天的米汤和蟑螂干，他才能站起来。”
“后来，我们的头儿希望他去偷东西，他也是个笨蛋，每次都偷不到东西，然后挨饿，还傻笑着，最后弄得头儿也不忍心再打他了。”矮个子的盗贼睁开眼睛：“我其实是想对你说，法师老爷，虽然他现在叫约拿·古斯塔夫，但是他并不是个恐怖的人。”
“在黑域，没有人的生命比其他人的更值钱，”他回头，像拍皮球一样拍了拍术士的脑袋：“这家伙现在傍上了大人物啊，我错过了第一次，不想错过第二次，你明白吗？”
安德森·伊姆不耐烦地摇头，摆脱他的手：“我必须提醒你，那位血裔的大小姐现在正被半个术士王国追杀，朝不保夕。”
艾比动了动身子，消失在空气中，扔下一句话：
“小人物会被半个塞尔追杀吗？”
蜥蜴人没有直觉闪避，因此一瞬间，他后颈上青色的鳞片就被一道闪过的白光掀飞了四五片，溅起一条蓝色的血线。巨人大吼一声，先祖的灵魂闪耀，将伤口保护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回头，因为面前还有一个如同陀螺一般旋转着的挥舞着战锤的壮汉。
长柄战斧和大锤轰击在一起，发出的钝响震得巨蛛腿脚发软，不自觉地后退。
安德森抬起头，头顶升起的银色月亮已经越来越清晰——那不像是真实的月亮，反倒是像画上去的一样。一种令他心悸的以太波动从远处高大的月亮金字塔上传来，他明白，无论那个蜥蜴人巫医做了什么，战局正向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转移。
“癞子！砍那只虫子！”约拿大吼：“你刮不动这家伙的本体的！”他双手握锤，打偏了蜥蜴人的巨斧，巨人猛地一口向他的头咬来，男人偏头躲开，脖子上被利齿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很幸运，不在大动脉上。
白影变得更多了，虚幻的艾比手持武器，在两人周围疾行着。
蜥蜴人终于怒吼起来，在连续不断的重武器撞击的对拼中，他第一次用力逼退了约拿一步，然后转身——
那道在空中闪烁的白线猛然截停了，显现出盗贼的身影。先祖灵魂的一声怒吼就轰散了他用来遮掩身形的幻象，而后，在艾比飞出匕首的后一秒，他就被巨斧砸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而那枚匕首，擦过古怪虫子的边缘飞出，插在了地上。
看不见的灵能波纹在空气中回荡。
周围的蜥蜴人纷纷捂着头摇晃起来，如同海潮一般的心灵风暴以巨大的蜥蜴人为中心，席卷了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天上的月亮也摇晃了起来。约拿咬着牙，启动了装备上的护盾术，勉强躲开了巨人的第一击。
“不能……让它……再喊下去了……”艾莉尔焦急地说。
“搞什么！我听不清！”佣兵吼道：“怎么阻止它！”
蜥蜴人的巨斧挥舞得越加快了，如同旋转的旋风。如果不是他失去了神智，准头不够，约拿可能也就能扛得住两三下而已，他的处境越发危险起来，一个躲闪不及，斧刃砍穿了护盾，刺进了甲胄，在他胸前划开一道伤口，血液缓缓地渗出来；而周围的蜥蜴人的阵线也在节节后退——食人魔可没受影响。
即便是远处的巫医索瓦妲此刻也受到了影响——魔法是一门精密的技艺，显然，她现在没有施法的条件。
“怎么办？！”少女的声音在频道里隐隐约约地问。
约拿反身躲过一斧，刚要说话，却看到了角蟾驾着巨蛛，吹着口哨，面目狰狞地向着他的位置猛冲，他大吼：“别过来！你一下子就被砍死了！”
捕奴队的前首领猛地截停巨蛛，低下头来，露出背后的独臂少年。灰雀手中还提着那个瓶子，他痛苦地龇着牙，拔开瓶盖，对着蜥蜴人丢了出去。
瓶子在半空中就碎裂了，一蓬火焰从瓶中燃起——不是火焰，是赤红色的微小甲虫！在回荡的心灵风暴中，甲虫们丝毫不受影响地飞向了少年为他们制定的目的地——
巨大蜥蜴人的头顶。
一团腥臭的火环从巨人的头顶炸开，威力不大，看起来如同给这家伙点燃了一顶炽烈的冠冕。
佣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随着耳边最后一声作用在灵魂上的冲击消散，他看到了火焰冠冕中心被烧得半死的怪虫。
“它还没死！”不知道谁在频道里虚弱地喊。
约拿一刹那反应了过来，他抡起锤子，架住了蜥蜴人夺命的巨斧——他们开始角力起来。
汗水一滴一滴地从男人额角留下，混杂着污泥——佣兵一边扛一边在心里骂娘，他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个天生神力的人，也接受了系统的格斗训练，可是自从踏上旅途以来，碰到的怪力生物一个比一个多。
“你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最终一击，功败垂成。但是已经无人能给约拿最后的帮助，无论是耗尽了法术的法师、正费力地穿过食人魔阵线的少女骑士，还是趁手武器没在身上的角蟾和灰雀，乃至于失去施法能力的艾莉尔。
只差十几秒。
佣兵的表情愈发涨红起来，他浑身的骨头都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但是他还在撑着。
撑不住就死。
十几秒过去了。
突然，蝴蝶组成的频道网络里，那个警告的虚弱声音颤抖着说：“角蟾！安德森！你们往左右闪开！”
两个人回头望去。
之前被砸飞的艾比此刻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嘴角还流着鲜血。一柄巨大的石斧从他的手心向上下延伸，最终，比癞子头本人还要高的石斧在他双手中成型。石斧上面铭刻着蜥蜴人的先祖图腾——
——和正打算砍下约拿脑袋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安德森猛然意识到，这家伙在被击飞出去的时候，摸到了蜥蜴人的巨斧！他和角蟾忙不迭地后退，看着诡术盗贼双手握住斧柄，原地转了一圈，像丢出一块巨大的铁饼一样，将石斧掷了出去！
旋转的飞斧砍向蜥蜴人。
巨人脑后呼呼风声响起，他下意识地要回头查看情况，手上力气瞬间一送，约拿大吼一声，双手举锤，将蜥蜴人的巨斧架到一边。他一个踉跄，战锤从手中跌落，远处的灰雀惊呼起来——
蜥蜴人掉转斧柄猛击，却看到佣兵双手握住了那把飞过来的石斧，猛地一挥——
咔嚓一声巨响，两柄斧子一起折断，倒飞的斧刃在蜥蜴人胸前豁开一个巨大的伤口，青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下一刻，罗莎·路西斐尔终于杀穿了面前一排食人魔的阵线，她脸上还带着飞溅的脂肪和血液，抬起能量步枪，惨碧色的光束闪过，巨大蜥蜴人头上的虫子瞬间化作焦炭。
佣兵力气一泄，下意识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去，终于看到了天空中清晰明了的圆月——
银色的光束一束一束地从天空落下，抚慰着蜥蜴人的伤口，把食人魔连同头顶的怪虫一起化作飞灰。
血裔少女从阵线的最后面走了过来，低着头，端详着筋疲力尽的约拿——在战斗的时候，她一直躲在安全的地方。
“我们成功了。”佣兵有些疲惫地笑了笑，看着月光投射在自己的伤口上，有些麻痒，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战栗着划燃火柴，火焰来回晃动，就是没有对准烟头。
他骂了一句粗口，正要丢下火柴，一只小手接了过来，点燃了他叼在嘴里的烟卷。
袅袅的烟雾在月光下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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