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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赔罪【4300大章】

    “王爷,我在你面前从来不掩饰我对史复的不喜。”王宁待史复离开后不由一脸陈恳的对朱高煦道,“那不仅仅因为我个人的喜恶,更是因为史复此人来历不明,他所介绍的自身情况多是其人自言的,如今我等舍命与王爷干大事,又岂能让其人混杂在我们之中,王爷对他情况可有求证过?”

    朱高煦闻言不由心中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史复让王贞亮道歉一事还是加剧了王宁与史复之间的矛盾,王宁不敢忤逆他,却不意味着他不会对史复这个提出此番建议的人心生怒意来。

    “驸马,我用人又岂会不调查他的来历了。”朱高煦无奈解释道,“只是你也当知道,当初的靖难之役波及到的人实在太多了,虽然有关史复的具体来历已经因为战乱不可考了,但是其人的口音的确是真定的,与他的说法还是能对得上的,再者我虽然倚重他,他却身无官职,平日里在府中也深居简出,少见外人,如此人物又能对我们有什么损害呢?”

    王宁见朱高煦对自己的话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急切道:

    “正是因为史复太无欲无求了,我才心中不安呀!王爷你想史复其人不求权,不慕名,甚至不爱女色,那他为何要助王爷呢?王爷你可知先秦之时有名的刺客豫让?”

    朱高煦闻言不由讶然道:“驸马说笑了,先秦之时,赵、韩、魏联手在晋阳之战中攻打智氏,智伯瑶兵败身亡,豫让为了给智伯瑶报仇,多次刺杀赵襄子,甚至用漆涂满全身使自己面目全非,吞炭使自己的声音改变的故事本王还是知道的,只是史复虽然也毁容了,但那是意外造成的,再者其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做刺客,此外,本王一身武力岂会惧旁人?”

    “我非是指史复要行刺杀之举。”王宁颇为无奈道,“而是说其人包藏祸心,若他果真是自毁容颜,想来所图不小的。”

    “驸马越说越离谱了。”朱高煦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史复如今不过是为我出谋划策而已,他说得对,本王自然听从,若是不对,难道本王也会听吗?”

    王宁闻言彻底无语,因为再说下去,便是有暗指朱高煦无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了。

    朱高煦见王宁没有再争辩,不由笑着宽慰道:

    “驸马的疑虑我也曾想过,可你当知道,这世间是有些奇人行事不拘一格的,便说姚广孝,姚师傅,他一心助父皇登基,功成之后却没有步入朝堂,如今不还是身披袈裟,在天界寺里礼佛不理俗事吗?这史复此前也是读书人,但其人容貌已毁便绝了正常的仕途了,他帮助本王何尝不是如当初的姚师傅一样,只不过他们求的不是小名,而是青史留名。”

    王宁闻言欲言又止,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辩了。

    朱高煦见状继续笑道:“而且驸马你说史复无所求这也是不对的,就本王所知,史复极为痴迷于琴,因此经常入倚翠楼听琴王弟子花魁顾媚弹琴,当初安平侯之子李安醉酒闹事,史复为了替顾媚消灾求到本王这里,是本王发话,安平侯才偃旗息鼓的。”

    王宁闻言面有讶然之色,他自然也听说过此事,不想被京中众人暗中猜测的顾花魁背后之人竟然是汉王。

    既如此,王宁也不好再说史复居心叵测了。

    “驸马,你与史复都是我倚重之人,本王希望你们能摒弃前嫌,通力合作,帮助本王早日实现心中夙愿。”朱高煦收敛笑意,神情严肃的叮嘱道。

    王宁见朱高煦说得郑重,不由心中一紧,赶紧保证道:

    “王爷放心,我论及史复完全是出于一片公心,定然不会因此坏了王爷的大业。”

    “驸马的话我还是信的,一会你去将丘松与令郎带过来,你要好好与他们说,让他们不要有情绪,交好沐斌对我谋取南征主帅之位十分重要,本王不容有失。”朱高煦闻言这才摆手笑道。

    “是!”王宁已经知晓了朱高煦对此事的重视,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应承道,随即便脚步匆匆的离了凉亭。

    ........

    “少爷,我都听说了那日国子监发生的事情了,那日是我不在,不然我定会护好少爷您的。”沈广一边走一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沐斌看着已经相距不远的汉王府,毫不在意道:“你家少爷的拳脚功夫你还不清楚,反正我是没吃亏的,相反对方倒是挨揍了。”

    “那是他们活该,竟然敢轻视少爷,认为你初来乍到便好欺负了。”沈广一脸愤然道。

    随即其人也看向已经入眼可见的汉王府,有些担忧道:

    “少爷,来京这些时日,我倒是打听了不少消息,听说这丘松与王贞亮的父亲乃是汉王的心腹,今日汉王邀你入府,会不会存着为难你,而替丘松他们撑腰的心思呀!”

    沐斌心中其实对汉王的邀请也是充满疑虑,但是他心中却对沈广的话持怀疑态度,毕竟他与丘松等人的纠葛充其量是少年人之间的胡闹,汉王朱高煦当不智到掺和其中,毕竟他这个西平侯的嫡子也不是任人揉搓的小人物,他爹西平侯正领着十万大军南下征讨安南了。

    在沐斌胡思乱想之际,其人与沈广已经抵达了汉王府前。

    “可是西平侯之子?”

    王府侍卫总管周宣眼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郎踱步入府不由赶紧上前几步笑着询问道。

    沐斌闻言笑着颔首。

    周宣见接到了人,赶紧笑着说道:“王爷十分看重沐小侯爷,特意遣我来迎,还请小侯爷随我入府去见我家王爷。”

    沐斌闻言颔首应是,随后待得知眼前之人乃是王府侍卫总管后,其人心中彻底大定,看汉王如此礼遇,想来今日能够好聚好散的。

    .........

    煦园,凉亭。

    “贤侄快快入座!”

    沐斌随着周宣抵达凉亭,便见朱高煦满脸笑意十分热情的招呼他坐下。

    沐斌见状不仅不心喜,反而警惕起来,他虽不知朱高煦打的什么主意,但一想到历史上此人被做成“瓦罐焖鸡”的下场便熄了与他亲近的心思。

    “王爷实在是折煞我了,您功勋卓著,而我寸功未立,不过是个无知小子,哪里当得起你如此礼遇?”沐斌赶紧谦逊道。

    朱高煦拉着沐斌让他落座后,闻言方才笑着继续说道:“贤侄是有所不知,永乐元年,你父亲入京面圣时,在京师与我处得不错,如今你又入京,我自然是将你视作子侄看待的,今日你万不可见外才是。”

    沐斌闻言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失了礼数,只是越发恭敬道:“王爷如此厚待小子,待我日后见到父亲后,定会转达你的善意。”

    “好!”

    朱高煦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随即吩咐一旁的周宣道:“让驸马将人带过来吧!”

    周宣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开了凉亭。

    沐斌将目光从远去的周宣身影上收回,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并没有立即出口询问。

    片刻后,他便见一姿容俊逸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位少年郎踱步进入了凉亭。

    沐斌虽然不认识王宁,但是闻得朱高煦口呼驸马,而在其人身后是与他有过一番矛盾的丘松与王贞亮,便明白了眼前之人恐怕正是鼎力支持汉王的驸马都尉王宁了。

    待三人入了凉亭,朱高煦不由笑着看向沐斌,指了指丘松与王贞亮徐徐说道:

    “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你们三人之间的误会,我也是后来听说的,今日我邀贤侄入府,便是存着作回和事佬,替你们三个解开误会。”

    沐斌听得朱高煦的言语,先是恍然,他终于明白了此番朱高煦邀他入府的目的,随即又疑窦再生,因为他依旧不明白朱高煦如此做的真正原因,化解矛盾,说的好听,若汉王真有心,当初事情发生了便该做了,何须等到今日。

    沐斌心中虽然疑惑,但他性子素来沉稳,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朱高煦见状也知道,他需要采取些实际行动来了,于是其人看向丘松与王贞亮道:

    “你们俩也是我素来看重的后辈,但此番你们为难沐斌却是做错了,他初来乍到,不熟悉京师情况,你们不多加照顾他,岂能听信小人的挑唆为难于他了,今日我将他请来,你们俩好好给他赔个不是,这件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沐斌闻言心中是真的惊讶了,因为他可不信朱高煦那番与其父交好的言语,反而真的论起亲疏来,丘松与王贞亮因为两人父亲的缘故,应该更得朱高煦高看几分才是,如今朱高煦却让丘松与王贞亮向他道歉,着实古怪。

    而实际上对于朱高煦而言,丘松与王贞亮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郎而已,他们的颜面比起南征主帅之位来说,可谓无足轻重了。

    可朱高煦不知道的是对于叛逆期的丘松与王贞亮而言给沐斌道歉那是十分难堪的事情,他们俩实在是想不明白,本来是他们挨揍了,如今反而还有错了。

    沐斌虽然没有弄明白朱高煦的目的,但是看着对面丘松与王贞亮面红耳赤,羞愤不已的神情,他的心中却是十分的舒爽。

    他这人素来恩怨分明,丘松与王贞亮无故为难他并且败坏他沐氏的声誉,他绝没有轻易揭过的道理。

    眼见丘松与王贞亮迟迟不开口,沐斌不由心中一动,对朱高煦笑道:“王爷,虽然丘松与王贞亮不知受何人指使为难于我,但这两人显然是心志坚定之辈,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俩了。”

    朱高煦闻言不由脸色一沉,他此番乃是存着交好沐氏的心思,可听沐斌所言,莫不是怀疑丘松与王贞亮的举动是他的授意,毕竟这两人的父亲可都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呀!

    随即朱高煦想及在他吩咐后,丘松与王贞亮依旧没有听从,这让他感觉到在沐斌面前大失颜面,不由动了真怒。

    一旁的王宁眼见朱高煦脸色阴沉,不由心中暗急,之前他便与丘松与王贞亮交代过此事,虽然当时这两人闭口不言,但他也只是认为是少年人闹脾气,却不料这两人素来被宠溺惯了,一时犟住,在朱高煦面前都敢闹幺蛾子。

    王宁赶紧对王贞亮呵斥道:“逆子,王爷发话了,你聋了不成,还不道歉?”

    王贞亮眼见平日里慈眉善目的父亲一副动怒的神情,不由心中一颤,迟疑片刻,方才不情愿的对沐斌作揖赔罪道:“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沐世子见谅。”

    沐斌见王贞亮服软,脸上笑意更甚,却依旧颔首不言。

    一旁的丘松见王贞亮服软,心中便生出怯意来,他快速瞧了眼一脸怒容的汉王,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紧随其后,扭捏着开口道歉。

    “哈哈!”

    朱高煦见状这才转怒为喜,笑着对沐斌道:“贤侄,此番你可满意?”

    沐斌心情大好,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闻言故作感激道:“多谢王爷替我主持公道。”

    朱高煦笑着摆手,先让丘松与王贞亮退下,这才肃然对沐斌道:“贤侄近日可听说了成国公病逝于南征军中?”

    沐斌闻言心中的喜悦之情荡然无存,想起他虽然有意提醒过朱勇,但终究未能挽回,朱能还是病逝于军中了,心中便难免怏怏不乐。

    朱高煦见沐斌不语,想及西平侯府如今与成国公府也算姻亲了,便也能理解沐斌的伤感。

    随即其人又坚定了交好沐氏的心意,毕竟他可是记得,正是在任命了朱能与沐晟这两位领军之人后,永乐帝才下旨赐婚的。

    看来与沐氏相善,的确是能否成为继任主帅的关键之一,朱高煦在心中如此嘀咕道。

    朱高煦收敛心中的思绪,看着沐斌感慨道:“此番军中无帅,想来对西路军的西平侯也是影响很大的,本王倒是不怕辛苦,若是有机会南下掌军,定然能与西平侯同心协力平定安南,治罪胡氏。”

    朱高煦如此言语,乃是为了表明交好沐氏的态度,在他看来,作为西路军的领军之人,关于主帅人选永乐帝自然要询问沐晟的意见的,而沐晟得知朱能病逝后,也必然会传信京师,向沐斌询问京师情况与永乐帝的态度。

    沐斌闻得朱高煦的话不由心中恍然,他饶有深意的看了朱高煦一眼,心中对朱高煦今日的举止大概有了猜度。

    但他也知道历史上继朱能之后的乃是张辅,再者此事事关重大,他没有必要牵扯其中,沉吟片刻后,他也只是一副不明就里的回应道:“王爷一心为国,实乃我辈楷模。”

    朱高煦见沐斌闲扯了一句后便不再言语,不由细细打量沐斌片刻,心中不知眼前的少年郎是涉世未深,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是城府太深,不肯轻易表明态度。

    不过朱高煦也懂得点到为止的道理,毕竟在他看来,他也只是需要借助沐斌之口向西平侯释放善意罢了!

    今日化解双方矛盾,此事迟早会被永乐帝知道,他的目的便也算达成了。

    朱高煦想到此处便也不再多谈南征之事,只是起身招呼沐斌离开凉亭前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