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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直上进谏

    一阵骚乱之后禁军出面,在皇帝陛下首肯后,迎军一切如常,刺客尽数被捕。皇帝陛下本应立即返回宫中,但他大手一挥道声:“无妨。”听见皇帝这样说,即是再惊惧皇帝龙威的谏臣,也不可再放任皇帝陛下这般胡闹下去。

    明知有刺客仍还执意露出身形,这不是豪迈,而是不智,有几个直臣都快把鼻子凑到皇帝眼前了。见群臣如此表态,皇帝只得勉强作罢,那犯言上谏的直臣就是看见皇上回宫,不禁抿了一把头上的汗珠。

    那陛下驾着车走了,于是城外军马就地寻一处扎营,等皇上召大将军前去封赏之后,再对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户部看这投军用的帐,也不免一阵头疼。

    打仗最是耗费钱财,也不知那南朝到底哪里来的余力,就像那赶不尽杀不绝的蝗虫一般。不久前打了应燕又来打大周,难道他们的银子是大风刮得?还是天上下的?怎么好似用不完一样叫人讨厌。

    皇帝车辇逐渐远去,见四下无人,几个心腹退去,只留下皇帝一人与一位白纱遮面的仆从。那仆从也不上车,隔着帘对皇上问道:“陛下可安心了?”

    皇上冷哼一声,禁军中有人混进去他自然是惊怒,若不是考虑到儿子的缘故,真想当时就叫那中统军领了死罪。只是看见那些大臣的态度,也稍安下心来。能将禁军中混进人去,那郭子温的手还没这么长,又是朝内哪位大人使得神通手段呢?

    想到此处,皇帝笑道:“若不是子辅你神机妙算,那王姚也不能这么快就将那些贼捉了去。只是大军主帅不在,你那副手镇得住吗?要是行有不便,你也可先回去罢。”

    “无碍。”吴熊说道,“等届时我与他换了去,一切在暗中进行,就是神鬼也未可知。”

    那白纱罩面之人正是这大周朝兵马大元帅吴熊,长着一张蛇鼠面容。小眼好似嵌在眼眶内,脸庞消瘦但面有威色,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放出精光。他身形并不高大,只有一米七左右,但那架势一开就是丈八的汉子在他跟前也要矮上一头。

    吴熊想着刚才那刺杀事件,手上还赶着马车,对皇帝说道:“那郭子温气数已尽,在战场上斗不过,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已不足为惧矣”

    是么。皇帝陛下在车内偏着头,也在思考刚才那事。听见大将军这样说,他轻笑一声道:“有大将军这份担保,想我大周十年无忧。”

    一时竟罢,一日无果。大周皇帝回朝歇息了一日,二日五更时分,那大周天子端坐在紫宸殿上受百官朝贺。但见祥光催鸾起,贵气照龙阁;笙笙烟影扶御座,娇娇哭花垂涎滴。文武百官两班排列,那殿头官喝道:“宣大将军吴熊觐见。”

    只见殿外走来一道人影,宝甲临身,端地气派十足。那人堂前跪倒,堂上一片寂静,声音不大但堂上诸人清晰可闻:“臣在。”

    “大将军吴熊征南有功,封郴州牧,加封兵马大元帅。赏白银四千两,绢六十匹,麾下诸将部曲依公论赏。”

    “谢主隆恩。”那将军跪倒领旨谢恩,堂下一人却已按耐不住。冉太宰老神在在,也未见得有什么动静。见老友不予便利,大司祭刚想开口,又听得殿头官喝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司祭心想是个机会,正欲开口,只见那班目丛中宰相冉青、户部尚书魏衍出班奏道:“目前京中瘟疫兴盛,损伤军民众多。伏望陛下释罪宽恩,薄刑削役。户部去年入账二百四十万两,又逢大旱、战事频繁,百姓颗粒无收。愿陛下启襄天灾,救济万民。”

    天子听奏,传太傅,又闻太傅不在,心中不悦。见国祭台大司祭赫然在百官列中,一时好奇开口问道:“大司祭,朕未宣你进京,你缘何在此?”

    那大司祭暗下决心,当庭跪道:“臣有一事,还望陛下开恩。”

    皇帝陛下倒是来了兴致,这老臣也是从小带他长大的,彼此间情同叔侄。见事态严重,皇帝只是乐道:“准奏。”

    大司祭殿前站定,好似带了决死的信念,于文武百官面前大声喝道:“老臣此次进京实为一事而来,便是我大周皇帝命数将尽。”

    此言一出,大殿上冷的可怕,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自从前朝皇帝诛杀百官,将这文武朝堂尽数洗过一遍之后,还留下的尽是懂分寸的。他们要么是子侄被杀,要么是叔叔伯伯被那前朝皇帝当庭击碎脑瓜。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那前朝皇帝仍然是虎威赫赫。

    秦召刚接皇位之时,父皇留给他的辅政大臣不多不少,堪堪三位。第一就是那当朝冉太宰,再而就是那闭门不出的章太傅,可唯独对这大司祭是敬重万分。凡是大司祭做出的占卜,前朝皇帝都不会有所怀疑,便什么都依了大司祭的意思去。

    只是在前朝皇帝临危病重时,也想叫大司祭为他占些方子出来,好救他一命。这可为难大司祭了,那探天听的手段若是能够治病救人,以大司祭那忠肝义胆的性格早早就开个药庐悬壶救世去了。只是这样,当朝皇帝与大司祭之间存在着一种说不上是心有芥蒂的东西,但二人之间还是有着一道隔阂。

    堂下诸位但凡还在喘气的,是挺过前朝皇帝陛下大筛选的命臣,都晓得大司祭所说话的含金量。见大司祭言之凿凿,不由得心思活络起来。皇帝陛下青春正茂,还正是英明神武的年纪,若是大司祭在这下的死定,自己也该为接下来的事考虑。

    见庙堂上群臣都不敢发言,周边的空气冷的像是要凝成冰块似的。大司祭叹了口气,道:“微臣使得就是那先祖传下的探天听神通,不疑有他。当日臣见夜空帝星黯淡,仍是不信,若是由天象变化蒙蔽了臣的双眼也未可知。于是臣便在家中施展探天听的神通,得到的结果是皇上气运微弱,命数已尽,若无仙缘,恐不久于人世。”

    一人听闻此言,是没经过市面的,也不晓事,想要乐出声来。一位有年纪的老倌儿瞧见,也不做声,也不想出面提醒他。这种时候要是有人乐出声来,被皇上当庭拿下了去,说不定还能好些。

    皇帝陛下坐在龙辇上,听着这顾命大臣只是说这事,不免有些好笑。他干咳一声,问堂下之人:“既然爱卿这样说,想是已有了解决之法。各位畅所欲言,看看能否救我一条性命。”

    见皇帝陛下仍旧是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大司祭一急刚想上前,被冉太宰拉住,使了个眼色。到底是多年混迹官场之人,他暗暗探手示意冉太宰安心,上前一步,对堂上皇帝跪下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实不知有何良策。据说上古之时,天地未开,遍野大地那隐秘深处有所天材地宝。寻常人就是得到一件,也可习得像臣家族所传者般仙术。想是有那天材地宝,或许有救。”

    这话当然是唬人的,这世间曾有天材地宝倒是不假,可不知从何时起,就是掘地三尺也没法再刨出一根须来。听着这神棍言论,朝堂下终于开始议论纷纷,那刚才还在忍笑之人终于得以透一口气。要是再憋下去,指不定得憋出什么病来。

    冉太宰对此早有预料,只是闭目养神。如今就只能指望那老家伙的内功道行修炼得深,别被这些小年轻给影响了。看这朝堂内外的新鲜血液,冉太宰只是在心中取笑,稍加过去也不在意。虽说如今朝堂是换了班底,但要是有人不信大司祭的手段,在这朝堂下也很难混得下去。

    “不如将臣家那珊瑚取了去给皇上治病可好?”一人出来说道,有几人见有人在皇上面前表现,也急不可耐,纷纷站出来:

    “也可以取臣家的灵芝。”

    “我家有一块上好的玛瑙...”

    “皇上,您看我家这百年老参...”

    “我家小女...”

    这朝堂上好似一瞬间变成了菜市场般,也没人记得就在刚才皇上还在册封大将军为兵马大元帅的庄重场合。见再这样下去这朝廷真要成菜市场了,皇上示意殿官击鞭,一阵鞭声响过那殿官大叫声:“肃静!”这才止歇住声势。

    皇上瞧这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向大将军,只见大将军出面进言道:“据说应燕有一美玉,可静心养气,不知可是司祭大人所说的那天材地宝?”

    皇上看向大司祭,这大司祭也不知吴熊说的是什么,也不好多言。冉太宰倒是心领神会,直扯着大司祭袖子,示意他别乱讲话。大司祭见此情形也只好说:“恕微臣才浅,不晓得吴将军说的是什么,也不好多下判断。”

    那皇上听着这话倒也不恼,他看向大将军,眼睛一亮,也就知道他在讲什么。随后瞧着京兆尹也在堂上,问道:“冠军将军可知吴将军说的是什么吗?”

    见还有自己的事,江悬进言道:“微臣不知,只是微臣家中确有祖传玉佩,凡是家中各家嫡长子嗣皆有这信物。”

    “那爱卿是否有呢?”

    江悬说这话,本就是想将这事撇了去。世人皆知江悬是应燕前朝皇帝第五子,又怎会有那传家宝贝。但见皇帝坚持,知道瞒下去若是日后查出必留祸根,于是说道:“微臣算得了些福运,破例给了我那长子一块玉佩。”

    “哦?”那皇帝本不抱希望,没想到还真有,正想宣来见见,只听得身旁人一句言语,也就打消了这随性而起的兴致,道了声退朝便匆匆离去了。

    那大司祭、都昌候、甚至冉太宰刚出殿门,还未走下紫宸殿就连着户部侍郎一同被皇上宣去。冉太宰早有所预,闲庭信步随着那小太监来到皇帝陛下的太书房前。

    刚一进去,看见吴熊也在其中,冉太宰眼睛一缩,没想到这吴熊竟然与皇上已亲信到这步了。从紫宸殿被宣到太书房,这才多久的功夫。冉太宰在一旁盘算着,直到被耳旁的小太监一直唤着,才装作无意刚睡醒般悠悠醒转。

    “爱卿可是累了,要么朕准你几天假,回家去歇息如何?”

    “谢陛下,微臣只是看着这些年轻人人火兴旺,协助皇上将这大周治理的井然有序,这才一时放下心来,失态失态。”

    见这老货还是这三不沾的德行,皇上也就从他去了,又问户部:“去年收成如何?”

    那户部尚书见此间诸多大佬,顶着压力道:“正如堂上所言,望皇上开恩。”

    皇帝陛下在那帐内,闻着香烟升腾,群臣一时间竟有些醉人之态。他取起茶杯,吹散茶叶问道:“那帐,可有对过?”

    户部侍郎冷汗直冒:“自然对过。”

    “如此,我也不再多问。”皇帝冷哼一声道,“今年不管什么态势,我也不管你使什么手段,给我将这账面上的数字翻上一番。”

    “皇上,这...”户部侍郎听见这天文数字,一阵头大。提出这要求,跟要了他的命又有什么分别。他一闭眼,颤声道:“陛下,这怎能办得到啊!”

    那皇上帐内起身,不见朝堂上轻松模样,终于拿起龙威道:“你们上下取了多少,朕也就不管了,如今战事吃紧,若拿不出军费便提头来见吧。”

    户部被皇上龙威摄住,只是屁滚尿流的退下。现尚书房内众人听闻又有战事,那大司祭觉着奇妙问道:“皇上,大将军这才刚回,怎地又有战事?”

    那皇上也不做声,看着大司祭只是问道:“大司祭近来身体可还安好?”

    见皇上关心自己,大司祭自然是高兴的。可眼下最紧急的事还是皇上的事,那大司祭说道:“谢皇上关心,只是微臣担念皇上龙体贵安,此事还是尽早解决了好。”

    皇上与大将军相视一笑,道:“早先在堂上不是说了吗,去向那应燕索那件宝贝来。那应燕欠了我一座城池,只要一件宝贝不过分吧?”

    听见皇上这样说,大司祭也就明白了些。看来皇上还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能向都昌候问道:“道平公,那宝贝真能救皇上性命?”

    江悬被今天这你一言,我一语弄的晕头转向的,不知皇上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起家中长子子嗣似乎被那玉佩所救,他谨慎说道:“臣也不知,只是听闻应燕皇室确有奇石,当年有人被邪物所伤,似乎靠着这奇石救了一条性命。”

    如此甚好。皇上听见这话,心中笃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