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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退敌之策

    我就说那人哪有那般好心,居然先引我过来探路,这哪里是什么辛家小姐的住处,分明就是辛庵明藏宝的地方!不论如何,只要我与对方交上手了,就是摸不清底细也至少能看清些东西。

    江月紧咬着牙关,心中数不尽的后悔,就因为那荣威也在其中自己就小瞧了他们。若是在这栽了,父亲和大哥就...

    他死死低着头,眼睛睁得圆大,任凭恐惧与愤怒带来的血气冲上脑袋。现在夜中与箭手对阵用眼已是无用,不如索性放弃用眼。他拼命回忆刚才那箭究竟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但胸膛内心脏猛跳,呼吸之中带着鲜血味道让他的大脑感到一阵阵晕眩。

    我有那么怕他吗?江月心头升上一股恼意。有憎恨自己的大意,也有憎恨自己的无能,还有一些对自己恐惧怯战的愤恨。我决不能死在这!江月心中怒吼,僵硬的身子似乎能够动了,短暂的缺氧终于让他混沌的脑子得到了清明。

    少年行礼的双手微微一动,夜幕中似乎传来一声淡淡的轻哼,就这样放任了他的动作。江月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将手伸进披风取了四个布袋,迅捷的往地面上一砸。

    砰地一声闷响,江月随着动作俯身下蹲。这布袋是他早些时间带在身上,用面粉造的小玩意儿,平时都会多备几包,没想到这时候用上了。仅一瞬间,烟雾弥散开来,下一瞬就听到一声破空声。

    着了,在那里。江月辨明声音来源,手上倒是没闲着。刚才他洒下烟雾便蹲在原地没有动作,看着射在自己靴前一寸的箭,暗道声侥幸。若是动作太大被那人捕了身形,对自己更加不利。这次赌命竟然成功了,他将护心镜拆下装在披风上,身形一动朝林中扑去。

    又是一支如鬼神般的箭射来。还有四十米,只要近了身,能说上句话,还是有机会的,可是挡下这支箭还来得及吗?江月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他猛地站定身子一旋,脚上传来的力气逐渐到了双手上,那斗篷被他甩飞了去。只这样还不够,趁着向势未尽,他拔出两枚飞刃嗖嗖两声,将那顶斗篷钉在两边树干上。

    听说这样能暂时防住砍刀,但防住那箭是不可能的,只能指望那枚护心镜起作用了。此乃搏命之举,他临出门前在护心镜上特意抹了点荧光料,平时护在内衣倒是看不见。老天爷还会再帮我一次吗,只看结果了,若是那辛大当家被吸引了注意,那就是我命不该绝。

    噗地一声,竟是中了。江月心中大喜过望,他脚步猛地一踏,抢住了那五秒钟,终于看见那大当家的身子。看见那人将弓箭收进去,江月大叫道:“大当家的,可否听在下一言?”

    那辛庵明见江月近身,也不做防范,好好瞧了几眼。江月被那敖伯所伤之后,两年来没怎么长过个子,十六岁的年纪看上去像个小孩似的,难怪当初会把他大哥看成侍卫。

    辛庵明本来挺恼火,见这小个子前来,嘴巴松的毛病犯了,一时奇道:“小子,这点大就学人家出来劫营,家中大人没教好?”

    这话谁问谁死!江月本想出言解释来意,但他一直以来都被这问题所扰,前些日子还被人当成了娈童。经历一阵紧张,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一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了上来,也不管前方那人自己刚才是如何惧怕,手往腰间一探,抽出柄短枪朝那面拍将过去。

    “啧啧啧,这可不行啊。”辛庵明摇了摇头,看那样子似乎是感到很困扰。见那小子来势凶猛,他脚上一点地面避了过去,嘴巴还在砸吧些原来如此亏了亏了之类的。江月听不见这些,刚才没拍中他,他身子再打个旋,连着去势将那短枪狠狠投了过去。

    “好小子!”辛庵明哈哈大笑,“你这发力方式与我一位兄弟倒是相似,就是不知是你自己领会的,还是家中大人教的。”

    要你多嘴!江月怒了。自从受了伤,他就再也没能举起过腰间那柄长的枪。以他的臂力,能够使得动那柄十多斤重的短枪已是老天开了眼,加上江月自身不间断的锻炼得来的。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力持着短枪的中央才能使得短枪不掉下去。

    现在短枪脱了手,自己也便没了退路,这人竟敢侮辱我的母亲,江月目中喷火。辛庵明其实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在江月耳中却成了另一个意思。他粗着脖颈,将腰间那柄长枪抽出来,马步扎好使尽气力终于将它举了起来,枪头一转把枪峰对着面前的辛庵明。

    辛芷佩听见外边响动,知道是老爹说的“贵客”来了。她出门来,看见江月的样子。她先是眼睛一亮,然后灵动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泛起寒意冷声道:“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你先看着。”那辛庵明笑吟吟的瞧着眼前的少年,上前宽声道:“怎么样,小子,你还撑得住吗?要不要我帮帮你?”

    “少管闲事!”少年自交兵以来终于开口,怒声喝道:“你若不向我母亲道歉,我今日...”说到这,江月一时语塞,他下意识还记着自己今夜来的任务,就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但事已至此,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打一顿再说!

    “老爹,这又是怎么回事?”少女听见这话,冷意倒是没收,只是把矛头转向了自己的爹爹。那辛庵明被女儿一瞪,汗流浃背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啊,少年,你母亲是?”

    “少说废话!”江月不管那么多,吼声中带着些哭腔。他上前举枪一扫,比之前短枪架势且不说威力,连速度也慢上许多。辛庵明见状轻松下来,只是偏着身子微微避过,一副高手架势。但少年去势未减,只是没扫到他,旋过身子架起枪往地上一拍,身子被这股劲给震起来,连着一阵烟雾一起弥散开。

    “又使这诡谲伎俩,你家大人...”话音未落,那烟雾中冲出一人,眼睛中带着刻骨的杀意。江月身子被震得口中一闷,心中郁气愈加重了,一股脑儿全发了出来。这杀意之浓厚辛庵明见得多了,但出现在这张小孩面庞上让他心头一颤。他脚步一顿,少年带着长枪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从怀中探出,就好像是从衣服里突然钻出一只长虫。

    辛庵明心头一震,看着这又有几分熟悉的招式一阵愣神,两柄飞刀划破他身后的烟雾,乒乒两声不偏不倚打在那枪峰上。辛庵明回过神来,就刚才的距离少年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刺到他,他脚步一点,与少年拉开距离。

    “你干什么呢?”少女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交手的时候竟然失神,老爹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还有你对人家母亲干了什么,看把人气的,是不是又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了?”

    辛庵明看着身前身后两头发狂的狮子,心里郁闷,对少年施了一礼道:“对不住,小兄弟身手了得,我不该口花花说你家大人的不是。只是我道了歉了,你该向我女儿解释一下我确与你母亲无关。”

    见辛庵明这态度,江月清醒过来。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身子一抖,那柄长枪乒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错了吗?好像错了吧,不对,又好像没错。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那辛庵明口不择言,但究其根本若是我今夜没出现在此...

    江月心里比辛庵明更郁闷,刚才使那几下已快没了力气,见辛大当家向自己道歉,气也消了大半。他尴尬的挠挠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那个...辛小姐,您家父亲确与我家母亲大人无关,非但无关,此前更是从未见过,就连我也是第一次与您二位见面。”

    “你听吧。”见江月为自己辨明,辛庵明长出一口气,扬起头对女儿笑道,然后又转过脸恶狠狠的对江月说:“既然我的事已经没了,该算算你小子的帐了。”

    “行了,老爹。”“我是江家的江渊,我家爹爹奉皇上的旨意来接应二位。”

    这两声同时发出,听的少年少女都是一愣,只有那辛庵明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在那里点点头。

    这女儿怎地去劝他爹?江月心中疑惑,今夜到底只是临时起意,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这些,他急声对辛庵明说道:“大当家的,今夜包括我在内来了十一人,听声音敌人快打到这来了,还是先把宝玉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是说这东西吗?”辛庵明毫不在意,从怀中掏出那块玉。少女见状,一脸黑线抬手抚额,她上前几步道:“江公子,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月心思微动,听自己讲了是朝廷来人,他怎地又做这动作。他悄悄退后,盘算着这父女二人到底是在哪边的,起码得清楚自己报出的身份是否会对自己不利。辛芷佩看见少年退后的动作,也是叹口气,在心里责怪老爹的不是,回头瞪了他一眼。

    那辛庵明动了,好快。江月内心警钟直响,见辛庵明迅速抬手,打在自己女儿的脖颈处。少女突然受这一击,不可置信的看去,随即唔的一声软下身子。辛庵明向前扶住,见江月被吓得退后几步,宽声道:“之前就听说江家有位月公子字画功夫了得,今日一见说不准就连这脸蛋儿也是画上去的。”

    江月心中大骇,正欲出手,怀中似乎多了件东西。那辛庵明把女儿甩进江月怀中,少女比江月的身子还高些,看上去十分怪异。他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辛庵明一闪身到他身后奇道:“果然是这样,小子,现在遇上我算是你的造化。”

    他取出那块玉,手上挥舞着,一道金光从辛庵明手上冒出来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箓。以那件玉为引子,对着少年的尾椎、后心、脊梁、脖颈连拍四下。见少年脖颈之上悬出一道黑莲如雾气般的符文,将那件玉举到雾气前。黑莲雾气遇见玉慢慢流转,从少年四肢百骸中逐渐剥离开来,就是施法的辛庵明,看见这状况也不禁啧啧称奇。

    他们还真舍得啊,他心中感叹一声。少年不知道的是,此时辛庵明已经施展了神通,只是他看不见而已。这大当家的在自己身后连打四下把他吓得不轻,又想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更是惊惧万分。正欲说些什么,被辛庵明抬手打断道:“我说你啊,能不能少耍些鬼心眼子。你说来的人连你在内只有十一人,你听这阵仗,像是只有十一人的样子吗?”

    听见这话,江月才来得及将目光转向别处。刚才只是远远瞧见一些火光,此时已经快蔓延到这边来了。少年瞪大了眼,就是泼了油去点房子,十个人也搞不出这阵势,火焰在他们两人眼中扑腾,江月先开口道:

    “大当家的,既是如此倒也有了理由,我与家父也不会向皇上说明你这私拆国宝的大逆之罪,我们先快些逃吧。”

    见这小子还在这装,辛庵明有些好笑。大半夜的先不说是否是朝廷来人接应,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不走正门进来,得亏自己认识他。他没好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又看着他怀中自己的女儿,一时恶从心头起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给少年打了个踉跄。

    “你小子。”辛庵明恶狠狠的看着他,又看见少年与两年前别无二致的身形面貌,顿时泄了气,说道:“你父亲江立要真领了皇上的命令,现在就该带兵过来了,你小子嘴里真没一句实话。”

    他看着江月怀中安睡的少女,换了幅语气,柔声说道:“若真是如此,小娃娃还是别卷进这种事情来。我送你这般造化,也不求你叫你父亲领兵过来,将我女儿安稳带出去即可。”

    “什么造化?”少年被他这话弄昏了头,又看见辛庵明把玉揣进怀中,又问道:“你叫我走了,你女儿起来见不到父亲,岂不是要责怪我?况且火势还未波及到这边,你为何不同我们一起走?”

    听见这话辛庵明一愣,玩味的看着少年,把少年看得头皮痒痒。他转身进屋,在柜子上连敲几下取出一柄单刀。那单刀生的漂亮,似乎与少女腰间的两把是同一属类的兵器。

    “眼熟不?吴工打的。”今夜刚见这小子的时候自己就想说这话了,见少年呆住的样子,辛庵明嘿嘿怪笑起来。

    吴工?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长枪,是吴工啊,他眼中生出一股彻骨的寒冷。没想到当时心软留下的纰漏竟然还是出了乱子,他回过神来,抬头朝辛庵明微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大当家的认识我了。”

    辛庵明看他微笑的模样,生上一股恼意。他绷着脸,抬手又是一掌。少年吃痛,大叫一声:“你干嘛!”辛庵明伸出双手捏住少年脸颊两边的肉,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说道:“就你这小毛孩子,我知晓你的身份还需去问吴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小小年纪哪有这么多鬼蜮伎俩?”

    说罢,甩手指着一个方向道:“从那边出去有条密道,可以通向安全的地方。在那边早早备了匹马,有人会在那里接应。不管是那人还是我女儿,看了这柄刀之后都不会找你的麻烦。”

    江月今夜接到的信息已经很多了,他的脑袋一时间难以消化过来。身体不住的被辛庵明推进密道,怀中还抱着个姑娘,江月彻底糊涂了,问道:“我走了那你怎么办?你留在这干什么?”

    那小脑袋彻底消失在密道内,辛庵明对着江月说:“你若有心,就请照顾好我女儿,辛家辛庵明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