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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这话岂是能说的

    “菩萨呀!”

    “感谢女菩萨!”

    “你们都是好人呀.......”

    .......

    有张安庭明确发言在前,又有那汉子打了底,再加上韩琦这个纯五品官老爷在后背书,原本还有些埋怨骚乱的粥棚终算是恢复过来。

    不止没了乱象还隐隐有序起来,不过就算如此抛开那汉子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还能站出来真正大喊大叫那一声妈。

    啧,果然还是没到要饿死人的程度......

    张安庭心里默默生叹,倒不是他想着这雪灾来的更重些,仅仅感叹人这种东西之复杂。

    而且眼下也算不错,单单那一声声好人菩萨就让原本不情愿来的姐儿们有了动力,原本就颜色不差眼下无疑更加惹人瞩目。

    说不得经这么一闹,菩萨什么的还能成他不染楼又一吸睛点,恩,请菩萨布施嘛,肉身布施那也是布施。

    “庭哥儿真好手段。”

    旁从始至终把过程收入眼底的韩琦这时候也没忍住开口了。

    他一开始尽管相信可未尝没觉得眼前这位是在胡闹,毕竟年龄放在这里,又能有什么阅历。

    后面说不得要把事情越闹越大,韩琦甚至都做好了护住庭哥儿真个拿人的准备,说起来眼前这一切也是他考虑不周惹出来的。

    但没想到峰回路转,明明是看起来乖张肆意的处理偏最后取得了对的效果,这就让韩琦不得不深思了。

    偏思来想去韩琦脑子里只生出来两个字,胡闹。

    真个胡闹,哪有让正经人去向一个楼姐儿叫妈的,甚至不止这些,韩琦还隐隐有更深处担忧。

    “我哪来什么手段,不过是人这东西太贱了。”

    同韩琦一起退至后面的张安庭随意摊手回应。

    可不是嘛,人这种东西就是喊着不走抽着倒退的性子,不能太软不能太硬,不能太好又不能太坏。

    一点点威慑,一点点好处,把口子收紧了再放松一些,这就够了。

    “这.......”

    自幼读书的韩琦本能想要辩解,可话到了嘴边他猛然闭了口。

    却是韩琦回味过来张安庭说得不是这些人太贱,而是人这类东西太贱,这一区别让他禁不住皱眉。

    下意识想要拿诸圣人之道反驳,可在眼前这事实面前韩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反驳不了。

    “有失偏颇,有失偏颇。”

    终韩琦只是摇着头口中不停叨念着有失偏颇。

    韩琦虽然自觉反驳不了,但也并不觉得庭哥儿说的对,甚至他很确定就有问题,只是他学识不够说不出问题所在。

    “嗐,偏颇就偏颇罢,左右不过就是这些人,事儿也解决了。”

    张安庭自然晓得人之复杂根本不是区区一个字一个词一本书就能概况的,索性他也懒得同韩琦玩什么辩论清谈。

    “是呀,这事儿算是解决了。”

    张安庭的看法韩琦不认可,可眼下效果却是他能够清楚看到的。

    只是下一刻韩琦才松开的眉头不觉又紧了几分。

    先不提身份,单多次交流也算共事下来他对这位庭哥儿的看法相当正面,而他的性子也让他不想隐瞒。

    “庭哥儿,你适才可是说了任何人都能来吃这粥,可曾想过日后......”

    口中说着话韩琦眉头皱的也不觉更深了。

    他倒不是担忧别人,仅仅是担心眼前庭哥儿,毕竟对方连家门都报上了。

    要知道粥棚这事儿开始难以解决,大部分原因还是听到消息涌来的人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因灾活不下去才来,里面乞儿之类很是占据了部分,甚至还有没受灾的人家。

    每次舀一碗或许不多,但如果积累下来呢?

    就这韩琦还没敢想把那些张口就叫......的人也算计去。

    “想过了呀,继续开下去就是。”

    然韩琦的担忧张安庭浑似没注意到般,不仅没放在心上反而神情愈发轻松起来。

    想过了......

    韩琦听张安庭说想过心底当即松了气却并不意外,因为这才像是那位不染楼主的性子。

    “继续开下去?”

    然而跟着就听张安庭说要继续开下去,韩琦一时间居然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是呀,稚圭你不会以为我就投这么一次钱吧?”

    察觉到韩琦诧异张安庭终于投来目光,眼底隐隐带上好笑。

    “庭哥儿你这......”

    韩琦呼吸本能急促起来,哪怕这次赈济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但他却从来没后悔过,现在听张安庭居然还愿意投钱他如何不激动。

    被同僚嫉妒又怎么样,这一刻韩琦本能想到孟公那句虽千万人吾往矣,不觉就满腔热枕起来。

    “不过可不是为你韩稚圭,你不会以为你有这么大面子吧?”

    张安庭眼底笑意愈发盛了,甚至没忍住揶揄上韩琦一句。

    “琦不敢。”

    韩琦当即摇头,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哪怕再怎么对胃口韩琦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魅力。

    “不过是庭哥儿心善.......”

    甚至韩琦早就有这个念头,毕竟眼前一切究其根本起因不过是他喝高了随手打开那扇寒窗,连话都是眼前这位先提起的。

    “我也觉得我心挺善的,看不得别人受苦。”

    张安庭对于精于世故的张老道是一般说辞,对眼前读书人韩琦自然是另一套说辞了。

    “庭哥儿你呀......”

    韩琦当即没压住心底笑意,但不是嘲讽,纯属善意,甚至如果不是对方身份敏感韩琦都想要为自家学师举荐这位来作自己师弟。

    当然,以韩琦性直作派真个没开口也不是纯因为这个,最主要还是他亲眼见到了对方连北静王水溶举荐国子学入学的事儿都拒绝了。

    儒虽不似道那般讲究缘法,可最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哎,我这人呐,真见不得什么为难人的事儿。”

    张安庭自然不晓得韩琦心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说些什么最能触动这位读书人,况且他做都做出来了,也由不得韩琦不去相信。

    “唉,不说这次雪灾,说不得后面还有蝗灾,旱灾,水灾......”

    心底念着口中说着张安庭还顺势掰起手指一一数落起来。

    “庭哥儿还请慎言!”

    一时间韩琦差点当场被刺激的抖擞出来,忙不迭就要去堵张安庭那张破嘴,匆忙之下连五品气势都没忍住径自放开了。

    真不是韩琦不够沉稳,实在是天灾这种话哪里能是随便说出口的?

    不,不止是说,你连想都不该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