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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三五七

    “感谢我榜一大哥送来的66个一鸣惊人,祝福我威武哥,大吉大利发大财,顺风顺水顺财神。谢谢我威武哥!”南城市一间老房子里传来激情喊叫声,一个身穿闪光上衣的年轻人,对着手机扭动着,手机里放着激情澎湃的嗨歌,直播间里的七八个人。

    这个年轻人名叫三五七,高考落榜后就回家里继承家业,不同的是他的家业是一间国医馆。小医馆不大,一共两层,下面是药房和诊室,上面是居住的地方。听他爷爷说,这间医馆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现在,爷孙二人住在这里。

    三五七的爷爷叫三夺魁,三氏魁字辈的族人,本来叫三魁首。三五七的太爷爷一听,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后来就改成夺魁。确实,人如其名,从小学习就好,一路考上了大学,南城市出了名的状元郎。之后,去大学教书,退休后就回家继承这间国医馆。

    可惜三五七并没有这么好运,从小到大,就生活在父辈的光环之下,一直被拿来和别人家的孩子对比。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拿过前三,前五,前七,最好的名次是五七三十五,高考更是考出了三五七的好成绩。

    老爸重新抄起皮带,老妈哭哭啼啼,三五七直接逃出家门,投奔爷爷这个避风港。避风港虽好,但也有一个大瑕疵,就是没有啥钱。本来三五七想厚着脸皮啃老,但是被爷爷的大拐棍安排的明明白白。爷爷的宗旨,可以蹭饭蹭住,一分钱都别想拿走,想要钱自己学本事自己赚。所以,三五七白天给爷爷打打杂,学习中医知识,晚上就开直播赚点小钱。

    “感谢各位家人们的支持,今天小五七就下播了,明天晚上八点让我们继续嗨起来,三家人冲起来。呦吼!”三五七退出直播,脱下自己夸张的衣服。

    “三哥,今天我给你刷的礼物,你别忘了退给我哈。”一个愣头青从屋外伸进头来。

    “知道了,你三哥还能骗你钱咋的?刚刚还不给你舒服坏了,你刷礼物的时候,整个直播间都嗨啊,公屏上全是威武,威武。还不够你爽的。”三五七拍着这个愣头青的肩膀。

    这个愣头青是三五七的发小,名叫段梓辰,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只有三五七带着他玩,一直到高中也是,三五七罩着他。虽然他脑子不太灵光,却有一个好家庭,家里开了几个连锁超市,生活还算小康。高考落榜后,就继续跟着三五七一起住在国医馆。直播的时候,被三五七安排成榜一大哥,冲冲人气。

    段梓辰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傻,每次直播后,都和三五七讨要礼物抽成。刚开始三五七还哄着他,等到他发达了肯定补上,大饼画到了十年后。可是,段梓辰居然搞了一个账本,一笔笔记录了自己的打赏成本,还有三五七的收益。没想到数学考个位数的段梓辰,和他算起账来是一个滴水不差。没办法,他只能在每次结束直播后,继续结算完成,就把他那份给他。

    “行了,段子,今天小赚100多块!三哥带你潇洒去,走,街口老赵家街边小串!”说着三五七搂着段梓辰的肩膀往外走。路过爷爷屋门口,三五七大声询问着爷爷,“爷爷啊。我带小段子街口撸串,要不要给你带点啥吃的?花生米,烤毛蛋啥的?”

    “嗯。行!让你赵叔少放辣,上次那个烤毛蛋上面裹了一层辣椒,差点要了命!”三夺魁躺在摇椅上,半眯着眼,悠哉得晃着。面前一个老旧的小风扇,不停吹动他的胡须和身上的跨栏背心。

    “行,爷,那我去吃了啊。”说完拉着段梓辰,跑下楼往街口跑去。

    现在是初秋时节,南城的夜晚已经有些凉,烧烤摊的生意却很红火,尤其是老赵家街边小串。这家烤串已经有20多年了,本来是父子档,不过赵老爷子年事已高,现在是他儿子接班,味道还是老味道,街坊邻居半夜经常来吃。三五七很小的时候,在太爷爷家里玩,就经常来蹭吃蹭喝。最近这几个月,从家里跑出来,晚上也来店里帮帮忙,照顾照顾生意。

    小店不大,门口就能摆下5张桌子,里屋还有3张。一般烤串就在露天架个烤炉,此刻一个年纪40多的壮汉子在烤炉上忙活着,不停抬头擦汗,正好看到三五七和段梓辰两人走过来,热情地打着照顾。“五七和小段子来了啊,快坐,今天想吃啥?”

    “赵叔,我们就撸点串,顺便给我爷爷带点毛蛋和花生米,您也知道他就好这口。”三五七熟练地拉出小板凳,直接坐在小桌上,段梓辰也跟着坐下。

    这时,一个微胖的妇人从屋内端着小菜走了出来,“五七来了啊。今天想吃啥?让你赵叔给烤。”这个妇人就是赵叔的妻子,为人非常和善,特别能吃苦。之前,赵叔家老爷子生病卧床,都是她忙里忙外的照顾。本来医生说赵老爷子可能瘫痪下不了床,结果在她精心照顾下,居然半年多就恢复了,大家都夸她贤惠持家。

    “赵婶,你先忙,我这里就随便吃点,主要是给我爷爷带几串毛蛋,还有点花生米回去。”三五七边说着,边四处瞧着。“婶儿啊,今天怎么没看到苗苗呢?她没来店里帮忙啊?”

    “她在学校呢,今天好像是有活动,可能不回来了。”赵婶忙着给顾客上菜。

    三五七有点失落,不过他马上恢复正常。赵苗苗,赵叔和赵婶的掌上明珠,比三五七小一点。三五七儿时的小玩伴,两个人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班级里。相比三五七,赵苗苗完全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成绩优异,文艺、体育都是特长,会唱歌、跳舞,演奏乐器,画画拿过全国比赛金奖,长跑是全省运动会冠军,几乎全能,直接保送上了南城大学最好的专业。南城大学是三五七爷爷执教的大学,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三五七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在校园里溜达,基本上很多老师都认识他,不过随着自己成绩一直跟不上,南城大学也成了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地方。

    看着三五七有些失落,段梓辰问道:“三哥,咋啦?想去见苗苗啊?”

    三五七拿起酒杯,一口干了一杯啤酒,“算了,她学习应该挺忙的,咱们别打扰人家了。以后,我们可能都不是一路人了,人家都是高材生,我有啥?一个落榜的废材罢了。”

    “那可不能这么说,我爸妈老是和我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读书不行,干点其他的说不定可以呢?你看我们这黑白双煞,直播不是搞得风风火火?”段梓辰一脸自豪。

    三五七看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直播后台数据找了出来,拿给他看。“1个月2365块4毛,这里面还有你的2000块,这要不是咱们俩有地方住,有人养着,不用饿肚子,估计得露宿街头。”

    “怕啥,下个月我和我爸妈要点生活费,咱们努力上3000块。”段梓辰认真地看着三五七,说完拿起杯子干了一杯。

    三五七看着自己着发小,用手揉着自己的头,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脑子确实一个好东西。不过,他马上收拢了心思,举起杯子。“段子,来,让我们一起努力,做大做强,你我就是明日之星。干了!”

    “好,干!”段梓辰也高高举起酒杯,一口下肚。

    不一会儿,赵婶把串端了上来,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十分开心,还一起回忆起儿时的事情。情到深处,不知不觉都喝高了,拎着打包好的花生米和毛蛋晃晃悠悠往国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