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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月狐

    明明路途不远,但羽感觉回去的路长的要命,街上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这也难怪,如此一华服且覆着盖头的女子,自然是很麻烦,巧不巧,没过多一会,这麻烦就来了。

    “哟?小娘子?这是从城边废墟那边来的?这是要去哪啊?这殷城可大,走丢了就不适咯。”

    一行面露青光的年轻男子拦住了羽,几人摇头晃脑,身着锦缎,都是豺妖,看样子是些纨绔野惯了的公子哥。

    “识相的话就乖乖给我让开!”

    羽稍微捏紧了拳头,打算若是对面几人毛手毛脚,就直接卸了他们得胳膊。

    果然,不怕死的领头羊靠了过来,持一玉扇子一挑盖头,扯了下来,刺眼的光使羽闭上了眼。

    “嘿?!好家伙!”

    他心想,小爷混这殷城也有十余年了,也未曾见过如此娇媚的姑娘!此人也许是哪个逃婚的新娘吧,一想到这,他是乐开了花,吆喝了一声,准备把她抬了去。

    “我可是上阳国天祭院皇主,你可知这亵渎皇女是以何罪处?”

    “哈哈哈哈!小野丫头还挺能掰,你要是心月羽俺还是皇帝嘞!”

    那小子一伸手扯住了羽的胳膊,与此同时,却感觉到手臂一凉,什么东西和自己脱了节。

    “手?我的手!!啊!!啊!!”

    剧痛把他按倒在地,一行人都是些富商的公子哥,哪见过这场面见状纷四散而逃。回过神的羽也是吓了一跳,只不过她惊讶的地方有些奇特,心想仅是一声剑鸣,切口却如此平整,此人定是有些实力。

    “多……多谢。”

    “不必,此路多匪盗,如此俊俏的姑娘还是不要走这条路。”

    羽点了点头稍微打量了面前的男人,此人面戴银色面具,弱不禁风模样,些许有些恐怖,但声音又是浑厚有力,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怎么看都是一个异类。

    “还是要多谢您的搭救,先生知道此路匪徒横行,不也是在此徘徊么?”

    那面具男沉默了会儿,又开了口。

    “哦?姑娘倒是胆识过人,见到如此情景,眼都不眨一下,还能坦然自若。”

    羽暗叫不好,这种场面的确她是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此情景,的确就一少女而言,应当露些惧色的。

    “啊……其实,家中是做往生殡葬的,多少也是习惯了吧,您呢?难不成是镇上的屠户?”

    突如其来的幽默逗乐了男子,他捂住面具,半天才收回了声。

    “哈哈哈哈!!姑娘倒是风趣,在下若是说,是来刺杀皇室的,姑娘做何想法呢?”

    看着男子同样一副风趣的口气,羽却一点也没能笑出来,这风口浪尖,非要赶上这个节骨眼,搞出一个杀手,还救下自己?她努力使自己别晕过去,陪着笑了笑。

    “嘿嘿嘿,先生真会开玩笑,这当今皇族可仅剩圣上一人了……”

    “不是玩笑哟!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上阳皇主仍有一位还存世间,只要此人活着一天,上阳就不会有安稳之日!”

    羽噗嗤一笑,心想自己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能被评价成活着一天,国家就无安宁,不过看到男子诧异的眼神,她马上严肃了起来。

    “咳咳,先生说的可是那天祭院皇主心月羽?”

    “看来姑娘有所耳闻,怎么样?你是打算告发我吗?”

    羽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此人怪哉,主动告诉自己如此不应告诉的秘密还在此种情形下问这个问题,此人要是知道自己就是心月羽,以他的刀法,自己有两个头都不够他砍的。于是她连忙挥挥手,向后退了一步。

    “不敢不敢,先生是我的恩人,况且,我…我其实也对那位皇主没什么好印象,不知先生为何评价如此?”

    “哼,举国衰败,祭司得以暂歇,姑娘可知天祭院是什么地方?”

    “额?不是掌管祭司祭礼的?”

    “那只是对外说法而已,实际上,却是掌控全国政权的核心中央!”

    羽戳了戳白绫,心想这人她根本是应付不来,想问问络灵的看法,谁知络灵不知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额咳,啊?竟然是这样?那为何先生说心月羽一日不除,就会终日祸乱呢?”

    那男子勒紧了腰间剑带叹了一口气。

    “唉……大国祭事,你年龄尚小,说了也未必能懂,好了,快些回去吧,记得走南边的大路,商队较多,不会碰到匪徒。”

    羽觉得自己像是被喂了一口屎一样难受,嘴上答应着,但实际上又因好奇悄悄跟了过去,在前世,跟踪一个人,暗杀一个人她也做过许多,所以做的自然。这西边的路狭窄崎岖,不少地方都是视野不太好的山头窝沟,羽趴在一处较高处,静静观望着。

    “西路?此人竟知道自己的行踪?看来队伍中是有内奸,或说是宫中有另外的势力?”

    风声渐渐息,左思右想时,却有一缕甘梅气飘香而来。一声柔美的女声打断了她。

    “姑娘可是在躲这乡间劫掠?”

    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近乎与这草地融为一体,一动不动还是被发现了,回头望去,只见一女子携二侍女,就这么现在她的身后。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啊~如此乡野,会有一女子穿着我准备的衣服,那是多么巧合,看来您并不记得我。”

    羽细细打量着面前女性,深绿色长裙同款可放的盖头,举止得体,气质典雅,样子竟和自己熟知的一人颇像。

    “啊…天祭院的人啊?大祭司吗?”

    女子眼眸微微闭合,嘴角扬起。

    “大祭司……吗?您果然不是公主殿下。”

    羽立刻警惕起来,她转身蹲伏,打量着面前三人。

    “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

    “呵呵呵呵,您无需这样警惕的,仙祖大人。”

    羽一听这人上来就直接王炸,也是就不装了,她扭起身子,左摇右摆起来,一副闲散模样。

    “吼?之前还挺好奇的呢,听吴将军说过,你是我直属的亲信中的亲信呢,果然啊,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洞察力也不错。”

    羽稍微放松了姿态,干脆坐了下来,一副不羁样态,女子其身旁的两位侍女露出了尴尬难色,也许是从未见过如此的公主吧。

    “那么,仙祖大人,明帝遗降已成,也请您,救救上阳,不……请您救救这大荒之地吧。”

    女子说着,俯身下来跪拜在地。羽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

    “不要,为什么我要帮你们?遗降什么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仙祖对于你们来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吗?”

    羽压了口气,听起来轻飘飘,但几个用词万分威严。

    “仙祖大人,请恕我无礼,若真的是遗降生效,仙祖大人,当下定应该是在寻找清修之地以求恢复实力吧?”

    羽哼哼一笑,没想到这大祭司的确是有两下子,莫名其妙的能在偏离之处找到自己,身为高位文职祭者,也没有携带护卫,令人生畏的洞察力,同样一句普通的引诱,能达到威胁先祖程度的胆识,这是她所敬佩的人,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来,生前她面对威胁,一般都是如此的做法。

    “把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皇族高官都杀掉,我想,宫殿里安静的程度就可以清修了。”

    面前女子额头一黑,毕竟多少信息她也是一半靠猜一半靠着记载,传言心月狐从心所欲不受任何世俗礼节约束,也不受仙界法令管辖,看样子书籍上应该再多填一笔。

    “先祖大人息怒!晚辈不是那个意思,晚辈是真诚想服侍您,这东大荒万物本就是您赐予,您若是想……”

    “啊……烦死了烦死了,我知道啦,总算接上主线了,既然你这么忠诚,而且还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了吧?”羽一脚踢飞了块碎石,呆呆地望着天边怪异的云。

    端庄女子渐渐直起身,思索了一下,闭眼说道。

    “仙祖大人,是……想获得一个另外的安全身份?”

    “啊!你果然聪明的吓人,额,也不是啦!!更重要的是,现在日头正午!是午饭时间!!老娘饿了,你们明白?”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肚皮,一本正经的不正经发言惊呆了面前三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不过聪明的大祭司也是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遵命,请您吩咐。”

    将一切交给话语权者定夺,是极为聪明的选择,羽深知面前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我在观棠楼遇见了些怪异之事,吴牟应该还在,你告诉他,把那姐弟二人接到我这,啊!你应该是想让我回到宫殿吧?好啊,那么大个皇宫,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对你这个高位之人,想来不是难事。”

    羽脸颊微红,硬装出来的睿智也是有些勉强,不得不承认虽说自己在杀人或者是说揣测将死之人的内心这一事上很有天赋,但是活人之事,她却不怎么在行,再遇上了这个堪比女诸葛的大祭司,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嫉妒。

    “晚辈明白。”

    上京进宫道

    上阳京城,与边城不同,目前在此处居住之人,皆是受过筛选的贵族及富商后裔。马车也会有很宽敞的大道上行走,也不会有什么夹道欢迎的方式,毕竟,这满城都是一些大人物。每天都夹道欢迎可就不用生活了。车上的羽还是好奇街上的景色,稍微掀开了窗帘。

    “仙祖大人,这是按照您的吩咐,给您安排的新身份,您请过目。”

    羽嘴角一扬,心生喜悦,没想到这大祭司安排的也真是快,才一个晚上就弄出来了个详单,看着细致的信息,她渐渐有些害怕。

    “喂喂,这长相倒是略为相似,不过?这卞河之上莲花篮生,南阳镇红楼魁,诗书琴画,唱跳……”

    羽心里暗骂,是不是就差一个rap了。

    “仙祖莫要担心,您是以上妃身份被诏的,并不会太多干涉您的个人生活,对于此事,二皇子也只是两眼一闭。”

    羽斜了一眼大祭司,又仔细翻看了此人的信息。此女名为绾盈,大致意思上说,是京城南阳卞河中飘浮的花篮中拾得的弃婴,被当前最大的红楼所养,果然不负众望,亭亭玉立之时夺得红绡数千,常年如此。

    “可这上面并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

    羽有些好奇,她盯着卷中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仙祖神算,此女子也算死的离奇,明帝闭关前曾替大皇子举行过一次选妃大典,此女路途中却失踪了,经查,并非人祸,而是车队遇难,全队十五人都成了野熊的食粮。”

    “嗯哼?然后对外宣称因故推迟?卖了皇帝的面子?”

    羽将资料递还给她,这种操作其实很常见,被选中的妃子路途中就凉了,就这么说出去肯定是有损皇家颜面的,不如找个理由把事情推掉。

    “此事是由我主查的,所以才敢启用此人身份,推荐给仙祖,而且,这备案七十五人也只有此人的外貌,勉强配的上您。”

    羽一听这话,心里美的是不行不行的,虽说大祭司所言不假,自己今生这副皮囊,确实有些娇艳过了头。不过这奉承的话谁不爱听呢。

    “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说话我爱听,然后呢?这个身份还有什么便利?”

    “回仙祖大人,遗降之事,仅有天祭院最高层三人所知,示二皇子应以心月羽应对,此后便可清净无忧!”

    马车颠簸了一下,看样子是跨过了大槛,这皇城,说实话羽是一点兴趣没有,尤其是衰败之国,前朝后宫乱作一团,也是常有的事。她打了个哈欠,翘起二郎腿,车上的两个侍女吓得不轻,肉眼可见其双股颤抖。

    “嘿?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么害怕啊?我又不是什么怪物。”

    羽有些不满,干脆一口气凑到了她们的面前,膝盖抵在其裙间,用鼻尖贴近了她们的脖子,仰头坏笑。

    “仙…仙…祖大人息怒,月儿,圆儿不懂规矩……还请仙祖大人恕罪!”

    听这名为月儿的侍女露出如此惊恐神色,羽是哭笑不得,她一屁股坐到了对面,一把抱起月儿,自己坐在了她的位置,将月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是冷的发抖,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不怕了?”

    月儿红着脸,不知所措,颤抖是停了下来,不过眼神却僵住了,这个位置,她能透过盖头纱的下方看到羽一半的脸,那惬意又天真的笑绝非恶意,甚至是有些宠溺,再说,这仅是半张脸,便美到令人忘记呼吸。

    “咳,仙祖大人若是喜欢,月儿和圆儿就安排服侍您吧?”

    羽噗嗤一笑,又偷偷揭开窗帘。

    “好啦,别扯了,一开始你就打算安排她们两个给我的,要不然你在野地里叫我的时候,就不会带着她们,我也不会把她抱起来尝尝鲜。”

    听到尝鲜,大祭司笑了笑,看来记载的果然没错,据地母育经所记:“心月狐身满极阳,只好女色,且自身又是女色之绝,人间祸害哉。”

    不一会儿,车轮缓缓停下,一老宦官迎了过来,同样是兔妖。大祭司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伸手请搀。羽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到了这皇宫,烦心事可自然少不了。

    “恭迎大祭司回宫,诶……想必这位就是盈妃娘娘吧?小的这就去安排点身之事。”

    “免了。”

    羽暗中听着,丝毫未动,她大概听大祭司交代了些入宫的规矩,听来只是觉得可笑。

    “可是大祭司,这礼数……”

    啪!一声清脆打的面前宦官两眼金星。圆儿直接动了手,此举深得羽的喜欢。

    “你是哪个宫的?敢和大祭司抬杠?大祭司说的话就是礼数,懂么?”

    大祭司嘴角一扬,看穿此人定是受到了季长老点使,毕竟自己出宫,也只有他才知道。

    “好了,也别傻愣着了,去禀报皇子殿下吧,今日我有要事与其商谈。”

    大祭司牵着羽的手,缓缓向着天祭院方向走去。羽偷偷瞧了瞧方才凶凶的,现在又乖乖的圆儿,心里喜欢的是不得了。

    “哦呜,果然很在你们身后总觉得好有安全感,好开心。”

    羽小声偷笑,时不时调侃着两个小姑娘,路上见人又马上装做安静模样。忙的可几乎是焦头烂额,眼看到了天祭院,大祭司才转身贴近了羽。

    “仙祖,您请入殿歇息,稍后下人会去准备膳食。”

    羽闭上一只眼,点了点头,心想这生活貌似不赖,她远眺天祭院的正殿,惊叹如此气派,屋顶竟是三重贴金瓦,门基是平整如案的青石砖,中央城殿门足有五丈之高,门前有一周小河以示有水。殿中央也是有一假山,假山内养了一只百年玄龟,占坤坎二位。

    “吼!这就是天祭院吗?真是气派嘞?”

    “呵呵呵,仙祖大人说笑了,这些都是按四公主的喜好今年才成的,当时,也是损了不少银两。”

    羽掐指一算,这心月羽年十七,近几年大概也就是十四岁,能规划出如此规整风水严密的建筑,也是怪了。

    “没想到,这丫头也是个天才,风水之事,是你交给她的?”

    “先祖谬赞了,实际上,殿下并非天才,并且风水之事,也都是她教导我们偏多。”

    大祭司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羽明白,这根本就是摆给她看的,也就没再继续揣着。

    “嗯哼?心月羽?十几岁出头的深宫姑娘能有这能耐?顺便把遗降的事也说了吧?那瑾丫头也在说,大皇子三皇女也在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祭司两眼一直,瞪圆了猛地抬头,用比见到羽还惊恐的眼神看着前方,小声嘀咕。

    “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