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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银钗

    “瑾祭司,您要的纸。”

    一旁的虎妖将一类似澄心的纸递给了上去,瑾凉只是让他呈着,走向其身侧。

    “出刀。”

    “祭司大人?”呈纸的役卫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问。

    “啧,大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聋了?”

    一旁的老山羊连忙呵斥道。

    一声清脆的鞘鸣,瑾凉左手贴了上去,在手背上划出一道口子,瞬间鲜血直流,众人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吭声。她握紧拳,用拳侧落印,画了一道圆中央又添了一横,像极了钗子。她卷起信,递给了梁启堂。

    “此信,快马,半日之内,送至天祭院,大祭司见过自会明白梁大人可办的来?”

    那老羊盯着信纸,哆嗦着接过。用嘶哑的老嗓子吆喝了一声。

    “传风雷驿!备觐马!”

    吴牟曾有幸见过一次那类似书信,那是天祭院特有的一种急函,内容因图而变,只不过这次的图,貌似复杂了一些。他悄悄靠了过去,小声问了一句。

    “瑾凉姑娘,这信上作何说法?”

    “将军不必如此谨慎,只是通报了姐姐公主还活着,暂于城中不定处,叫他们赶紧找找罢了,另外,叫带了两套衣服,你瞧瞧咱们,认识的知道咱们是个一官半职,不认识的还以为哪里来的乞丐呢!”

    吴牟点了点头,方才瑾凉书信之时,他也曾想出去探查一番,却被院中护卫给拦下了,理由是当今难民丛居,朝堂混乱好多官员换了又换,还认得大将军的人,恐怕不多了,要是闹了乌龙,可就难堪了。

    “也好,战败穷困,这难民的问题如何是好啊!没人认得大将军,四公主乃国之千金,自幼未曾多示众人,难道就有人认得四公主了么?”

    吴牟愤怨了一通,既然回到了本国,也知公主就在周边,那肯定是不能守株待兔,蓬头垢面的他向门卫索了一轻便盔,牵了一匹马。

    “瑾凉姑娘,吴某作为皇卫禁军校尉,有愧于殿下,带罪补过,死不足惜,誓两日之内,将公主带回!”

    殷城黄五县县衙

    “哟?今儿就这么点收获?干的不错啊,社会治安有所改善嘛!”一狼妖打趣着归来的队伍。

    “别在那扯了,你再贫,小心我把你私刑女囚的事告诉黄大人!”

    队中的一副头也回敬了一番。羽眼神飘离,无声的哼了一下,她暗笑这无论哪种社会,只要是古时,平民女性的地位皆是如此。

    “哟!你小子行啊,这丫头哪套的?水灵着呢!”

    那看院狼妖像是吃准了眼前猎物一般,不住探头,副头一个劲跟着示意他别太过。

    “去去去,快去禀报黄大人,此人要依程序严审,可别乱碰,这冒充皇室…搞不好啊,要这个的!”

    说着,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上阳国自开国百年,国泰民安,律法严明,极刑适用极少甚至封存,战败后,因乱才不得已重启,那好色的狼妖一听此言,瞬间也没了兴致,灰溜溜的跑进了堂内。

    “知县大人,冒充皇室之人带到。”

    羽门外竖起耳朵一听,心里是巴不得见见这位大人,心想这若是有个一官半职的人,大概率是能认得自己,可是她错了,她没料到,这新上任的黄清风,是实打实的两袖清风的实干型选手。

    “哦?动作还算麻利,带上来!”

    那狼妖将五花大绑的羽扭了过去,欲将其压倒。

    “喝!见到本官!依礼当服!为何不跪?”

    那黄清风是雉妖族,脸上些许容貌微微颤动,貌似有些恼怒。

    “哼,你哪听说过公主要给个县官下跪的道理?”

    “大胆!”

    黄清风怒拍醒木,吓了羽一跳。

    “你口生是皇室,哪来的样子?口舌如簧,分明是城边奸难之民!你本想着你好好交代,打个几板留你当街!哼!”

    羽听完这话,几乎是气到冒烟,本以为此人眉目严正或许还有几分明察,没想到也是个糊涂蛋。正在此时,一股清澈的气息在鼻尖飘过,她知道,那是千仙络的灵气。微微一笑,她稍微想了想,用力挣开了推搡她的那个狼妖。

    “哼,我猜,此处定也是都城附近吧?你要不要赌一赌?没准,吴牟现在已经在到处找我了呢?”

    此言一出,那黄清风怒发冲冠,气的直接案上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你竟然拿死去的将士做文诈本官,来人!先掌嘴十二以慰将军!”

    羽一听要掌自己的嘴,稍微向后靠了靠,看来,这蠢官确实是不能沟通了,她扭头看向白绫有些急切的问。

    “我说大爷,你再睡,一会儿本姑娘可就要被扇十二个耳光!”

    然而这灵气虽至络灵却并没有反应,这让羽稍微有点慌,见那两个衙役围了过来,情急之下,她只得再次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且慢!大…大人,小女知道错了,小女只不过是饿得昏了头,才出此下策,大人,我年幼丧父,又被母亲卖给了红坊,你就看在我可怜,不要打我了,呜呜呜呜。”

    扑通一声,羽跪倒在地,一边装作悲惨,一边偷瞄着身边人的颜色。那老黄鸡下巴一扬,得意一笑。

    “哼,早点交代,本官也不会太为难你,好啦,那本官问你!你非皇室,何名何姓啊?”

    “小女林沫羽……”

    羽额头渗出些冷汗,不得不说,有时候拥有两个名字的确是好事。

    “好你个林沫羽,你真是胆大包天了,你可知这上阳国礼冒充皇族侮辱亡烈二罪数罪并罚可至死罪?今日你不打自招念你有因坦白本官对你从轻发落!来人啊,呈判书!”

    黄清风厉声呵斥,羽一听这架势,直接是要给自己上刑,立刻翻了脸,她狠狠地跺了一脚指着案上黄清风骂道。

    “好你个狗官,你竟然诈我!好好好,我就看看你这芝麻小官要怎么治本姑娘的罪!”

    案上的黄清风见羽这般威风

    “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快拿戒尺来!本官要亲自掌她!”

    这黄清风恼羞成怒,就差从上面翻下来直接冲到羽的脸上了,羽见他气成这样,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个老公鸡,本姑娘不跟你计较,待有时之日你若是知道了你今日所掌之人是上阳国四公主心月羽,你该是什么面孔呢?哈哈…呃啊!”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清脆与惨叫,羽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羽不敢相信的转过了头,死死地盯着黄清风。

    “还敢拿仙逝的公主说辞?哼!嘴硬的东西!来人,把她给我押入大牢,择日送到殷城郡守大人那!这种刁贱之民,定要翊大人来审。”

    说罢,黄清风气愤的摔了戒尺转身离去,羽抹了抹嘴角的一丝腥甜味,才知道自己受的伤多严重,低头一瞧,腿上因吴昊诚抽打的鞭痕还没有痊愈,她有些委屈,心想着自己明明是受老君之托,转生修仙来着,但这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囚禁、牢狱、折磨中度过,身上的旧伤未愈又添新痕,作为一名女孩子,她几乎快要撑不下去了,她咬着牙望向地面。

    “还来是吧?”

    这种情感越积越多,其刚刚能够感受到的灵息略是躁动起来,只见她身上白绫一颤,一抹红色微光泛起。这一下,四座皆惊,有指着说不出话的,有瞪大眼睛愣着出神的。那黄清风转头一见此态忽吓得坐在了地上。

    “红…红光?是…是邪术!快禀天祭院!”

    上京皇城东天祭院

    静水楼台,碧莲浮曳。有女子亭上卜卦,三下七算,一颦一笑,伤感万分,望天边集云,拈肩前落樱,曰:

    孤山青城在,京莲侥幸存。

    衍天云覆下,花落如故人。

    “不知大祭司说的,是哪位故人?”身形偌大的盲目老者从女子身旁绕过,脸上满是哀叹。

    “这未能入城的百姓,无论是谁,都是故人。”

    女子将花瓣置入杯中,欲离去,又被急促的步伐声所断,她很诧异,这天祭院内哪能有如此无理之人?

    “报!!!报大祭司!奉瑾凉祭司与吴将军联命!特送此密信一封!”

    “季长老,接下吧。”

    女子歪了歪头,示意当下唯一的下属去接过来,那老头踌躇了一下,缓缓走向前去接下了信。

    “大祭司请过目…”

    这季长老耳闻瑾凉吴将军二词时,明显目光闪动了些。大祭司接下信,见纸下红殷黑暗,皱了眉头,她连忙折开一看,松了一口气。

    “季长老,传大祭司口谕,七城全城搜索来历不明的心月氏狐族少女!叫馨儿备两套祭礼服,对了,其中一套把四公主的带上。”

    季长老也不是笨人,一番命令下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如此吩咐,势必这四公主是幸存了下来?那吴牟若是真的把心月羽救回来了,这上阳国难免是要再掀起一番风云了,本就是一个大祭司和二皇子就很难办了,再来一个小公主,他这顶上之位可何时才能坐上呢?

    “大祭司请放心,老臣这就去办。”季长老匆匆离去,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

    女子捏了捏下巴又瞧了瞧身边的信使,把他叫住了,从怀中摸了几块红玉。

    “你,方才我吩咐的事情,你也同样去传做,这是我天祭院祭司信物,你速发至众郡守手中作为最终指令。”

    那信使一听此言,一时没理解是如何,到也还是接下,转头奔向门外,这在他面前的,可是上阳国礼司最高大臣大祭司瑾瑜,就连当今摄政王都要给她三分面子,他自然是多一点都不敢想的。

    瑾瑜这么做当然有她的道理,季长老常围绕其左右她自然看得出来其野心勃勃,不过这次事发关键,若是心月羽还活着,就有一半的可能性是明帝的遗降成功了,若真的是成功了,那此刻前去营救的可就不是什么四公主了,那可是去救她们的仙祖心月狐!

    天祭院信坊东廊

    “馨儿,传大祭司口谕密令!有叛军潜入我国,依礼所现,捉即当斩!还有,备两套衣服,把四公主的也带上。”

    “是,长老”

    看着那青色秀发的馨儿走远,季长老又吩咐了在其身侧的另一名女侍。

    “阿尘,刚才的口信,有人要是说漏了,就……”

    “阿尘明白。”

    黄五县县衙公堂

    “丫头,冷静,现在的你可还控制不了这众怒赤之气!”

    醒来的络灵劝阻着面前即将爆发的羽,公堂之上,几衙役被羽身上散发的微红气息吓得腿直发抖。

    “前辈,我本以为回到故土,以此身份,当有三叩之敬,但现在,我只想把这些人……见一个,杀一个!”

    “丫头,若是你行了此灵气,心境会受到侵蚀!切莫动气!”

    由于络灵的劝阻,羽在对峙中就这样僵住,她歇掉了这怒气,眼神无光,呆呆的望着身后,勒马的声音有些令人烦躁。

    “急传!大祭司口谕!!有叛徒入境!狐族,捉即当斩,不得延误!”

    羽一听这话,拳头又差点都攥碎了,她没有反抗走上前来按住她的两个衙役,跪刀以后,望着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只是轻声叹息,微笑着和白绫说了一句。

    “别这样折磨我了,你们找别人吧……”

    “丫头你!”络灵看着她如此失落,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若是这刀真拍下来,自己要不要稍微损个几十年修为,动点真实力?

    万变时刻,风叶吹舞!只见在这千钧一发,一红玉飞向刀刃另有骏马奔驰声!

    “刀下留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此处得到了真令的吴牟,半路得到红玉的他驾着快马直接冲进了堂外马蹄一脚踢翻了两名刽子手衙役。而这马背上的馨儿也是被此情景吓得不轻,膝盖和嘴唇一样不争气的打着哆嗦,不过她还是把自己最想说的话全部吐了出来。

    “天…天哪!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面前的,可是当朝天祭院的皇主!上阳国四千金心月羽!!”

    顷刻间,当事者众聚一堂,羽和馨儿一样膝盖也开始抖了起来,不过她并不是害怕,而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她傻笑着,被馨儿搀扶到了屋内。这公堂之上,只剩下一快马信使,黄清风与众衙役,还有大将军吴牟。

    “哼!黄清风!你小小一县令!竟敢对公主动手!还有你!那边的信报!是谁给你发的令让你来谋害公主的?”

    吴牟一番话毕,这黄清风自然是已经瘫坐在地,而另一边的信报则不由自主的动弹了起来,他抽出了腰间朴刀栽栽愣愣的冲向了吴牟。

    “诶?我的手?我的脚,大…大将军我?”

    “将军小心!”

    屋檐之上,一短发女子横空而降,将面前信报的喉咙直接横断了下去,那可怜的信报脖子整个几乎是断了下去。

    “李紫尘?谁让你出手的!”

    吴牟认出了此人是天祭院的女卫,到未曾想这风驰电掣的展开中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将军息怒!小女子也是见此人气势汹汹担心将军……”

    “罢了!待公主换衣,你们这些人,作何发落,都由公主定夺吧!”

    吴牟叫来旁侧一衙役,将红玉裹上金丝布袋,递给了他。

    “将士听令,速整合队伍,将此物送至天祭院!衙中无需留守!有本将在此即可!此物乃国运重物,当比命重!你可明白?”

    那衙役自然明白“将士听令”四个字的含金量,他们随为政役,但在这个国家,军制终归是属军队,当他们受到了军令,管辖就已经暂且脱离了县衙。

    不久,更衣后的羽在馨儿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件金丝绯色中短礼裙。腰系垂尾宽带,透明侧开叉内蚕丝白袜若隐若现,裸足踏一棉垫布。一上盖头是把脸盖得严严实实!就连她自己都看不清面前的路,只得让人搀扶。

    “啧,这玩意真麻烦,什么都看不见啊,化了妆还遮这么严实?这谁出的主意?”

    羽一把将掩面类似盖头的扯下,她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上阳境内无人认得她了,据馨儿所说,羽从小受明帝宠溺护佑,自年过十二,一次国会,因其带了一次妆,娇媚无比,受到了三国皇室的请姻,明帝微怒,羽就再也没以真面目出席过外部集会和各种大型场合。

    “回公主,这是圣上的意思!您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刚才他们各个不都看了个精光?你们的圣上放弃了整个国家,害死了自己两个亲生儿女。本姑娘现在心情也就是不错,下次,再要是惹到我,全给你们埋了!”

    见羽动怒,馨儿没有再回应什么,把头埋低,这眼前之人,举止语态与曾经的小公主完全不同,这使她不由得怀疑,是否是明帝的遗降真的成功了。若真是成功了,那对这面前之人,别说是什么人,就是明帝,先帝见了,都要伏身下跪的。

    羽稍微扯起裙摆,防止脚下踩倒,再到公堂之上时这坐上之位,早已腾出,阶下之人则是跪倒在地,不住颤抖的黄清风。她噗嗤一笑,一屁股侧坐在宽大的堂椅上,手肘搭在了案上拄着下巴,一副顽皮的样子,很是可爱,再加上她方才刚上新妆,也有锦绣华服相衬,更是惹得下面几个年轻的小衙役面容通红。

    “让他站起来吧,不知者无罪,但你身为县官带头动用私刑,这个还是要负责的。”

    羽思索了阵子,觉得这巴掌要是自己还未免有点小气,若是交给他们的人,也许打不出气势,再要是吴牟来打,怕是会把这老公鸡一巴掌打死咯,选来选去,她决定由身边一位不起眼的女子来干这件事,为了显得自然一些,她悄悄的问馨儿了一句。

    “馨儿?我身后这位姑娘姓甚名何?”

    “回公主,此人是季长老的女侍,姓李,名唤紫尘。”

    “紫尘,好名字,喏!老黄鸡,我也不会太为难你,就让我这身后的紫尘姑娘,还你两下吧?”

    眼下本还是颤抖的黄清风此时竟突然痛哭流涕猛磕了几个头做求饶状,原来,这季长老女侍李紫尘乃武将世家出身,论武道劲力,会不在吴牟之下的。可这些事,羽怎么可能会知道,本是觉得有些蹊跷,刚想追问,李紫尘一个箭步跃了上去,以迅雷之速给了这黄清风两个大耳光,声音之响,使人误以为是有人在挥鞭。两道鞭响后,这老黄鸡直接昏死了过去,无奈羽只好吩咐旁人将其抬下。

    “唉…终于回来了,这破地方真是一点都不想呆,络灵前辈,你还醒着吗?为什么不讲话了?”羽直接躺在了长椅上,仰望涂抹纷乱的天花板。

    “嗯……本尊正在思考。”

    “大爷,你怎么总是在思考,现在我熬出头了!是不是应该教我怎么修仙了?”

    络灵晃了晃,示意点头,但又使坏捉弄了羽一番。

    “嗯……丫头啊,怪不得你平时都要掩面示人,今日略些梳妆一见,这般容颜,就是那天上仙子,也要自愧不如啊!”

    “啧,一条丝织品还老不正经。”

    “你说什么?”

    “额……我是说,大爷正经是太抬举我了~”

    这一问一答,听得一旁的馨儿是有些发愣,心想,公主为何在对着一条白绫讲话,而且有说有笑,神态自若。

    “公主……这逗留此处有屈您玉体,吴将军已命殷城第一楼备了宴,给公主洗尘……”

    “第一楼?宴?等等!是不是可以敞开了吃那种?”

    见此回复,馨儿有些不知所措,平日只是一字两字的回复,儒雅沉默的公主今日却泼皮得像是个野孩子一般。

    “回…回公主,那自然是……”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羽,又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只听羽憋了半天,兴奋的直接从坐上跳了起来!

    “吴牟!快!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