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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红日

    “师兄我们今天回去吗?”小阿七收拾着行李,把那大包小包的东西都绑在一起。

    “再去买样东西。”于流穿好衣服,整理好衣装,“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小阿七心有疑惑,师兄什么时候是个臭美的人了,“看不到你的初色和气了!就跟普通人一样。”

    普通人可不会身上时刻感到疼痛,用敛气术的代价就是,放开了身上气的包裹,那熟悉的痛感又遍布全身。

    珠宝店离得不远,也处于闹市,但能进出其中的人并不属于闹市。他们或大腹便便的,或用着旧的珠宝装饰着自己,往里走,为了相中新的珠宝。

    而穿着道袍的小阿七俩人很明显不属于这一行列,踏入店门的那一刻便引来了不少疑虑的目光和细言碎语。

    “二位,要买什么?小店蓝田、翡翠、玛瑙,不论什么品种的玉石都有,阁下可以选中一块,我们会亲自为你打磨,您也可以挑选一块成品。”

    “买一块未经雕琢,瑕疵很少的。”

    “不知客人要买什么种类的呢?”

    什么种类,书里倒是没提,想来只要是瑕疵少的应该都行。不过考虑到与气的相性,水晶更好。

    “水晶。”

    “好勒,客官您稍等。”

    店家摇晃着屁股跑到了柜台,柜台后面是一个个打磨好了的样品。

    “哟,哪来的牛鼻子道士,竟然想买玉石。真是肥猪拱了大白菜,糟践呐。”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掩盖了市集的嘈杂。

    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跋扈的公子哥形象跃然眼前。环佩叮当作响,发箍青色玉簪,手持折扇,轻轻拍打着左手。所见第一眼便是他的鼻孔,柳叶般的眼睛正戏谑地看着于流二人。

    于流并不想搭理他,只能装作没看到。他心里明白这种人就是那种心高气傲,不找事不快活的那种。

    就像是路上的绊子,有人路过他都要叫唤一下。

    理他了反而顺遂他意,而他也只会变本加厉。

    而且现在能少些事就少一些吧,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安静地活下去。

    “你是不是耳朵聋?去把他们拖过来,让他们看着我好好听话。”

    他身旁的侍从略显无奈地走了过来。

    “哎,张公子,这是何故呢?”掌柜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手里捧着一堆盒子,他那臃肿的身躯挡在了侍卫面前,一双眼睛满含笑意地看着张公子。

    “不听人话,他缺点应有的教养,我想应该教教他。”

    “张公子,你大人有大量,何必又跟这些穷道士计较呢。”掌柜说,“小店小本生意,张公子就高抬贵手,莫扰了店里的和气。”

    他环顾一圈,皆是等着看戏的好奇目光。

    “真是煞心情,罢了,你把玉佩做好送到府上。”

    说罢,他便带着侍从往门外去,走出去之前还不忘再补一句:“别让我再见到你,既然你听不见,我可以考虑帮你把耳朵割掉。”

    最终,于流都没有动手,即使拳头攥得跟铁一样。

    本以为能忍住的,可有些事就是没那么简单。心中不忿到了极点,他不就是靠他爸吗,典型的富二代。

    算他运气好,如果于流现在是邪教中人,那不在乎给这个公子哥一拳,让他知道有的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可惜他并不是,背靠清风观,作为权道人的弟子。做事就没那么轻易了,思来想去还是散人好。

    “这是你的玉石,赶快选一个。”掌柜的态度也明显有了巨大转变,好没耐心地催促着。

    可于流就是叛逆,选了一刻钟才付钱走人。

    是一块青绿色的水晶,椭圆形,闪烁着清明的光线。

    不高兴,连身后背的物什都重了许多。不知怎的,总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凝重了几分。

    到处都虎视眈眈的,似乎身上也缠着一根根锁链。

    上山的路,除了茂密看不到尽头的树林,就是几乎要把泥土路都要盖住的杂草。

    “师兄,你下山的时候哼的歌是什么呢?”

    小阿七先开口聊天,这是很少见的。平常都是自己没事找事,自己闲得慌,而小阿七总有事情做。

    当俩人都闲下来的时候,反倒不说话了。

    于流心想着莫扰了别人的宁静,真奇怪,别人有事的时候要找他,没事的时候又不打扰。

    “红日,你也觉得好听?”

    这是于流在那边听得多了的歌,平日里没唱过,但总能在各种地方听到,听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会哼了。

    而为什么要哼这首歌,我想也是没有缘由的,只是想起了这个旋律,莫名觉得很贴合。

    “红日。”小阿七含糊地嚼了嚼这两个字。“就是初升的旭日的意思吗?”

    “是,里面唱的就是命运和人生,得像旭日一样。不论发生什么,总会在一天最美好的时候升起。”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小阿七两只手抓着背篓带,略有些吃力地绕过前面的石头。

    “算是吧。”

    “很好听,我没怎么听过别人唱歌,以前村子里没人会,只有城里面的歌伎那能听到。”

    “你也可以自己唱的。”于流放下身上成山的包裹,“休息一下吧,我可以教你这首歌。”

    明明是冷秋,却还是有汗水溢出,离了包裹,皮肤与衣服之间透进些冷气。

    “我不懂什么音律。”

    “不用懂的,你跟着我哼就是了。”

    于流想先唱歌词,但是总想不起来前几句,就只好用‘啦’来代替。

    天色还早,阳光轻轻地透过枝叶的缝隙,投在低矮的草丛上。周围的景色似乎簇拥地更紧了,但都站在各自的一方土地上。

    于流啦一句,小阿七跟着轻轻附和。雀儿叽叽喳喳地似乎在纠正小阿七跑掉的地方,唱对了,他们会比谁都高兴地起哄。

    风吹来,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平添了几分凉意。不知何处的乌云又再次盖住微弱的冬阳,俩人的歌声也就两人能听到。

    小阿七学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又再次上路。

    这次就不止一个人的歌声了,于流走在前面领着他,小阿七在后面,像是和声。

    唱的不对,于流又会重复一遍,小阿七又再重复一遍。随后又接着唱下去,到最后小阿七也能单独哼完一大段了。

    橘色的晚霞渐行渐远,暗色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悄悄地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