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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与己而乐死后黄雀

    予人为乐,与己而乐。

    “啧......”

    对着只是眨眼间就陷入冷清境遇的别院张安庭不禁感慨出声。

    那位月主子来当是匆匆,以张安庭对那位月主子的性子了解可不会随意做出清场举动,大概是临时过来的。

    此刻去也是匆匆,最后那句回宫明显是多余了,以对方的习惯和性子根本不用和自己解释这些,也不需要。

    不过要说失态真不至于,不过是之前两个人相处都很默契,璃月不去多做解释,张安庭也自觉不问,且也不要说不公平,毕竟两个人位置本来就不相同,而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这种默契。

    现在不是说默契被打破了,但至少稍稍有些逾越,一如璃月最终没能完全出口的那句真是大胆。

    躺平是躺平,张安庭一向胆子很大,他选择孤身入京就是,当下不过是又一次。

    可张安庭性子决定他从不高看自己,眼下处境更是如此。

    张安庭做出这些也是基于了解那位月主子性子之后一次次试探,对方男装示人,对方私下里不介意暴露身份,对方心底同样不甘碌碌,但不是那种权利上的不甘,而是身份或者说性别上的无奈转而追求新鲜刺激。

    偏那位月主子身边人里抛开张安庭外根本没人以随性乃至放肆对他所以才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嗯,予人为乐,与己为乐。

    他张安庭表示自己不是什么舔狗,同那位月主子是各取所需,但更多也是乐在其中,也实在是这个世道显得他格格不入,在自家要乖巧,荣国府里慎独,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处境跟那位月主子真很相似。

    “三爷,安置好了。”

    突地,院里响起了阿大声音,在这空荡寂静的院儿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

    前一刻还静默无语的张安庭当即点头,对于这满院美景珍物看也不看,没有丁点留连。

    实在是没那位月主子在这院子就没什么特别的,反而还会浪费很多银钱维持,但这在张安庭看来相当值得,哪怕回报仅仅是那位月主子偶尔传句话出来.......等等。

    正自顾自迈步的张安庭脚步忽一顿,倒不是被什么珍奇吸引了注意力,而是他突然想起来这还是那位月主子第一次比自己先走罢?

    之前每一次可都是自己被赶出去为结尾,偏这次是对方先离开,甚至都不提赶自己出去的事儿,以那位月主子对住处苛刻程度来看这相当违和。

    “嘶......”

    张安庭不禁有点牙疼,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要知道他眼下在这楼里可没有一个固定住处的,因为瞒着贾母那边说是入学也多待在水静儿那边。

    所以这就算是那位月主子奖励?同样还暗示着自己往后不用.....是不能往水静儿那边跑?

    牙疼,真就牙疼,张安庭可太清楚这些所谓高位者最喜欢玩那些什么我给你的你才能要,我给你的你必须接着的花活儿。

    抱着是不是先不管,后面必须要注意的心思张安庭快步出了这院子,若是不出意外往后这院子可能真就要成一处桩来栓着他了。

    心底出神的张安庭跟着阿大绕着这别院而行,不多时停在了后方一栋不起眼小屋里,毕竟要说安静可没有比月主子那别院更安静,怕是经常来不染楼里都知道那院主人是出身不凡。

    “吱呀......”

    屋门被阿大推开,已经高扬的阳光撒入驱散了屋里昏暗,一口自丹陆带回来的大木箱就那么停在屋正中间。

    这箱子比起其它箱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能唯一违和的就是箱子侧面在阳光斜照之下才显露出的一排不起眼小气孔。

    “打开吧。”

    瞧着随阿大反手合门那些气孔又隐匿在阴影里张安庭当即开口嘱托阿大,他自己也反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容臭香包。

    香包被张安庭打开,紧跟手指探入,出来时指尖夹了些研磨出来的细碎粉末,随着粉末被张安庭转身撒入才冲开的半壶浓茶里一股异嗅也随之缓缓飘出。

    “三爷。”

    这时候阿大的声音适时自背后传出。

    张安庭捏着鼻子把手里那杯茶递给了阿大,阿大面无表情接过向着床的位置走去,而直到这时候转身张安庭视线里原本空无一人的床上多出了一个人。

    清瘦,不,已经不能单单是清瘦,简直是皮包骨头,只剩下了人形,若不是大白天又被衣服包裹着几乎都要以为那是个死人。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是个死人。

    “反正你都死过一次了,真救不回来也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

    张安庭瞧着床上那再也看不出半点儒雅风流的林如海目光深深。

    身居巡盐御史林如海需要改盐,也不得不改盐,只是作为读书人的林如海或许他自己都就没料想到遭遇到的报复如此直接乃至酷烈。

    不,应该说林如海预料到了,只是他单送走了自家女儿林黛玉而不包括自己。

    至于原因不难看出,林家世宦,这责任他林如海躲不掉跑不开。

    但林如海其实可以和光同尘,最多不过被调任无法再进一步而已,身家性命绝对是保得住的,偏他还是选了这条路。

    这绝对是个有骨气手段也有理想抱负的人才。

    所以这风险张安庭冒得,救他不仅仅是因为林黛玉的干系,更因为张安庭也需要一个林如海这般运筹帷幄的人。

    不是张安庭不再相信自家月主子,而是因为月主子一个心血来潮想法不染楼的摊子铺太大了,或许自家月主子自己都不清楚不染楼已经是宫里那位眼里一枚棋子,还是完成了任务的棋子。

    完成了任务的棋子后续任务只会更重而不是功成身退,这该是每一个合格执棋人的习惯,那位一帝可不仅合格,甚至还做到了极致。

    而林如海仅以巡盐御史清贵官身就能逼得某些人狗急跳墙的手段,再加上其独到眼光,这些都是张安庭迫切需要的。

    但毒的确是那些人下的,他虽然看上林如海本人但绝对不至于那般丧心病狂,充其量是临时决断当了手黄雀对林如海见死不救。

    张安庭不否认自己从那时起就看上了为自己解惑的林如海,这才是他没第一时间听话离开江宁硬生多等了几个月的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