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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不晚天方夜谭,叹不尽白玉莲盏

    “好熟悉。”

    好熟悉。在卿良口被发现是妖兽后,在村庄的恐惧中被赶了出去,那是千年之前刻在他心里的一道疤。

    年幼的卿良口游荡在郊野,他很饿,冷冽的风吹打在身上,他不得不找到一处小树之下,蜷缩着睡去,雪在身上一点一点积起来,到第二天时,路过郊野到小镇的人发现了这个冻僵的孩子。

    “谁家的娃娃,都冻僵了。”

    “老汉儿,老汉儿,还有气!”

    要说这娃子也是命硬,苏醒的卿良口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已经驾车的男人。

    “醒了!醒了!”

    “真的?”

    “又昏过去了老汉儿!”

    在城镇的门口,官兵拦下了车上没有户籍的孩子,父女想带他进城,可是奈何兵戟交加,二人不得不走。

    卿良口再次醒来时,是在衙门的水牢。

    “哟,醒了。”

    狱卒对他叫喊了一声,他的双脚麻木了,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到门前。

    “救救……”

    听见声响,两个狱卒下来将门打开,把卿良口抬起拖上了大堂。

    “你是从哪来的。”

    那县衙太爷趾高气扬的瞥着他,后者仍趴在地上,他的腿冻僵了,说不定是坏了。

    “我,不知道。”

    “大胆!”

    县太爷给了守卫一个眼神。

    “杖二十!”

    那卿良口本来是濒死,硬吃了那二十大板,竟一声没吭。

    守卫见他不动弹,去探鼻息,居然还活着。

    “回话!”

    他仍是不言语。

    “杖五十!”

    又是五十杖落下,直至打了一百多杖。守卫探了鼻息,终于是没有一丝气息。

    “大人,他死了。”

    “拖下去吧,随便扔出城去。”

    可那本来应该是死去的卿良口,诡异的站了起来。

    他仍是不言语,那眼睛却是没有神色,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县官。

    “闹,闹鬼了?”

    县官不可置信,但是还是装作镇定。

    “你是鬼又能怎样,鬼还怕恶人。给我打!”

    那守卫又要一板打来,可那板还没靠近他,就被烈火灼烧干净,连那守卫双手都被灼伤。

    他像是一具尸体,一具可怖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那县官,那县官的裤子被吓湿了,流了一地,可是他却无法动弹,他想跑,可是恐惧将他钉在了椅子之上。

    “你你你,不要过来!”

    卿良口打翻了那县官桌上的茶,而茶翻的一瞬间,不知是巧合还是他人有意为之,那城镇边上瞬间掀起了一阵无明洪水,那洪水顷刻间淹没了一切,可那大堂,分明在水中燃起了火,那火将一切烧尽,卿良口走出来时,他的身体也同样被灼的遍体鳞伤。

    “!”

    天方军帐中,卿良口突然坐起。

    “做噩梦了?”

    龙渊在一边看着他。

    “算是吧,殿下还没睡吗。”

    “被你吵醒了,还有都这么些年了,朕都当上皇帝还叫殿下殿下的。”

    “陛下,算了算了。”

    两人都笑了出来。

    “国师,你说朕真的能平叛白玉吗。”

    “先帝将这太平盛世交给朕,朕的臣子是国师特地举荐,对朕也并无二心。生于安乐的朕,真的能守好这大好河山吗。”

    “当然。”

    龙渊回头对上了卿良口的微笑。

    “罢了,睡吧。”

    “睡吧。”

    天方军帐。

    “你说咱们明天打仗能活着回来吗。”

    “去去去,说什么呢你。”

    两个天方军睡不着,一言一语的聊着。

    “兄弟,哥要是死了,你嫂子和小宝,就劳你替哥照顾了。”

    “你说什么呢……”

    他回过头去,却看见那人正哭泣着。

    “喂。”

    “干什么呢,还不睡觉。”

    守督金明哙巡夜正巧来到帐前。

    “守督,我们睡不着。”

    “唉,谁不是啊,寻了半个营,没有一个帐是睡得着的。大家都活在盛世,谁不是第一次打仗。我虽然是个守督,但是也是只会纸上谈兵罢了,今天白玉人的战法与书上写的完全不同,咱们自乱了阵脚,兄弟们死了这么多人,叫谁能睡得着觉。”

    “守督,你觉得咱们能撑到打胜的那一天吗。”

    是那个在抽泣的人,他叫聂云盘,军里都叫他老聂,另一个人叫谢怀江,他和老聂是同乡,关系最好。

    “关键是把白玉人打回白玉城去,我们想要打赢,战线是要拉长的。”

    “白玉人一旦过了璃沙原,我们的家,我们的国就亡了,我们得有必胜的信念,我们必须得有,因为我们身后是妻儿老小,是天方的万家灯火。”

    各帐中这时都探出头来,他们都听到了守督刚才的话。

    “我们要相信,天方军不可战胜。”

    “天方!”

    “天方!”

    “天方!”

    四周军士都激昂了起来,那声音传到了卿良口龙渊那帐中,龙渊好似欣慰一般发笑,卿良口看着帐外若有所思。

    守督金明哙立刻作了个噤声手势。

    “别吵到圣上,弟兄们明天还有一场大仗要打,早些睡吧。”

    天方军将头缩回了帐中。

    “老聂,放心吧,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另一边的白玉,军士们并没有这么多家国豪情,他们只是被迫为白玉君上前线,为了国君的愿望而牺牲,这真的值得吗。可是这由不得白玉人思考,因为他们只能卖命,为了妻儿更好的生活,也为了安顿好家中的老父老母。

    颜如玉抚着怀中夏子嫣的手,他认定了他即将成功,而后天下人都会跟随他的理念走上一个去除虚荣的时代。怀中人却眉眼间带有一丝焦虑。

    “陛下,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天方国君待您不薄,您此次出征,一无出师之名,二无仁德之实。为了我一介婢女舍弃江山,真的值得吗。”

    “世人不知我,不懂我,因而抗拒抵御。可当我的理念传达至世人心中时,众生会理解的。”

    颜如玉吹灭了一旁莲盏,搂住夏子嫣,他沉沉睡去,而女子却此夜难眠。

    ——《彼方剑舞》疑不晚天方夜谭,叹不尽白玉莲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