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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占便宜王凤哥儿

    难道接旨不用什么焚香文案,难道接旨时候没有刻意提醒言跪,根本不是忘了亦或者什么戴公公吩咐特殊照顾,而是这里本就是一个实实在在伟力世道!

    这上旨本身就带有力量,根本不需要再用甚言语虚礼去增加它说服力,它本身就是最铁佐证,单只这微微显露一角张安庭已然隐隐能窥见那皇城正中端坐那位一身伟力,不过仅仅一惊却并不艳羡,毕竟哪怕是一帝又如何,不得长生早晚不过一冢中枯骨罢了。

    “西宁张氏子见识浅薄,骤仰圣驾,惊而失举,还请圣上恕罪。”

    第一个回神的张安庭却不向前,而是先一伸手扯了小惜春过来在身侧,以身子掩了才对那内侍太监手里正展开的明黄布帛揖了一揖,不过也没再跪,毕竟刚刚都没跪,索性之后又对那内侍太监道,“安庭初入京尚且不熟悉礼仪,也请公公勿怪。”

    整套动作平稳且举止有度,让人挑不出毛病。

    “世子言重!”

    年轻内侍太监似是才反应过来,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位小王爷居然会对自己态度郑重,让习惯了宫中那些尊重多是对黄纸,不等起身就对自己目不斜视,两相一对比高下立现,更不用说眼前这位还是戴爷爷亲嘱又得了圣眷的。

    见内侍太监如此态度张安庭心底倒又有了几分把握,刚刚才略弯的身子渐渐绷直,旋即郑重道,“昔日安庭家中也曾有圣旨降下,眼下看小公公手中样式猜该是中旨,以此想来圣上原意也是不希望闹得大张旗鼓,公公以为然否。”

    圣旨张安庭当然见过,身为西宁张氏出身每当祭祖时那东西可都是要被拿出来供着,张安庭还捧过,只是从不曾展开过,所以说起来并不陌生,因此眼前的看起来自然第一时间就寻摸到了些许不同,样式明显简化了些,稍加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区别。

    前面还张口闭口自己见识浅薄不熟悉礼仪,后面就来一嘴这是中旨不是圣旨倒是让那内侍太监都呆了一呆,委实是这前后变化太大了些,不过等脑海耳边禁不住响起临前戴爷爷交代那内侍太监身子当即一激灵,“戴爷爷临前有吩咐过,一切依世子为主。”

    旨上内容内侍太监虽然不清楚具体但也知晓大概,何况在这种小事上他更不可能去冒然得罪眼前这已在帝心又被戴爷爷特意嘱咐的小王爷,混内宫别的道理都可以不懂,但一定要深深明白风水轮流转,所以哪怕眼前这位小王爷看起来似乎落魄到需要寄居别人家里他也不会看不起。

    “不敢,安庭如何敢让公公与戴大监费心。”

    张安庭自是谦虚,表情也是惟妙惟肖,只不过心底疑惑却更深一层,倒是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戴公公对这小內监说过什么,但也仅仅一瞬间的事情张安庭就即先转口道,“安庭也不敢有意拖延,有何上谕降下还请公公明示。”

    这位疑似大明宫内相的戴公公真要有心早晚会有交集,而此刻哪怕再有惊疑也要压下,至少人家明面上是好意。

    听张安庭主动提及戴大监那内侍小太监心底也是嘀咕,不过随即就被张安庭后面的话激了一个抖擞,同时手中不自觉一展明黄帛旨,“就有请世子接旨!”

    待说完那内侍太监依然不曾有过拖沓,索性直接以抑扬顿挫的尖细声音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盛传西宁张氏有子,生而宿慧,性颖不凡,朕甚喜之,缘无由一见,今闻其入京特赐其云锦二十匹,令安心学业,勿虑其它,亟待一朝凤鸣,免以耽其时光特许其长辈代入养心殿谢恩.......”

    入贾府的事儿妥了.......

    正自微微欠身聆听的张安庭心底闪过念头,旨上表面意思很浅显无需赘言,深一层意思就是昨天郡王府被焚的事儿揭过去了,他心心念念入贾府的事儿得到了皇帝认可,眼下哪怕是贾史老太君真有心想赶也赶不走他张安庭,当然两相印证之下还有二哥的潜意思,那就是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看自己。

    “圣上如此心意安庭惶恐。”

    念只一转张安庭面上就即带上了感恩,一张小脸上隐含激动,不过手里动作倒也没慢了,“也有劳公公走这一遭了。”

    说着,在双手接过明黄帛旨的同时一张交票顺势递了过去,那内侍太监先是身子一顿旋即以不怎么娴熟的犹豫动作拢进了袖,实在是常在宫中传旨的他对这事儿不陌生归不陌生,但一般有各大监头在也轮不到他,更不用说还这么多。

    而察觉到这内侍小监反应张安庭目光却又深了一层,那疑似大明宫内相的戴公公明明有亲口嘱托却偏偏又派了这么一个不怎么资深的内监过来,用意倒真值得深思,能混内宫混到以内相称谓上的哪有真好相与。

    “世子爷若无其他吩咐小春子就该去回戴爷爷话了。”

    交了旨收过钱的内侍太监态度似乎反疏远了起来,但语气却愈加郑重。

    “小春公公自去便是,莫忘了代我问戴大监的好。”

    张安庭自无不可,也很清楚在这内侍太监身上是挖不出什么,不过也并不后悔,这钱就当结个善缘了。

    内侍太监小春子来得匆忙去的也快,若不是张安庭手中尚握着那才合起来的明黄布帛几乎像是不曾来过,真如张安庭所言那般不再大张旗鼓,反倒突出一个悄无声息,这灵巧心思真个让人生叹。

    “庭哥儿,你又何苦去亲与那太监浮财,不过是来传旨罢,让下人打发就是何苦污了手!”

    或许是之前张安庭递钱动作太过俗气了些,一旁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贾宝玉此刻倒回了神开始嘀咕。

    “我不去难道还麻烦凤姐姐再去吩咐吗。”

    张安庭没好气别了眼贾宝玉,若说性子乖僻眼高手低也还罢了,纵观红楼这大脸宝最让人诟病无非就是之于金钏、晴雯失了担当,眼看着似有不忿的那张脸忍不住又笑称道,“这才入府上,往后要劳烦凤姐姐的事儿怕不是多了去,既能顺手又怎么敢多劳凤姐姐心思。”

    “嗐,我可不就是操得这份心,道就怕弟弟不肯来聒噪我这姐姐了。”

    一旁王熙凤闻言当即就啐了口,不过却是忍不住瞥了眼被张安庭掩在身后的惜春,想到之前被迫跪地的窘迫一方面叹那传家宝玉果然是真,另一方面更感叹这小弟心细如发又实有胆魄。

    “凤姐姐,我倒是好奇为什么那旨上说想要看庭哥儿到了眼跟前反又不见了。”

    凤姐儿感叹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侧探春却是忍不住另发了言,明明问的是张安庭,偏偏向着的却是凤姐儿。

    “三妹妹,这就很简单了。”

    早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巧的王熙凤尚待开口张安庭反先一步做出回应,笑着瞧了满脸生奇偷瞄的探春一眼,旋即解释道,“皇帝想见我,我这不是主动送上门了吗,可什么时候见还不都是那一位说了算。”

    明明是一件身不由己悲伤事儿,偏从张安庭嘴里说出来显得风轻云淡。

    “那为什么又让庭哥儿长辈出面谢恩呢?”

    这次探春也不刻意去扯凤姐儿的面了,索性直接问了张安庭,实在他是按捺不住心底好奇,也理解不了这种做法。

    “不用其出面,这是皇上也同意庭哥儿在这府上住下了罢。”

    尚没等张安庭做出解释,旁的林妹妹终于注了神般两弯美目眨着同时口中接出声,明明不想却被迫入京的际遇大约也只有他这个同病相怜的能懂其中三味了罢?

    “是了,是了,这下凤姐姐哪怕是想赶也赶不走我了。”

    轮到张安庭忍不住赞出声了,真难为常言单论心思林妹妹是红楼第一妙人,于青萍处见风起,单只凭着只字片语就能猜得人心思真无愧这声妙,“还有林妹妹这心思当真灵巧。”

    “是极,是极,我就常说林妹妹是个妙人了!”

    张安庭的称赞显然极对贾宝玉胃口,简直比直接赞誉他本人还要来得欣喜。

    “是,你们都妙,就单只我是那个恶人!”

    旁的王熙凤当即就听得绷了粉面笑骂,这庭哥儿什么都好,就是也太客气了些,他凤哥儿是那不讲情面的可恶人吗?

    张安庭这时候似是才想起来什么般,瞧了眼兴高采烈的贾宝玉,再看过凤姐儿,林妹妹、三春,随即才道,“对了,宝兄弟,今儿二姐姐、林妹妹、三妹妹、四妹妹还有凤姐姐恰巧都在,这宫中赐下的云锦我自用十匹,余下半数就都匀给他们如何?”

    这话听得贾宝玉就是一呆,一双桃花眼迷迷糊糊,“这是庭哥儿自己的东西如何问起我来了?”

    “哈,我来问宝二哥,十匹如何六人分?”

    贾宝玉的迷糊模样让一旁探春笑眯了眼,捏着手中的书卷拍道,“庭哥儿是在说宝二哥你的没有了!”

    “这可不行!”

    意外反应最激烈的不是贾宝玉却是旁王熙凤,一双丹凤眼睁了又睁,当即扬手欲打道,“与林妹妹同三位妹妹也就罢了,既叫这一声姐姐我又如何能图你的,倒姐姐反要顾你才是,这却是皇上都允了的!”

    说着,王熙凤一张粉面上写满了毋容置疑,实在是这新小弟让人操碎了心,什么东西都往外送自己可怎么过活?

    尚且不提旨意这一茬,他凤哥儿什么时候又是占便宜的人了?哪怕就是占,那也绝不是自家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