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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化恋爱为锁

    苗木诚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才能,以他自己看来,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除了运气好一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夸耀的。

    学习成绩很平庸,外貌长相也不突出,性格也说不上多么温柔,或许唯一能拿出来说的就只有自己永远乐观永远相信希望的心态和比别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的运气而已。

    好吧,或许不是运气好一点而已——而是运气非常的好,简直可以说是最高级别的幸运了。

    苗木可以用一根铁丝就打开天台的锁,除了那把锁本来质量就不怎么好之外,也是因为苗木的运气好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包括最后一不小心把响子的手套拽了下来,或许也是因为好运。

    在苗木看来,自己确确实实不该与响子有任何的关联——平庸到没有任何才能的自己远远配不上有着超高级别智慧的响子,一直以普通人方式生活的自己也比不上作为侦探每天出生入死的响子。

    既然无论怎样都融合不到一起,那么,或许就这样悄悄离开对方的生活才是最正确最理智的选择——二人的相遇相识本就是一场偶然,那么让它偶然的消失自然也合情合理。

    只是——为什么会如此的怅然呢?

    如此想着,放学不参加社团活动准备回家的苗木就这样从学校的楼梯上走下去——故意避开了响子可能经过的路线。

    苗木想知道自己内心情感的源头,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自高自大、充满妄想的人,他很知道自己的普通之处——那么,为什么会对响子的事情感到如此失落呢?

    本就是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只是再次回到二人原本的道路而已,有什么可忧郁的呢?

    而且——如果真的喜欢她的话,离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苗木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边摸着钥匙一边从楼梯上一步步缓缓走下。

    苗木知道自己给响子带来了什么——是他让响子不再理智,是他让响子开始迷茫,是他影响了响子的绝对冷静。苗木也清楚,如果要让响子在他和真相之间选择的话,侦探雾切响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真相。

    那么,慢慢消失在对方的生活中才是真正的喜欢啊——离开与放下也是爱的一种,不是吗?

    只是——为什么心里会如此烦躁呢?为什么会这样的犹豫不决呢?为什么会一直忘不掉,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呢?

    苗木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响子正式决裂的那一天。

    那或许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晚上——响子一如既往的在学校里办案,苗木就跟在她的身后,默默陪伴着她。

    看着地上的脚印,响子拿出放大镜:“经过这里的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体重二百斤左右……嗯?”

    苗木指着地下的脚印说道:“不,这应该是两个人的脚印重叠在了一起,所以看起来才会这样。”

    响子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并非震惊脚印的事实,而是震惊苗木能比自己这个专业的侦探更快发现【真相】。

    响子站起身来,对着还不明白一切的苗木说道:“抱歉——今天的查案就到此结束吧,我或许要回家休息一下了。”

    响子急匆匆的走了。

    苗木打了个哈欠,枕着自己的手臂晃晃荡荡的回家了。

    在那之后,苗木一连几天没有见到响子——响子没来找过他,他去找响子的时候也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见不到面,至于社交软件,给响子发的信息也都石沉大海。

    苗木是普通人,不是愚人——他当然明白这一切代表什么含义,也明白如果身为侦探的响子执意不想见到自己,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找到响子。

    于是,二人参商不相见的默契就这样延续到了现在。

    是啊,本来就是永不相见的参宿与商宿啊,又何必因为分别而如此悲伤呢?

    不需要告别,因为一开始就没有问候。

    就此离开,便是完美无缺。

    只是——为什么心会如此疼痛呢?

    陷入焦急与痛苦的苗木忽然抬起头来——一个身着米黄色风衣的身影正靠在一楼的门柱上,斜着身子吹风耍帅。

    看到自己的目标出现,白鸿雪身子一挺,站起来说道:“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

    “爱是离开,是放手,是别离后的期许——”白鸿雪走到苗木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连尝试都没有——又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爱也是自私,是贪婪,是孤注一掷的勇气——”白鸿雪一步步走上苗木走下来的台阶:“——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转过身来,背对着阳光,夕阳在白鸿雪的脸上洒下一大片阴影。

    白鸿雪张开双臂,笑着向苗木发出邀请:“年少不得之物,终会困人一生——人生苦短,何妨一试,少年?”

    苗木诚只觉得自己一切自欺欺人的借口此刻都烟消云散,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如此失落焦虑。

    倘若只是美梦一场,醒来之后不过片刻怅然若失。

    可连尝试都没有尝试——那便是一生的遗憾。

    这一刻,苗木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应该把这些想法说给一个人——只有尝试之后,方才有离开与放手。

    “我该去哪?”苗木坚定的一步步走上台阶,仰望着白鸿雪。

    白鸿雪欣慰一笑,而后潇洒的走下去,手向后轻轻一挥:“去你永远忘怀不了的那个地方吧,你的时间可不多,少年——”

    带着猖狂的长笑,白鸿雪走出大门,头也不回。

    ……永远忘怀不了的地方——一道闪电忽然划过苗木的脑海,他抓着楼梯扶手,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爬上楼梯,头也不回的向着楼上跑了过去。

    收起刚才的笑容,白鸿雪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向着一旁走去。

    等在外面的苏黍离觉得白鸿雪现在的样子失落到——就差叼根烟就能开始讲述自己破碎失败的人生了。

    “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吗?”苏黍离抱着《怪谈大全》疑惑的问到。

    “是啊,这一局就让给柯睿思吧。”白鸿雪抬起头,向着天台比了个中指:“毕竟我对恋爱一窍不通啊——剩下的就只能看那两人自己和他的了。”

    “走了——主角要退场了。”白鸿雪没有管还在遥望天台的苏黍离,一边悄然离去一边自言自语:“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天台之上,雾切响子和柯睿思正站在栏杆旁吹风。

    为了帮助响子解开心结,柯睿思带着她又来到了这二人相遇的地方。

    余光瞟到了白鸿雪的中指,柯睿思知道白鸿雪算是放弃这一局的争夺了——那自己就更要把一切都完美的解决掉了。

    说到底,响子那天之所以会急匆匆的离开,不是因为觉得苗木诚比她更有成为侦探的天赋而嫉妒,而是因为——连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出来的明显之事,有着绝顶智慧的侦探雾切响子却没能看出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于苗木相遇之后,雾切响子只觉得自己的侦探能力或许有了些许的下降,但她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情况——直到那天晚上,响子明确的知道了:她的侦探水平真的下降了,而且下降了不少。

    而这一切,或许理所当然的是因为突然闯入她生活的苗木诚。

    雾切响子并不知道恋爱的味道——她只知道自己确确实实在变弱,在慢慢远离自己的梦想,在一点点失去【真相】。

    爱或许会使人头脑昏沉、剑钝刀慢。

    于是,雾切响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去——无论何时,侦探永远都会选择【真相】。

    但这并没有改善情况,反而让响子的内心更加的焦急紧张了起来。

    正因如此,雾切响子带着满腹的疑惑来到了柯睿思面前。

    “我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太不近人情、肆意妄为了——但我别无选择。”响子还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理智冷静模样:“【真相】面前,一切都必须让路。”

    “但我同样不理解——自己心中如今的悲伤焦虑。”雾切响子冷静得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事一样。

    柯睿思托着下巴,突发奇想的说道:“那我们——去看看你们第一次遇见的天台如何?”

    凭借着教师工作证,柯睿思带着雾切响子来到了天台。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吹风,静静的遥望天边——让温和和寒冷的秋风带走一切燥热的愁绪与悲伤。

    啊等等……柯睿思忽然想起来,在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好像顺手关上了天台的门。

    哎呀呀,那小子进不来了啊……柯睿思很快就把这件事又抛到了脑后: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这也是恋爱中无数艰难险阻的一环呢。

    “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背后的逻辑。”响子忽然开口,打断了柯睿思的思绪。

    天边的流云像是路过的行人一样踱步走过,阳光的角度逐渐变得黯淡起来,就连风——似乎都带上了萧瑟的味道。

    “我不明白自己对他抱有怎样的情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此而感到焦虑——为了【真相】,这一切应该都可以抛弃。”雾切响子摸着手套上挂着的锁——在被苗木拽下手套之后,她就为手套加了把锁,虽然什么都锁不住就是了。

    “这一切都不合逻辑——完全无法理解。”作为侦探的响子都这样说了,那么完全可以认为其中真的是一点逻辑都没有。

    而柯睿思也没想反驳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头说道:“恰恰是这样的不讲道理、没有逻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柯睿思抬起头,直视雾切响子的眼睛:“是【爱】,而非喜欢——雾切同学,你可不要把恋爱看得那么轻浮哦。”

    柯睿思低下头去,眼神中似乎有一丝忧伤:

    “爱是不讲道理的。”

    在天台门外,苗木正焦急的看着天台的门禁不知所措。

    这次,他的铁丝戏法没有奏效——一如既往的好运在最关键的时刻似乎背叛了他。

    无计可施的苗木把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掏了出来——不管怎样,他今天必须越过这道门,必须见到那个人——

    自家的钥匙映入苗木的眼帘,他不记得这把钥匙有如此耀眼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苗木把它插进了那看着根本不可能插进的锁眼。

    天台的大门奇迹般的打开,苗木以最快速度冲了进去。

    ……

    响子摇了摇头,紫色的头发随风飘摇:“可我还是不明白,柯睿思老师——”

    柯睿思站在响子身后,毫不拖泥带水的伸手,在响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把她一把推了下去,然后转身悠然离去。

    响子的身体素质绝对没什么可怀疑的,在这种情况下,她仍旧扳住了天台的边缘,用一只手把自己悬在了空中。

    没有质问轻轻离去的柯睿思为什么要这样做,响子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到天台。

    响子用力抬高自己的身体——而后带着手套的手一滑,就这样失去了一切的支撑,向着楼下倒下去。

    ……

    啪——

    一只手,握住了响子带着手套的、满是瘢痕的手。

    “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差的。”苗木诚紧紧抓住雾切响子的手,一边全身发力一边笑着说到。

    用出吃奶的力气,苗木诚终于把响子拉了上来——这次,上了锁的手套没有脱落。

    拿起手上的【万能钥匙】,苗木诚一把拽住雾切响子的手——不由她反抗的插进了上面的【生锈之锁】。

    【锁与钥】与此刻相遇,钥匙没能打开锁,锁也没能锁住钥匙。

    但在二人之间,名为【恋爱】的锁却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二人——而能打开这把锁的,或许也只有名为【恋爱】的钥匙。

    “请允许我正式和你交往,雾切同学。”苗木诚握着雾切响子的手,如是说到。

    雾切响子也总算明白了——自己到底该做出如何的选择。

    说到底,【真相】就在这个人的身上啊。

    你的出现似乎总是在我的逻辑之外,总是在让我震惊呢——雾切响子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收不住。

    苗木诚有些不知所措:“哎呀,啊勒——雾切同学……啊?!”

    躲在一边的柯睿思踹了苗木诚一脚:“还叫雾切同学呢?小子,你成了——”

    如此送上自己这单身狗的祝福之后,柯睿思转身潇洒离去。

    【锁与钥】的怪谈彻底消散,而留下的,或许只有名为【恋爱】的奇特存在——它是生锈的锁,能锁住世上一切;也是万能的钥匙,可以打开世上的一切。

    它是那般不讲道理,又是那般的让人沉沦。

    对面的楼上,看到蝴蝶消散,白鸿雪把《怪谈大全》还给苏黍离:“好不容易积攒的优势又没了啊——真是让人丝毫放松不得的战斗呢。”

    “这次真要走了——”白鸿雪招呼着苏黍离:“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他们两个吧,那不是我们该看的了。”

    “今天晚上——就吃西红柿炒鸡蛋吧。”白鸿雪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