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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抓住未来!

    冬天日短,刚一进酉时,北京城的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张大学士府邸内,华灯璀璨人潮汹涌,三步一个红灯笼,五步一个琉璃盏。

    一个个身穿统一服侍的侍女,神情肃穆,手持佳肴,在张家的膳厅来回穿梭。

    膳厅内,摆放着一张七八米长的紫木长桌。

    两边长椅整齐摆放,从桌头蔓延到桌尾。

    随着侍女的行进,桌上被珍馐佳肴填满,看得人直流口水。

    少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膳厅,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乌泱泱一片人。

    只见走在首位的是张居正,在他的后边,则跟着张敬修与她的妻子高月。

    再往后则是张嗣修与妻子李氏。

    唯独排在第三的人张懋修不见踪迹,只来了一名身段窈窕的美少妇。

    乃是张懋修的妻子,贺芸。

    最后,张允修与一名身穿玄色武士服的英武青年,说说笑笑,跨入门槛。

    正是他的四哥张简修,也是张家唯一一位走武官路子的人。

    坐定后,张居正扫了眼空着的位置,一皱眉,问道:“懋修怎么没来?”

    被公公这一问,贺芸连忙起身行上一礼,然后咬着红唇答道:“夫君前几日与同窗外出,说是要去踏雪游玩,不在家中...”

    “哼!”张居正神色一峻,斜着眼哼道,“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束身自修,报效家国,却偏偏学那穷酸文人,寻章摘句,敷饰辞藻,能成什么大气候!”

    “父亲...父亲教训得是。”贺芸不敢顶嘴,忙应承下来。

    张居正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转动目光扫了一圈儿子儿媳,说道:“今日是家宴,不谈政事,敬修你来主持,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着,起身离席。

    张允修等人皆是一愣,张敬修更是追逐上去,惶恐说道:“父亲,今日晚宴,您若是不动筷子,我看诸位兄弟怕是没人敢动筷子了。”

    张居正想想也是,折返回去,随意动了两筷,然后再度离开。

    “五弟,咱爹这是咱了?”张居正刚一离开,张简修立马凑上来问,“听游七说,你这一来,可把父亲气得够呛。”

    “谁知道呢?”张允修一手扶着脑袋,百无聊赖道。

    “走,吃完饭后后,哥带你去逛逛北京城。”

    “咳咳。”侧位上的张敬修咳嗽两声打断二人,然后瞪了眼张简修,说道,“允修今年还要参加秋试,你可别把他带坏了。”

    “那哪儿能啊,我就是带他出去散散心,免得他当个闷葫芦。”张简修讪讪一笑。

    张允修忽然想到什么,面庞憋得涨红,忙低声问道:“四哥,你知道京城中,有位叫郑承宪的人么?他有个儿子叫郑国泰,有个女儿送进宫去了。”

    “郑承宪?”张简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然后摇头道,“不认识,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脑子里都有印象,唯独没有你说的这什么郑承宪。”

    “那你能找到他么?”

    “什么叫做能找到?”张简修冲自己一竖大拇指,炫耀道:“这京城中,除却皇宫外,就没咱锦衣卫找不到的东西。”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锦衣卫的厉害了。”说话的是张简修的妻子王绫。

    原三边总督王之诰之女。

    张允修笑着喊了句“四嫂”,冲四哥投去感谢眼神,然后又站起身子,举起酒杯,冲众人敬上一杯。

    众人哈哈大笑,仰着脖子也回上一杯。

    少时,酒席散去,张居正依旧未曾折返。

    因为天色渐晚,几人也就没有离开,而是住进了各自原来的房间。

    一下子,有些冷清的张府,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张允修洗漱过后,连拉带拽,抓着张简修来到自己卧室。刚一坐定,张允修便迫不及问:“四哥,你觉得当今天子,是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张简修不明就里。

    张允修一拍脑门,直接问道:“你觉得,万一...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父亲有所不测,皇上会怎么处置咱们家?”

    “什么意思?”张简修紧张起来。

    他从五弟的话语中,听出皇帝对张家似乎有所积怨。

    但这也不对啊,皇帝曾亲言:“先生公忠体国,朕无以加恩于先生,只能加恩于先生子嗣。”

    他听得传闻:二哥战嗣修本来是二甲,结果硬是被皇帝拔擢到榜眼。

    就连他,二十一岁就当上锦衣卫同知,那也是皇帝的恩泽。

    “兄长可知道霍光?”张允修见他不信,引经据典道,“霍光行废立之时,嚣张跋扈,别人活着的时候不敢说,等他死了,什么牛鬼神蛇都冒了出来。”

    “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张允修反问。

    “霍光被灭族,那是因为霍家造反,皇帝这才痛下杀手。”

    “糊涂。”张允修一拍桌,辩解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霍家势力遍布朝堂,早已犯了皇帝的忌讳,哪怕是霍家不造反,也躲不过清算。”

    说着,他站起身子,踱步到窗边,凝视着皇城方向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张家已极尽富贵,盛极必衰...”

    张简修听得心惊肉跳,他不知道,一向胆小的五弟,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如此暴论,竟能从他口中说出。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张简修吞咽一大口口水。

    “劝父亲急流勇退,不失为一桩美谈。”

    “这怕是不行。”

    “那是当然。”张允修点点头。

    “那你还说?”张简修感觉自己被耍了,忍不住斥道。

    忽然,他想到什么,忙问道:“你说让我找的叫什么郑什么...”

    “郑承宪。”

    “对,就是郑承宪。”张简修脸色一红,又道,“这人,难不成就能解我张家的危局?”

    “也许能。”张允修郑重答道。

    这可是万历一朝,那位未曾显贵的郑贵妃的生父,若是能够结交上他,张家说不得还能再续上富贵。

    “郑承宪,郑国泰。”张简修低喃两声,两眼放光,盯着张允修回道,“好,最多十日之内,我保准帮你把二人找来。”

    “客气些,千万别怠慢了两人。”张允修提醒道。

    “我晓得。”