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日中天的名声
回到县城。
舒轼衣服都没换,直奔镇妖司斩妖铺而去。
抖开包袱,各种各样的标志性物件滚落而下,混着舒轼一身的酸臭味,瞬间填满整间屋子。
让本就嫌弃舒轼没有身段的众人厌恶之色,愈发浓厚,但又忌惮姓周的,只能敢怒不敢言。
有人捂着鼻子上前点数。
舒轼又走到斩妖榜面前,细细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老朽妖魔需要自己关爱。
搞了这几手,他也大概清楚了妖魔流落在外的缘由。
总的来说,开云县内所有在外惹事的妖魔,都是四大势力不要的妖魔,
几近老朽,占用规矩内交换的资源。
但又不得不谋生,所以和山头划清关系,跑出来骚扰人间。
强的校尉和衙役看不上这种功劳低微的,弱的又打不过,便造成了普通人眼里妖魔横行的现状。
这事要说和官府没关系的话呢,其实又有很大的关系。
官府若能扫平山头,断了根,自然不会有妖祸。
可扫完了,去哪里谋唾手可得的功劳?难不成还真去大庆朝之外,面对真正强大无比的妖魔?
于是陷入了死结。
“大人,别看了,近二十年最差的那档妖魔,已经被你扫光了。要想再如这般大发神威,您要等二十年”。
“倒是有一些凶狠威武的妖魔,需要大人您这样的正义人士出手,就是不知道大人您敢不敢接”。
无视打趣的话。
舒轼怔怔地看着一张新贴的妖魔悬赏榜,眯眼看清后,双手小心翼翼揭下悬赏单,夺门而去。
“我没看错吧,他刚揭下了一个正直壮年的妖魔”?!
“好像是,糟了,倒是忘了那个悬赏单,张大人那边接了,忘撕下来了”!
“难怪敢接,原来消息挺灵通,去凑人头分银子。这有有背景的人撑腰,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啊”。
“嘘”!
…
熟悉的景色一路倒退。
舒轼面无表情狂奔,像一匹横冲直撞的马直直撞向衙门。
离得大门口近了,有相熟的衙役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高升的同僚,本欲呵斥怎么来得这么晚,却发现对方一路狂奔满是灰尘和恶臭,几天未洗的飞鱼服粘稠得像茅房里堆积的臭布,便住了口。
转而点点头,提醒道:
“在右堂”。
“得快点”。
舒轼点头回敬,跑进右堂,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猴儿。
这猴儿本来就生得尖耳猴腮,此时瘦得像竿一样的胳膊,止不住地向外渗着乌水,一缕缕染黑了包裹的白布。
往下,遮住的下半身也看不出有肉的模样,就像火柴人一样横在硬邦邦的竹床上。
口里出的气多,回的气少。
喃喃低语,已是没有多少活的时间了。
“乌蛇悬赏榜:大庆朝621年,开云县北门处,当值衙役猴儿受妖魔偷袭,不幸重伤,特悬赏纹银百两,擒杀坏大庆朝规矩之妖,以立天威。”
“高升的老实人回来了”。
“猴儿心念的人回来了”。
“让让,都让让”。
舒轼走进人群,和弟弟舒辙对视片刻后,半蹲着看向痛苦呻吟的猴儿,沉默不语。
“你再早点回来就好了,这猴子前面还能说一两句完整的话,说要等你回来,硬是挺着这一口气。我们把你弟弟喊来,让他少受点苦,可他一听就知道不是你”。
“那妖魔做得也太绝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居然用蛇毒蚕食猴子的四肢,逼迫着猴子松开怀里的孩子…”
舒轼微微一震,蹲下身子靠近猴儿,轻声安慰道:“我在”!
声落,
猴儿喘气声突然变得强烈,瘦弱的胸腔剧烈起伏,整张竹板床开始嘎吱嘎吱地剧烈摇晃。
满腹积水共响,却说不出半句话。
似是在借着嘎吱声,畏畏缩缩地问,“我没照顾好那孩儿,我能活不”。
舒轼拍了拍手上的灰,不顾众人惊呼乌水有毒的阻拦,轻轻握住如柴的手,低声宽慰道:
“放心,能活,都能活”。
…
蛇妖深潭的路上。
舒轼面色平静,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复现着往昔同僚们七嘴八舌的话。
真相已拼凑得七七八八。
前日本不是猴儿当值,却被镇妖司临时抽调往北驻防,并将所有驻防在那边的人手全部撤销。
猴儿到场发现不对后,本欲撤退,却发现有人抱着仓阳村的稚童往外跑,他追出去后,那人丢下稚童,掉头便往回跑,并锁死了城门。
很快,便有一条两人粗,鳞片泛着冷光的大蛇吐着信子出现,先是戏谑地观赏了一番猴儿求救无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表演后,又提出交出孩儿就能活的允诺。
结果,猴儿四肢一点点被蛇毒腐蚀殆尽,稚童被大蛇卷走,不知所踪。
“打不过不会跑啊,跑了不就能活,管那个狗屁律令作甚”?
舒轼骂骂咧咧,说出的话如断尾的风筝,湮没在沿路的哒哒声里。
这次哪里是什么袭击,分明是打了老的来小的!
规矩内的交换。
应是蛇妖那边发现鼠王一大家子都没了踪影,超出了预期,所以来找镇妖司要说法。
镇妖司可能处于瞎编的高人顾虑,保下了他,却放弃了毫无根底的猴儿和稚童。
就和猪妖那如出一辙,没有价值的人当然可以随意抛弃。
刚好,深潭那边有一大堆接近老朽的妖怪,此次前去,便一并收了。
要是那大妖蛇妖不懂规矩,
我便用拳头让它知道什么叫规矩!
…
深山密林,有结伴而行的三人正慢悠悠地骑马前行。
再过三个时辰,就能赶到深潭。
刚好他们能挑出最老的蛇妖作为替罪羊,割下信物,再慢慢骑马回城验赏。
这任务,除了路途遥远了点,钱财的奖励还算丰厚。
“什么东西在响”?
有人簕紧疆绳,歪着头倾听。
“是瀑布”?
“不对啊,这附近没山,哪来的瀑布”?
“不对,从后面来的”!
带队的张以猛然回头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清晰整洁的小路上,不知何时浓烟滚滚,居中一马踩着满地的泥沙呼啸而来,只一瞬间便超过三人组向前而去。
交错间起来的漫天泥沙,竟让人一时看不清来者是谁。
“那是谁”?
张以问向视力最好的同僚。
“没怎么看清,看着好像是最近最喜欢捡漏,欺负快老死妖魔的那位”。
“你放屁”!
张以笑了,这边深潭的妖魔威猛,按时间来算,才过平均寿命的一半,正值壮年,端的是凶猛无比。
那老实巴交,只会欺负老弱的舒狗腿,再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来。
舒轼衣服都没换,直奔镇妖司斩妖铺而去。
抖开包袱,各种各样的标志性物件滚落而下,混着舒轼一身的酸臭味,瞬间填满整间屋子。
让本就嫌弃舒轼没有身段的众人厌恶之色,愈发浓厚,但又忌惮姓周的,只能敢怒不敢言。
有人捂着鼻子上前点数。
舒轼又走到斩妖榜面前,细细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老朽妖魔需要自己关爱。
搞了这几手,他也大概清楚了妖魔流落在外的缘由。
总的来说,开云县内所有在外惹事的妖魔,都是四大势力不要的妖魔,
几近老朽,占用规矩内交换的资源。
但又不得不谋生,所以和山头划清关系,跑出来骚扰人间。
强的校尉和衙役看不上这种功劳低微的,弱的又打不过,便造成了普通人眼里妖魔横行的现状。
这事要说和官府没关系的话呢,其实又有很大的关系。
官府若能扫平山头,断了根,自然不会有妖祸。
可扫完了,去哪里谋唾手可得的功劳?难不成还真去大庆朝之外,面对真正强大无比的妖魔?
于是陷入了死结。
“大人,别看了,近二十年最差的那档妖魔,已经被你扫光了。要想再如这般大发神威,您要等二十年”。
“倒是有一些凶狠威武的妖魔,需要大人您这样的正义人士出手,就是不知道大人您敢不敢接”。
无视打趣的话。
舒轼怔怔地看着一张新贴的妖魔悬赏榜,眯眼看清后,双手小心翼翼揭下悬赏单,夺门而去。
“我没看错吧,他刚揭下了一个正直壮年的妖魔”?!
“好像是,糟了,倒是忘了那个悬赏单,张大人那边接了,忘撕下来了”!
“难怪敢接,原来消息挺灵通,去凑人头分银子。这有有背景的人撑腰,吃相是越来越难看了啊”。
“嘘”!
…
熟悉的景色一路倒退。
舒轼面无表情狂奔,像一匹横冲直撞的马直直撞向衙门。
离得大门口近了,有相熟的衙役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高升的同僚,本欲呵斥怎么来得这么晚,却发现对方一路狂奔满是灰尘和恶臭,几天未洗的飞鱼服粘稠得像茅房里堆积的臭布,便住了口。
转而点点头,提醒道:
“在右堂”。
“得快点”。
舒轼点头回敬,跑进右堂,看到了被众人围住的猴儿。
这猴儿本来就生得尖耳猴腮,此时瘦得像竿一样的胳膊,止不住地向外渗着乌水,一缕缕染黑了包裹的白布。
往下,遮住的下半身也看不出有肉的模样,就像火柴人一样横在硬邦邦的竹床上。
口里出的气多,回的气少。
喃喃低语,已是没有多少活的时间了。
“乌蛇悬赏榜:大庆朝621年,开云县北门处,当值衙役猴儿受妖魔偷袭,不幸重伤,特悬赏纹银百两,擒杀坏大庆朝规矩之妖,以立天威。”
“高升的老实人回来了”。
“猴儿心念的人回来了”。
“让让,都让让”。
舒轼走进人群,和弟弟舒辙对视片刻后,半蹲着看向痛苦呻吟的猴儿,沉默不语。
“你再早点回来就好了,这猴子前面还能说一两句完整的话,说要等你回来,硬是挺着这一口气。我们把你弟弟喊来,让他少受点苦,可他一听就知道不是你”。
“那妖魔做得也太绝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居然用蛇毒蚕食猴子的四肢,逼迫着猴子松开怀里的孩子…”
舒轼微微一震,蹲下身子靠近猴儿,轻声安慰道:“我在”!
声落,
猴儿喘气声突然变得强烈,瘦弱的胸腔剧烈起伏,整张竹板床开始嘎吱嘎吱地剧烈摇晃。
满腹积水共响,却说不出半句话。
似是在借着嘎吱声,畏畏缩缩地问,“我没照顾好那孩儿,我能活不”。
舒轼拍了拍手上的灰,不顾众人惊呼乌水有毒的阻拦,轻轻握住如柴的手,低声宽慰道:
“放心,能活,都能活”。
…
蛇妖深潭的路上。
舒轼面色平静,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复现着往昔同僚们七嘴八舌的话。
真相已拼凑得七七八八。
前日本不是猴儿当值,却被镇妖司临时抽调往北驻防,并将所有驻防在那边的人手全部撤销。
猴儿到场发现不对后,本欲撤退,却发现有人抱着仓阳村的稚童往外跑,他追出去后,那人丢下稚童,掉头便往回跑,并锁死了城门。
很快,便有一条两人粗,鳞片泛着冷光的大蛇吐着信子出现,先是戏谑地观赏了一番猴儿求救无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表演后,又提出交出孩儿就能活的允诺。
结果,猴儿四肢一点点被蛇毒腐蚀殆尽,稚童被大蛇卷走,不知所踪。
“打不过不会跑啊,跑了不就能活,管那个狗屁律令作甚”?
舒轼骂骂咧咧,说出的话如断尾的风筝,湮没在沿路的哒哒声里。
这次哪里是什么袭击,分明是打了老的来小的!
规矩内的交换。
应是蛇妖那边发现鼠王一大家子都没了踪影,超出了预期,所以来找镇妖司要说法。
镇妖司可能处于瞎编的高人顾虑,保下了他,却放弃了毫无根底的猴儿和稚童。
就和猪妖那如出一辙,没有价值的人当然可以随意抛弃。
刚好,深潭那边有一大堆接近老朽的妖怪,此次前去,便一并收了。
要是那大妖蛇妖不懂规矩,
我便用拳头让它知道什么叫规矩!
…
深山密林,有结伴而行的三人正慢悠悠地骑马前行。
再过三个时辰,就能赶到深潭。
刚好他们能挑出最老的蛇妖作为替罪羊,割下信物,再慢慢骑马回城验赏。
这任务,除了路途遥远了点,钱财的奖励还算丰厚。
“什么东西在响”?
有人簕紧疆绳,歪着头倾听。
“是瀑布”?
“不对啊,这附近没山,哪来的瀑布”?
“不对,从后面来的”!
带队的张以猛然回头看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清晰整洁的小路上,不知何时浓烟滚滚,居中一马踩着满地的泥沙呼啸而来,只一瞬间便超过三人组向前而去。
交错间起来的漫天泥沙,竟让人一时看不清来者是谁。
“那是谁”?
张以问向视力最好的同僚。
“没怎么看清,看着好像是最近最喜欢捡漏,欺负快老死妖魔的那位”。
“你放屁”!
张以笑了,这边深潭的妖魔威猛,按时间来算,才过平均寿命的一半,正值壮年,端的是凶猛无比。
那老实巴交,只会欺负老弱的舒狗腿,再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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